作者：药石可医
他缓缓转过头，看着院子中的雨珠。
“你看这天空的雨，自云而来，落入地面，又汇聚为地下河，再经由溪河，进入大海。”
“最后再由日光蒸腾，回到天空，成为云雾。”
“这人生是否也如此？”
“最终，不过尘归尘，土归土。”
喃喃着说道，老道眼眶湿润。
“终究还是找不到啊，此路已绝，此路已绝。”
“跳不出这天地循环，迈不出这通天一步。”
他缓缓转头，两眼盯着江流。
“道友能看到吗？”
“前路，已绝啊！！！”
闻言，江流心神震动，久久无语。
他还无法理解眼前老道所说的话语，因为他的性命修为，还远远没有到达那一步。
“路走错了，就永远无法回头！”
“这世间最大的修行假象，便是告诉你前方有路，但实则早已是一条死路。”
“术之尽头，术之尽头啊！”
老道面露绝望，怅然叹息。
江流默默听着，并未插话。
他自然无法体会对方的绝望，更是不理解这番话语的含义。
只能隐隐体会到，对方或许如未来的左若童，当看到逆生三重时的风景后，所产生的绝望。
这之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一时间，江流的心中也不由的阴沉下来。
难道，这个世界真的无仙？
为何整个世界，所有的仅仅是各种术法，而无真正通天。
三一门的逆生三重，龙虎山的金光咒，雷法，未来的八奇技等等，皆是术的极限，只有威力，而无真正改变人体本质的功法。
“在这生命的末尾，还能够见到有缘之人，也算是命运使然。”
“此术虽不能通天，但亦有些许奇特之处。”
“小友可有兴趣一学？”
老者收敛情绪，微笑说道。
闻言，江流一怔，略有迟疑：“我已入三一门，前辈不介意吗？”
“人之将死，还在乎什么？”
老道笑了一声。
随后，他一步跨出，身上粗布道袍飘摆间，人已经到了雨幕之下。
“这御龙真式，我已习练一生，却从未使用过。”
“这一辈子，只求一个长生成仙。”
“但直到生命的末尾，却仍然看不到那条路。”
老道朗声开口。
“道可道，非常道。”
“名可名，非常名。”
大笑着出声，老道似乎已经看开一切。
其双手一展间，全身真炁竟是如龙般自腰间盘旋而上，沿着双臂蜿蜒奔出，于雨水间咆哮。
倏忽间，一股莫名的威严席卷整座道观。
炁神牌位前，三根香青烟袅袅。
老道周身真炁流转，一条条如龙般的气劲盘成龙阵，张口发出低沉的咆哮声。
“哞~~”
深远，厚重，低沉，沧桑。
江流一怔，莫名想起之前听过的牛叫声。
随后，他看到老道动作间，雨水汇聚为一条巨龙，胡须飘摆，面容狰狞，栩栩如生。
唯有两只眼眸空洞，也散了这条龙大部分灵气。
“我曾想，点亮这龙眼，此道圆满，是否就能得见另一片天空。”
“但，最终依然放弃。”
“此道圆不圆满，修到这步，我又岂能不知？”
江流怔怔看着。
庭院内雨珠不沾，老道静静站在里，一条巨龙就矗立在其身后，仿佛整个院子的场，都被这一人一龙所笼罩，操控。
威严，凛然，浩瀚，磅礴，庄重。
“这世间真有龙？”
他喃喃问道。
如果无龙，又岂能勾勒出如此形象的龙形真炁。
“哈哈哈哈！”
老道一声长笑，散去身后龙炁。
“小友为何不自行前去查看？”
话音落，其右手伸出一指，指向云间。
“轰隆隆！”
沉闷的雷音，轰鸣响起。
第18章 三重的端倪
江流缓缓抬头，注视向头顶云间。
阴云密布，闪电明灭。
以他惊人的目力，竟是看到一条若隐若现的黑影，正自雨云中蜿蜒前行。
“哞~~”
雷鸣声中，宛若牛叫的龙吟悠远，磅礴。
“我曾想，龙的寿命远远长于人类，那么取其眸，是否可以令自己的道圆满。”
“但最终放弃，世间万物，各有各道。”
江流双眼盯着云间那若隐若现的生物，已是心神震惊。
前世，这种神话中的生物，是不可能看到的。一句建国后不许成精，让世间所有迷信，妖物都消失殆尽。
但到了这个世界，却仍然有着万般可能。
周身一震间，其双臂，双腿，已是化为白色云炁，轻轻一跃，身形扶摇而上。
白色的云炁蒸腾，江流整个人就像是被包裹在云雾中，竟是飘然而起，直向空中而去。
“生而知之之人，确有其不凡。”
老道看着飘起的江流，轻声说道。
良久，他面现笑容。
“前人无路，自有后来人。”
随后，便是漫步在这雨中，长歌大笑。
“无根树，花正幽，贪恋荣华谁肯休。”
“浮生事，苦海舟，荡去飘来不自由。”
“无边无岸难泊系，常在鱼龙险处游。”
“肯回首，是岸头，莫待风波坏了舟。”
“······”
风雨中，老道略带沧桑，沙哑的声音传出很远很远。
江流一路飘飞而起，向着云头追去，他要亲自看看，这传说中的龙，究竟是怎样的一副样貌。
世间有关于龙的传说太多了，但见过其真容的却几乎没有。
正是应了神龙见首不见尾这句话。
站在武夷山顶，云头看似很近，但真正飞去的时候，却又感觉很远，江流将双臂，双脚全部化为炁，但却依然不够。
他身躯再次一震，腹部，胸口，脖颈位置，尽数化为云炁，整个身体的重量顷刻间减弱。
稍稍使力间，已是能够御风而行。
随着时间流逝，他距离云层越来越近。
“无根树，花正偏，离了阴阳道不全。”
“金隔木，汞隔铅，孤阴寡阳各一边。”
“世上阴阳男配女，生子生孙代代传。”
“顺为凡，逆为仙，只在中间颠倒颠。”
悠扬的声音从道观内传来，江流不由的低头看去，却发现那老道已是盘膝而坐于雨水中。
但落下的雨水，却是在靠近其身周时，自发的落在一旁，根本无法淋湿对方。
隐约中，他看到其头顶有一条龙形劲气盘旋。
也是这时。
“哞~”
厚重的龙吟声，恍若在耳边响起，震得他周身云炁波动，竟是迅速退回肉身形态。
江流一惊，连忙再度维持逆生状态。
他猛地抬头，便看到距离十丈不到的云雾中，一颗庞大的龙头，正冷冷俯视。
头部长着两个鼓包，身下有四只脚，头如牛，有须飘摆，身上覆盖着黑色的鱼鳞。
“这是？！”
“蛟龙？”
江流眨了眨眼，惊讶的道。
说是蛟龙，但距离化龙也只有一步了，头上的鼓包只要变成角，那便是真龙。
“轰隆！”
忽然，一道雷霆声震耳，劈落而下。
蛟龙仰头，发出一声厚重的龙吟，然后用自己额头的鼓包去迎接雷电。
“刺啦！”
霎时间，雷电闪烁，劈在鼓包上。
江流清晰看到，那鼓包处多了一点细微的裂痕，竟是又长大了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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