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药石可医
老道轻笑一声。
“走出一条成仙路。”
“让老道看看，这世间真有仙否？”
闻言，江流一怔，陷入沉默。
前方盘膝而坐的枯瘦身影，头颅微垂，已是没了气息。
这深山中的道人，没有告诉他身份，没有告诉他名字，甚至就连道观门的牌匾上，都没有观名。
似乎正是印证了其一生修行，独守一个静字。
无人知晓，无人敬仰。
唯一观，一人，一条路。
在今日，走到终点。
第21章 东湖坠龙
山间云雾缭绕，宛如仙境。
雨后的山林中，总是充斥着浓密的雾气，能见度很低，气温也不高。
江流肩膀上扛着锄头，在道观后的山地中，为老道寻找了一个好住处。
国人讲究入土为安，尤其是在这个年代，整整齐齐的送走，更是对逝者莫大的尊敬。
“你留下传承，我便送你离开。”
江流口中说道。
他忽的弯腰，抡起手中锄头。
“笃~”
土地松软，一挖一大片，很快便是一堆尘土被挖开。江流并不费力，只是费了些时间，便挖出个能够容纳一人的坑。
随后，他又钻入树林中。
一阵沉闷的响声后，几颗大树倒地。
江流并指，真炁在指尖流转，然后朝着前方捋去。
数人合抱的大树，便飞快的成为一块块齐整的木板。
“人总喜欢将自己办不到的事情，寄希望于他人身上。”
一边做着棺材，一边喃喃说道。
“这世间真有仙？”
“三一门祖师？”
“张紫阳？吕洞宾？”
“当真成仙？”
江流轻轻吐声。
仙的真相扑朔迷离，修行中人为之向往，但却无一见到真正的仙？顶多是一项绝技，修炼到巅峰，拥有着强大的战斗力。
“有或没，该修的还是得修。”
“若这世间真无仙，那我便做这第一个！”
“此路，我走，我来通！”
挥手一拂间，老道平整的躺入棺材中，大小正好合适。
见此，江流面上露出笑容。
“哪怕走遍千万条路，我也要寻出一条通天之路。”
“若真无，那便自己造！”
他静静地凝视着闭眼的老道，心中默默说道。
光阴如梭，转瞬百年。
老道也并非蹉跎一生，他的修为很高，但却不显声明，更怀有仁心。
江流试图猜测对方曾经的年少时光，也应意气风发，壮怀激烈，身具修道天资，修行一日千里。
或许，那是嘉庆的某一日，年轻的老道仗剑天涯，抬手间镇压作乱的妖人，也曾名扬江湖。
但最终，一切消逝。
这一辈子，只为得道求仙，隐居山林。
将棺材轻轻放入墓坑中，江流拿起铁锨，向着上面浇土。
他的面色复杂，仿佛人生置换，成为躺在棺材中的老道，开始回忆自己的一生。
也曾天生傲骨，也曾悟性惊人，也曾初出江湖，也曾遇到让自己脸红的好看女子，但终究，洗尽铅华，回归朴实。
道，本就是孤独的！
一个小小的坟堆逐渐成型，江流将最后一掀土堆在高处，然后陷入沉默。
他的未来会怎样？
天赋异禀，悟性惊人？
但那又如何呢？世间哪一个修道者，不是惊才绝艳之辈。多少年努力，最终却依然化为黄土一坯。
难道，这就是所有修道成仙之人的归宿？
莫名的，江流感到浑身冰冷，感到孤寂的恐怖。
但很快，他便从这种状态中跳出。
“我在恐惧什么？”
“我会走出一条全新的路。”
轻轻吐声，似是在对着老道说，又似是对自己说。
随后，江流转身，将锄头，铁锨摆放在道观内靠墙的地方，又代替老道，为炁神上了最后三根香。
踏步走出道观之时，头顶云雾散开，一缕阳光照射而下。
他的面上也露出了笑容，凡是自己所经历，必能有所收获。
仰头向着天空看去，只见一朵如龙盘阵的云雾，久久不散，悬挂于道观正上方，在其下方，一缕金云正在缓缓升空，似是人形。
“没得道吗？”
“倒也未必！”
江流大笑起来。
他的身形如一缕青烟，顺着山林一路向下，直奔腰间山寨而去。
这一夜，经历的事情很多，但却也很精彩，让他的内心对于修行，对于成仙，有了全新的看法，就像是思想获得了一次蜕变与升华。
“御龙真式，倒转八方，蛟龙。”
“接下来，我的事情，还有很多啊！”
江流感叹着，前方已经看到整装待发的车队。
水云与澄真正站在马车旁边，略带焦急的等待着。
“师叔，你昨夜去哪了？”
当看到江流，两人方才松了口气。
“去见龙！”
江流笑道。
随后，身形一跃，已是上了马车。
“速速上车，护送完这批货物，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拉上车帘，江流又是笑道。
两人对视一眼，脸上满是疑惑。
见龙？
见什么龙？
但水云也不敢多问，澄真更是性格老实，寡言少语，两人上了马车，一左一右，挥动马鞭便开始赶路。
接下来的路程，则是一路顺利，再无波折发生。
这也让水云二人松了口气，面上多了分笑容。
——
与此同时。
东湖村村口。
齐人高的芦苇成群生长，早起的少女，手中挽着笼，就要经过这里前往田里做农活。
但就在经过一场芦苇荡时，忽然听到一股深沉的鼻息声。
“那是什么？”
少女睁大眼睛，向着前方看去。
只见成片的芦苇被压扁，而在临近东湖的岸边位置，湖水被浸染为血色，散发着淡淡的血腥气息。
再是向前看去，少女整个身躯顿时僵住了。
狰狞的庞大龙头，赫然映入眼中，丝毫不给她脑子缓冲的余地，造成蛮横而又强烈的视觉冲击力。
“龙！”
“龙？！”
少女浑身哆嗦，顿时惊叫一声。
而这声叫唤，显然也吵醒了正在闭眼休憩的蛟龙，其双瞳豁然睁开。
霎时间，一股莫名的威严席卷全身，少女只觉得自己浑身僵硬，竟是无法动弹了。
“别吵！”
“本龙稍作休息，便会离开。”
不耐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少女一怔，眨了眨眼睛。
她此时方才看到，这条龙的身上，到处都是伤痕，鳞片更是被撕开，露出血色的皮肉，一副惨不忍睹的模样。
“龙，也会受伤？”
少女呆呆的道。
闻言，蛟龙面部表情一凝，眼中也露出了些许愤怒。
“那个可恶的人类。”
“本龙明明没有招惹他。”
嘴中虽然这样说，但蛟龙的脸上，却分明闪过了些许畏惧与后怕。
它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能够追着他打，这种事情简直闻所未闻，也丢尽了当龙的脸面。
心中愤恨着，蛟龙的面色忽然一变，猛地抬头。
只见前方道路间，人影绰绰。
村子内干农活的人，都过来了。
“浇水！”
少女茫然抬头，不理解对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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