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也想试试人形少女的铁拳吗? 第92章

作者:神性混合体

  采访工作比想象中的还要长久。等到结束从会客室出来时,敞亮的天空已经铺上了阴云,太阳的光辉只剩远处天地交界线上的一抹余晖。

  路易斯记者在对外新闻官员的陪同下,前去总部的招待所下榻。

  拉斐尔留下来:她想利用这安静的时候来做完那些平时来不及做完的事。

  她找了个安静的无人办公室,先花了两个钟头来阅读各种军事报告,其中有一部分是真正必须的,可还有一部分在拉斐尔看来是多余的,而且只是为了原先的、和平时代对于各种繁文缛节的习惯而规定的。

  等这些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就模仿哈里局长的字迹给他在末尾填上名字。

  送走程序导致的繁文缛节性公文后,拉斐尔坐下来着手做一件积压许久的、使她苦恼的工作——替局长答复那些寄给遇难者的信件。

  这同样是局长的工作,但他用外宿许可和两把钥匙作为交换买下了她这几天的空闲时间。

  死的人越来越多了,DARPA除了常规的研究,他们还要派出防化人员前往污染区采集样本,不只是研究员,还有护送他们的队伍。

  哈里也变得越来越忙碌,于是拉斐尔肩负起撰写这些信件的艰苦责任。

  飞鸟推门进来,扫了眼房间里堆积如山的资料,默契地清理出一块地方,协助拉斐尔处理这些东西。

  这种工作换谁来都想拖着,能拖多久拖多久,不让他的亲人知道噩耗。而且如果可能的话,一般写得能有多简单就有多简单,这种情形总让人很恼火。

  这看似慈悲,实际上只是一种要避开别人悲哀的希望,竭力不要去触碰到它,以免自己也痛苦起来。

  但该写的东西还是要写的,阵亡通知不只有那一份电子打印出来的模板,还有用来安抚阵亡家属的信件,有的阵亡人员还有生前预嘱,指定谁成为他的伤亡援助通知人员。

  也有人希望不要告诉他的家人死讯,帮忙代笔回信就好。

  说是代笔回信告诉他们“我没事”,但最后都会有挂着军队拍照、穿着打扮十分正式和肃穆的士兵或官员上门送信,并发放抚恤金。

  该写些什么呢?在这种情形下,拉斐尔永远知道,只可以答复一句:他被杀死了,在XXX地方。用这样干瘪苍白的文字来回复阵亡家属的期盼,未免太过无情。

  拉斐尔思考着这种事情,好像是第一次撰写似的。可是,除此之外还能写什么呢?

  她想起来夹在资料文件中的照片,这位叫做“雷克斯·格莱斯顿”的中士躺在地上,惨白的脸和枕在头底下的战地背包。

  这个人调查小组中的护卫,是DARPA派出的最早一批前往西部海岸调查坍塌液晶格团队中的一员。

  后面与变异的ELID感染者交战,在第一天便被撕碎了。

  在这以前,拉斐尔对他知道很少。他对拉斐尔不过是一个负责研究局总部的安全人员,是和那些许许多多人中间的一个,那时他还是安全无恙的。

  拉斐尔习惯了这种情形,习惯了战争,她只是对自己说:有过一个叫“雷克斯”的士兵,他执行任务时死了。

  这对她来说很简单。

  但对这个年轻人和他的家庭来来说,这种句话——“他被杀死了”——是一个惨祸,是一切希望的丧失。

  听到这句话以后,妻子不再被称作妻子,而成为寡妇、遗孀,孩子们也不再简单地被称作孩子,他们可能被人羞辱说没有爸爸。

  这非但是一过的痛苦,这是生活和整个未来的、完全的转变。

  所以,拉斐尔在写这种东西的时候,都会酌情润色,害怕让阅读到这些文字的人以为她这个写信人的心情是很轻松的。

  人有时候需要谎话,这点她是知道的。他们一定希望他们所爱的那个人是英勇地死去,或是像这样的写法——英雄牺牲。

  他们希望,他不是默默无闻地阵亡,希望他做了某一件重要的事然后再死去,而他们一定希望,他在临死之前想起他们。

  拉斐尔会润色,尽量根据任务记录编写一些、多多少少的撒上一点谎。

  她从信笺簿上扯下一张信纸,便开始用她那宛如打印机般精准的花体书法写起来。

  她模仿哈里过去曾经写过的致歉信一样,说他和雷克斯一同服务了那么久,写到雷克斯怎样在这里、在护送调查小组的战斗中,英勇地死去。

  雷克斯怎样在跌倒之前,亲手射死了三个变异的ELID生物——尽管这不是真的,他怎样死在“自己”的怀里,怎样在临死前想起了他的儿子,并请转告他,叫他记住父亲。

  写完了这安慰信,拉斐尔将阵亡通知书与这封信共同放进信封中,确认移交资料没有问题后,她才将信和其他文件共同放入档案袋。

  弄完这些,拉斐尔拿起放在她面前的一张照片,把它放进档案袋之前,对着它看了一下。

  这张照片应该是以前拍摄的,就在曾经的DARPA总部大楼门前。

  身材不算高大的雷克斯中士站的笔直,一只手扶着手枪套,看起来威风凛凛,一定是摄影师坚持要求的造型。

  确认交接文件上的信息没有问题后,拉斐尔才将关于“雷克斯·格莱斯顿”中士的相关文件封入文件袋,妥善地放入收纳筐中。

  在那个收纳筐中的文件,将在下午1730时分被专门的人员收走寄发。

  至此,雷克斯中士的一生算是走完了。

  比起她这里缓慢的进度,飞鸟已经提笔写完第三个人的阵亡资料,正在处理对方的安微信。虽然字迹和字体都一模一样,但措辞就明显强硬许多。

  她忠实地记录下阵亡士兵生前遗留的只言片语,没有美化也没有谎言,只能用“真实”来形容。

  飞鸟只知道她笔下的士兵阵亡了,至于他是怎样的情形下阵亡的,她不知道,所以不会浪费半分笔墨。

第169章 凛冽寒冬

  “铃音,做什么去了?”

  飞鸟扔下笔,安静地注视着拉斐尔的一举一动。

  “接收我们的新家。”

  “不住宿舍啦。”

  “嗯。”

  飞鸟听到拉斐尔肯定的答复,眉眼间隐约露出笑意。DARPA分配的宿舍其实没什么不好的,都是公寓的形式。

  虽然两人间里住下了三个人,但这有住宿条件受限产生的补贴,每个月能多拿320美元的津贴,无税的那种。

  “有多少份阵亡通知书和安慰信要写?”飞鸟问道。

  “不知道,每天都有新的阵亡和失踪确认发来。”拉斐尔努力平息心海里泛起的波澜,可那复杂的情绪依然在内心来去了好一阵子。

  她抓了抓头发,发出“呜~呜~”的声音,脑中浮现像是接口的话语。

  “今天就这样吧。”拉斐尔站起来说。

  “回哪里?”

  “去新家。”

  ……

  北美的疏散行动最终成为一场灾难——心怀鬼胎的州政府、拒绝幸存者的绿区民众、法律与程序上的推脱,别有用心者的煽动和有计划的犯罪,最终让一场西海岸地区的营救撤离行动变成了暴乱。

  最终平息事态的是由五角大楼主导的残酷方案,一条南起阿瑟港、北至温尼伯,长达2300公里的“新边界”出现,阻挡西海岸的幸存者毫无秩序地踏入绿区。

  直到新的北美隔离墙竣工前,并没有多少幸运儿得以进入安全区。

  与此同时在欧洲,信夫山事件后进入欧洲避难的难民数量日益增多,使各国本来紧张的社会资源因为难民的出现而越发短缺。

  更为糟糕的是,本地居民与难民之间的冲突日益激烈的同时,在难民营中无所事事的难民中也开始出现恶性犯罪者。

  进入欧盟区域的难民主要来自信夫山事件后的间接受害地区,包括东南亚、南亚和中东地区。

  与欧盟在文化、宗教等习俗上截然不同的难民进入西欧后,除了产生不小的冲突外,关于谁引发了信夫山事件的谣言也在难民营之间流传,一定程度上加剧了难民对于欧洲的敌意。

  伴随着难民犯罪和指控逐渐由盗窃抢劫等上升为更严重的人身伤害和性侵害犯罪,欧洲民意也由之前的总体支持收容难民转为禁止难民进入,即便如此到2030年第三季度已经有约600万难民通过各种渠道进入欧盟区。

  最终,欧盟各国陆续爆发反难民的示威游行,抗议欧盟政府接收信夫山事件中的亚洲地区难民。

  虽然这些抗议陆陆续续被打压终结,但难民营的物资供应依然存在短缺和无法及时到位的问题。

  不知道是否因为信夫山完全升天的缘故,大量的山石因为爆炸的破坏力化作尘埃直接冲入了平流层。

  欧空局从太空拍摄下的照片发现,该次爆炸强烈的冲击波迅速扩张,仅仅数十分钟一大团深色的尘埃便在西太平洋上空浮现,其声势远远超过南太平洋发生的热带气旋。

  这般巨量的尘埃进入平流层,受到平流层风向的影响,这些尘埃与升天的坍塌液一起进行流动。

  如此规模的尘埃进入平流层势必导致地面吸收太阳辐射削弱,就像1991年皮纳图博火山喷发导致地面接收的太阳辐射比往常低了10%那样,这对于全球的气候的确有着明显的影响。

  如今正值12月,北美大陆的气候比往常要寒冷得多。

  数场暴风雪刮下来,让拉斐尔、铃音和飞鸟每天早晨出门前都要与完全封堵住屋子两层楼的厚重冰雪做搏斗,而欧洲面临的情况也差不多如此。

  无论是北美还是欧洲,缺乏取暖燃料的难民遭受了灭顶之灾。

  31年雪化开春后,统计数据娓娓道出了难民承受的真相,大约有100万人在30年的冬天中被冻死,约有200万人被迫接受了截肢手术。

  无国界医生组织开设的病院中,每天接待最多的病人就是冻伤病人,而因为缺少足够的人手和资源,这些志愿者们只能采取最累也最省力的办法进行处置。

  他们只会对那些轻微冻伤患者提供正确的救治,其余冻伤者只能接受截肢手术。因为只有这样,医院才能尽可能多的接收病人。

  人间炼狱,不外乎是如此。

  合作共赢的口号在这个冬天,彻底沦为自欺欺人的谎言。在灾难面前,人类最原始的本性暴露无遗。

  这不是单纯指责那些阻止难民通过隔离墙的政客——那些借着难民身份入境开始作恶和替他们辩护的难民和政客同样应该遭到指责。

  这天,费城警方接到了一起自杀通报。

  雷德尔·阿尔伯特·罗克萨特,德籍英国人,著名遗迹学家、考古学家、社会学家、作者、人道主义者,曾经的联合国遗迹署署长,多年从事遗迹灾害处理工作的男子,在家中自杀身亡。

  没人在乎他为什么死亡,因为大家更在乎的是他在这个时候竟然死了。

  ……

  从DARPA的宿舍搬出来已经有半年了,拉斐尔坐在三楼的露台上,享受着迎面扑来的微寒春风,心里充满了一种愉快的轻松。

  在过惯了不安稳的日子后,危险的感觉变成比较安全的感觉时,一个人就会有这种感觉。

  午餐时,她们正巧谈起了这一点。

  “坦白说,危险和可能死亡的感觉是一种折磨人的感觉,这种感觉会使人疲惫,这不是真的吗?”

  “是真的,”拉斐尔肯定说。

  “我们也会感觉疲惫?”铃音不太相信,她看了看自己的胳膊腿,明明很有力量。

  “对于我们来说,是心理上的疲惫。”

  飞鸟接话说:“就像深潜水手,他渐渐沉下去,压力也时刻增加着。这里也是一样,危险性渐渐增加,对它的习惯也在增长。

  人们常常不了解危险性并不是经常这样大。在进攻开始后,士兵跑进壕沟的时候,他觉得这个壕沟是安全的;

  我进入下个选中的掩体时,也会觉得这里就是个安全的堡垒……习惯这样的环境后,就算马上有一梭子扫到我们的窗户边,对于我们来说,这里还是一个安全的地方。

  我这样解释,对吗?”

  “对,当然是对的。”拉斐尔同意说:“不过离开战区后,几乎体会不到危险了。尽管每天都听得见枪声和刺耳的警笛。”

  饭后,她换上便装,离开家门前说:“我要去一趟局里,找哈里谈谈。”

  “谈什么?”

  “工作。”

  

第170章 冬季风暴

  “不要掉队,跟紧一点!”

  带队的中尉排长,轻轻勒住了胯下的战马,抬头望了望天,空中的云层比刚才又要浓密一些,遮住了原本还算明亮的月亮。

  夜风呼啸着迎面吹来,野外各种昆虫的鸣叫也全然不见。种种迹象表明,雷雨快要来临了。

  中尉排长侧身回首向跟在后面的巡逻分队成员催促前行。

  他们一行三十多个人,其中老兵只有几个,新兵占据了绝大多数。

  如果不是山地巡逻的有需要用上马匹,他们胯下的战马也都要更替为虎式侦察车。

  这晚上的巡逻任务,有着浓厚的拉练性质,好让这些才补充进来的新兵熟悉边境的复杂环境。这段时间,红方的动作比较大,上头前天已经下达了加强警戒的命令。

  虽然战火还没捎过来,但处在边境线上的士兵们,都能直觉地感到气氛的压抑。

  他们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克林姆林宫在危机中的处置有过错吗?

  那位79岁的大帝给出了一份近乎完美的答卷,东欧五国的军事进攻、南高加索的战争,还有信夫山事件导致的西伯利亚地区大污染,都在他的军事和政治手腕下得到了妥帖的处置。

  比起那些称得上灭亡的国家,他们的状况已经非常好了。

  但天杀的寡头野心家们却将这些事转化为攻讦的手段,在莫斯科挑起大规模示威活动,抗议《柏林能源协议》的签署。

  这份协议初步决定未来五年内向欧盟以优惠价格供应相当数量的天然气和粮食,条件是欧盟从波兰与波罗的海三国永久性撤出作战部队,并停止在捷克部署任何形式的战略拦截系统。

  协议签订后俄国人在3月初按约定向欧盟输送了第一批粮食之后,布鲁塞尔的一批绿党和自由派政客却以俄国黑客获取欧盟委员会内部文件为借口,全力阻挠付款,并且宣称粮食和食品质量不合格无法发放给灾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