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选卫宫士郎，降临迦勒底 第133章

　　那面旗帜非常微妙，准确地说，那并非是属于任何一个主教的旗帜。

　　——而是隶属于一个组织。

　　魔术师是藏匿在黑暗中，以神秘为武器，因而如同密教一样隐藏于大众的视野当中的一群人。

　　然而，在俗世中就以异端审判所，女巫猎杀等等活动颇为臭名昭著的教会，自然也同样拥有着据说神赐的超凡之力。

　　这个教会与天主教会渊源极深却也有，它们实则上是信仰那位唯一神的各个教会的合流共同组成的庞大组织。

　　它下辖的部门之中，掌握的力量数一数二，职责理论上是回收圣遗物的部门，名为第八秘迹会。

　　就像魔术协会一样，这些力量也一样不会告知普通人，甚至大部分普通的神父也对此并不了解。

　　教义中，赐予圣职者的秘迹只有七样：“洗礼”、“婚姻”、“叙阶”、“坚信”、“告解”、“涂油”、“圣秩”。

　　而拥有这些神秘力量的，则称为第八秘迹会，掌握着并非由天主允许的力量，否定除了恶魔之外的所有异端，并将他们全部讨伐为目标的部门。

　　自然，第八秘迹会的代行者们，按说也应该是隐秘行动的，那面按说只会悬挂在部门内部的旗帜，究竟为什么会高高地悬挂在桅杆上呢？

　　岩窟王摇了摇头。

　　至少眼下安哥拉·曼纽还是个通缉犯，而且还是个在教会影响力极深的佛罗伦萨被通缉的犯人，虽然他还没明白为什么安哥拉·曼纽受到的通缉力度会这么高，但是圣堂教会的人自然也有着他们的通讯手段，期望马耳他的代行者们还对佛罗伦萨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就是寄希望于扑到自己身上的猛虎已然饱餐过了。

　　“大概是个误会吧。”岩窟王盯着勒克莱尔狐疑的目光，平静地答道，“我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要求停船，但是我知道这条船上没有什么他们要找的东西。”

　　自然，这条船上的两队乘客，都不能说不可疑，另一边有两个女眷，深居简出的倒也罢了，他们这边一个出手豪阔得堪比大航海时代时赚得盆满钵满的西班牙王室，一个不以真面目示人，不管从哪个角度讲都可疑到家了。

　　岩窟王假装没看见船长眼中藏不住的狐疑，继续说道：“——请向旗手说，让他打出‘空’‘R’ ‘H’三个符号吧。可能会一切顺利，但让大家做好全速前进的准备吧。”

　　他一只手放在额前，阳光投下，阴影笼罩住他的双眼。

　　又或者会就此开始血雨腥风。

　　这个特异点的成因，那毁灭之环的诞生的理由，也该露出冰山一角了。

　　抑制力是最为贪婪的罗马主教，让他现世，不会只是为了让疯狂的复仇鬼重新看一遍他曾经还未失去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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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R，H……？”

　　法国的海军军官有些疑惑地问。

　　英语，法语，意大利语的字母都是二十六个，因而旗语是完全通用的，但是他一时半会也想不到这三个符合的含义。

　　而且哪有通讯以表示词汇结束的【空】为起始的道理。

　　就在他苦思冥想的时候，让他不寒而栗的笑声钻进了他的耳朵。

　　“……呵……呵……”

　　神父的反应和他却完全不同。

　　在西面，一半的太阳已经落在了突尼斯的大地之下。血红的阳光泼洒在神父的身上，让神父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让人不寒而栗的微光。

　　突然一些怪谈钻进了法国军官的脑海，让他屏住了呼吸。

　　——传说，黑色的衣服十分方便，因为血迹洒在上面，在干涸之后十分不显眼。

　　神父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直到他身旁的法国军官已经快因为窒息而咳嗽起来，神父才终于收敛了自己的笑声。

　　“啊，十分抱歉，我因为过度的喜悦而失态了。虽然您不理解，但是让我告诉您吧。空的旗语是两面下垂的旗帜，而R则是如同被钉在十字架上一样的双旗放平。两者结合，乃是教宗的逆十字标志，而H则是第八个字母。”

　　说到这里，法国军官恍然大悟地一击右掌：“……原来如此，是您的教会内部使用的标志么？难怪我不认识。‘八’是某个部门的序号么？”

　　“啊啊，没错。”神父拊掌笑着，“不愧是已然创造了一个新时代的政府的军人，令人钦佩。”

　　八，自然是第八秘迹会。法老号是在宣告，自己目前是被第八秘迹会的代行者所征用的。换而言之，是声称自己是友军。

　　被不阴不阳的评价噎地有些说不出话来的法国军官咳嗽了一声，问道：“那么，还需要检查么？对面知道这个标志，说明和您是隶属于同一个教会的教友吧？那我下令回转了。”

　　法国军官刚刚举起了手，刚刚从喉中吐出的空气尚未在震动成型为语言，铁钳一样庞大的而无比有力的手就捏住了他的手腕，人类的骨骼在巨力下吱嘎作响。

　　“——何必这么心急呢？”

　　神父松开了因为突如其来的折磨而惨叫出声的法国军官，轻轻拍了拍手掌。

　　“就这样继续追，只需要拉近距离即可。”

　　眼下距离法老号的距离已经只有几英里的距离。

　　再过不到一个小时，这条被祝福过的船只，和法老号的距离就拉近到甚至可以跳帮的地步了。

　　但现在距离圣子降世已经过了将近二十个世纪，现在只需要舰炮就能让一艘船只瘫痪。

　　“教友？还不如说，这才是真的钓到大鱼了，原本只是普通的搜查，没想到能找到异端的踪影啊。”

　　神父轻笑着，将正在忙碌的炮手的衣领提起来，炮手健壮的身躯在他的手中如同一块小石子一样轻盈。

　　他丝毫没有理会被他随手丢到桅杆上，重伤吐血的炮手，而是摘下了腰间的一个如同牧羊人会使用的布囊。

　　跋扈的神父此刻却虔诚地跪在甲板上，将这个布包高举向天空，完全不在乎他此刻的行为是如何割裂，也不在乎法军士兵们眼中越来越深的栗惧。

　　——毕竟，他本来就不是因为法军们拥戴教会而获得这艘船的指挥权的。

　　他们也不会记得今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些背离天主的人也不配聆听他的话语。

　　神父从布囊袋中取出一块石子，小心翼翼地放到了炮管之上。

　　在太阳黯淡的血色光辉中，炮管似乎也蒙上了鲜血的轻纱。

　　“赞美天主的恩惠吧。以主之御名，显现吧。歌利亚们，你们将败亡于主的代行者的猛击之下。”

　　他打了个响指，一朵火苗落在了舰炮的火门上。

　　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神父纹丝不动，他狂热地赞颂道：“第二圣典，请击倒我的敌人！”

　　黝黑的实心炮弹离膛而出，但却并未命中，落在了距离法老号不到百米的海洋中。

　　些微的沉寂之后，像是南极的冰山坠落，又如同是摩西分开了红海时掀起的惊涛。

　　法老号的桅杆已然有百米之高，然而从身后升起的浪头却依然足以让法老号渺小如侏儒。

　　大卫王的五块石头可以击倒非利士的巨人歌利亚，成为世上以弱胜强的典范。

　　而对人类来说，哪还有比这个【世界】更庞大的巨人呢？

　　所谓圣典，乃是与英灵的宝具类似，可称为概念礼装的至宝。

　　每个圣典都对应着一种死因。

　　也正因为是概念礼装，所以可以不断改易形态，即便是将石头变为炮弹也并无问题。

　　而第二圣典，便是衍生于大卫王五块石头传说的至宝。因为原典击倒的便是人类，在特攻泛用性在圣典之中数一数二的宝物。

　　异教徒，巨人，大而无当者，当死于圣典之下。

　　其死因名为——

　　无力死，断首死。

十六 破灭之雷霆

　　“快快快！所有人到甲板下面去！！！！！”

　　在岸上风和日丽的作家们或许还偶尔畅想人与自然的角力，但是在海洋上航船的人总是能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渺小。

　　虽然一条风帆驱动的商船往往已经是在足以与鲸类比较大小的庞然大物，但是面对风浪，坚硬的木头却依旧如同纸张一样脆弱。

　　更不要说，那离奇掀起的滔天巨浪。

　　——即便船只不会因为这一击就摧伤到倾覆甚至分崩离析，但是所有胆敢留在瞭望台上的人，都毫无疑问会被那超出想象力极限的伟力轻而易举地掀到大海之中，在汹涌的暗流溺死。所谓紧握栏杆，在面对这个级别的灾害的时候，与其说是防护措施，还不如说是让人面对无可避免的死亡的时候不至于陷入彻底的绝望。

　　在这种突如其来的攻击之下，勒克莱尔船长唯一能做的就是减小损失。

　　他只能声嘶力竭地试图在海浪的轰鸣声中大声呼喝，让可能被变故惊呆的乘客们清醒过来，都立刻进入下甲板，水手们则开始散布到船舱的各个角落，开始准备应对法老号上即将出现的破损。

　　原本就已经歪斜地挂在天边的的日辉被参天入云的巨浪张开血盆大口，一并吞入其中，突如其来的黑暗让船长只来得及在舷梯上扫视一眼上甲板。

　　——看不到乘客。

　　如果不是疯子的话，他们应该已经下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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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啧……！管制室，发生了什么事？”一向镇静的阿拉什此刻也被这种近乎毫无征兆吃了一惊，对着空气发出疑问，“我确定那落入海中的绝对是一颗实心的铁球，而且绝无命中法老号的可能，所以我才没有拦截的！为什么一颗普通的炮弹能潜藏着这种对军宝具的威力？”

　　阿拉什借由灵体化短暂消散了身形，自然被水手误以为已经回到了舱室里。不过作为迦勒底攻略组最重要的火力手之一，此刻自然是不可能退出战场。鲜红色的大弓已然拉满了箭矢，但是是否要放出，他还没有下好决心。

　　迦勒底此刻遇到的这次奇袭过于微妙。

　　诚然，这次巨浪对于普通的船只来说是几乎无可违逆的伟力，但是对迦勒底的两位神代英雄来说，只能算是不够强大的宝具解放，甚至阿拉什就自信可以只靠箭矢织成钢铁的狂潮，将这巨浪强行压回去的同时，顺便将他们身后的那个罪魁祸首一并摧毁。

　　——但是，这种攻击，自然是声势浩大的。如果这次战斗有着特异点的主使者的幕后关注，那么阿拉什全力射击掀起的箭雨毫无疑问会被捕捉到。这样以来，他们就陷入了敌暗我明的极端不利的境地。

　　而进攻他们的甚至只是圣堂教会的代行者，可能是他们的友军。

　　在他们甚至还不知道敌人是谁，敌人要干什么的情况下，就暴露出有一骑陌生英灵开始在特异点行动的事实，他们之后可是连休息时都不得不保持十万分的警惕了。

　　为了这种不明不白的遭遇战暴露行踪，显然是十分不值得的事情。

　　“啪。”

　　轻微的落地声响起。此刻正穿着学者衣服的卫宫士郎的身影出现在了阿拉什身边。

　　他平静地说：“……安心，阿尔托莉雅已经去了，这个情况下，她的宝具正是最适合的。”

　　阿拉什脸上露出了一丝了然，松了口气，将自己的弓弦放回原位：“……确实，如果只是单纯的风力爆发的话……受到妖精加护的亚瑟王可比我擅长得多啊。”

　　话音未落，无形有质的暴风从法老号的船尾汹涌而起，无坚不摧的巨浪遇上了比它更加坚定的敌人，气势汹汹的波塞冬的使者被提坦尼亚的风之精灵所阻隔，硬生生地在原地被滞留在半空不得寸进，而法老号鼓足的风帆借着这股狂风也成功地向前不断劈风斩浪，逃离了最为危险的杀伤区域。虽然还是在波峰中以让人胆战心惊的幅度上下起伏，但是至少这一波浪潮是成功躲过去了。

　　“两位！危险还没有解除。”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这件事是罗曼向他们报告情况：“首先，我们判断，那个巨浪的产生原因并不是炮弹本身，而是概念武装的结果。”

　　“长剑用利刃切割，翼缘锤则用动量重击——但是概念武装并非如此，他们往往并不是像普通的武器那样由材料铸造，随后在其上附魔。他们的诞生之初就伴随着神秘与祝福，应用与效应均对应着【概念】。”

　　“而我……我们认为，那发炮弹中包含的概念，可能是大卫王打倒巨人歌利亚的传说。”

　　“17:49大卫用手从囊中掏出一块石子来，用机弦甩去，打中非利士人的额，石子进入额内，他就仆倒，面伏于地。”

　　“因为是概念武装，所以其改造也远比大部分英灵的宝具简单得多，可以根据使用者的需要而变换形式，那次炮击可能便是如此，是包含了以小击大，以上帝的选民击倒异教徒的特攻的武器！”

　　“原来如此……因为这种概念上的特攻，所以一枚炮弹击中大海之时，造成的杀伤也远远大于炮弹本身的杀伤么……”

　　“事实上还不仅如此！17:40他手中拿杖，又在溪中挑选了五块光滑石子，放在袋里，就是牧人带的囊里。手中拿着甩石的机弦，就去迎那非利士人。因而，在五次攻击之内，这个概念武装之中很可能有一次必定命中而且杀伤力最大的一击！”

　　“届时，不论武装的目标是法老号的船体还是某个人，我们为了隐匿做的准备都要付诸流水了！”

　　如果船体破损，他们就不得不拿出超凡的力量，才能及时赶到亚历山大港。如果有人意外重伤甚至濒死，显然卫宫不会坐视不管，而这也是近乎神迹的事情。

　　每一种都会极大地增大他们暴露的可能。

　　罗马尼深吸了一口气。

　　“不论你们打算做什么，一定要快！时间不站在我们这一边！”

　　卫宫士郎则默默地看向了天空。

　　他低声说：“其实，声势浩大的攻击，也未必就有很明显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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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一些快一些——！该死的，这些武器为什么如此娇贵！”

　　神父不耐烦地催促着水兵们快些将因为远远超出设计的后坐力而险些在甲板上乱滚的沉重舰炮放回原来的位置。几个水兵们费劲九牛二虎之力，也将这个过程花了几分钟才最终完成，等到这些已经有些胆战心惊的法国人清理完炮膛，又是几分钟过去了。

　　“太慢了，太慢了！海上的事情为什么都如此散漫……！还是说是你们法国人的海军训练不足所以才如此难堪……！”

　　习惯了在陆上几分钟内就分出生死的血战的神父骂骂咧咧地看着水兵们设置射击诸元，重新装弹，全然不顾这一系列超出训练内容的意外都是他本人导致的这一段。

　　就在他叱喝不停的同时，突然几滴液滴拍到了他的脸颊上。

　　神父皱着眉将这些液滴擦掉。

　　然而，在他的手离开脸颊，开始追究责任人之前，更多的液体带来的淅淅沥沥的声音甚至一度压过了汹涌的波涛。

　　一道雷霆在天空中闪过，照亮了已经失去太阳庇护的天空与已然满布方圆数公里，正对着两艘船只虎视眈眈的乌云。

　　拍打在他脸颊上的水滴不过是大雨的先锋军。密集如幕的大雨顷刻间就将这艘五级舰完全蒙在了水流之中。

　　“风暴……？但是，是什么时候？”

　　神父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就在太阳落下的几分钟的昏暗里，无边无际的风暴云竟然已经聚集在了这两艘船的头顶之上的天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