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选卫宫士郎,降临迦勒底 第150章

作者:莱斯利格林

  玛修虽然跃跃欲试,但是本职工作还是让她犹豫不已。

  “可是,御主,你的安全……”

  “没关系的,你把敌人吸引走,也能保证我的安全。”

  藤丸立香亮出了自己的令咒:“玛修,快去,难道要我用令咒么?”

  玛修咬了咬牙,将十字大盾具现在手,向着前方一跃而起。

  “真是的,一不小心就耍起帅来了。”藤丸立香喘了口气,用力按住了自己砰砰砰跳个不停,几乎要跳出喉咙的心脏,“……给我争气一点啊。耍帅也要耍到底啊……!”

  巴布拉就这样敞着衣襟走到藤丸立香身边,用甜美到近乎蜜糖的语气问:“这样好么?把自己的安全置于不顾,把自己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

  藤丸立香紧张到四肢都不住颤抖起来,也只能勉强自己说:“……我只是不觉得,自己的生命要比别人的生命高贵太多,没有值钱到要玛修为了我的生命而漠视别人生死的地步。”

  “哦——原来如此。”巴布拉了然地点了点头,“我得说,你们的的确确是称得上救世主这个称呼的英雄,哪怕你是个还未成年的小孩子也是一样。”

  就在这时,两人的眼睛对在了一起。

  “咯——啊——!”

  只是目光交汇的一瞬间,藤丸立香的行动就被冻结了。

  巴布拉拍了拍手,猩红色的魔力从她的五指处延伸,形成了血腥的利爪:“所以,有的时候,还是自私一些比较好啊。”

  就当她正准备将藤丸立香的性命了结的时候,一根青色的魔杖挡在了她的身前:“等一下,【罗阿】。”

  【罗阿】皱着眉头,回过身看向魔杖的主人。

  她有一头青色及地的长发,末端用红色的束带缠绕在一起,仿佛是眼镜蛇的宽大颈部,手腕,胸前,脚上的金色装饰,宣告着她的身份。

  ——又一位女法老。

  【罗阿】冷冷地说:“Caster小姐,您是来确保这次行动来万无一失,而不是来阻碍我的对吧。”

  Caster理所当然地答道:“那是自然,我没有任何理由背叛太阳王,只不过,我觉得她这样高贵的心灵不应该以这样廉价的死亡为结局。”

  【罗阿】嗤笑一声:“你想怎样?”

  女法老挥舞了一下魔杖。

  在她身后,一面透明的银色圆镜从紫色的法阵中浮现,将藤丸立香的身影映照其中。

  闪光过后,藤丸立香便只存在于这面镜子所通向的世界之中,凡世间再无迦勒底最后一位御主的身影。

  【罗阿】回忆起这面冥之镜,初次登场便让一名一流英灵退场的惊人战绩,忌惮地连忙退后了几步,喝道:“别把这种能把照见的人关进冥界,直接宣告其死亡和终末的危险物品随便乱放啊!”

  Caster看向正在城内肆意妄为的鹰首狮身兽,痛苦地别过了头。

  说道:“如此一来,她也算是死亡了。放心,这仍是你的战绩。”

三十九 光与死(三)

  誓约胜利之剑是将魔力转变成光的至宝,但埃及的法老本就是最接近太阳之辉的现世神。

  对战的两方已经僵持了一段时间。

  托勒密一世在历史上已经是功勋卓著的英雄,而在神秘的意义上,他更不仅仅是开创了一个王朝法老而已。

  在赫利奥波利斯城中,托勒密一世数次提到了塞拉匹斯。这个名字或许对不够深入研究而言,远不如其他他的同位者出名,或许这个名字不过是统治者炫耀权威的又一种证明。

  但是在神秘侧,这位神却有可能带来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阿尔托莉雅曾经偶然谈过,虽然希腊和罗马并非是同一文明,但是文化上的联系却极为密切,以至于在历史上,于罗马万神殿中被供奉最多的主神们,几乎全部来自希腊。

  朱庇特与宙斯,密涅瓦与雅典娜,马尔斯与阿瑞斯,维纳斯与阿芙洛狄忒——

  这些神明的真相究竟是怎样的?

  生活于罗马衰颓之时的亚瑟王曾经如此转述过大贤者梅林的话:“咳哼……阿尔托莉雅,我可以十分明确地告诉你,他们就是同一个神,朱庇特就是宙斯,并没有更多的内情。或者换一个角度来说,这两个名字都是真神的一面?不管如何,朱庇特大战宙斯这种故事,也只有初出茅庐的吟游诗人才有拿出来胡编的勇气啊。”

  ——稍微一提,一本正经的骑士王强行模仿梅林的戏谑语气的时候,表现出来的喜剧效果要比梅林的话本身更突出。

  不管如何,当神明切实存在时,各种传说都不得不重新思考与判断其存在的原因。

  塞拉匹斯,这个由托勒密一世亲自推动传播的神明——这个强行替代了原本埃及神话的位置,占据了原本属于冥神奥西里斯的位置,又因为主掌洪水与波塞冬混同,因作为埃及之神而主掌阳光而与阿波罗混同,又因作为众神之王而与宙斯混同——

  正在两人,即便相隔一公里,冲天的杀气都锋锐到可以切裂石头的托勒密一世显然也没有和他们两人交谈的打算。

  “士郎,退后!”

  魔力从剑刃中喷发,但却被剑士以精巧地控制在范围,以这种方式将剑刃延长。长长的光之刃没有任何重量,完全不会影响骑士王挥剑的速度的同时,充盈到几乎溢出的魔力之刃只要稍微遇到外界的刺激就会向外喷发出毁灭性的冲击。

  杀伤力并没有提升,魔力耗费暴增几倍,得到的就是这能够以近乎轰炸的方式挥出的斩击。

  这是只有在魔力绝对充裕,而战斗地形又足够开阔,同时又不需要担心误伤友军,面对擅长远距离攻击又或者体型巨大的敌人时才能用的上的战斗方式。

  不列颠的红龙正以剑锋发出她的咆哮。

  此刻,这片丘陵上空,已经升起了两个日轮。

  在赫利奥波利斯城中,法老的太阳船已经照亮天空,混淆黑夜与白昼。于此时,法老轻松地证明,即便是在白昼,他的光辉也不会比真正的太阳黯淡半分。

  ——而太阳的轰击,竟也同时来自两个日轮的方向。

  日辉在法老的威光之下,本就猛烈到足以让英灵的视野都严重受阻,即便并非法老目光所及,整个荒野的空气都已经蒸腾到开始扭曲。

  气温或许在短短几分钟内已经升到了五十度?八十度?或许更高。

  至少,她现在即便浑身都充盈着魔力来保护着全身,也已经开始渐渐升起对直视法老身姿的抗拒。

  因为前来的时候并没有预计到会发生战斗,所以飞马们此刻还停留在赫利奥波利斯城中,因而面对正在天空中翱翔法老,机动性不可避免地处于极大的劣势。

  ——不,即便此刻飞马就在身下,面对火力密集的远程敌人,飞马作为坐骑也仍然有无法克服的先天的劣势——它们的生命和防护力不如,也几乎不可能凌驾于骑手。

  因而,当遇到连骑手都会陷入苦战的敌人之时,飞马很快就会成为敌人的优先攻击目标。

  射人先射马,这个道理在天空中的适用性反而进一步上升了。

  至少在飞马上的时候,阿尔托莉雅就无法像现在这样,在丘陵上如同跳跃的青色雷霆一样折返。

  在视线受到妨害的现在,先用双眼观测对方的行动和攻击轨迹,再用大脑思考该如何应对——上述行动模式从来就是行不通的。

  并不是用大脑去指挥身体,而是用沉淀在身体中的经验,在思考出结果之前,就驱使身体对尚无法完全理解的攻击作出回击。

  明明只是一个人,明明只有一把剑,明明太阳之辉的光束攻击轨迹在空气中连续变向十余次,无数道辉光在天空中编织出了无边无际的大网。

  ——然而,却依旧没有未能突破阿尔托莉雅的防御。

  她发起截击之时,并非是精准地一一将轰击挡住,而是不时掺杂着将魔力风暴向着看似空无一物的地方斩击。然而,下一刻,变向到这个方向的射线就因为她掀起的魔力风暴而轨迹完全变形,掀起的连锁反应往往足以让数十道射线最终撞击在一起,于造成真正的杀伤力之前便互相消弭。

  战斗几乎完全停留在了比拼魔力的储备与再生的拉锯战。

  这种战斗,按说是有着御主供魔的一方的优势,然而,托勒密却并不着急。因为,他期待的转机已经即将到来了。

  终于,在女剑士又一次落地之时,丘陵厚厚的山岩逐渐不堪重负,一道裂纹在她落脚之处蔓延开来,她的位置距离她的估计出现了小小的偏差。

  旋即,一直密不透风的防御网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空隙,铺天盖地的光束终于有一道成功地躲过了她的拦截,撞击到了丘陵之上。

  于是,裂纹开始四面八方地蔓延开来,这座丘陵的塌方已经可以预计了。

  托勒密一世稍稍松了一口气,就在这时,他和那个红发的魔术师对上了目光。

  法老心脏猛地停跳了一瞬。

  微微松了一口气的不止是他而已。

  一丝凉意从他的耳边拂过,一片绝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的事物映入了他的眼帘。

  法老不敢置信地看着那片六角形的晶体,望向了天宇。

  阴沉而厚重如山峦的雪云就在两位英雄交战之时,悄无声息地遮蔽住了整座天空。

  寒风呼啸,漫天遍野的梨花正簌簌而下。

四十 光与死(四)

  地球北纬三十度十三分,东经三十一度三十八分。

  天气:暴雪。

  太阳的光与热已经被阴暗的层云结结实实地阻拦在天空之外,原本足以点燃枯木的光柱,一半被无数液滴霜晶驱离了战场。

  而高怂的云山显然包含着过量的水汽,以至于连云山都远远无力无法承载,铺天盖地的霜雾与大雪已然宣告,他们的权与力更凌驾于人间的神明之上。

  埃及文明衍生于沙漠的绿洲与河流两岸,气候炎热而干燥,雨水寥寥——虽然埃及人常年为河水泛滥所苦,因而洪水之神也深受埃及人的畏怖。

  ——但是,埃及的洪水,指的是在雨季,来自高原的降水让尼罗河在两岸泛滥带来的洪水,而绝非是指当地所下的大雨带来的破坏。

  同理,即便是最寒冷的冬夜,开罗的气温也在十度以上,冰雪是与这片位于尼罗河畔的土地绝无联系的事物才对。

  但是,浓重的细霜与暴雪此刻正结伴而行。

  只过了短短几瞬,浓厚而寒冷的霜雾就完全笼罩住了法老的座驾,原本一览无余的视野便已经被霜冻的白雾所占据。

  从者的视野并非常人可以想象,这些本质上是由灵子的超级个体可以在无光的夜晚视物如同在白昼一般。

  但是,云雾对视野的阻挡原理是不同的。人类本就是依靠从物体上反射的光来确认另一物体存在的。

  在黑暗中无法视物,是因为人类在失去光照的同时也失去了区分和辨别事物的能力。

  但是云雾不同,人类被它阻碍视野,与人类无法观察到存在于一堵厚重的墙壁的背后是相同的,看穿云雾,需要的是对魔力的高度敏感,从而能够看到在云雾中活动的高浓度魔力放射体,又或者拥有强大的透视眼,能够将云雾及其中的一切都收纳于眼中。

  ——而以上两种能力,托勒密并不拥有任意一种。

  “——切!”托勒密深吸了一口气,将一闪而过的吃惊压在心底。

  这片雪云虽然庞大而厚重,然而这片雪云似乎源自于魔术而非英灵的宝具,因而虽然确实削弱了他,但是还不足以阻断他和真正日轮的联系。

  如果他将全部魔力倾注在自己的战车上,那么只需要一分钟就能将对面的御主制造出的云海摧毁。虽然这片云海的规模已经足够惊人,他也是生平仅见,然而仍不能改变人类和从者的巨大差距。

  前提是,他真的拥有这一分钟。

  他失去了视野,无法再精准地向对方所在的位置倾泻火力,因而被隔断与真正太阳的联系,火力也削减了一半。

  原本的均衡天平已经彻底被打破了。

  灌输入战车的魔力骤然暴涨,原本巡航于天空中的太阳之船的再度急速前冲,险之又险地避过了原本会将战车斩断的一击。

  托勒密暗想:战术风格和在冬木市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啊……是因为御主的影响么?从目前来看,她目前的御主行事风格更接近魔术师——或者说,是神代依靠魔术能够与英雄和幻想种角力的魔术师的作战风格。

  圣剑的轰击短暂地蒸发了轨道上的云雾,虽然冰霜迅速地填补了亚瑟王制造出空洞,但是托勒密也仍然利用这短短的一瞬间看清青色的骑士手中露出真貌的黄金之剑。

  他严格意义上并未真的参加过第四次圣杯战争,只不过是曾追随征服王伊斯坎达尔,于固有结界中与她有一面之缘。

  “真是有着与骑士的刚直外表不同的柔软啊,在不同的御主下就有着不同的作战姿态啊,明明与卫宫切嗣完全分离单独行动,但此时却十分忠实地保护御主的行动,亚瑟·潘德拉贡,不,应该说与外表相符才对,女性终归只是女性,即便铠甲伪装自己也是不能改变本质的。如果你生前有这样灵活的姿态,大概不需要抱着被自己摧毁的国度的废土而哭求圣杯的怜悯了吧?”

  说的话中并没有什么逻辑,也不是什么义正词严的指责,还不如说,只是单纯地用于激怒对方的挑衅罢了。

  不管对方打算使用什么战术,如果能逼迫对方采用更莽撞的战斗方式,总是更能寻觅到胜机,。

  托勒密的战车在空中骤然转折向下,划出一个直角,险之又险地躲过了圣剑又一次劈斩。“——还是说,你作为英灵的级别太低,以至于完全不足以无法保留不同现世之间的记忆?”

  或许是他的话语起到了作用,圣剑的攻击的确是短暂地陷入了沉寂。

  簌簌而落的飞雪下落的声音仿佛是对面从者和御主的耳语。

  不过,再度响起时,他听到的是他万万没想到的回答。

  “……你认识我?我还记得第四次圣杯战争的事情,但是我们见过么?……不,你是伊斯坎达尔的部下,我们不可能没见过才对……”

  低劣的应对。

  托勒密立刻得出了结论。

  既然自承还记得上次圣杯战争的往事,那么当时也同样在王之军势中的他,就不可能被她忽视。

  然而,骑士王的略带歉意的声音继续传来。

  “——抱歉,伊斯坎达尔和赫费斯提翁站在一起时的身影过于耀眼了,吸引了我绝大部分的注意力,所以其他人的身姿我几乎没有印象,现在想想,你应该也站在那群人中吧?只不过太泯然众人了一些。但这也是我的不尊重之过失。”

  “……………呵………………啊…………”

  托勒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明明知道,对方的言辞有很大的可能同样是刻意挑衅。

  明明知道,对方虽然是骑士,但也未必不会说谎。

  但是,满盈的怒气仍然鼓胀到几乎要瞬间将心脏撑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