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选卫宫士郎，降临迦勒底 第226章

　　“不管我说什么，在大英雄阿拉什那双能看到天际线和人心的眼睛面前都是徒劳的挣扎吧。”

　　她犹豫了一下。

　　“——卫宫先生……是御主么？”

　　藤丸立香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就因为卫宫先生无法和从者建立契约，所以才让我来和你交涉啦。”

　　Assassin小姐叹了口气。

　　“但是我要先声明，我加入你们的队伍还不代表认可了你，藤丸小姐，你想要像卫宫先生一样让我折服还需要更努力才行。”

　　“从者，暗杀之英灵，静谧哈桑，特长是用毒，这个特异点就请多多指教了。”

第六十二章 黄昏之国的魔女（五千字）

　　今日，纯洁的白垩之城也是充满了勃勃生机的一天。

　　这里的田地丰沃，作物高产，果实丰硕而甘美。

　　而这里的居民也在每一次醒来与沉睡中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

　　然而，今天又是注定特殊的一天。

　　“快看！那个人好亮！”

　　“哦哦，简直就像是太阳一样！”

　　守卫的在声音上或许还算是比较收敛，但是任何小规模的举动变成了群体活动时也会变得异常显眼，自然也包括了彼此的交头接耳和指指点点。

　　特别是，如果现在正是守卫们换班的时间的话，这种喧闹的规模会扩大几倍。

　　这场喧闹的起源，是站在城门口的访客。

　　那是一个白色头发的碎发青年，全身穿着黄金色的铠甲，两个如同日轮的金色圆环正在他的身旁环绕着。

　　以及，最引人瞩目的，他那被几乎完全切断的右臂。

　　如果是普通的生灵被切断了手臂的话，此刻必然是因无法忍受的剧痛而惨叫着。

　　而即便可以忍受这疼痛，完全开放的创口也会成为从心脏中涌出的热血的最佳出口，最终全身的血液会在几分钟之内全部喷射到空气中。而躯体会在这期间就会因为无比严重的失血而死亡。

　　但是，这些常识对眼前的青年来说都几乎不适用。

　　他的伤口处燃烧着熊熊的火焰，赤红的太阳之火却没有灼烧着他的伤口，在火焰所及之处伤口处都在不断再生出血肉。

　　即便是如此严重的创伤，在以这个速度再生的情况下，大概也能在不到一分钟之内恢复如初，即便是整条手臂，大概也能在一个小时内再生完毕吧。

　　但是，青年的伤口从未治愈。

　　每当火焰治好一处，并开始治愈下一处时，刚刚恢复的伤口就会无缘无故地再度破开，最终即便以青年这惊人的再生速度，也只能勉强控制一下出血量罢了。

　　卡美洛城门前的护卫都穿着紫色的铠甲，仅仅拿着黑漆漆的大盾作为武器。这熟悉的样式青年曾经见过。

　　——真是恶趣味啊，御主。

　　青年在心中感叹了一声。

　　“好了好了，让开让开！站了这么久夜岗，以前都是跑着回家睡觉，今天都聚在这里干什么！去！去！去！要是在剧院的观众席上睡着了，你们就后悔去吧！”

　　最终终止了这场闹剧的是一个身材壮硕的银骑士，他穿着银色的胸甲，而双臂则以铁环铆接的链甲鼓鼓囊囊的肌肉甚至将手臂上的链甲都撑出了弧线。他手持着长戟，将几个守卫赶回城里，让剩下的继续看守城墙。只不过当他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明显守卫的步伐都加快了几分。

　　银骑士举起手在胸前象征性地咳嗽了一下。

　　“抱歉，迦尔纳阁下，您常年住在森林中，这些都是新来的……额，士兵，并不认识您，竟然做出了如此失礼的行为。我替他们向您道歉。”

　　“只是不认得在下，如何算得上失礼呢。”

　　迦尔纳答道。

　　银骑士右手在胸甲上撞了一下。

　　“——请跟我来，摩根大人让我带您过去。她已经在工坊里恭候多时了。”

　　高大的骑士侧身让开了前进的道路。

　　东方天际线上的光辉通过骑士银色的铠甲上反射进迦尔纳的双目，让他的瞳孔微缩了一下。

　　“当——”

　　一声洪亮的钟声响起，从城内一直传到了迦尔纳的耳中。

　　“骑士阁下，这是什么钟声？我在黑森林中生活地太久，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卡美洛的钟声。”

　　“哦哦，这是象征一天开始的晨钟。”

　　走在前方的骑士边走边说道。

　　“摩根阁下用模仿高文阁下圣者数字的赐福做出的的术式，只要到了指定的时间就会自动鸣响，也是我们用来判定时间的方式。”

　　原来如此，迦尔纳想到。

　　在黑森林中偶尔也能听到圆桌堡那里响起的钟声，只不过卡美洛距离黑森林就有相当距离了，所以我才没听到过吧。

　　“一天敲响四次，这是第一次。”

　　“此刻是十八时了，正是一天要开始的时候。”

　　银骑士将他送到宫殿门口之后，就带着铠甲部件彼此摩擦撞击的噪声离开了。

　　摩根的住所、工房，便在阿尔比昂之王的旁侧。

　　而且规模几乎不小于王的宫殿。

　　与王的宫殿不同，首席魔术师的工房中除了摩根之外再无一人。

　　摩根的工房，可以说几乎完全满足了所有人对魔女的一切幻想。

　　大理石砌成的外墙带来的圣洁感在进入工房之内便荡然无存。

　　棕黑色的木质地板和近似于被挖空的树干一样的墙壁便是她工房的全部。墙壁摆放着一口黑色的大锅，正嘟嘟地冒着热气。一旁则是摆放着成套的炼金仪器的材质不明的长桌。另一边则是数个紧闭的橱柜。整个宫殿内散发着浓郁的植物芬芳与不明的苦涩味。

　　在宫殿的尽头，则是两个灌满了绿色液体的将近三米高的大罐。一个罐子除了液体之外并无他物，而另一个中则保存着一个硕大的狮头，是不是还有几个气泡从狮头中冒出。

　　摩根此刻摘下了黑纱，露出了那张和摩瑞甘近乎一模一样的面容。

　　她身材高挑，身形与阿尔比昂之王几乎完全相同。

　　镶嵌有绿松石的黑色头冠端正地戴在她铂金色的长发上，而她全身的装扮色调都与头冠类似：黑色的丝绸长袍明明覆盖了全身，但又像是刻意地在胸前到腰间留出了镂空，露出了下半的高耸山丘和摩根光滑的小腹，而几条青绿如春天的湖面的细长绶带有意无意地划过在山丘的尖顶。

　　她踩着一双装饰有翡翠的高跟凉鞋，双足几乎完全暴露在外，但在这双鞋的辅助下，她与迦尔纳几乎是平视的。

　　“你来了，lancer。第一次实体化进入卡美洛的感想如何？像你这样象征着太阳的英雄，在卡美洛可是不多见。一路上大概被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才来到宫殿吧？”

　　“在断了一臂的情况下行走于城市中，在哪里都是异常瞩目之事，这我早有预料。”

　　此前，lancer自然来过这里很多次，只不过都是灵子状态下而已。

　　随后他意识到了刚才对话中的异常。

　　“象征着太阳的英雄还有高文阁下吧？要论与太阳相关的传说，高文爵士的声明不下于我。我以为在卡美洛中这已然不算是什么新鲜的事情了。”

　　“……哼，如果对早已在在卡美洛城中居住的住民来说或许如此呐。”摩根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但是，这几年中，卡美洛也是发生了不少变化啊。”

　　“……譬如说，将晚上六时作为一天的开始？”

　　“哎——你意识到了啊。”摩根似乎在窃笑。

　　“毕竟，我说过了。在这里的住民大变之后，生活习惯也得适应他们才行。新的住民们比起天空上的明亮的太阳更喜欢黄昏与夜晚，所以卡美洛的活动时间也得因此而改变才行。”

　　“嗯，就像是人理一样。规则是为了住民而存在的啊。当住民完全改变之后，规则如果不能适应他们的生活，规则本身就失去意义了不是么？”

　　“……我不明白。”迦尔纳心跳突然停跳了一拍。“卡美洛已然落成了十年，居民有什么变化？”

　　恶意。

　　尽管面前的女性美丽而魅惑，对他没有散发出任何敌意。

　　但是某种让人作呕的恶意还是从她的身上蔓延了出来。

　　“当然是必要的轮换啊。”摩根用在讨论得意的作品一样的语气，笑着说：

　　“——当然就是和阿托利斯堡一样的变化啊。把他们杀死之后，健壮的人就用他们还完整的尸体和痛苦的灵魂做成狂猎，瘦弱的人拿去肥沃田地。将他们的遗物做成纪念品。人类相关的纪念品在卡美洛还是很受欢迎的。”

　　“当然，理由确实还是要找一下的，无缘无故的屠杀是没有生命能无动于衷的。所以，【我们】就借了一下狼人的名义，在他们中传播了一下兽化病诅咒。没人能接受无缘无故的杀戮，但是伤害别人的利益来保护自己的利益就不同了。只要他们意识到，试图庇护被诅咒的人会有可能导致自己身死，就会反过来支持我啦。最后还因为【我们】迅速解决了这人心惶惶的灾难，一度威望再度上了一个高峰呢。顺便还欣赏到了那个憧憬着亚瑟的悲伤王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场面呐。”

　　摩根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

　　“但是，真是天真啊。当人类因为这场灾难被彻底打散之后，再想处理他们就简单很多了。只要告诉他们还可能有潜在的狼人潜伏在他们之中，他们就会忧心忡忡地断绝他们之间的联系，这样，再将他们一个个解决就简单很多了。”

　　“……为什么？御主？那些新来的居民们是妖精吧？即便是普通的守卫，身上涌动的魔力也有幻想种的级别，在妖精与巨人横行的不列颠，最接近人类的就是妖精吧？他们的头盔之下，说不定长着一个兽头吧。但是，有什么理由一定要将人类杀死？”

　　“——”摩根顿了一下。

　　“作为王室之女，将国度延续下去是理所当然的义务吧？但是，亚瑟那个蠢货却选择站到了人理那一边。她根本没有意识到，神代人类的结局注定比逃往妖精之乡的幻想种更加悲惨。神代的人类们是能适应神代高浓度魔力环境的人类，比未来的人类强大得多，魔力在他们的每一根血管中流淌。”

　　“但是啊，何等可笑啊。亚瑟坚定地站在神代人类那一边，竭尽全力地去维护人类的不列颠，为此不惜用维系人理的光之锚将代表神代土地的不列颠之化身伏提庚杀死。她确实做到了，将神代人类的国度延续了下去。”

　　“但是，这只不过是谎言而已。神代人类的国度已经注定到达终点，她的努力最大意义……”

　　摩根背过身去，露出了她白皙的背部。

　　“就是让神代的人类变成肥料而已！她确实阻止了外敌的进攻，将不列颠留在了人理的版图之中，但是，在新的人理之中，神代人类不过是过度用的残渣，所以她的国度只有在人理的吞噬下灰飞烟灭和被妖精们夺走两个结局！”

　　“而真正想延续不列颠，就只能站在人理的对面，将人类全部摧毁，让不列颠变成非人的国度，才能在人理的步步紧逼之下幸存下来。想要让不列颠能延续下去，就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所以，我才会做出这种事情啊。我可不是什么意识不到生命可贵的疯子，我很清楚什么是杀人，才不是只为了什么听到人类的哀嚎的无趣理由就去杀人。”

　　迦尔纳的断臂处的火焰还在燃烧，剧痛无时不刻不在扭曲着他的神经，让他的大脑惨叫着。但是剧痛不足以动摇他的思维。

　　他说。

　　“御主。你在说谎。”

　　“——哎呀。”

　　摩根没有回头。

　　“你还是谨慎发言比较好哦？你还记得我把你叫来，是为了驱散你手臂上的剑创吧？那是圆桌三席的魔剑，虽然那只不过是个只有嘴很厉害的骑士，但是他魔剑上的诅咒也不是能用自愈力就能修复的。如果你说什么不该说的话，我就让你用一只独臂去应对亚瑟王的誓约胜利之剑。”

　　“御主，不列颠的存续而言对你并不重要。”

　　他在被召唤出来之后，就一直隐匿在不列颠人们的视野之外。

　　但是，他作为被召唤出来的从者中，最为接近骑士的那一个，曾被赋予一个特别的责任。

　　守护阿托利斯堡。

　　这个名字迦尔纳并不熟悉，所以他只是普通地去执行了责任。

　　虽然他完全作为守护者是完全失职的。当银骑士将阿托利斯堡夷为平地时，他就被勒令离开。

　　哪里是守护，分明是监视这块土地吧。

　　当他与来自正确历史的亚瑟王会面时，他理解了。

　　那里本应是亚瑟王的养父的城堡，本应是亚瑟王实质上的故乡。

　　此刻，拥有名为贫者的见识的技能的他，可以轻易看穿一个人的本性。

　　“御主，你，只在乎亚瑟王吧？”

　　“你制造这个特异点只是为了证明你比亚瑟王强。”

　　“所以，你们才会去击倒本应是盟友的伏提庚，因为你想证明，亚瑟王能做到的事情你们也能做到。“

　　”你们杀死卡美洛的居民是因为他们是历史上亚瑟王的忠实拥趸，你建立圆桌，甚至让他们和历史上几乎没有变化地成长起来，只是为了能确信他们还是你认识的那十二席骑士，折磨起来才能有更多的实感。”

　　“——你说的有些太多了。”

　　摩根招了招手，橱柜打开，一瓶魔药从中飞到了摩根的手中。

　　“但是没关系。”摩根的脸上并没有愤怒。

　　“我确实不在乎不列颠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因为这个特异点是坚不可摧的，当我已经注定拿到最终的胜利时，我过去的苦痛都不过是为了那戏剧的最高潮而做的铺垫罢了。”

　　摩根微微侧了一下脸，她白皙的面容有一半藏在了阴影中。

　　“——【我予你们以存在。】”

　　下一刻，地上的阴影活了起来，向着迦尔纳的右臂涌来，迦尔纳吃了一惊，双腿紧绷，准备发力跳开。

　　“——不要动，我如果真的想杀你，用令咒命令你即可。”

　　迦尔纳迟疑了一下，阴影立刻趁机一拥而上，聚拢在一起将他右肩伤口处的血肉撕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