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莱斯利格林
“哦呀哦呀，难不成英明神武的亚瑟王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国家灭亡的实质么。”
“我的不列颠是时代更替的浪潮之下的牺牲品……这点我早已知晓。”
“哎呀，我以为梅林这种人渣会对你说的更少一些呢，没想到居然连这都告诉你了。还不如说，在明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还是在王位上如此勤恳，你果然是个寥寥无几的蠢材啊，亚瑟。那我看来只能直说了，亚瑟。”
摩根的身材要比在将近二十年前就停止生长的阿尔托莉雅高挑得多，她走到骑士王面前，微微俯身。
魔女的口中吐出了毒液。
“你作为不列颠的王，想必也有让不列颠延续下去的夙愿吧？那你意识到了么？属于不列颠【人】的王国，注定会成为人理的食料。你的王国的覆灭是注定的，想要延续下去，就必须站到人理的对立面。”
摩根微微举起双手：“你是被赠予了星之圣剑与终焉圣枪的骑士，要说人理的守护者之名，纵观人理的几千年，也没有几个人比你更合适。但是，这就意味着你不但是不列颠的王，更是不列颠的刽子手啊。只要你不愿意站到人理的对立面，你所想的一切就注定徒劳。”
阿尔托莉雅微微咬了咬牙。
“——我的愿望不会以牺牲其他人为代价。”
好，看来她的确有和不列颠的存续相关的愿望。
摩根了然。
“还没有意识到你的骑士之道不过是谎言么？亚瑟，动动你的脑子。”
摩根拄着法杖在船上走着。
“骑士理应舍己为人，将一己之生死置之度外。而如果国王有这样的信念意味着什么？你是不列颠的统治者，却要牺牲自己的国家来填喂人理么？你的子民们做错了什么？他们勤勤恳恳，他们善良而勇敢，他们没做错任何事，为什么就要被赋予注定灭亡的结局？”
“——承认吧，亚瑟。虽然我无比地憎恨你，但是，在不列颠的存续上，只有我才是你的盟友。其他人，梅林也好，你的御主和迦勒底也好，和历史上没有什么分别，都只不过是把你当做工具罢了。”
“我无所谓。只要我做的事情是对的，那么梅林的动机就与我无关。”
正如摩根预计的那样。
她虽然已经竭尽全力去丑化这件事的策划者。但是对亚瑟王这种稀世的精钢大脑是不会有什么用处的。
看来今晚上也不会有什么进展了。想要用言语让亚瑟崩溃，恐怕不是一朝一夕就就能做到的。
——不过没关系，这个特异点是不是用武力就能摧破的。
如果说真的有什么或许可能击破这个特异点，那就已经是某个被她关在终焉之塔已然数十年的半梦魔吧。
那么就用最后一击作为今晚上的结尾吧。
摩根法阵上的青金石划过她的红唇，反射出妖艳的光芒。
“那么，你要击破这个特异点，让不列颠再度灭亡一次吗？不列颠的王？真好啊，这个特异点被击破之后，大概正好能被人理修复到卡姆兰战役之后呢，你就亲手将不列颠再度送入毁灭吧。”
很奇怪地，骑士王突然说。
“在别人的梦里胡说八道一番之后，你自己的梦大概也会被梅林搅得天翻地覆吧。”
“他想都别想，此刻我的王宫里早就设足了让半梦魔一筹莫展的术式了。无法安眠的只有你而已啊，亚瑟。”
航船即将到岸了。
骑士们却连欢呼的余力都没有。
他们刚刚与罗马鏖战，此刻只想回到卡美洛好好休整一番。
“你就独自品味这灭亡的苦果吧。”
摩根解除了入侵梦境的术式。
当她睁开双眼时，金色光辉从窗外涌进她的眼帘。
虽然圆桌堡此刻已是深夜，但是卡美洛反而是正午。不过对于光辉永恒的卡美洛而言，一天也不会有什么光照的变化。
只不过摩根趁着午睡时间又搅掉了亚瑟的美梦。让她的午睡更愉悦了一些。
“笃笃。”
嗯，会在这个时候来打扰她的，卡美洛城中也只有一个人而已。
摩根伸着懒腰，长长地打了个哈欠。
“真稀奇啊，你居然会敲门？”
她穿着睡裙打开工房的大门。
嗯，不出意外，是另一个她。
摩瑞甘穿着漆黑的铠甲，只露出面容。
在卡美洛穿这身象征着狂猎之王铠甲也是个稀奇的事情，难不成城里的妖精又闹出什么事情了？
“有个事情，不得不问你的意见。”摩瑞甘沉静地说。
“哈？”摩根有些睡眼惺忪地歪了歪头。
“你觉得，圆桌堡中的那个梅林是真的么？”
听到这，摩根无聊的哈了口气。
“——当然是假的——如果是真的梅林的话，哪怕是从者这种劣化品，也毫无疑问有着能够看穿【现在】的千里眼。那样的话，他们必然会第一时间就去东边的尽头之塔去救梅林的本体。不管是什么人，对上两个梅林都会头皮发麻吧。既然他们始终没有去，那就说明那个肯定不是真梅林，并且也缺乏获取信息的手段。大概是某个比较擅长幻术的现代魔术师或者其他某个从者假扮的吧。”
摩瑞甘闻言沉默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一如既往地无礼。摩根抱怨了一句。
摩根睡眼惺忪地关上房门。
——
“托梦术，结束。”
卫宫士郎长出了一口气，解除了自己那能够侵入别人梦境的法术。
“怎么样了？士郎？”
此刻，阿尔托莉雅还躺在床上，而卫宫则稀少的没有进入睡眠。
“成功了……摩根没有意识到她在做梦。”
“——梅林还活着，在东边的尽头之塔上。”
第六十七章 天使的祝福
第二天，大贤者梅林并没有在这个特异点中身死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圆桌堡。
即便玛修和立香还远在北方的妖精森林，也第一时间得知了那个消息。
“真的吗？梅林，那个梅林还活着？”
玛修声音中的兴奋即便隔着通讯器也丝毫遮掩不住。
“我居然还有机会见到亚瑟王小姐的老师，那个在神秘史上都数一数二的魔术师之一么！能教导出阿尔托莉雅小姐这样的王者，梅林先生一定是个无比智慧的大贤者吧！”
此刻圆桌骑士们为了这个消息也再度汇聚一堂。即便对他们而言梅林是一个停留在口口相传的概念，与其说是个名人，还不如说是童年时就听闻过的传说。但也正因为如此，听闻这个消息的骑士们无不振奋。
除了凯以外。
“噗……”
他没忍住笑出了声。
阿尔托莉雅的脸上虽然也有些高兴，但是看到众人脸上的期待与憧憬，也不自觉地对起了手指。“……嗯，如果论智慧的话，梅林显然是个不逊色于任何魔术师的吧。”
她有些心虚地说。
而凯就不那么给面子了，或许是他作为努尔骑士的时候装聋作哑的时间实在太久，在自爆身份之后显然异常放飞自我。
“嗯嗯，智慧，贤者……哼哼，哈哈哈哈哈！也对，你们毕竟没有真的见过他嘛。”
凯止不住地笑出了声，甚至忍不住一边狂笑一边跺脚，恨不得要从一尘不染的地面上都要震起浮灰。
“这是好事啊，对一个声名异常响亮的人只听说过传闻却从未见面！这样就能在脑海中用自己能想象到的最完美的形象来勾勒他吧。如果只是看外表的话，无论你们怎么美化他都是不为过的。毕竟那家伙单从外表来看，确实是个不老不死的英俊青年呐。就这样就好了，梅林那个家伙还是不要深入了解比较好。”
凯越说，脸上的笑容中的悲伤与崩溃就越多。
“——这是我和他一起旅行十年得出的，确凿无疑的定论：那家伙不仅仅是非人而已，他在身体构造上就有所不同，再加上那家伙虽然能意识到他与人类的差别，但是却没有收敛自己本性的打算。结果就是，那是个超级恶劣的家伙啊。”
凯的伤口这几天已然恢复如初，此刻已然再度全副武装，穿上了他的银色铠甲，但是显然恢复如初的不仅仅是他的躯干，还有那张切金断玉的利嘴。
“我肆无忌惮的出口伤人也算是我个人死性不改的缺点了，这点我虽然不打算改，但我还是能意识到我有这个问题的。但是啊！但是啊！”
圆桌三席的声音越说越高亢：“但是，我这种人，在和梅林一起旅行的那段时间，我居然是负责善后和劝架的那个人啊！即便是我这种人，招惹人的速度都比不上梅林啊！”
“芙……”
不知何时，一直站在玛修肩上的芙芙已经悄悄跳到了凯的肩膀上。
浑身披着白色的蓬松软毛的芙芙，明明是非人的兽类。但是它此刻脸上确然露出了名为同病相怜的表情。它用它的肉垫拍了拍凯的肩膀，在肩甲发出了响亮的撞击声。
“我懂，我都懂的。”
是错觉吧，在场的人都通过它的表情，从它的脸上看懂了它想说的话。
凯感动地想摸摸它，不过芙芙的热情也就到此为止了，凯的手被它毫不留情地轻易躲过。凯也不生气。
“是叫芙芙……吧？虽然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个仇敌这点让我很不爽，但是有你安慰我真是太好了。啊啊，我在踏上冒险的时候，可是做好了准备，随意用舌头铸成的剑四处挑战强者，结果我却是队伍里负责兜底的那个人！真是……！”
负责第一个把事情闹起来的阿尔托莉雅小姐面无表情地把头偏到一边，双目有些游弋。
“哎呀，凯爵士，就这样把好不容易得来的情报激发起来的士气打压下去真的好么？”
达芬奇的声音传到了会议室。
“这可是卫宫和阿尔托莉雅小姐彻夜未眠地蹲守才拿到的情报，就这么被你贬地一文不值，我们迦勒底这边可是看不下去了。大战之前的士气也是很重要的！”
“不要误会了。”凯摇了摇手指：“谨慎，睿智，思密周全……这些种种特点无疑是判断一个人是否称得上是贤者的重要条件。梅林确实和这些特点全都不沾边，但是即便如此，梅林依旧是不列颠最伟大的贤者，就是因为他在性格之外的【才能】方面是无与伦比的。即便在不列颠时的争斗常常是敌暗我明，在魔术方面的争斗总是陷于被动，但是梅林也总是能游刃有余予以反击，并最终获胜，几百年来一向如此。”
“如果说想要得到梅林的帮助的话，最大的疑问不是他有没有能力帮助我们。”阿尔托莉雅有些忧虑。“即便他不亲自出手，但是只是发动一次他那能够看穿【现在】的千里眼，也能瞬间将这个特异点中摩根的一切布置全部解析完成吧。梅林作为同伴的力量是毋庸置疑的。”
“问题不在于能力，而是意愿和代价啊。”Lord·阿尼姆斯菲亚小姐长长地叹了口气。“可能是因为我见过的魔术师英灵太少，总是从一个现代魔术师的角度出发。通常来说，请求一个魔术师的帮助，需要的代价可是会极为沉重的。更不要说获得不列颠最闻名的魔术师的帮助了。”
“为什么要想这么多啦。这个世界上不幸和不合心意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如果还要把未发生的糟糕可能考虑进来的话，需要我把你们的眉间缝合起来么？这样以后都不需要花力气皱眉啦。”
商人小姐啪地一声展开扇子遮住了自己的下脸：“先用亲朋好友，比如亚瑟王和凯去动之以情，虽然这个世界的梅林可能和你们没有交情，不过现在可是人理烧却期间，说不定那双眼睛的效果会超级加倍，能够在一个特异点中看到正常人类史和所有特异点的情况呢，没准在见面的一瞬间的他比畏畏缩缩的你们还热情。”
“如果他真的不愿意，那就做交换，用他需要的东西换他的帮助。“
”如果都这样了他还是不愿意，那就用力地殴打他，直到他愿意为止。这不是最基本的交涉么？”
“玛修，请不要听。”藤丸立香捂住了玛修的耳朵：“那是万恶的奸商才会用的交涉方法，请务必不要记在脑子里。”
“我倒是觉得我的交涉已经很退让了。”妲己满不在乎地扫视了一圈，皱了皱眉。
“我从刚才就想问了，这场会议还是很重要的吧？而且去找梅林的话，应该也是由我带着亚瑟王和她的御主那一组，那个红头发老气横秋的家伙在哪？哦，那个软绵绵的医生怎么也不在？”
“好，这样就结束了。”
红发的青年此刻的状态有些不同寻常，他的皮肤闪耀着异样的金属光泽，隐藏在兜帽下的双目则微微泛着炽白色的光辉，背后的长袍微微隆起，好像有什么东西藏在背后一样。
他将刚刚还散发着金色的灿烂光辉的手指从一个小孩子的额头上收回，随后握住了他的手掌。
“感觉如何？”
小孩子挥了挥空只的手，有些苦恼。
“很奇怪……我不知道怎么说，感觉虚弱了很多，但是又感觉安静了很多，就好像一直在耳边叫的声音消失了一样。”
“正常的反应。那道诅咒虽然会使你们疯狂，但是却是真正地加强了你们的身体。解除诅咒后身体会感到虚弱是理所当然的。”
青年刚刚一直蹲在地上，此刻确认男孩体内没有后遗症才放开小男孩的手，站起身来。
“那么，记住了，你现在又是普通人了，平时跑跳的时候收敛一些，你已经不再是那个几乎不会受伤的小超人了，如果跌跌撞撞地碰伤了自己甚至脱臼了，去求助的时候发现今天值班的圆桌骑士居然是莫德雷德骑士——”
青年露出了一个促狭的笑容。
“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吧？前不久你隔壁的人的惨叫声你听到了吧？刚刚治好就脱臼，莫德雷德的治疗可是相当粗暴的。”
男孩浑身打了个哆嗦，立刻几乎要把脖子摇断一样猛点头。
“好，那我就告辞了。如果只是这几天的话，生了病可以去找值班的圆桌骑士，他们会带你们找到我的。”
告辞离开了这家游民的居室，罗曼的影像在走廊上浮现出来。
“能够变化成龙类的魔术已经够可怕了，但是变成天使就已经是超乎想象的范畴了，卫宫。回到现世之后还是不要用这个形态比较好，不然你在现代多半是永无宁日了。”
“我明白了，只不过是没有比天使更擅长解除诅咒的生物才借用一下他们的身体罢了。我上传的数据备份结束了吗？”
“当然，一组你记录的我完全看不懂的数据，以及一组现代医学的数据都已经备份了。我控制传感器，分析录入数据也是很辛苦的。”罗马尼抱怨着飞速地敲打着键盘。
接下来就是真正的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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