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选卫宫士郎，降临迦勒底 第328章

　　“那就尽快吧，我之前用了点小手段，希望能引开希腊神的注意力。但是调虎离山总是有时效的。”

　　就在卫宫士郎试图转身之前，伊阿宋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且慢，你那个计划的可行性到底有多少？”

　　红发的魔术师思考了一下，答道：“这个问题，你不应该来问我。我只能保证，需要我去做的部分，都是百分之百的可靠，但是剩下的，就要看冥王大人是否愿意按照剧本去演。”

　　换言之，竭尽人事，余者，唯听天命。

　　话说到了这个地步，剩下的就只有执行一途了。

　　两方立刻开始分头行动。

　　阿拉什跳下冰舟，在紧贴着它的位置，凝神搭箭，瞄准，向着船只的正前方。

　　旋即，一支箭矢穿云破雪，在寒冰上留下了一道不带有任何弧线的笔直弹痕。随后，在另一侧如法炮制。

　　如此，船只的轨迹就已经被事先确定了。

　　在确认这一点之后，卫宫士郎的身影立刻从甲板上消失。

　　他将要负责接下来疯狂强渡计划中，最为重要的动力部分。

　　“好了，所有国王号船员注意！”伊阿宋的怒吼声开始在船只上的各个角落响起，“所有人把你们那快生锈的手脚磨一磨，把你们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收起来，你们将要经历你们那短得让人发笑的人生中最刺激的一次冒险，但是我保证，即便你们被送到了塔尔塔罗斯，即便你们被所有凡人遗忘，你们也会被哈迪斯大人亲自记住！”

　　在急匆匆的演讲之后，他匆忙地冲到了美狄亚的岗位上：“——美狄亚，你都听到了吧。让太阳帆超载，不要再节省储能了。”

　　她愣了一下，微微歪头：“这样的话，可能我们最后就得推着国王号回伊塔卡了。”

　　“不，我已经想通了。”伊阿宋深深吸了口气，“我们现在，抉择的的确是该如何回伊塔卡，乍一看，如果我们想开着国王号返回，那我们就得留下充分的能量才行。但是啊，我刚刚想通了。”

　　“——我们真正在抉择的，是站着作为英雄回到伊塔卡，还是躺着作为传说回到伊塔卡。如果想活着回去，此刻就得抱着将整艘船都赌上的觉悟才行。”

　　美狄亚愣了一下，随后掩口轻笑起来：“我明白了，那我就得在这里展示一下，这艘凝聚了我和珀涅罗珀姐姐心血的国王号的全力是怎样的了。如果在外来的魔术师面前堕了希腊魔术师的声名，女神也不会开心的。”

　　赫卡忒的祭司开始挥动自己的法杖。

　　她站到了甲板的指挥位上。

　　“一组太阳帆机能设定：动力，档位：极限超载。”

　　国王号正中的桅杆之上，原本收拢的太阳帆如同巨龙的鳞片一样缓缓张开。

　　“二组太阳帆机能设定：动力，档位：极限超载。”

　　国王号的后桅杆向着船尾缓缓倒落，其上的太阳帆落到了舰尾，如同绽放的花朵。

　　“三组太阳帆机能设定：动力，档位：极限超载。”

　　国王号舰船两侧伸出了两对太阳帆，如同羽翼一般展开。

　　以及作为极速行驶的核心的四组。

　　美狄亚郑而重之地挥下法杖。

　　“四组太阳帆机能设定：悬浮，档位：极限超载！”

　　在船身肋下，几对小帆伸出，对准了地面。

　　最后，洁白如丝绸的太阳帆中，光辉开始熔化，无穷无尽的魔力从中喷涌而出。

　　伊阿宋怒吼起来：“所有人，国王号即将开始加速！不想被直接甩到船下的话，给我全力抓好身边的扶手站住了！”

　　第四组太阳帆将沉重的国王号微微向上托起，而其他三组太阳帆向后洒出灿烂的闪耀流光。

　　最终，冰冻的雄狮一样开始在冰原上向着藏在冰雪之后的血河发起冲锋。

　　前所未有的巨大推力顺着众人的双腿传递到全身，几乎所有人在第一瞬间都东倒西歪。

　　伊阿宋恢复了平衡之后，立刻从美狄亚的指挥位上探出头去，对着甲板上作为通讯中转的藤丸立香喊道：“喂，迦勒底的御主大人，现在国王号马上就要启动了，你们还有什么要叮嘱的么？国王号只需要全速冲刺就可以了么？国王号的全速可是巡航时的三倍，但是速度再快想直接冲过冥河也是痴人说梦，还不如把造国王号的钱塞给卡戎大人更靠谱一些！”

　　出乎他意料的是，怎么看都是迦勒底队伍中最薄弱一点的藤丸立香，在刚刚的加速中反而似乎有些游刃有余，她轻咳一声，笑嘻嘻地说：“看你喊得那么有气势，我还以为国王号能直接飞起来呢。”

　　“国王号这种几万吨的庞然大物想飞起来也太痴心妄想了！太阳帆的设计功能里，最多也就是靠魔力略微减重，让摩擦力小一点罢了。否则魔力最多几十分钟就耗干了。”伊阿宋挥了挥手，把话题往回拉了拉，“所以，卫宫打算让我们飞过去——我是对魔术一窍不通，他说可以，那就当他可以好了。但是赫卡忒的祭司都没办法的事情，他打算怎么做？”

　　“嘛。”藤丸立香笑靥如花，“卫宫先生是无所不能的……就我目前的经验来说，大概是这样的。”

　　“希望他的能力对得起你的信心。”伊阿宋没好气地回击道。

　　就在两人斗嘴的间隙，冥河那依稀的轮廓已然出现。

　　藤丸立香打开了扩音功能：“请大家注意！接下来，做好心理准备！你们身边的栏杆会是你们最大的心理依靠！”

　　“为什么是心理依靠！？”

　　“啊，因为卫宫先生说，实际上握不握都没什么差别，但是握住的话，好歹能欺骗一下心脏。”

　　“哈啊！？”

　　在国王号前进的过程中，一直在阻隔国王号前进的暴风雪渐渐停歇，风向向着他们的正前方变化。因而它的速度也越变越快。

　　而血河也变得越加清晰，国王号也从向猎物冲锋的雄狮，变成了仿佛是撞向障碍物的野猪。

　　卫宫士郎的身影出现在了国王号之上，他拍了拍手，言简意赅地说道：“大功告成——握住周围。不要松手，等会会非常颠簸。”

　　“国王号要升空了。”

　　“三。”

　　“二。”

　　“一。”

　　卫宫士郎的声音刚落。怪异的吱嘎声从国王号的船头开始响起。如同船身遭受到了巨人的推挤。向上微微扬起。

　　然而，在众人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前，造成那奇异现象的力量就同样作用到了所有人的身上。

　　原本将国王号束缚在大地上的重力掉转了方向，沉重的庞然大物带着其上的无数物资与成员向着天空沉降而去。无形而无处不在的力量掉转了方向，攫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升空一百米，需要不到五秒。

　　升空五百米，需要大约十秒。

　　在众人适应倒转的重力的几十秒钟内，冥河已然变成了一条纤纤的红色细线，仅仅于视野的尽头依稀可见。

　　而国王号的舰首已然撕裂了漫天的霜云，来到了几千米的高空。

　　不再有风暴了，因为国王号已然凌驾于凛冬的怒火之上。

　　当冥河终于意识到一个不速之客试图挑衅它的尊严之时，整条赤色的河流如同活了过来一样，像是童话中的无限高的藤蔓，向着天空攀涨而去。

　　而恰好就在同一瞬间，重力重新捕获了国王号，船只开始重新向下沉降。

　　阿拉什的站在舰首，向着西北风看了一眼，转身吼道：“动作快，那两位倪克斯之子似乎反应过来他们中了声东击西的计了！冲过来的冥河可不止是我们身后那一段而已！”

　　卫宫士郎点了点头，对着早已站在船侧的骑士王喊道：“阿尔托莉雅！”

　　“明白！”她早已准备充足，手中的星之圣剑已然等待多时。

　　“誓约胜利之剑！”

　　来自星球本身的光辉奔涌而出，心怀不轨的冥河在斩击之下登时分为两截。

　　剑势已然劈开了冲天的血红河流，却无任何减弱的趋势。

　　它毫不停歇地斩入了冥河外侧的冰层，将无数冰雪瞬间融化，裹挟着冥河暴露出了其下的浑浊海水。

　　于是，本就已经蓄势待发，只是被冰层阻挡无从上升的海洋也同样冲天而起。

　　于是，前日的场景再度重现。

　　原本肆无忌惮的冥河与海洋再度冲撞起来，坚不可摧的赤红河流与深蓝色的海洋，两者皆是自己的领地散步的猛兽，但是遇到挑战者，其结局便只有彼此绞杀一个。

　　“……但是，那就和我们没关系了。”卫宫士郎看了一眼在船尾不断升腾交织的魔力风暴，耸了耸肩。

　　“……反转了大范围内的重力。原来如此，伊塔卡城外的冰墙就是用这个方法……”美狄亚轻轻吸了口气，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全组太阳帆技能设定：悬浮。档位设置：极限超载。”

　　所有的太阳帆掉转了魔力喷流的方向，船只下坠的速度开始以肉眼可见的缓缓衰减。

　　“现在是您负责的时候了。”卫宫士郎指了指前方，“之前我们声明，我们在这个圈里只找到了一座山，但是你说没有问题？为什么？”

　　伊阿宋在侧身下坠船只中费力地张口喊道：“这话该我问你们吧？你们不是来自时间之后，按说对希腊应该了如指掌么。厄琉息斯是人尽皆知的不在天空之辖，不在海洋之畔，不在大地之下的山中之城。这在希腊是常识中的常识，你们不知道？”

二十九 山中之城（一）

　　让他醒来的，是某种让身体极其不适的重压感，明明没有与任何东西和他触碰，但是还是有种动弹不得的错觉。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天花板。

　　木纹的样式他并不熟悉，说明他并不在自己熟悉的舱室。

　　……房间的照明似乎完全是用魔术完成的，这在某种意义上也可以用奢侈来形容。

　　大脑再度开始运转之前，首先袭来的是血管传来的闷痛。

　　“咕……！”他情不自禁地试图摁住自己的太阳穴，却发现自己的手臂也沉重得不行，仿佛自己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进行正常的活动了。

　　更奇怪的是，自己的脖子上有奇怪的紧勒窒息感，仿佛有什么绳索环绕了他的脖颈数圈一样。

　　微凉，光滑。

　　“……”

　　他沉默着微微一扯。

　　于是绳索惨叫了起来：“疼疼疼疼疼疼，阿斯克勒庇俄斯松手松手松手！”

　　是的，未来医神，阿尔戈号的英雄之一，阿斯克勒庇俄斯苏醒了。

　　不过，他的苏醒之旅注定会有些坎坷。

　　那种异常的重压感突然消失了。

　　紧跟着来到的，是如同在盐分最浓厚的水池中漂浮的轻盈感。

　　虽然对普通人来说，这种感觉或许比重压感还要危险。

　　阿斯克勒庇俄斯下意识地看向舱室那唯一的一扇窗户。

　　无数雪云正在向着上方疾飞。

　　……又或者，是这艘船正在向着大地自由落体。

　　……………………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带着国王号这样的庞然大物直冲云霄，毫无疑问是前所未有的刺激体验。

　　正如卫宫士郎所说的，在这种情况下，哪怕握住船只的栏杆也毫无意义，因为所有的船员实际上是因为重力的反转而升空的，因而，其实船只和船员实际上是相对静止的，无论花多少力气紧握栏杆，你都无法借此获取任何的借力和依靠——

　　然而，就在伊阿宋刚刚取笑完卫宫士郎之后，他的脸色就青了起来。

　　他重重地甩了甩手，挥开拍到他脸上的雪云，用他这辈子最大的声音喊道：“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我们现在飞了起来，靠着波塞冬大人的荣光成功甩掉了冥河，但是然后呢！？我们等一下要怎么落地！？”

　　卫宫士郎面无表情地说道：“当然是怎么升起来的怎么落下了。大概还有十几秒钟就落地了。这是常识吧。”

　　“这是哪门子常识啊！？话说你也太记仇了吧！”

　　大概是觉得玩笑已经开够了，卫宫士郎站到船舷上，向下伸出了手。

　　办法当然是有的。

　　——【鬼斧神工·传奇】。

　　露尼亚·埃米亚少数的自创法术之一，研发的过程充满了法师的懒狗特点——嫌弃传统版法术影响的范围太小，能够控制的物质量太少，花费的时间又太长，已经渐渐无法满足需要，于是不得不选择自己搓一个。

　　浩瀚的魔力瞬间从他的身上炸开。

　　在国王号前方的冰面在碰触魔力同一刹那，就活了过来。

　　原本沉寂的冰面如同海浪一样升腾而起，刺耳的摩擦与撞击声昭示了它们的到来。

　　短短几息之间，国王号之下，一座宽阔而高怂的冰坡就已经宣告诞生。

　　国王号的舰尾与冰坡先行接触，仅仅是这并不激烈的接触传导到船上之时也是地动山摇。

　　在撞击中东倒西歪的伊阿宋费尽力气恢复了平衡，向着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喊道：“是错觉么！？我感觉国王号的屁股撞到冰坡的时候冒出火星了？”

　　卫宫士郎毫不客气地答道：“伊阿宋先生，这肯定是你错觉，两块冰怎么可能擦出火星。”

　　就在两人说话的瞬间，国王号高高扬起的舰首终于落下，巨大的角度变化又让众人享受了一番过山车的剧快感。

　　但是此刻，国王号的巨大势能正在长长的冰坡的帮助下转化为动能，直面死亡的摔落变成了向着目标一往无前的高速冲刺。

　　见状，美狄亚长长地松了口气，一面面太阳帆变化了形态，脱离了超载状态，它们甚至开始利用刮过船侧的暴风蓄积能量。

　　一同松了口气的还有伊阿宋，他确认国王号已经初步脱离了生死一线的绝望状态之后，才有时间回顾已经被国王号甩到了身后的华丽冰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