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选卫宫士郎，降临迦勒底 第362章

　　——与俄里翁预想的不同，他的箭术固然远远比不上他的奥术造诣，甚至比不上他的剑术，但是，用合适的弓，百步穿杨，还是轻而易举的。

　　但是，前提是，俄里翁真的给了他合适的装备。

　　即便是赫拉克勒斯和阿拉什这样的神箭手，如果手里只有一根绑上了麻绳的弯曲树枝，也只能仰天长叹。

　　用这种垃圾拉弓搭箭的命中率，还不如直接把这块垃圾丢出去来得高。所谓箭无虚发更是痴人说梦。

　　同调，开始。

　　俄里翁宣告试炼开始的声音被他直接排斥在脑海之外。

　　这把复合弓的质量本身没有问题，材料上佳，维护良好，没有损坏。

　　——唯一的问题是，质量有些太好了。

　　简而言之，这是一把不折不扣的强弓，恐怕大部分的希腊人都根本拉不开。

　　就算还不及奥德修斯的强弓，恐怕也不逊色多少。

　　卫宫士郎试探着拉了一下弓弦，感受了一下自己受到的阻力，立刻抬起头，无言地怒视了一眼俄里翁。

　　俄里翁的脸皮也厚了起来，眨了眨眼睛：“干嘛，在阿卡迪亚，最普通的弓也有这个水平。”

　　然后，卫宫士郎试探了一下箭矢。

　　这下子，他的脸色严峻了起来。

　　——箭矢有问题。

　　尾羽、箭头都没有问题，不会影响箭矢的飞行。

　　问题在于箭杆。

　　卫宫士郎冷冷地说道；“没想到，阿卡迪亚的树木都是这种硬而脆的垃圾材料，说不定箭头刚刚触及目标，整只箭就四分五裂了吧？阿卡迪亚的制弓工艺高超如此，这件事我们可要在后世不得不好好宣传一下了。”

　　【将命中了那枚雪花的箭矢完好无损地送到我面前。】

　　原来这次试炼最大的坑居然藏在这里。

　　这箭杆的质量显然是不自然的。使用这种箭矢，纵然他成功命中雪花，恐怕在他接住这支箭矢的一刹那，整只箭就要分崩离析了。

　　——更不要说，哪怕只是现有的二十支箭矢，一旦使用稍有不慎，恐怕都活不到离弦飞出的那一刻。

　　“……喂喂喂。你居然对弓箭和箭矢的性能、材料这么了解？”到了这个地步，俄里翁终于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他可能犯了个大错，“你这家伙，该不会其实对弓箭很熟吧！”

　　“和你无关。”

　　卫宫士郎不再理会这场恶意满满的试炼的发起者。而是先从腰间解下了自己的次元洞。

　　首先是补充力量——就目前来说，他如果只是用魔力加强自己的力量，能够勉强把弓拉开，这种情况下，且不说他的手臂必然会因为不堪重负而严重颤抖，这些加了机关的箭矢，多半会在抖动中碎裂。

　　他打开了自己的次元洞，刚想进去，警惕地看了一眼俄里翁之后，收回了自己的脚步。

　　他转而用法师之手，从堆积如山的药水架上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那瓶药水几乎是埋在药水堆的底部，可以说几乎本来已经没有什么重见天日的可能。

　　“……云巨人之力药水……有了。”

　　将那瓶药水拿到眼前，将次元洞重新收好。在俄里翁的面前晃了一晃：“这是我自己的东西，我也没有离开这个岛屿。”

　　俄里翁虽然已经感知到不妙，但面对无懈可击，完美符合要求的行动，还是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

　　咕咚。

　　在药液下肚的同一时刻，卫宫士郎的皮肤上闪过了一抹云巨人一样的淡蓝色。

　　此刻试炼已经正式开始，卫宫士郎也懒得再去和俄里翁宣告一次。

　　他将长弓拿在手中，小心翼翼地从箭壶中取出一根箭矢。

　　虽然弓箭不是他的常用武器，但是那熟悉的手感归来时，他的身体几乎是本能般做出了反应。

　　双足一前一后分列，仰起头来。

　　狂风呼啸。

　　那么，就让它停歇下来好了。

　　所谓速度，是在一定时间内，于空间中不同位置之间迁移的效率。

　　换而言之，在静止的时间之中，是没有风的。

　　卫宫士郎轻而易举地拉开了手中的大弓。

　　“时间停止。”

　　于是，风速归为了零，漫天的大雪与俄里翁脸上的惊愕一齐被冻结。

　　箭矢正在食指与中指、无名指之间。

　　目前，以这把弓拉开的幅度，能让这支箭矢飞出一百米。

　　接下来，他需要找的，就是一个合适的目标而已。

　　他很快完成了这项任务。

　　然后，调整呼吸。

　　动作正确，心态平静。

　　随后，卫宫士郎闭上了眼睛。

　　“嗖——！”

　　箭矢脱弦而出，时间重新开始流动。

　　卫宫士郎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念诵咒语，将自己精准地传送到了那支箭矢的正下方。

　　离弦的箭矢，完美地在他的头上动能归零，轻轻地将一枚冰晶的空心衔在了箭头之上。

　　卫宫士郎高举起右手，将那支开始下落的箭矢精准地握在手中。

　　下一秒，他回到了俄里翁身前，睁开了眼睛。

　　一碰即碎的箭矢与脆弱的冰晶，全部完好无损。

　　“我完成了？”

　　虽然是疑问句，但是却没有任何迟疑。

　　看见此幕的俄里翁张大了嘴，口中只能赫赫作响。

　　——这个魔术师，不但懂弓箭，甚至还是个神箭手。

　　他几度想张口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只能颓然地点了点头：“……是的，你成功了。”

　　“那么，拜托给哈迪斯带一句话。”卫宫士郎冷淡地说，“他最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不然我一定会【盛情款待】，保证他终身难忘，”

　　俄里翁犹豫了一下，还是长叹了口气：“……好吧，我想想该怎么带给他？”

　　“还有一件事。”卫宫士郎喝道，“这座山里的遗迹，到底是什么？”

　　已经转过身来的俄里翁有气无力地说：“曾经，这里很重要，但是现在里面真的什么都没有。实在是太晚太晚了。”

　　“这里，曾经是一位神明的神殿。”

六十八 赫菲斯托斯之火（一）

　　巨熊一般的猎人跳跃着离开了。

　　他的身影刚刚消失在山脊之后，厚重的雪云就在不知不觉之中漂流了起来，不早不迟地笼罩住了天上的圆月。

　　阿卡迪亚上最为高贵的两位存在都已经离开了此地，于是这片岛屿就又再度陷入黑暗。

　　阿尔托莉雅的确知道他懂得箭术，也早就深深笃信，他是无所不能的——但是前提是，他是在面对正常的困难。

　　而刚刚，一位奥林波斯的主神正试图竭尽全力地去刁难他。两名在希腊几千年来或许都首屈一指的神箭手，正准备让他在箭术上栽个跟头——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便她对卫宫士郎再有信心，也免不了有些心中惴惴。

　　不过，她提起来的心总算是可以放回胸口了。

　　她此刻，正趴在卫宫士郎的怀里，好好地感受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

　　“……好啦，阿尔托莉雅。”卫宫士郎在享受了好一会之后，终于反应过来此时还不是温存的时候，连忙摸了摸她的背，低声说，“……摩根，摩根……”

　　这个名字让骑士王不禁立刻打了个激灵，瞬间就站直了身体，咳嗽了一声，仿佛刚才的憨态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不过，摩根此时的心思罕见地没有放在阿尔托莉雅的身上。

　　“卫宫……士郎。”

　　到了此时，已经苦思冥想了许久的妖精才终于如梦初醒。只不过，她的双眉仍然没有展开：“……这不是第一次了，在不列颠的时候，【我】也是这样不明不白地瞬间被击倒的。你到底干了什么？”

　　卫宫士郎微微扬眉。

　　摩根·勒·菲是个非常复杂的人，她既是乌瑟王的长女，又是湖中仙女薇薇安，是稀世的大妖精，同时又是亚瑟王传说中最为著名的魔女，有着惊世骇俗的魔术造诣。

　　但是，她的特殊之处在于，这种种不同的身份并不是完全有机地结合在一起，塑造出一个难以亲近的怪人，每个侧目离奇地表现出了惊人的独立性——

　　大概也正因为如此，摩根才能研究出将某个侧面的因子注入人体，对其施加不可逆的影响的术式——说不定，这个术式的源头，就是她对己身的深入研究。

　　但是，她显然没有治愈自己的人格分裂的打算。她居然就这样维持着自己的生活方式，似乎并没有感觉有任何不适——一如既往地根据面临的刺激，表现出来某一个侧面。

　　而现在，在他面前的，大概就是那位稀世的大魔女了。

　　他叹了口气：“……虽然我所在的体系并不反对交流，但是你我之间，问题并不在于魔术本身，而在于身份。”

　　“那么，你要什么作为交换？”说到这里，摩根脸上的表情微妙地变幻了一下，露出了一个温婉的笑容，“哎呀，莫非你是嫌弃我乌瑟之女的身份么？”

　　怎么可能。

　　卫宫士郎却没有如她意料的那样，将她的插科打诨视而不见，而是认真地说道：“——乌瑟王的长女，我要求你的真心。”

　　“士郎，你——”

　　还好，就在情况变得一地鸡毛之前，他及时说出了后半句：“我不习惯和心有鬼胎的人同行。我要求在此后，你要收敛起你的敌意，不得再用在我们身上。”

　　“……”摩根没有回答，只是无言地退了一步。

　　这个要求对一个普通的队友来说，并不算过分，甚至可以说是理所当然之事。

　　而对一个惯好诈欺的人来说，此时也完全不需要有任何犹豫。

　　——假装认真悔改，把这件事搪塞过去，此后便可依旧故我。这不但是家常便饭，更不可能有任何心理负担。

　　但是摩根，不属于其上的任何一种。

　　她一方面是恶质的妖精，绝对算不上良善。另一方面，她也是乌瑟王的长女，如果不考虑她的妖精身份，本应该最有资格继承王位者。

　　她还保留着人类一面所带来的尊严。

　　她乐于折磨自己的妹妹和骑士，看她们在苦海中沉浮，将自己的尊严践踏在地——但是，她却也不像彻头彻尾的妖精一样，完全对人类看重的荣耀弃如敝履。

　　在亚瑟面前，她绝对不能露出低贱而毫无尊严的丑态。

　　她既不愿意放下对亚瑟的敌意，也不愿意在她面前食言而肥。

　　她胸口起伏了几下，最终随后别过了头去：“真是敢说啊，魔术师。”

　　她的目光微微闪烁，冷笑了一声：“想让我正式与你们并肩？先证明你们有能力让圣剑重铸吧。什么真心……这一类的大言不惭的话，更是在那之后的事情。”

　　“……”卫宫士郎面色不变，答道，“那我毕生所学的奥秘，自然也只能在那之后才能告知。”

　　摩根握在法杖的手不甘心的松握了几下，最后她还是咬了咬牙：“少啰嗦……！重铸圣剑是你们需要头疼的事情！不要说得好像是我在求你们一样！”

　　魔女的法杖在主人的羞恼驱使之下，重重地在地上戳出了几个孔洞。

　　“废话少说，那个遗迹是不是就在山里？”

　　“是这样，不过，稍等一下，我有些事要和藤丸她们交代一下，马上就好。”卫宫士郎答道。

　　……………………

　　“……这里果然有些问题。”薇薇安皱起了眉头。

　　上一次卫宫士郎和阿尔托莉雅来到这里时，圣剑的感应就引发了雪崩，差点把他们二人活埋在山体之中。

　　现在，三人已经进入了这山体上的空洞之一，而圣剑也再度开始微微嗡鸣起来。

　　虽然这已经是第三次遇到这个现象了，但是阿尔托莉雅还是极为不适应。

　　没有哪个剑士能忍受自己的剑不受控制。

　　骑士王轻轻挥着自己的剑。

　　其实，剑本身的使用并没有受到影响，但是朝夕相处的圣剑之上居然还隐藏有她都不知道的能力，这点多少让她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