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选卫宫士郎，降临迦勒底 第85章

　　——如果说有什么人作为守卫众人的岗哨的话，显然阿拉什是数一数二的人选。

　　他凑到弓之英灵的身边，低声说。

　　“阿拉什先生，那就抱歉了。”

　　“哈哈，可以在外面自由自在的人反而要被道歉，这个世界可真是奇妙啊。”阿拉什显然完全没有任何介怀，挥了挥手向着门外走去。

　　欧格玛看来是为交涉没有引发冲突松了口气，他确认门口没有新的拜访者之后，就快步将一行人引到了目标地点。

　　欧格玛毕竟不是导游，自然不可能有和他们详细介绍这一片区域的余裕，不过即便如此，在他好像发现书架上有什么不整齐之处之后还是整理了一下，才向几人告别，返回了门口的办公桌处。

　　这处位于一楼的区域，以【阿卡姆】作为标志，然而在图书馆中的这片不属于任何学科的区域，显然非常地特殊。

　　具体来说，就是极其夸张得【华贵】。

　　密斯卡托尼克的木质地板上在这一部分被额外铺上了一层厚厚的淡黄色羊毛地毯，如果不是没有反射入眼的金属光泽，说不定会让人以为是铺在地上的是用金丝织成的豪奢织物。

　　而在这块地方上的书架也与别处不同，使用的木料沉重致密而坚硬，还散发着奇异的香气，由于在此地的所有书架都是用这种显然价值不菲的木材修造，这里的芬芳浓郁到仿佛每个书架都是被昂贵的香料浸泡过的。

　　在这种显然昂贵更胜过贵金属的木料制成的书架面前，贴在书架内侧的黄色金属箔，即便被卫宫士郎一眼确认出是真金，也就显得平平无奇了。

　　而在极度奢侈浪费的装饰与配置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这片区域的纸制品少到只能用可怜来形容。

　　虽然这所大学的历史既然有两百余年，那么城镇的历史应该也不会短暂才对，但是即便如此，正式的城镇历史记载也只有一本分成上下两卷的《阿卡姆，诞生于蜕变》而已——虽然这套显然是新修的城市历史史册被点缀在光辉夺目的红宝石之中，仿佛这样就能让城市的存在更加高贵一些一样。

　　不过，虽然这片区域的装饰一言难尽，但很显然这就是他们此行的最重要目标。

　　如果图书馆中没有这样的文献，那么就不得不去市政厅，如果连行政部门中也没有那就得去各个大家族溜门撬锁了。

　　而此地藏品，除了这本城市历史之外，绝大多数是多年来发售的本地杂志和报纸。从它们那惊人的数量来看，显然本地的出版业很是发达。

　　“阿尔托莉雅，你来负责这本吧。”卫宫士郎将封面上写着【财富与真理】寄语的上下卷书递到了少女的手里，自己则迈步走向那塞满了整个书架的厚厚报纸。“……可以吧？”

　　“……”阿尔托莉雅看了看两人显而易见的工作量差距，不由得双手叉腰，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不觉得我需要这样的……照顾。”

　　卫宫士郎从被整理得一丝不苟的报纸堆上第一层缓慢而沉稳地抽出几张：“那就拜托你把那套书上的内容反复确认，不遗漏一个细节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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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假的，这么多杂志是积攒了多少年啊。

　　玛修小声地惊叹着。”

　　在另一个书架旁，藤丸立香和玛修·基列莱特呆呆地对着同样堆满几个书架的杂志。

　　奥尔加玛丽的强作镇静的声音则在她们耳边响起：“——美国报纸和杂志开始流行是18世纪初的事情，比较乐观的话，这里大概只堆了两百年的收藏吧。”

　　藤丸立香则双目失神：“卫宫先生为什么能那么理所当然地建议，从这些纸堆里搜索信息的？”

　　奥尔加玛丽将传感器的影像调整了一下，她身前的屏幕上浮现了卫宫士郎正以迅捷而熟练的姿态翻看报纸上文字的身影。

　　“——大概，是因为他真的打算把这些废纸看完，而且觉得我们也有办法吧。”

　　远在管制室的迦勒底所长支颐思考了一下，一拍面前的控制台，接通了某位人的通讯：“——达芬奇……亲，我需要你的紧急技术支援！请立刻来管制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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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他们一行人估计的，《阿卡姆，诞生于蜕变》书上确实记载着他们最为急需的信息。

　　这本书虽然只有薄薄一册，但却按照时间段详细划分了章节，省了不少阅读的麻烦。

　　“阿卡姆的历史虽然已经有数百年，但是最初实际上不过是密斯卡托尼克河畔的小镇，逃避清教徒的偏执与愚昧而诞生的女巫审判最终形成的城市……嗯，考虑到塞勒姆在地图上的消失和提到的魔女审判，以及微妙的极为接近的时间点，这个特异点和这个城市大概确实和塞勒姆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或许就是塞勒姆某种意义上的反转？”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那显然在城市早期就建立的大学必然会因为其与相当部分宗教气氛浓厚的城市迥异的风格而在神秘学上有相当建树吧？那样的话，那个图书管理员会反复强调神秘学也很合理，说不定这所大学在神秘学上会在美国首屈一指，甚至无与伦比也说不定。

　　阿尔托莉雅微微思考一下，便不得不叹了口气。

　　她的对这个时代的知识也是和卫宫士郎一起临时恶补的，而且这个特异点的常识也明显与现实有差别。

　　常识，最容易被忽略也最难补充的知识。

　　卫宫士郎来翻这里的报纸和杂志说不定也是为此。

　　摇了摇头，她继续向下看。

　　不过，显然，一个城市发展的历史与国度的历史不同，在大部分时间里都是极为枯燥无味的，事实上在介绍完早期的开创时代后，这套书的上卷就转而介绍本城的数个主要家族。这也是上卷的最主要内容。

　　——诞生，发展。

　　——衍生，分支。

　　——灾厄，毁灭。

　　虽然在这里的不过是平民，但是这本书上出乎意料地像是记录贵族一样写得颇为详细，或许也是在这片对欧洲人来说的新大陆，原有的贵贱之分也有些淡化了吧。

　　即便是沉静的亚瑟王，在一页一页地翻枯燥雷同，而近乎完全无法区分何为重点的内容之后也不免有些微微焦躁了起来。她能从中得出的仅有的两个结论，就是这个城市的神秘氛围浓厚这一点是确凿的事实，书中毫不避讳地在早期还只有数万人居住的阶段用一些虔诚的基督徒绝不会用的堪称亵渎的词汇来推测某些不清不楚的意外死亡。

　　另外，就是这所密斯卡托尼克大学一直保持着相当的独立，虽然这里的居民普遍以家族彼此区分，彼此摩擦不休，但是却微妙地都对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共同保持着相当的崇敬。也许在他们看来，能够对抗宗教偏执最大的武器，除了语焉不详的神秘之外就是科学了吧——

　　这是一座怪谈与科学因为曾经共同的敌人而和谐并存之地。

　　信息散落在各个家族的描述中，但是从中也可以看出，之所以这本书敢用这样的行文结构介绍这座城市的历史，也是因为此前数百年，居民的数量实际上颇为有限的事实。

　　最后一个家族。

　　当阿尔托莉雅翻到目录上写的最后一个家族的地方的时候，她不禁微微出了口气。

　　书的家族出场顺序并不是按照字母，她只能按照政治嗅觉猜测，这背后说不定隐藏着各种利益上的交换。

　　而这个加德纳家族被留到了最后，大概是因为破败，得罪了有权有势的家族又或者书籍编辑的某个理由之一吧。

　　加纳德家族居住在阿卡姆城镇西方不远的山谷中。他们家族的土地肥沃而产出盈余，因而原本嫁到他们家族也是个不错的出路。

　　很快，上卷的最后数页，以又一个怪谈开始。

　　【1882年6月，一颗巨大的陨石坠入了加纳德家的水井旁，在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教授和朗梅阁下的合力下，这颗会在夜里闪烁微光的陨石被转移走。之后，陨石从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实验室中失踪。】

　　阿尔托莉雅翻开下一页。

　　下一页上只有几个大字。

　　【加纳德家族史暂完。】

　　阿尔托莉雅回忆了一下昨天在灯塔上所看到的场景，很快从历史的角落中找到了那大概是这个家族所在的山谷的位置。

　　确实依旧郁郁葱葱，田野丰沃。不像是因此受到了什么影响的样子，大概真的只是普通得坠落了一颗陨石而已。

　　阿尔托莉雅略带愠怒地将上卷合在一起。

　　“——就这样结束在这里了也太狡猾了吧！”

　　这不就像是吟游诗人刚刚开腔，就宣布歌谣已经结束一样过分么！

　　她怒气冲冲地打开下一卷。

　　出乎她意料的，下卷却从下阿卡姆开始。

　　也是，显而易见，上卷的绝大多数内容都是以这所大学附近的上阿卡姆为主的。

　　她的视野聚焦到了下卷的第一句话。

　　“下阿卡姆，原名印斯茅斯……”

十三 实与虚

　　卫宫士郎苦恼地将快速浏览完的报纸按照原顺序放回。随后微微叹了口气。

　　虽然说不能说毫无内容，但是看这种对他们而言信息量很低的报纸显然是一种接近于上刑的辛苦工作。

　　那种与其说是报纸还不如说是纸质的论文期刊的校报自然出版频率有限，其数量更多是源于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长达两百年的悠长历史。

　　——同时，这种报纸上几乎的全都是专业性极强的，每个月中校友教授的研究成果。

　　直说吧，他看不懂。

　　如果说社科类的内容，譬如民俗学、人类学等等他还能依靠经验勉强理解的话，但是理科类的书籍对他而言就近乎天书了。

　　希望这个世界的歪曲不是某条物理定律出了偏差之流，这样的扭曲想要修复也太过困难了。

　　如果那样的话，他就不得不去迦勒底把自称万能的某位星之开拓者拉来当苦力了。

　　不过，那位大天才的面容可真的是大问题，在19世纪末的著名大学里，真的会有人认不出她那张和蒙娜丽莎一模一样的脸么？

　　这样的话，还是万一真的没有进展再说吧。

　　这么想着的法师先生还没有意识到，拉壮丁这种事情也是手快有手慢无的。

　　就当他打算把手伸向下一叠报纸时，少女清亮的声音响了起来。

　　“士郎，那本书我已经看完了。我建议你接下来以十年之期为限去搜索比较好。”

　　自然，就是将上下卷的阿卡姆史都看完了的阿尔托莉雅。

　　“辛苦了，你已经有结论了？”

　　“嗯，虽然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声名已经卓著了许久了，但是其实大部分时间里并没有惠及城市多少，在此前的近两百年里，除非从最恶意的角度来揣测每一条风言风语，不然这座城镇在此前就不过是有许多有关巫术传闻的这唯一一条特点，除此之外实在是太过寻常。但是传闻这种事情……”

　　她叹了口气：“在什么地方都不会少得了这种东西的，只不过是大部分城市拒绝像阿卡姆一样煞有介事地录入书中罢了。”

　　她轻轻地敲了敲书架，发出清脆的响声：“——但是，一切的转折点，都是大约十年前开始，十二年前，也就是1882年6月，朗梅·盖尔伯克莱特这个名字毫无前兆地突然出现在一个家族的记录中，显然他是一个外乡人，但就是这个外乡人，在初次登场的两年后成为了阿卡姆的市长，之后这座此前只能称作是小镇的地方发展出了制药业，依靠这个行业的丰厚利润，阿卡姆迅猛发展起来，虽然有关他的一切都颇为含糊其辞，但是从行动轨迹来看，他必然是个富有的人，阿卡姆的发展可以说是他一手推动地都不为过。”

　　“最终，在几年前，不断向海边发展的阿卡姆与邻近的渔村印斯茅斯合并，印斯茅斯改称为下阿卡姆，为了提高港口的流量，炸掉了港口外一座只有落潮时才会露出水面，将海湾几乎隔断一半的魔鬼礁等等。”

　　“……听起来简直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人。”

　　还不如说，几乎就在脸上写着，我就是你们的目标了。

　　但是，在这个特异点，最大的问题就在于，他们并不能找到真实的历史与之对照。否则，譬如说原本只有几万人的塞勒姆在几年中暴涨了几十万人口，这异常就已经非常明显了。

　　但现在，这只能说明朗梅是一个才能卓绝的人，会是非常有价值的下一个调查目标。但是他们显然又正因为如此不得不慎之又慎——调查一个在市民中必然德高望重的人，显然是非常敏感的事情。

　　他们是来拯救世界，不是来毁灭世界的。拯救世界不是可以屠杀无辜的借口，这一点是迦勒底所有人的共识。

　　“制药业……药剂师……”

　　卫宫士郎皱着眉拿起了手中的那张一年前的校报。

　　这张报纸上少见的不是由最有突破性的学术成就占据头条。

　　【实验室频频失窃，请悬崖勒马，远离成瘾药物。】

　　【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学生不应该成为药物的奴隶！】

　　这之间会有联系么？

　　而且，这样的话，就有一条线索变成了异常扎眼的冗余。

　　一条本来可能是这个特异点最为核心的成因的线索。

　　……真是的，他可不觉得自己是个聪明人啊。

　　就在卫宫士郎苦恼之时。

　　“——呐呐，哥哥？阿尔托莉雅小姐？”

　　就在卫宫继续和车载斗量的报纸之山搏斗之时，一个头发橙红色的已经悄悄地摸到了不远处，在走道上把手拢成了喇叭状。她那清脆的声音传进了两人的耳中。

　　“……为什么突然要用这么奇怪的称呼？”

　　不过卫宫士郎首先注意到自然是其中某个从未被人称呼过的用词，以至于他甚至不得不花时间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那个陌生的词指的是自己。

　　“因为我觉得车夫先生说的话很有道理！如果我们两个坚持说完全没有关系，反而会让人多想吧！”在度过了磨合期之后，迦勒底的48号御主似乎逐渐露出了藏在好学生面具下的小恶魔真实面目，她咳嗽了一声，对着两人竖起了大拇指：“不过那些都不是重点！我想问的是，我可以和玛修去小说区么？”

　　“……”

　　卫宫士郎和阿尔托莉雅对视一眼，旋即便开口答道：“当然可……”

　　“等一下等一下。”

　　就好像早就预料到他的回答一样，藤丸立香得意洋洋地打断了他的话：“哥哥，你该不会觉得，我和玛修是因为被杂志们打败了才来向你服软，去显然轻松得多的小说区逃离这些繁重的工作吧？”

　　她得意洋洋原地转了个圈，黑色的裙摆微微扬起，她伸出手比了一个kirakira的手势：“——才不是！是因为，我们已经把我们那一部分的杂志检索完了！”

　　她满意地看着一向波澜不惊的红发青年的双目都微微瞪大，笑眯眯地挥了挥手，拉着玛修的手一路小跑向着楼梯的方向跑去。

　　小说区可是在图书馆的高层，离她们相当有一段距离。

　　“我们就去看看这个图书馆的藏书【齐不齐】啦——”

　　是的。

　　此前最为关键的线索，就是，福尔摩斯是否是【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