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选卫宫士郎，降临迦勒底 第94章

　　【父亲拒绝】

　　组成父亲的字母每个都歪歪扭扭。

　　并不是因为弗兰肯斯坦在写字时还有所不熟练，而是不管怎么看，她都在写这个字眼的时候几乎竭力忍耐着心中的狂怒。

　　弗兰重重地喘了口气，似乎将自己的怒气吐了出来，随后大概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嘴角都忍不住微微上扬。

　　【杰基尔 建议 我 使用 父亲 姓】

　　【实际 杰基尔 给予 我 名字】

　　“……弗兰小姐，和杰基尔先生，一起生活了多久？”

　　【第一星期 我 赠送 父亲 礼物】

　　【父亲 反而 生气 抛弃 我】

　　【当天 杰基尔 拜访 父亲】

　　【从那以后一直 一起】

　　【已经 十五年】

　　就在这时，弗兰肯斯坦警觉地竖起了耳朵，啊啊叫了两声。

　　【再见 玛修】

　　随后，迅速抱着白板哒哒哒地跑下了楼梯。

　　“咦……？”

　　玛修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弗兰肯斯坦警戒的方向。

　　入乡随俗穿上了这个时代的西服的阿拉什打着哈哈扯了扯领结：“哦呀，玛修，没想到你这么早就起来了啊。”

　　玛修下意识地转过头看了一眼时钟。

　　“……不，阿拉什先生，已经是早上五点，即将破晓了。”

　　对外宣称，阿拉什是在外面游荡。虽然大部分场所都已经熄灯，但是随着电灯的诞生，彻夜不休的场所也已经有了，因而倒也能勉强说得过去。只不过说不定会严重影响阿拉什先生的风评就是了。

　　“抱歉抱歉，今晚上可实在是太辛苦了一些，嘛，不过最辛苦的那个人不是我就是了。”

　　“那就请您快点去休息吧，我们今天活动延后一些就是了。”

　　“那是当然的，卫宫那家伙如果忙得太晚可就得睡到午后了。”

　　阿拉什打着哈哈仔细盯着玛修，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玛修小姐。”

　　“是？阿拉什先生为什么突然用这么正式的称呼？”

　　“如果有什么不适，身体上也好，精神上也好，都要及时告诉我们。”

　　“是，我每次特异点结束后都有在体检，回馈结果一直良好。”

　　“啊啊，这个我已经知道了。”阿拉什的目光最终收了回来。向玛修挥了挥手，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边走边嘟囔着。

　　“啊啊，本来还以为是简单的打败邪恶，拯救世界的历险呢。”

　　“魔术师啊魔术师。”

　　“……？”玛修茫然地歪了歪头。

　　“达芬奇小姐，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达芬奇的影像闪烁了一下，浮现在玛修的眼前。

　　“要说的话，就是第二只靴子终于落到了地板上，某位女性终于能安心睡觉了吧。”

　　“达芬奇小姐……管制室是不是在冒烟？”

　　“没办法，第二只靴子是铀235做的这种事大家都不想的。只能说善良的人发怒才是真的可怕吧。”

　　“我反而更不明白了！”

卷三幕间（三） 死亡的倒计时

　　时间倒回到玛修与弗兰的对话开始之前。

　　保护迦勒底存在于时间之外的磁场发出了吱嘎的惨叫声。

　　原本正准备将飞马送回迦勒底的来路不明的魔术师、骑士王与波斯的英雄黑着脸出现在了迦勒底的走廊中。

　　他们拍了拍飞马的肩，让他们自行回到迦勒底给这些飞翔的精灵们开辟出的住所。

　　然后直奔迦勒底医务室。

　　迦勒底的医务室是一个颇为模糊的概念——有可能是指迦勒底的医疗部主罗马尼·阿其曼个人的办公室，也有可能是那可以规模庞大的有十数个床位，各种治疗与身体数据的监控装置齐全到惊人，与其说是医务室，还不如说是一个小型的医院，对一个百余人的设施来说，显然是一个夸张到堪称离奇的比例。

　　不过，前提是这个地方是真的只是用来治病的。

　　如果这个地方还被用来开发了其他用途的话……

　　卫宫士郎一言不发地走到了门前。握住把手深深地吸了口气。

　　“咔嚓”

　　自然，门并没有锁。

　　门后，虽然并没有迦勒底的其他员工，但是奥尔加玛丽·阿尼姆斯菲亚，莱昂纳多·达·芬奇，罗马尼·阿其曼——迦勒底此刻行政级别最高的三个人，此刻却齐聚在这个宽阔的医务室中。

　　“好高级的迎接规格。迦勒底为了拯救世界真是辛苦啊。嗯，既然是事关几千年的人类史，那让几名婴儿为此牺牲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卫宫士郎的声音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但是显然说话的内容已经不再顾忌听者的感受了。

　　他瞥了一眼明明正在自己的老巢中，竭力保持镇定，但是仍然忍不住把手指放进了自己嘴里的奥尔加玛丽，又冷淡地别了过去：“……好吧，先把综合的报告给我们吧。”

　　“关于玛修本人的状况……以及她的身体状况以及评估的报告，啊，以及亚从者计划的报告。麻烦三位辛劳一下，给我们这些外人一人一份，万分谢谢了。”

　　达芬奇依然是一脸微笑，仿佛完全没有被现场肃杀气氛影响到一样把文件递了过去。

　　“嗨嗨，不要对我们臭着一张脸，当亚从者计划执行并完成的时候，在场的三个人可没有一个人在场啊。至少对罗马尼这个努力补救的笨蛋友善一点嘛。如果实在不甘心的话……”

　　达芬奇一步退到了奥尔加玛丽的身后，重重地拍在了她的肩膀上：“如果还是不消气的话——就把上任所长的独生女的首级拿走吧！”

　　“……呜……！”

　　奥尔加玛丽的喉间闷出一声哀鸣，随后就又控制住自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卫宫士郎的目光在奥尔加玛丽根根炸起的白色长发、齿间渗出鲜血的拇指以及紧紧抿住的嘴唇上一扫而过，就又把注意力重新投入到手中的文件中。

　　所谓亚从者计划，就是试图将从者的灵基与普通的人类融合的计划。

　　自然，这根本不是普通人类的肉体能够做到的事情。想要实现这个目标，必须对肉体从幼生状态、婴儿甚至胚胎就开始【设计】并【制造】。

　　阿尔托莉雅低声念道：“最初计划使用成本更低，更易调整性能的人造人homunculus……但是发现人造人目前完全没有找到克服手段的低寿命缺点导致他们无论如何也无法承受哪怕最低级别的灵基融合……人造人的低寿命么……”

　　【因而，经过讨论，选择基因调整试管婴儿作为亚从者计划的融合素体。】

　　【1999年，第一批试管婴儿共计三十名，全部在胚胎时期失去生命反应，被迫废弃。结论：灵基融合适性天然对肉体负担巨大。】

　　【2000年，第二批试管婴儿共计六十名，其中二十名在胚胎期失去生命反应，十五名于离开母体七日内失去生命反应，十名于三个月内失去生命反应。五名于半年内失去生命反应，五名于出厂周年前失去生命反应。上述不合格体已废弃。】

　　【剩余五名，三名于出厂六周年前失去生命反应，一名于八岁初次尝试进行亚从者计划时肉体过载完全破坏，上述不合格体已废弃。】

　　【最后一名，玛修·基列莱特，于十岁时进行亚从者计划尝试，融合成功。如主持人计划的那样，玛修·基列莱特的肉体在获得灵基时就已经即将过载，如果获得灵基的加强，就可以活到这二批试管婴儿的设计活动期限18岁，如果英灵选择返回英灵殿，那么玛修·基列莱特会立刻死亡。】

　　【最终被召唤的英灵选择不返回英灵殿，拒绝响应任何力量索求，但亚从者计划完美完成。】

　　【玛修···基列莱特身体劣化超出预期，预计寿命缩短为十二岁，但足以满足需要。】

　　【更换主治医生为罗马尼·阿其曼。】

　　【玛修·基列莱特身体劣化中止并恢复，精神状态也出现好转，预计可以达到18岁。】

　　阿拉什把手里的文件重重地拍到到了桌子上，金属桌发出一声巨大的惨叫，其上在从者的巨力的作用下陷出了一块与报告等宽的凹坑。

　　“嘿……真是敢想敢干啊，，如果是我被召唤出来的话，大概也会被这个阳谋留在玛修的身体里吧……马里斯比利·阿尼姆斯菲亚……这个名字，我阿拉什记住了。”

　　卫宫士郎则弹了弹这一叠不厚的报告：“罗马尼·阿其曼医生，你是出于要帮助亚从者计划延续的目的来帮助玛修的么？”

　　“不！”罗马尼·阿其曼以斩钉截铁的态度答道：“这只不过是作为一个医生最基本的道德操守。”

　　“……”红发的法师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回应这个答复。

　　他已经翻到了面前几个人的履历。

　　“罗马尼·阿其曼，2005年入职迦勒底，10年成为玛修·基列莱特的主治医生，Servant，caster，莱昂纳多·达·芬奇，2012年召唤成功，奥尔加玛丽·阿尼姆斯菲亚……2013年因为父亲突然自杀，离开时钟塔，成为迦勒底第二任所长……”

　　卫宫士郎吐出一口气，举着手里的文件夹晃了晃：“就任时间这种事情很容易验证，我倒是不怀疑你们会在这种地方造假，但是，阿尼姆斯菲亚。”

　　奥尔加玛丽沉默着将已经血痕累累的拇指从口中拿了出来，她的嘴唇已经被她自己的鲜血染得殷红：“我在。”

　　“我确实是个连时钟塔都不知道的乡下魔术师，但是魔术师的传承源于血脉相关的魔术回路这样的基础中的基础还是了解的。而既然老阿尼姆斯菲亚是那种缺乏人伦观念的魔术师，那么他大概也不会有什么瞒着自己的后代，【所有的罪恶都由我来背负，我的后代就应该没有负担地活下去……】，这种低劣的话术对我可没有用，继承财产的同时也要继承债务，这是不论世界表侧还是里侧都通用的守则，这点你是承认的吧？”

　　“哈……啊……”

　　听到卫宫士郎既不带有温度，也不带有任何感情的声音，看到忍不住向前又被骑士王一眼瞪了回去的罗马尼·阿其曼，奥尔加玛丽又如同幼兽一样不禁抱住了双臂。

　　她低声地哀叹着。

　　“为什么，要给我希望，然后又让我……绝望……啊……！”

　　她一步一顿地走到了卫宫士郎的前面。

　　虽然每走一步，穿着红色丝袜的腿部都无法控制地颤抖着。每走一步都忍不住在原地顿一下，就像仿佛随时准备转身逃跑一样。

　　“——是！虽然……不，我没什么好说的，我……既然是迦勒底第二任所长，那么我当然要为我父亲做的所有事情负责。这我早就有觉悟……！”

　　“啊，这个我要插一下嘴。”

　　达芬奇迎着卫宫士郎的目光，以一种与其说是无畏，还不如说是明知道他不会对无辜的人出手一样的有恃无恐的态度说道：“虽然继承人会继承先辈的一切确实是通理没错，不过这一代阿尼姆斯菲亚有些例外，奥尔加玛丽这家伙虽然看起来一本正经，大概有几分所长的气势，不过作为时钟塔十二君主之一的继承者是不合格的，所以虽然是马里斯比利的独女，但是完全没有当作继承人培养，阿尼姆斯菲亚家族的预定继承人是A组御主的组长基尔什塔利亚·沃戴姆哦。”

　　“……魔术师居然能选外人当继承人？”

　　“嘛……”达芬奇笑眯眯地把身前的奥尔加玛丽抱进了怀里：“如果后代实在是不成器的话呢，也实在没有办法，就只好如此了。呐，实在不行只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自己的弟子，嗯，如果弟子不愿意，只要生下后代，就无所谓了吧。虽然奥尔加玛丽在迦勒底还算是威风凛凛，不过但凡是从时钟塔来的有点岁数的员工，基本上都知道对这个不是秘闻的秘闻。”

　　她搂着奥尔加玛丽的双臂的力气又大了一点，把正在挣扎的奥尔加玛丽禁锢得更紧了一些，让她完全动弹不得：“……这也是她这个所长当得不顺心的重要原因之一啊。”

　　“不要把人说得像器物一样。”卫宫士郎皱着眉头：“所以？”

　　“所以，很遗憾，在马里斯比利死亡之前，她几乎是在时钟塔被放弃地独立生活，对迦勒底的信息几乎一无所知，在正式成为第二任所长之后，她才知道了她一直敬爱的父亲都干了什么，嗯，她当时可是在所长办公室里对着那些鲜血淋漓的档案哭了三天呢。因为缺乏足够晋升的空间，所以连作为魔术师的最常见的黑暗都没有资格触及的她，可以说是天真得可爱啊。”

　　卫宫士郎瞪了一脸轻松，把原本凝重肃杀的氛围破坏得一干二净的达芬奇。

　　“那么，我要确认一下，你们三位是否与迦勒底的亚从者计划或者我还不知道的其他伤害无辜的计划的创立与进行有关？”

　　得到否定的回答后，转身和阿拉什对了一下眼神。

　　弓之英灵向他点了点头。

　　意思是，这三个人都没有撒谎。

　　卫宫士郎攥了攥拳头。

　　“……阿尔托莉雅，你怎么看？”

　　卡美洛的骑士王的眉毛已然皱在了一起：“……如果马里斯比利还活着的话，我的剑会去立刻取他的首级，但是他已经死了将近十年，他的继承人也已经被冻结，奥尔加玛丽又对此一无所知的话……”她吸了一口气：“抱歉，士郎，我觉得即便有惩罚也不应该株连到完全无关的人身上，哪怕她是他的独女。”

　　“阿拉什？”

　　“啊，反正我的箭还没多到可以随便找一个有点牵连的人就要把她钉在沙漠里的地步哦。”

　　他们两人的意见和他自己一致。

　　想到这，卫宫士郎不禁磨了磨牙：“将罪恶滔天的事情提前做尽，然后自杀了事，将事业委托给对此一所无知，不应对此负责的人，马里斯比利的这种明明异常绝灭人性却驾轻就熟地绑架人性的手段，已经让我已经不得不表示钦佩了。”

　　他的目光停留在达芬奇的双臂上：“达芬奇小姐，松开奥尔加玛丽吧，她快被你勒死了。”

　　“嚯嚯嚯，虽然看起来消气了，但还是悄悄地把称呼又变成了达芬奇小姐了么。”达芬奇笑眯眯地将抱着奥尔加玛丽的手臂松开了，但还是不动声色地放在了奥尔加玛丽的臂弯下面——又或者是避免那位所长小姐，在困扰了她三年的大石终于落地之后，因为失去力气跌到地上。

　　紧急从特异点赶回来兴师问罪的三人终于坐到了椅子上。卫宫士郎敲了敲桌子：“那么，还是关于玛修的事情，玛修她自己知道么？”

　　奥尔加玛丽的拇指又不禁放进了嘴里：“……是的，她完全知道，但并不对此抱以任何忧虑和担心。”

　　“又是【教育】出来的自愿么，一群下三滥。”卫宫士郎扬了扬眉：“那么，你们为什么突然决定要把这件事说出来？这件事如果想瞒，应该可以瞒到玛修的身体出现支撑不住的迹象吧？我不得不承认，在你们说出口之前，我没从玛修无论是精神和身体上看出任何瑕疵。”

　　罗马尼·阿其曼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拿出一张报告：“……虽然，在此前预计她的寿命能够到达18岁，但是据三次特异点之后的体检发现，使用英灵的力量会严重减少她的预期寿命，加速衰变。即便在你们的帮助下，控制她的战斗密度和强度，她的寿命也在极大缩短。如果她大量连续战斗，高烈度解放宝具的话，可能就会按月倒计时了。大概在人理烧却结束之后或者解除亚从者状态之后不久就会自然死亡……另外，我们猜测亨利·杰基尔的女仆弗兰可能是小说《弗兰肯斯坦》那个维克多·弗兰肯斯坦教授制造的人造怪人，我担心与她的接触可能会影响玛修的精神状态……”

　　“轰——！”

　　刚刚还在敲着桌子的手指猛地攥成拳头重重挥砸在金属的桌子上，炽烈的银色火焰从拳上一闪即逝，不过即便如此，坚固的金属桌面也瞬间被这团银色的暴烈能量下化为飞灰，原本的大桌上瞬间多出了一个巨大的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