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离去后，她们却追悔莫及 第157章

第10章 王女的决意

　　“唔——”

　　海蒂缓缓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身处在王宫的书房之中。

　　昨晚，发生了那次诡异的“刺杀”事件后，卧室受损，自己本人连带着床铺一起，都被带到了这里。

　　但她也没什么精力睡觉。

　　半夜，从之前的冲击中回过神后，她就坐到了书桌前，开始重新思考眼下的状况。

　　结果，因为精神和肉体的双重疲惫，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等现在回过神来，天已经完全亮了。

　　看了眼摆放在桌上的镜子，里面映照出的脸，苍白而憔悴。

　　嘴唇干到几乎要裂开，眼睛肿胀而通红，完完全全地被泪痕与黑眼圈所包围。

　　这样下去，自己这个没感染血疫的，都快变得跟外面那些血奴差不多了。

　　她想要站起来，但身子却异常地沉重，外加双腿发软发麻，一下子重新落坐回了椅子上，把本就迷糊的脑子更是摔得晕晕乎乎的。

　　“啧——”

　　海蒂很是不爽地撇了撇嘴，扯开异常干燥的嗓子对着外面说道：

　　“来人!有人吗!?”

　　书房的门被打开，一位骑士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鞠躬：

　　“王女殿下您醒了?有何吩咐?”

　　“……你们团长呢？”

　　“按照之前的安排，天一亮，团长就带着人进入疫区了，现在应该在城北的居民区活动，您要招她回来吗？”

　　作为血族的劣化品，血奴对于阳光的畏惧，比自己的主子更甚，在白天几乎是完全没有办法行动的，会找黑暗的地方躲藏起来。

　　这就是机会。

　　每到白天，剩余的骑士团和城镇卫兵都会深入疫区，尽可能减少血奴数量的同时，也会搜寻幸存者和血族的下落。

　　当然，考虑到晚上必须防备血奴的袭击，所以也得让战士在安全的白天轮流休息，所以实际能动用的人力并不多。

　　但这也算是眼下，海蒂所能做出的为数不多的努力了。

　　她对着骑士点点头：

　　“嗯，招她回来，我有事情和她商量，让她立刻来这里……不，还是去王宫钟楼的顶层吧，我在那里等她。”

　　“是!”

　　骑士行礼后，便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而稍微缓了一会儿的海蒂，在长长地叹了口气后，也慢慢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开始自行洗漱、整理。

　　王宫的仆役现在都被派到了外面，照顾平民中的伤者、老人和孩子。

　　原本有人伺候的这些事情，现在也只能海蒂自己来做了。

　　打理完仪表，让自己看起来稍微阳间点以后，海蒂站起身，走出了书房。

　　穿过走廊，穿过难民的人群，转身来到了钟楼高塔的下方，沿着长长的蜿蜒的楼梯爬上去后，来到了目标的地点。

　　骑士团团长伊莱娜尚未到达，海蒂便趴在钟楼的边缘，向着外面看去。

　　此刻，时间刚过中午，按理说正是一天之中太阳光最好的世间。

　　然而，此刻面前的景象，却堪称诡异。

　　如同淡薄雾气一般浅浅的黑色，如黑纱般笼罩着整座城镇，使得明明是大晴天，天气却异常地阴冷，甚至让人不由得缠斗。

　　这，也是血疫的影响。

　　那些被血疫所转化的受害者，它们的逸散的魔力形成了这结界一般的存在，甚至可以说这份黑暗正是血疫的本体。

　　“王女殿下，听说您找我?”

　　身后传来了声音，转过头，发现伊莱娜已经站在了那里。

　　她的盔甲上满是血迹，甚至还有几处抓痕，看起来是经历了相当的一场恶战，都没有来得及更换就赶过来了。

　　“嗯。”

　　海蒂点了点头，然后再度把视线投向了远方的城镇：

　　“还记得以前，小的时候，我很喜欢站在这里看街景来着。”

　　伊莱娜点了点头：

　　“是，我还记得以前，王女殿下从贵族礼仪的课程中逃出来，躲在这里翘课，被属下发现后，还不许打我小报告。”

　　“是啊，结果还是被母后找到了，罚我对镜子练习行礼三百次后，这事才算完呢。”

　　说着，海蒂露出了疲惫的笑容：

　　“……从那以后，我有多久没有来过这里了?”

　　这个问题，伊莱娜并没有回答，因为答案是很明确的。

　　五年。

　　自从先王陨落，海蒂从无忧无虑的生活中被抓出，推上前台开始，五年。

　　海蒂没有再来过这里。

　　当然，海蒂自己也是记得的，她说这话也不是真的想要问些什么。

　　而是紧接着，如同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

　　“五年……呵呵，还记得小时候，我只嫌时间过得太慢，连十多年的世间都嫌短。但是这五年，太长了。”

　　红发的王女眯起眼睛，脸上满是疲惫。

　　她抬起手，向着不远处那被黑雾笼罩的城镇伸了过去，而后又握紧，似乎想要抓住些什么东西似的。

　　但又注定无法触及。

　　“小时候，看着王都的街景，我一直在想，为什么王都都没什么改变呢？六岁是这样，十岁是这样，十五岁还是这样，多无聊啊。呵呵，现在倒是变了，但是……还是不要变得比较好啊。”

　　海蒂苦笑着。

　　“我听说，在魔族领地的血族国度里，存在着终年被黑暗笼罩的永夜之城，再这样下去的话，王都，这座亚尔特家族最后的领地，会不会也变成那样？”

　　答案是，会的。

　　伊莱娜亲眼见过被血疫完全摧毁的城市，太阳无法抵达，月亮则被血色所淹没，破败的街道上，满是似人非人的怪物。

　　她是一名经验丰富意志顽强的骑士。

　　然而，哪怕是她，晚上还会时不时梦起那副景象，然后一身冷汗地被吓醒。

　　所以，她不敢回答这个问题。

　　然而，海蒂摇了摇头，伸出的手突然握紧成了拳头。

　　然后，很是用力地说道：

　　“不会，不会变成那样的，我不会让它变成那样的!”

　　王女的身份也好，这座城镇连带着其中的子民也罢，站在海蒂的立场上，多少有点算是强塞给她的。

　　而自己在别人看来，也许只是个强抓着注定失去的王位不放的小丑。

　　但就这样吧。

　　自己是王女，是亚尔特家族最后的领袖，也是这个国家的王位继承人。

　　她不会放弃这一身份，不管挣扎还是翻滚，不管有多难看，她不会放弃身份。

　　也不会放弃这一身份的责任。

　　“亚尔特王国王室骑士团团长，伊莱娜听令!”

　　“到!”

　　伊莱娜没有犹豫，立刻单膝着地跪倒在了海蒂的面前。

　　“从即刻起，王都内部的一切事务、人员、物资，全部归入你的指挥，你要不惜代价地坚持下去，绝对不能让王宫区域沦陷!”

　　“是!!!”

　　长年的习惯与忠诚，让伊莱娜瞬间就答应了下来。

　　但随之，当她开始思考这条命令背后的意义时，却愣住了。

　　下意识地抬起头，瞪大眼睛问道：

　　“王女殿下，您……您这是要……”

　　“我要出城，去寻找帮助。”

　　城内的局势是非常明朗的，只有绝望，没有任何的希望。

　　无论海蒂怎么小心翼翼，怎么殚精竭虑，怎么让手头的资源尽可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都只能延缓最坏情况的到来。

　　至于城外的公爵联盟……情况到了这个地步，他们也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必须要让海蒂把王都覆灭的罪名背到底。

　　换句话说，哪怕现在海蒂宣布退位，他们也不会接受，局面也不会改变。

　　所以，必须要向外求援。

　　而这点，伊莱娜是知道的。

　　之前她几乎每天都会提起这事，但都被海蒂给驳了回去，为什么现在反而海蒂主动地提了出来?

　　“王女殿下，这不行!你不能去!三大公爵在城外布好岗哨，要是被发现的话，他们会直接杀了你的!”

　　海蒂摇摇头：

　　“不，必须得我去。”

　　“为什么!?”

　　“现在，不夸张地说，整个王国都可能是我们的敌人。而教会……我不确定他们的立场，但与公爵们勾结的可能性极大，要让他们帮忙，王国付出的代价可能是难以想象的。”

　　说着，海蒂停顿了一下，轻轻地叹了口气。

　　“所以，只有一个人，能解决眼下的状况。”

　　“您是说……”

　　“艾泽。”

　　作为海蒂曾经的未婚妻，艾泽的那些情况，伊莱娜多少是有所了解的。

　　也明白现在海蒂之于艾泽，立场究竟有多么地尴尬。

　　再加上海蒂近期的精神不稳定，她就一直没敢提这件事。

　　没想到，居然说海蒂主动说出来了。

　　而说出了艾泽名字的海蒂，脸上又多了一层悲伤，视线低垂叹息着摇了摇头：

　　“对于艾泽……我，我对不起他。所以，必须我自己去，我必须要取得他的原谅，不然的话……”

　　关于这件事，海蒂其实是没底的，不然，也不至于拖到现在才下决定。

　　但是昨晚，那个血族嚣张的发言，算是把海蒂给打醒了。

　　自己已经没有时间再浪费了，必须求艾泽来解决这一状况。

　　无论自己要付出什么代价。

　　而作为近侍的伊莱娜，还是不怎么同意：

　　“可是，公爵联盟的封锁……”

　　“怎么？你觉得那封锁，你能穿过去，我就穿不过去吗？”

　　海蒂敲了敲自己的铠甲，悲伤的表情中，多了一丝的说不好是自豪还是什么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