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尘4195
漆**仄的隧道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相当宽广的空间。
地面、墙壁、天花板,全部由灰色的石材所构成,几盏油灯提供着微弱的光芒,气氛看起来像极了地牢。
但房顶足有常规建筑的两层之高,面积相当地广阔,虽然看不到窗户,但也没什么难闻的气味,可比牢房的环境好太多。
在这空间中,有着各式各样的陈设。
十多张石头搭建成的床,摆满了瓶瓶罐罐的长桌,一块与王都工坊的规格近似的超大型解魔石,塞满书的书架,以及其他一大堆海蒂看不懂作用的东西。
至少可以辨认出,这里是一个魔法工坊。
之前在地道中随处可见的魔法回路,到这里也依然遍布着视野的每一处,还继续向着工坊的深处延伸。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其他人到底去了哪里。
但这里肯定就是目的地。
那么,要做的事情就很明确了。
海蒂轻轻叹了口气,从腰间的挂带上,取下了自己的单手战斧,做好战斗准备后,便向着工坊的深处前进。
偌大的工坊,没有一个人影。
但弃置的食物,翻开的笔记本等等,说明这里直到不久之前都还是有人的。
是发现了艾泽他们的活动所以撤离了吗?
抱着这样那样的疑问,海蒂推开了工坊尽头的一扇门,来到了这座神秘设施应该是最里侧的房间。
这是一个正方形的区域,无数的魔法回路,汇聚此处正中间的一块巨型水晶之中,又从其顶端分成十几道,流向了固定在周围墙壁上的,十多个发光的长方形物体之中。
看样子,此处就是处理全王都庞大魔力的最终地点了。
而那些长方形的物体中,很可能就潜藏着此次王都事件的最大秘密。
海蒂咬了咬牙,走上前,向着其中的一个物体伸出了自己的手。
然后——
“欢迎光临,王女殿下,这里搞得这么乱真是抱歉了。”
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让海蒂猛地一激灵,伸出的手也随之凝固在了空中。
猛地转过身。
果然,在她身后的不远处,已经失踪了好几天的王国摄政,自己的亲叔叔,同时也是实际上的养父,亚瑟·亚尔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那里。
甚至还恭恭敬敬地对她弯下了腰,以表敬意。
“亚瑟……所以,真的是你!?”
海蒂的声音,在微微地颤抖。
之前,艾泽通过各种调查,找到了足以指控亚瑟的充分证据,从散布血疫,再到策划刺杀,一应俱全。
同时也罪无可恕。
但海蒂仍旧抱持着一丝幻想。
毕竟,亚瑟从那晚就失踪了,不是吗?
说不定有反转呢?
说不定他其实是被什么人栽赃了呢?
说不定他本人这会儿其实已经死了呢?
海蒂到宁可他死了——因为这至少能证明他是无辜的,而自己用不着大义灭亲,只要揪出真凶为他报仇就行。
然而,这一切的幻想,在亚瑟现身于此的这一刻,被彻底击碎。
面对海蒂的质问,亚瑟也非常淡然地按住胸口再次鞠了一躬,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是的,王女殿下,王都的血疫事件,以及针对勇者艾泽的刺杀,这两件事都是由我策划并进行……”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你真的叛变了吗!!?”
话没说完,就被海蒂愤怒而歇斯底里的咆哮所打断。
这些天来所有的情感,此刻化作最为简单的言语爆发而出,徒劳而又空洞地在这地下空间之中回荡。
“杀了那么多的人,那么多无辜的平民……这是王室该干的事吗!!!?到底是为什么!!?你说啊,到底为什么!!!?”
眼睛涨得通红,泪水喷涌而出。
面对此情此景,亚瑟只是摇了摇头:
“原因我不能说,还不是时候。”
没有狡辩,没有愧疚,没有任何复杂的情绪。
只有让海蒂毛骨悚然的……坦然。
这真的是讨论一件涉及十多万人死亡的罪行时,该有的态度吗?
说着,亚瑟甚至上前了一步,再次弯下腰,说道:
“但是王女殿下,我可以保证,从此刻开始,不会再有任何一个人死于此次事件。至于您,王女殿下,您可以留在这里,也可以送您回到地面上去,我尊重您的选择,只要您什么都不做,之后的一切问题就都会解决。”
第115章 以血换命
这句话,这样的态度,让本来就烦躁异常的海蒂出离地愤怒了。
“一切问题都会解决!?开什么玩笑!?”
手中紧握的单手斧也随之举起,指向了面前一脸淡然的摄政。
“十几万人死亡,在你的口中就仅仅是‘问题’这么简单!?为什么做了这种事情,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地站在这里啊,你到底在想什么!?”
这不仅仅是单纯的愤怒怎么简单。
过去一个月积聚的所有负面情绪,此刻都化作怒气以及货真价实的杀意,直接地袭向了面前的对手。
勇者认真的杀意,足以让一只大型魔兽都吓得屁滚尿流。
但亚瑟却依然不为所动。
甚至仍然只是轻轻地鞠了一躬,面无表情地说道:
“还请殿下见谅,真相您很快就会知道了。”
“……是的,我确实很快就会知道了。”
多说无益,海蒂轻轻地呼出一口气,随后微微地压低身子,摆出了临战态势。
见状,亚瑟叹了口气:
“王女殿下,您这是何必呢?勇者艾泽等人永远也找不到这里,甚至永远也离不开那个地道,您在这里孤立无援,乱来只会伤了您自己,看吧。”
亚瑟抬起手,轻轻地打了个响指。
一阵翅膀扑腾的声音,在这压抑黑暗的空间之中回响,是十余只蝙蝠,从黑暗的角落之中飞出,落在了房间各处。
然后,化作了一个个穿着黑斗篷的人形,各自都手持着武器,围成圈就把海蒂包围在了中间。
血族的蝙蝠化能力,但给人的气息又和以往战斗过的血族不太一样。
应该是艾泽之前提到过的,通过新型血疫制造出来的人类与血族的混种。
海蒂不由得露出了鄙夷的表情:
“像老鼠一样缩在这黑暗的地道里,就为了制造这些恶心的怪物吗?”
“他们只是实验中的一个必要环节,其中的每一个人,生前都是冒险者公会或者骑士团的精锐,用真祖的血液进行了加强,就算是殿下您,不小心点的话也是会受伤的。”
说着,亚瑟把手伸向腰间,从单侧的披肩之下,抽出了自己所佩戴的刺剑,举到了面前轻轻一鞠躬。
“接下来的事情可能稍微有点粗暴,还请殿下见谅。相信我,为了您好,还是现在就放下武器回地面上去吧。”
像是在回应他说的话似的,包围着海蒂的半血族们,斗篷下的双眼都放出了异常骇人的红光。
完全感觉不到人类的气息。
也不知道是本就如此,还是如外面那些血奴一样,被完全控制了心智。
当然这都不重要了。
海蒂轻蔑地冷哼了一声,握着战斧的同时,空着的左手伸向了腰间,抓住了别在那里的另外一把武器。
“你真是出息了啊,亚瑟。还在等什么?放马过来,作为王女,作为家主,作为勇者,我要亲自把你送上断头台!”
“也许吧,但那是在事情完成之后,动手,记得留她一条命。”
猛地一挥手,如雕塑般矗立的半血族们,便立刻开始了行动。
按照亚瑟的说法,这些人都和之前那名女刺客一样,是被复活的已死之人,而且生前个个都是精锐。
此刻,他们也确实地展现出了与之相符的强大战斗力。
穿着黑袍的身影,托着红色的轨迹,在这昏暗的空间之中迅速地来回行动,如同狩猎的狼群般,齐齐整整地扑向了目标。
并非以正面战斗和灵敏见长的她,在面对数量远多于自己的敌人时,会处于比其他勇者更加不利的境况。
挡下一次攻击,就会从其他地方整齐地袭来另外的数次,乃至十多次。
“呜——”
几乎是一瞬间,数道浅浅的伤口,便出现在了海蒂的身体各处,王女亦咬着牙,发出了小声的悲鸣。
然而,这并不代表海蒂就会束手就擒。
喀嚓——
在对方攻击命中而又退开的瞬间,海蒂左手握持的流星锤迅速甩出,以惊人的力量瞬间命中了一名半血族的头部。
伴随着清脆如西瓜破裂般的声响,对方的半个脑袋在瞬间就化作了碎片,伴随着一阵血腥味倒在了地上。
然后,不等对方做出反应,便迎着最近的一名敌人的武器,直接撞向了对方,同时手起斧落,一下子将其斩翻于地。
瞬间,两名半血族就回到了原本尸体的状态。
这让握着剑的亚瑟,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事实上,这是以前在队伍里的时候,艾泽给她的战斗建议。
除了艾泽这样的残次品,其他的勇者们都基于自己的加护,拥有一系列或许可以被称为技能的特殊能力。
比如罗莎琳的治疗,各种buff,莉亚的思维加速等等。
海蒂的技能,几乎全部与坦克的定位相关,诸如嘲讽,坚定,以及之前曾经使用过的静滞等等。
这些能力,在团队战中非常有用,孤身一人的情况下则毫无价值。
毕竟大部分都是确保你会挨打,或者让你更好地挨打,没有队友辅助输出的话,哪怕刮痧都早晚会被刮死。
所以,既然招架和防御没用,那干脆就完全放弃。
纯粹靠着自己肉体的防御力去硬吃伤害,在对方的空隙打出反击,以血换命。
只要对手不是勇者或者首脑这种级别的存在,应该都能起到效果。
当时的海蒂,对于这一建议大为恼火:
“你什么意思!?光是现在这样顶着盾冲锋,那些贵族都已经在叫我沙包王女了,要真的在事关荣誉的单挑,或者别的什么场合这么做的话,那作为王女地我,岂不是完完全全地变成笑柄了!?不行,绝对不行!”
因此不了了之。
没想到居然在这种时候派上了用场,艾泽的话可真是……
但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在察觉到她的意图后,亚瑟本人亦架起剑,亲自加入了战斗之中。
在异常尚武的王国之中,贵族全员都会修行剑术,几乎个个都很能打。
亚瑟在成为摄政前,更是曾在自己家族的领地中率领过骑士团进行作战,虽不算顶尖高手,但也绝非等闲之辈。
直接战斗的话他并不是海蒂的对手,但在每次海蒂硬吃伤害后试图反击的时候,他都会第一时间上来阻挠与压制。
同时发动攻击的半血族们,也变得更加小心谨慎,靠着灵活的身形以及优势的人数,与亚瑟配合着不断拉扯。
这让海蒂的反击效率极大地降低,也让以血换命的战略,成为了单纯的比拼血多还是命多的消耗战。
而形式,对海蒂并不利。
几分钟过去,地上的尸体由两具增加到了五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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