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尘4195
“姑且问一下，你下午没有得罪罗……”
“不要说那个名字！”
“……没有得罪圣女大人吧？”
皇子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
“得罪?她派自己人去送死，我作为此次远征的指挥官，肯定要反对啊？但也说不上得罪吧，那家伙也没表现出什么不快……呃，你的意思是该不会是?”
“嗯，就是那个意思。”
艾泽抱着手臂满是苦笑。
皇子则背脊一阵阵地发寒:
“……来真的?”
“来真的，而且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怎么做到的？”
“别问，反正就是能做到。所以，你后面最好小心一点。那家伙，可不是什么会跟你讲道理的人。”
有些话，艾泽不想说，但不说又不行。
万一亚德里安不当回事，被哪个圣战军的人攮了一刀，那咋办？
魔族那边岂不是要笑疯了。
所以，还是提醒一下比较好，免得踩了地雷大家都尴尬。
皇子思索了一下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意味深长地打量了一下艾泽后，靠近，压低声音问道:
“这难不成，圣都之前出的那些事情，也是……这么回事?”
“聪明，就是这么回事。”
“以前也一直是这样的。”
“正确，一直都是这样的。”
“你……也不容易啊。”
“唉，都过去了，就这样吧。”
一来一回之间，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皇子看自己的眼神，都没有之前那么地锐利和不友好了。
多了一些同情的意味。
甚至他还伸出手，拍了拍艾泽的肩膀。
得亏这个世界没烟，不然这会儿他高低得一人一根点上。
“……皇子殿下，比起这个，魔族那边有什么动向吗?”
“暂时还没有”
达成了某种共识的两人，很默契地把这个话题抛到了脑后，来到了桌前的地图旁。
亚德里安伸手，在上面比划着:
“从进入山区开始，帝国军就一直在派人搜索附近的区域，但到目前为止，除了一些被打散逃跑的兽人残军外，没有发现任何其他魔族活动的迹象，我也觉得奇怪。”
由于大势所趋，再加上个人的竞争意识以及上位需求等要素，皇子无视了艾泽的反对，发动了这次的远征。
但这并不代表他会无视风险。
在魔族藏有后手这方面，他与艾泽的认知基本一致，也因此在非常积极地做着准备。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除了让大部队继续推进到里尔巴斯城下，建立攻城营地之外，我分了不少力量到周边进行警戒，确保任何方向的袭击，都能第一时间被锁定。”
“嗯。”
艾泽托起下巴，看着地图上帝国军的配置点了点头。
在正面敌人完全无力反击的情况下，进行这种平时看来有些危险的操作，倒也无可指摘，算是正确选择了。
“接下来呢？准备怎么办？”
“只要不拿下里尔巴斯，风险就一直存在。所以我不准备停顿，明天天一亮，就全力攻城。不管魔族准备了什么陷阱，只要我们掐住了里尔巴斯，便能把主动权握在手中，进可攻退可守。所以要趁着今晚，赶紧把计划制定好，可问题是……”
皇子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外面已经完全变黑的天色:
“怎么安森子爵人还没到?他离这儿的距离应该没那么远?”
安森子爵，是除卡尔赛德家族之外，另一个负责守卫侧翼的贵族。
这让克丽丝警觉了起来:
“安森子爵军队的驻地，不比我的远多少才对。次席，要不我跟师父去看看?”
“……不许，用，那个名字叫我。”
皇子的面部肌肉抽搐着，但也很快恢复了镇定。
“不用操心，我已经派人去了，外围都被封锁的情况下，无非也就是点兽人的残军，不用太过担心。艾泽大人，还有卡尔赛德大人，你们就先休息会儿吧。目前的局势，还轮不到第二梯队和他们的顾问出场呢。”
第80章 夜幕（2）
尽管是在战争的最前线，尽管是在交战的最高峰，可毕竟是要在这个营地里招待帝国军高层的，因此亚德里安还是在简陋的条件之中，尽可能地安排了一下。
艾泽等人抵达时，随军的厨师已经在烹制简易晚宴的食物。
但艾泽没什么胃口。
要了个三明治后，就一边咬着，一边向营地外黑暗的森林中踱步了过去。
时间是夏日的正中央，但中央山脉的气候，一如既往地与大部分地区不那么相同，在此刻甚至能说得上是阴冷的。
只在盔甲下垫了一层单衣的艾泽，轻打了个寒战
流窜全身的冷意，与口中新鲜出炉的面包和烤肉的味道，让艾泽有些炽热的大脑，再度回归了冷静。
“师父。”
蓝发少女从营地的方向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个和艾泽同款的三明治。
艾泽靠在树干上，耸了耸肩:
“怎么了？有好好的晚宴不吃，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别提了，都知道我的身份和我以前的事情，一群没礼貌的家伙问这问那看这看那的，烦死了。”
克丽丝一脸嫌弃的表情。
“而且，我现在也有点……吃不下饭。”
“怎么?因为这次的远征吗？”
“嗯。”
少女点了点头。
“到现在为止是很顺利，甚至可以说顺利过了头，这应该是好事，但是……该怎么说呢，我就是紧张。魔族后续可能的动作也好，我后续的发挥也罢，全部都……紧张。师父，你觉得后面会怎么样呢？”
艾泽把三明治放入口中，咬下了一块，随便咀嚼几下便咽下了肚，轻描淡写地答道:
“不好说，但我的答案是一致的——魔族一定为我们准备了些什么，事情也绝对不会一直顺利下去。”
克丽丝有些诧异地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师父，随即又失落地低了回去，点点头:
“嗯……我知道的。”
就算下定了决心，那也无非是因为克丽丝在此刻的决心，短暂地高过了往日的忌惮，仅此而已。
而忌惮本身，仍旧如影随形，稍有不慎，便会将之吞没。
所以，她来找艾泽说这些，希望能从他这里，得到一些让自己放心的答案。
可惜，就和以前无数次发生的事情一样，艾泽不能给她这个答案。
她不仅仅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更是站在指挥官的立场上，一举一动，一念之间，都涉及无数人的生死甚至国家种族的走向。
她必须要牢记风险。
过于乐观的预期，以及过分想着事情向自己想要的方向的一厢情愿，只会让人在真正的危机面前脆弱且迟钝。
当然，在她情绪并不算高的情况下，也不能只说坏事。
艾泽想了想，又补充道:
“话是这么说，但其实呢，也不用太过担心就是了。我们也好，那位皇子殿下也罢，准备都已经做得很充足了。”
冒险者、帝国军，以及艾泽下属的情报人员，一次又一次地侦查这片即将沦为战场的山脉与森林。
都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蛛丝马迹。
现在，警戒度又被拉到了最高，任何自外而内的干涉，都不可能瞒过几乎无处不在的帝国军的眼睛。
艾泽实在想不通，这种情况下，魔族到底还能出什么奇招。
总不能开挂刷个太空战舰出来，一波轨道空投把几万的魔族军队，直接扔到帝国军的脸上来吧？
克丽丝当然明白这些。
她点了点头:
“我明白，我明白该做的准备都已经做了，但是师父，我就是觉得……唉，算了，还是不说这些了。”
无解的烦恼不会因为言语而减弱，只会越说越烦。
克里斯提娜很清楚，她也不是真的想从艾泽这里得到什么令人宽心的答案，非要说的话，或许更像是一种撒娇。
跟孩子装弱装病的那种，没有本质区别。
在自己做出选择，自己下定决心的情况下，还这样一副样子属实没出息，想了想还是决定转移话题。
“师父，下午和那个疯女人说完话后，您不是愣神了很久吗？那时候怎么了？是又想到了什么吗？”
“嗯，可以这么说吧。”
“想到了什么？”
“我结合罗莎琳的反应，重新思考了一下自己的形象，在信仰网络之中的位置，如果我的猜测不错的话，那说不定……嗯，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把剩下的一点三明治一股脑全部塞进了嘴里，又废了点功夫咀嚼下咽后，艾泽轻轻地呼了口气，又伸了伸懒腰。
“走吧，反正人好像暂时还到不齐，陪我散会儿步呗。”
薇尔莉安没有出现，是因为经历了白天的事情之后，她这会儿正竭尽全力地监控信仰网络的情况。
这意味着所谓的散步，只有两个人。
跟艾泽两人的月下漫步，克丽丝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很用力地就点了点头:
“当然！走吧！”
月亮已经升起，投下的黯淡的光芒，在遍布视野每一处的树木与灌木的过滤下，仅余星星点点的少部分，不规则地散布在地上，但总还算是聊胜于无。
靠着勇者的感官，道路算是能看清楚的，不至于被绊倒、摔跤。
虫鸣声，鸟啼声，树木的摩擦声，以及其他一些不明来源的动静，从黑暗中不断传来，几乎充斥了感官的全部。
配上微冷但新鲜的空气，要不是近在咫尺的战场煞了风景的话，给人的感觉那还真是相当地不错。
这让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意义上闷了好几天的艾泽，贪婪地不断地吸着气，像是要胸腔里的愤懑都一并挤出去似的。
很是放松。
而克丽丝，则完全相反。
由于感官没有艾泽那么敏锐，为了避免摔倒和走散，她尽可能地把自己的身体往艾泽的那边靠了靠。
低垂的手，也不安分地在艾泽身体的侧面划动着。
本想趁这个机会牵住他的手，但有了之前温泉事件的打击与前车之鉴，她最终仅仅只是抓住对方盔甲下露出的衣角。
但光是这样，就已经足够让她脸红心跳了。
也会忍不住去想，如果两人的夫妻身份不是伪装的话，那在这种两人完全独处的昏暗环境之下，是不是会发生些什么。
“关于这件事，我有了些新的想法。”
“啊？想法！?什么新的想法！?”
正在思考假结婚这事的克丽丝，闻言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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