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船头鸦
第26章 滚去做事
风姿一直在默不作声的捣鼓，从边市带出来的那些小玩意。
宿舍中的其他三个女生已经开始了初步的交流和认识，她只有在别人主动找她的时候，才会开口应付两句。
三个女生中也聊到了关于余光区的虐杀犯越来越猖獗的事情，但风姿并没有和李维一样表现出兴趣。
她父亲留在边市的这些小东西在中央其实很常见，可换到太阳，尤其还是余光区这样的地方，就格外珍惜了起来。
最珍贵的就是那两台可以依靠人造光云，进行跨城信号传播的通讯器。
地下城与地下城之间相互隔绝，只能通过耗费巨大人力物力挖通的城际铁轨进行交流共通。
光云通讯这种可以跨城的通讯设备就显得尤为可贵起来，一般只有一座城的政府组织才会掌管。
除此以外，还有利用人造光云充能使用的电子设备，风姿将那些暂时没什么用的都和李维的钱箱一起留在了出租屋，只是带来了一根录音笔。
直到熄灯睡觉之前，她都在调整这两个设备，并没有注意到那三名女生已经熟络成了一个小团体，隐隐有了将她排斥在外的趋势。
但话又说回来，就算风姿发现了，她也不会在意。
第二天一早，按照规定的时间起床之后，风姿将其中一个调整好的通讯器偷偷塞给了李维。
李维摆弄着那个只有巴掌大，和智能手机一样的设备。
它的表面是一整块触控屏，没有其他任何应用，上面只有一个聊天框，输入方式也只有手写输入。
【后面我们就用这个沟通，别让其他人发现了】
聊天框上出现了一条文字，李维抬起头来，看到已经在女生队伍中风姿朝他眨了眨眼睛。
李维将通讯器放进了衣服的内兜中，他心里不由得感慨。
社恐人是这样的。
随后他的注意力，就放在了早饭时间就开始忙前忙后的王小勒身上。
这个男孩并没有认出来他，通过打听消息李维也知道，他是来教会投奔亲戚的，在得到了主教的首肯以后，被留在这里干一些杂活。
这让李维的警惕心消散了一些，这次互不相识的相遇大概率只是一次偶然。
“.警车在第45劳工街区被我们的人找回，有几名劳工以为是警厅废弃在野外不要的，因为争抢还打伤了人。”
“发现警车之后，我们对35到55号街区都进行了彻底的清查，并没有找到风姿小姐和那名生物人的活动痕迹。按照您的吩咐，余光劳工工会的负责人我们也请了过来，他现在正在外面等着见您。”
劳工第1街区，将指挥总部搬到这里田源皱眉听着属下的汇报，接着摆了摆手，示意他将人带进来。
很快，一个头发半黑半白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他的面孔明明给人感觉不算太老，却格外的疲惫和沧桑。
“好久不见，李铭会长。”
面对余光区名义上的总负责人，田源这个警厅的警司明显是一副上位者的姿态。
李铭也把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他很清楚所谓的工会会长其实就是议会手下拴住的，用来管控余光区不出乱子的狗。
“是好久不见，田警司，你来到余光该早通知我一声的，不好好招待你一顿说不过去。”
“这次下来是为了执行公务，就不谈那些有的没的了。”田源在话语上毫不客气，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请你过来，是这次的任务需要工会分出人手，来帮助警厅一起对整个余光进行大搜查。”
李铭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需要我们协助几天？”
“这要看成果，如果很快就能找到人，那一天的时间都要不到，如果事情进展不顺利，起码要三天左右。”
“工会的成员基本也都是普通劳工，要是让我们协助的话，那在厂里的工作肯定也会受影响，警厅对此有没有”
田源一脸不满的看着他。
“协助议会，协助警厅办案是每个劳工应尽的义务。只是干这么点小事，难道还要警厅出钱来雇人吗？那要工会有什么用？”
李铭张了张嘴，想要和他在这件事上再争辩争辩，但在看到田源的目光以后，他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没有补偿就没有吧，但趁现在大批警员都在余光执行任务，能不能把这一年多来一直都没有消停过的虐杀案顺便查一查？”
他近乎是用上了恳求的语气。
“因为这件事，劳工们整天都惶恐不安，连白天的工作也都跟着受影响，议会和工厂主老爷也肯定都不想看到生产效率变低，对吗？好歹给余光的民众一些希望，让他们知道警厅在做事！”
田源用指节频繁敲击着桌面，他的心情像是也很烦躁，最终总算是答应了这件事。
“把工会关于这个案子的卷宗都让人送过来吧。但事先说好，风姿小姐的案子才是重点，议会不知道有多少位先生都在盯着，余光的案子，我只能保证让人顺带着调查调查，最后到底能不能出结果，这个只能听天由命。”
尽管只是这样的答应，也让李铭能够接受了。
他点了点头，转身便离开了田源的办公室，等他走后，田源重新将之前汇报的手下叫了过来。
“等会工会会送来一个连环虐待杀人案的卷宗，你从我们的人中分出一个三人小队，顺带着调查一下这个案子，能不能有结果不强制作要求，另外以警厅的名义在余光发布公告，就说我们已经对虐杀案展开调查了，很快就能给民众一个合理的交代。”
那名因为这次的事件才被调到田源身边的下属，表情有些犹豫。
“司长，一个三人小队，顺带调查想要把这样的案子查清楚，是不是人手少了点？”
田源只是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只是说在发布公告的时候给他们一个合理的交代，什么时候说真的要给他们交代了？没脑子的蠢货，滚去做事！”
第27章 王小勒
来到暮光教会已经三天了。
这几天日子过的都很平淡，负责管教唱诗班的程嬷嬷从一开始的教导他们看教会的福音书，到后面要完整的背下赞美真善美等人性的诗歌，今天已经开始学习识谱了。
教会中的生活确实比余光其他地方的劳工要好上很多，为了保持干净和卫生，李维他们每天都会被要求洗澡，并且吃的也都是一般劳工无法品尝到的食物。
李维和同寝室的那三个男孩相处的基本还算熟悉了，当天中午休息的时候，其中一个男孩还约他们一起借着这个时间去教会后山的墓区扫墓。
他的爷爷奶奶就被埋在那，平时父母都在工厂很忙，没时间去墓前悼念。
同寝室的其他两个男孩都答应和他一起去了，但李维不想随便离开教堂。
这两天警厅联合余光劳工工会对所有街区进行了地毯式的搜查，就算教会有主教这样的人物撑场面，也仍旧被检查了两次。
两次虽然都没有把李维和风姿给抓起来，但能小心的事情李维绝对不会去冒无谓的风险。
况且，他也没想过要和宿舍的这三个舍友相处的多好，后面他和风姿肯定会把事情闹得很大，现在和周围的人关系越好反而越是害了他们。
午休的时间李维也没有去找风姿，让那个瘸子自己去教会的公开图书馆去找书看，而是坐在大厅的长椅上，看着那个名叫王小勒的男孩在进行日常清洁工作。
“程嬷嬷是你什么人？”
李维随意的问道。
来到这几天，他也摸清楚了那个照顾王小勒的亲戚到底是谁。
拿着扫帚的认真扫地的男孩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身体明显紧绷了起来，他有些紧张的抬起头，看向李维，根本没有想到他会忽然问出这个问题。
“你为什么会问这个？”
李维扬了扬眉毛。
“我只是昨天晚上的时候看见她在和你私下说话，如果是隐私就算了，我也只是好奇，并没有什么恶意。”
出于一种孩童特有的直觉，王小勒从李维这里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尤其是声音，虽然他确定自己根本不认识这张面孔。
但也是因为这份亲近的熟悉，他相信了李维的话，觉得对方确实没有恶意。
“程嬷嬷是我的姨奶奶，如果可以的话，请帮我保密，她不想让人知道我和她的关系。”
“这是为什么，她又不是给你走后门让你加入了唱诗班，这有什么好隐瞒的？”
王小勒放下了扫帚，他看起来一直是那副闷闷受气包的样子，坐到了李维的身旁。
“程嬷嬷不喜欢小孩，我实在没有别的亲人了，只能来教会这里找她，请她答应当我的监护人直到我的年龄足够拿到身份卡，可以去工厂里干活为止。”
在余光想要成为劳工去工厂赚血汗钱，也有相应的年龄限制。
必须要在14岁能够申领身份卡以后，但申领身份卡又必须要监护人来签字，不然拿不到身份卡就只能成为黑户。
所以王小勒才必须要在父母死后，给自己找到一个合法的监护人。
“你的其他亲人呢？”
“爸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病死了，妈妈一个人在工厂里工作把我养大。但那些工头一直来找她，他们来到我家用绳子拴住我的手，绑在门旁防止我乱跑，然后就关上门欺负妈妈。”
王小勒的声音很平静，他像是早就习以为常了，没有感觉到这件事到底有多悲伤。
“妈妈后面脑子出了问题，她有时候忽然搂着我说，她看见了爸爸，爸爸牵着条狗，把那些坏人都给咬死了，然后带我们去过好日子。邻居家的王婆说她疯了，但妈妈一直说自己没疯，是其他人都疯了。”
“我很害怕，想要让她来教会找牧师看看，她又不敢请假，觉得工厂会辞退她。然后上个月，她就死在煤矿场里了，听说是累死的。”
“妈妈一死，除了程嬷嬷我就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其他亲人了，妈妈的墓地也是她帮忙在教会里安排的。我带着家里剩下的钱来找她，那些钱都可以给她，只要她答应养我，别让我以后成为黑户就好。”
“妈妈很怕我会成为黑户，因为黑户还要比正常劳工难活的多，也怕我会身体残缺，她信暮光，一直觉得如果身体有缺失以后就算进入暮光也不会完整。”
他像是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倾诉对象，李维一个简单的问题，就让他打开了话匣子，将自己的经历都讲了出来。
但很显然，王小勒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比如“家里剩下的钱”，十有八九就是李维帮他和其他劳工家属要来的赔偿款，关于这一点，他一直守口如瓶。
听他讲完，李维忽然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本来只是有些奇怪，当初这个男孩从他这里拿到了赔偿款，之后这笔钱他一个孩子，到底能不能在余光这样恶劣的环境下守住。
结果没想到，其实他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把这些钱留给自己，而是用它来给自己寻求一个在这个破烂社会苟延残喘下去的机会。
从这两天的接触，李维能看出来，那个程嬷嬷明显是个唯利是图的角色，会特别关照一些孩子，都是家里给她塞过钱的。
王小勒找她当监护人，那两万一的赔偿估计起码得送出去一半多。
最后，李维只能用不知道是宽慰还是劝解的口吻说道。
“现在你来到教会了，以后的生活会变好的。”
男孩握紧了手中的扫帚，他笑了起来，用力的点头。
“这是当然！”
就在李维起身，准备结束午休时间这场略显压抑的闲聊时，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忽然从教会的后方传了过来。
他转过头，接着就看到自己那三个去后山墓园扫墓的室友，脸色苍白一脸紧张的被一群教职人员包围带到了大厅。
“说清楚！你们是怎么发现墓园的墓全都是空墓的！”
第28章 空坟与道歉
声音很嘈杂，那些教职人员的脸色都很凝重，像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被围在中间的，李维那三名舍友，其中一个男孩颤颤巍巍的回答了那个问题。
“我们，我们去墓园扫墓，在打扫墓碑的时候发现墓园有一些土很新。我还被绊倒了，爬起来之后才发现，原本该被埋在地下的棺材，其中一角露了出来.”
“教会外面来扫墓的人也看到了那具裸露的棺材，他，他们有人就直接发现了那具棺材是残缺的，棺材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后，后来他们也都发现了自己亲人坟墓上的土很有问题，有人就直接把坟墓挖开的，里面的棺材被动过位置，然后，然后棺材里也是空的.”
男孩磕磕巴巴的总算是把事情讲述完了，整个教会大厅在这个时候陷入了一阵沉默。
那些牧师和嬷嬷们面面相觑，他们显然不明白为什么墓园的坟墓都是空的，但他们都明白的是，这件事传出去，会在余光造成多大影响！
在教会主持修建了这个墓园之后，整个余光的尸体几乎都被埋葬在了这里，不知道是多少人的父母，妻子，丈夫，儿女。
现在只是几块坟墓被发现是空的，要是等到其他人都回来要开馆验证，墓园那成千上万的坟墓全都是空的，又该怎么和这些人交代？
这些教职人员都想到了这一点，他们没人能承担的起这样的事。
“必须马上把这件事告诉主教！墓园中到底有多少是空坟墓我们要尽快查清楚！”
有牧师匆匆的离开了，三个男孩也没人再关注，其他的嬷嬷和牧师们也都知道很快就会有大事发生，行色匆忙的去做准备。
李维坐在长椅上看到了这一幕，他眯起了眼睛。
这件事看起来似乎和他和风姿都没什么关系，但游戏内，那些剧情组的人会安排玩家遭遇完全无用的事件吗？
他对此有很大的怀疑。
午休时间刚过，正如那些牧师们所猜测的那样，墓园里的空坟事件很快传遍了整个劳工街区。
许多无法工作的老人和在这一天休息的劳工，一起涌入了教会后山的墓园。
这里是公共场所，平时由暮光的牧师负责打理和照料，只要有亲属埋葬在里面，随时都可以来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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