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婆叫桔梗 第116章

作者:如我咸鱼

  “这是蓝,那场灾难之后诞生的孩子,她的母亲是大海的半妖,潜入大海,偷偷的生下了她,没被四斗神察觉,逃过了被刻印的命运,我们本打算将她送出去。”

  蓬莱岛本是半妖的乐土,最讽刺的是,他们就是因为无法在大地上生活,才选择避世,结果如今却要费尽心机的将半妖重新送回去。

  浅葱也知道这对蓝来说,今后的日子有多艰难,可留在蓬莱岛就是死,出去了还有一线生机。

  只是,现在不需要了。

  蓝怯生生的,躲在浅葱背后,悄悄打量奏姬,她有四分之一的海洋血统,但她的出生却是一场灾难。

  二百年前,四斗神摸索出鸣动之炉的功能,只有献祭半妖才能从换回一些力量。

  但他们很担心半妖会逃走,于是开发出四刻印,凝聚了四斗神的力量,在他们催动力量进行召唤的时候,若得不到回应,四刻印对宿主造成极度痛苦。

  但即使如此,蓝的母亲也一边抵抗着这种痛苦,一边产下了蓝,拖着濒死的身体上岸,将刚出生不久的蓝托付给他人,便匆匆离世了。

  蓝面对素未谋面的奏姬,尽管听说过她的品行,但由于童年不幸的遭遇,造成了她怕生的性格,只有呆在半妖身边才能给她安全感。

  “奏姬大人。”蓝的声音很稚嫩,小心翼翼的问候。

  奏姬虽然只有大概轮廓,但从她细微的举止中,依旧可以察觉到那种特殊的温柔,她对待蓝的态度非常和善:“我见过你的母亲,她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女性。”

  可蓝的双眼充满了懵懂,她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也很少听哥哥姐姐们提起过。

  奏姬也知晓,没有多说,事实并不能让蓝成长,只会加深她的童年阴影。

  但蓝的确是最纯洁的一个孩子,还没有打上四斗神的刻印,也是最有希望可以逃脱的。

  这孩子,代表了灾难后的新生。

  桔梗目睹这一切,若有所悟,按理来说,所有半妖都难逃被献祭的风险,可哪怕四斗神千算百算,也没察觉到蓝的出世。

  寂灭后的新一轮复苏,这寓意着不存在绝对的绝境吗?

  哪怕是末法末世,也是如此。

  “浅葱,去收拾一下吧,你们将要离开蓬莱岛。”而后奏姬道。

  浅葱非常惊愕:“奏巫女,可是四斗神不是已经死了吗?”

  “四斗神死了,可蓬莱岛还在这里,鸣动之炉还在,诸神撤退时的古路还在。”奏姬说道。

  “可是……”她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容纳他们这些半妖。

  她正要开口,却忽然想起了什么,瞳孔骤缩,哀声道:“奏巫女,您要死去了吗?”

  奏姬没有说话,组成她的绿色光华却悄然散去,浅葱伸手去抓,但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抓到。

  “奏巫女!”

  浅葱大恸,身体不稳,摔倒在地,磕破了膝盖,可她双眼茫然,不知所措。

  桔梗轻叹了一声。

  “人死为鬼,鬼死为聻,聻死为希,希死为夷……”

  她喃喃轻语,像是一位看淡生死的智者,从容面对就这个困扰人类数千年的难题,她转身离开这些半妖。

  若是伽罗在此,必定可以知晓,这是出自《幽冥录》的一段话,诠释了死亡的真谛。

  人死为鬼,而鬼若是长时间没有转世,便会消亡,化作一种执念,长存世间。若是连执念也消亡了,那将会以另一种形式融入天地。

  而桔梗对这番话的见解,是一切起源于天地,又归于天地。

  这是自然的平衡之道。

  是了,桔梗死了,天地间就再也没有桔梗,而她是新生的桔梗。

  而奏姬也死了,又怎么会还活着呢?

  而奏姬如今要面对的就是多重死亡。

  连执念也在消亡。

  等她走出去很远,奏姬的身影再度出现在桔梗的旁边。

  “我将沉岛,你有何说法?”

  奏姬询问桔梗。

  她的声音很空灵柔美,以声观人,想必奏姬在活着的时候也是极美的美人。

  桔梗平静说道:“你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又何必前来问我,应该去找浅葱去说。”

  她其实并不意外,从很多地方都能看出苗头。

  奏姬之所以还能存在,是依托时之结界,那是她生前的力量。她的鬼魂其实也早已经死亡了,但这个过程发生意外,鸣动之炉的空间和冥界相似,她没彻底死成,可先天灵性却被磨灭的差不多了,由此蜕变出了执念,反而和结界结合,彼此共生,达成了一种微妙的状态。

  她若死去,时之结界也会跟着消失!

  “没有时之结界,蓬莱岛任人宰割,你当初以鸣动之炉为核心布置结界,应当有这个觉悟了。”桔梗说道,她不觉得奏姬没有后手,哪怕拿她自己的灵魂延续时之结界,桔梗都不意外。

  但四斗神打乱了太多的部署。

  鸣动之炉是仙人遗留,蕴含强大能量,支撑蓬莱岛运转。

  蓬莱岛是一座可以移动的岛屿,神出鬼没,哪怕没有仙人,依旧能被很多人视作仙岛,就是因为鸣动之炉。

  奏姬又道:“我也许可以帮助你们踏上那条古路。”

  因为四斗神就是因此而来,而那段古路在鸣动之炉的下方位置。

  “你对未来也不抱有希望吗?”桔梗反问道。

  “你对现在的我还说什么希望,不觉得可笑吗?”奏姬回答,她都这个状态了。

  “也是!”桔梗微微点头。

  “陪我走走吧。”奏姬叹道,不出意外,这应当是她最后再看蓬莱岛一眼了。

  桔梗自无不可。

  两位巫女漫步在蓬莱岛,这里风景很优美,但更美丽的却是景中人。

  这一路上,奏姬说了很多。

  比如鸣动之炉其实是蓬莱仙人们的丹炉,比如要练出长生不老药,就需要沟通冥界的规则,又比如,需要用一种特殊的力量来作为开启丹炉的引子。

  而半妖就尤为合适。

第七十五章:冥动之炉(章末有关于奏姬的行为解释)

  “半妖,本质上就是有了人性的妖怪。”奏姬说道。

  那时她历经磨难,终于找到蓬莱岛,惊喜之余,又对蓬莱岛进行了详尽的考察,最终找出了很多不为人知的隐秘。

  这些奥秘本来早已经消失在岁月中,现在又重见天日。

  她有意指点,作为前辈有义务提醒后来者,这关乎今后的路,是非常有用的修行知识。

  而桔梗接着说道:“可并非只有半妖才有人性。”

  后辈很聪慧,一点就通,奏姬很欣慰,赞许说道:“毕竟是蓬莱的仙人,不可能无缘无故拿半妖炼丹,而长生不老药的本意也不是如此。”

  大妖怪也有寿命终结的一天,如朴仙翁,活了两千多年,如今也有了腐朽衰败的气息。

  而服下长生不老药,便可以将自身寿命延长一倍,等于重活一世——这也是对于大妖怪和仙人来说,对于凡人的提升就更可怕了,可以轻易获得数千年的寿命。

  可惜,蓬莱仙人们临走前将所有的不老药都带走了,什么也没留下,连宫殿都拆掉了,只剩下一个搬不走的鸣动之炉。

  “天朝仙人的修行充满孤独,为了寻求永生,他们真的找到了很多的方法。”奏姬感慨万千,日本虽然也有仙人,可画皮难画骨,反而显得不伦不类。

  “的确不怎么样。”桔梗很赞同,戈薇也遇到过一位本土的仙人。

  当然,那不是真正的仙人,只是因为修仙,所以被称作仙人。

  他用人类的血肉灌溉一棵邪树,期望能结出长生不老的果实,然后被犬夜叉一刀劈死了。

  路走错了,用血祭得来的长生不老终究是有缺陷的。

  “半妖之所以能成为药引,是因为半妖其实可以兼具灵力和妖力,桔梗你知道吗?”奏姬说道,这是她想了很久才明白的道理。

  “原来如此。”桔梗露出了然的样子。

  当初她也希望伽罗可以得到灵力,可惜因为伽罗体内妖力太多,完全容不下灵力,不得已才放弃这个想法。

  可事实证明,伽罗的身体并不排斥灵力,反而有相融的趋势,若非他沐浴了妖血,完全可以掌控灵力。

  在远古时期,灵力不是巫女的专属力量,直到后来环境变了,能沟通天地的人少了,灵力才珍稀起来。

  而人类的修行法对伽罗也有一定作用,也意味着伽罗可以练出法力。

  真的很羡慕伽罗那具身体,几乎不排除任何力量。

  “而为什么半妖有灵力呢?”奏姬自问自答,“因为半妖体内也有人类的血脉,而所有的人类体内都有相应的灵力,尽管很微弱,但这是作为人类的潜能。”

  在奏姬看来,只有灵力才是最适合人类的力量。

  积攒法力太艰难,需要日夜苦练,勤修不缀,常人花费数十年也不一定可以战胜一只觉醒了妖血的妖怪,充其量只能对付些杂鱼角色。

  而灵力不同,这是天地的力量,若要调用,那就是无穷无尽,而且质量和威力,也比法力更高一筹,一根箭都能射出巡航导弹的效果。

  无论是桔梗还是奏姬,都可以轻易做到这点。

  而天朝的修行概念就不一样了,将灵力用炼化,纳入体内,虽然多了一种麻烦的步骤,但将路子拓得更宽、更坚实。

  而奏姬和桔梗,若是放在天朝,就属于先天境界,达到内外循环的地步,天人合一,根本不惧消耗战。

  “而妖力和灵力的本质又是什么呢?”

  “要控制灵力,就要心无杂念,让天地高于自我,始终保持平和心境。”桔梗道,因为少了个炼化的步骤,所以需要时刻和灵力保持共鸣,一旦产生多余的想法,共鸣度就会下降。

  “而妖力却截然不同,要放开自我,将意志凌驾于天地万物,才能发挥真正的威力。”

  这本来是两种冲突至极的力量,按理来说无法共存。

  所以半妖这东西就出现了,打破常理。

  奏姬微微吃惊,没想到桔梗知道的比她想的要多,如数家珍的说出了灵力和妖力的区别,而且都很符合事实。

  但更让她吃惊的是桔梗后面的话。

  “所以蓬莱仙人炼丹,并不是真的要献祭半妖当做药引。”

  说到底,蓬莱的仙人是能建立起蓬莱仙境这种天界的存在,和大妖怪、神明、佛陀同级别,能不能看得上孱弱的半妖还得另说。

  “你是想告诉我,今后的路在于如何将妖力和灵力统合起来吗?”桔梗问道。

  奏姬说不出来话了。

  而桔梗也很快意识到自己的不妥,但她当时没多想,只是确定奏姬的意思,免得误解了。

  因为,这不是到了一定境界,自然就会明白的东西吗?

  为什么还要刻意教呢?

  她以为奏姬这样的大前辈,没必要说这些众所周知的事情。

  奏姬沉默,看着桔梗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虽然她现在没眼神,但就是很古怪。

  “看来我做了多余的事情。”奏姬缓缓道,她不再将桔梗视作后辈,而是同行者。

  “很感谢你的指点。”桔梗微微颔首,奏姬的确值得尊敬,虽然不如翠子那样惊天动地,但对于半妖而言,奏姬就是救世主一样的存在。

  “你的天赋很强。”奏姬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这是她想了多年才明白的道理,可惜四斗神没给她时间,否则就让四斗神领会一下真正的神之怒火。

  他们那些自封的伪神面对神域不会有还手之力。

  “三人行必有我师。”桔梗很谦虚,但相比起灵力,她更注重心念的开发,隐隐约约觉得自己触碰到了一个门槛。

  “既然如此,那也不用多说了。”奏姬道。

  “过去的仙人们用自己的力量就可以开启鸣动之炉,但如今只能用半妖的生命献祭,才能换来一次短暂的开启,如果要炼丹,填进十万半妖的生命都不够。”

  更不用说打开鸣动之炉了。

  开启鸣动之炉和打开鸣动之炉是两个概念,前者是使用,而后者是却等于拆开。

  鸣动之炉,又名冥动之炉,这种说法不是空穴来风,因为鸣动之炉下方就是冥道,也就是诸神撤退时经过的一段古路。

  当初,奏姬也是游历了许多地方,但日本没有半妖的生存空间,世外桃源并不是说想找就能找得到的。

  她不得已出海,探索仙岛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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