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离瞳
但很快，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于是又拽了拽夏尔的衣角。
夏尔便下意识低头看向她：
“？”
蕾茜儿顿时觉得有些无奈——这家伙是不是把他们来之前说好的事给忘掉了？
于是她没好气地问：
“你想留在这里吗？”
夏尔愣了愣，接着迅速反应过来。
早在进入迪赛尔之前，他就和蕾茜儿约定好了——为防万一，每隔一段时间，他们俩就要确认彼此的状态。
而用以确定状态的安全词……或者说句子，就是蕾茜儿现在询问他的话：
「你想留在这里吗？」
假如迪赛尔的异常是会把外来者都永远留下，那么这句带有神秘学意义的话就会暂时锚定他们俩的状态，除非他们俩都在不知不觉间被改写了认知，不然只要有一个人出现了异常，另一个人就能迅速察觉，并及时将之带离迪赛尔。
理论上来说，所有认知干涉法术都无法对夏尔奏效，所以蕾茜儿倒并不担心夏尔会出事。
她更担心自己会被改写认知。
但幸好，能问出这问题，就证明她的认知暂时还没出现异常状况，而很快，夏尔也摇了摇头，给出了否定的回答，以证明他的认知也还正常。
既然他们俩都算正常，那岂不是说明迪赛尔并不存在老登所说的问题？
又或者说，迪赛尔难道真的已经变成维多利亚的形状了？看似一片祥和，其实暗流汹涌，而消失在迪赛尔的两位调查员难道是被当做间谍抓了起来？又或者说，他们已经不幸遇害了？
蕾茜儿觉得不是没有可能。
于是她第三次拽了拽夏尔的衣角，并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低下头，把耳朵凑过来。
在短暂的犹豫后，夏尔照做了。
这次蕾茜儿倒没借机调戏夏尔，而是很认真地把自己的猜想告诉了夏尔。
夏尔也觉得蕾茜儿的猜想有一定道理。
两个人又在街边角落处商量了会儿，最终决定去试着接触下本地人。
虽然……如果迪赛尔真的像伦蒂海姆那样出现了什么异常的话，贸然去主动接触本地人实在算不上什么明智之举，但老是这么干耗着终究也不是什么办法。
蕾茜儿一边在心里祈祷着千万别出什么事，一边盯着路人的手腕脚腕猛瞅。
当然，她并未发现类似于鳞片，掌蹼之类的异常特征，而当地人也并未如她想象中的那样，以黑袍将身体包裹起来，把脸藏在兜帽中不愿见人，只从阴影里投出潮湿阴冷且黏腻的目光，空气中更没有弥漫着怪异的，刺鼻的鱼腥味。
一切都很正常，当地人甚至称得上热情。
甚至于在听说他们是外乡人后，有位当地人自告奋勇，要带着他们游览迪赛尔。
看得出，他大概相当热爱自己的国家，因此一路上不遗余力地为蕾茜儿和夏尔讲述迪赛尔的历史。
但即便是在他讲述的历史中，这个弹丸小国也平平无奇，听不出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就这样，他一路讲，蕾茜儿和夏尔一路听，最后三个人终于来到了迪赛尔的中心——
那里有一口古井，井边围绕着不少神情虔诚的当地人。
然后，面对疑惑的蕾茜儿和夏尔，导游先生热情地介绍说：
“这里可是我们迪赛尔的圣地，会实现所有愿望的许愿井，不知道两位有没有兴趣，要不要许个愿试一试？”
“……”
蕾茜儿和夏尔闻言很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许愿……井？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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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打开棺材
自来熟的导游先生邀请魔女和勇者许个愿。
魔女和勇者却都察觉到了不妥之处。
在约律侧，在神秘学的领域，愿望这个词，指向的往往都不是什么好概念。
没办法，谁让它违背了最基础的，等价交换的真理呢？
就像去烧香拜佛，付出的仅仅是价值不高的贡品，所求取的却是百倍千倍乃至于万倍的回报——但即便这样，有时候愿望还是会被实现——以扭曲的方式，以畸形的面貌，过度透支未来的可能性，却在暗地里标注好了价格。
所以，难道迪赛尔的异常，就跟这口号称能实现所有愿望的许愿井有关？
可尽管这口许愿井能实现人的愿望，那两位调查员也不应该直接和白塔中断联系啊，要知道白塔的调查员向来以训练有素著称，他们应该不会被所谓的许愿井蛊惑，忘记了自己的使命才对。
不动声色地，蕾茜儿用魔杖戳了戳夏尔。
夏尔懂她意思，便走上前去，对那位热心导游说：
“我想试试——请问该怎么做？”
导游便朝他伸出一根手指，脸上带着略显讨好的笑容，回答道：
“只要一枚硬币，先生，只要往许愿井里投一枚硬币，您的愿望就会被实现。”
蕾茜儿闻言忍不住挑了挑眉。
好嘛，她想，这么物超所值？只需要一枚硬币就能实现任何愿望？
那差价呢？
谁来补愿望与现实之间的差价？
想要一个馒头和祈祷世界和平同为愿望，但它们怎么可能是一样的价值呢？
或许愿望这种东西很难分出高低贵贱，但显然，无论对任何人来说，它们都持有大相径庭的“重量”，而一刀切地将所有愿望都定价为一枚硬币这种行为……
魔女小姐悄悄一瘸一拐地凑到了夏尔身旁，低下头，试图窥探许愿井中的景色。
那口许愿井格外深邃，经年累月不见阳光的井壁长满了绿苔，有幽凉潮湿的水汽从里面渗出，但蕾茜儿都快把头伸进去了，却也没见着丁点水光。
她只能看到纯粹的黑，似乎像是把所有照进去的光线都吞噬殆尽了，于是再无一物，只剩下了个孤零零的空洞。可这空洞到底连接着什么呢？又或者说，它里面藏着什么东西？
蕾茜儿忽然有种冲动——她想扒住井沿，对里面喊一句：
“喂！出来！”
但她还没喊出来，夏尔就来到了她身旁，伸出手臂，轻轻揪住了她的后领，把她从许愿井旁边提了起来，重新放到轮椅上。
“？”重新落地的蕾茜儿打出一个问号。
晨昏魔女示意敌人已不见踪影。
然后她又迅速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她的表情迅速变得不善起来，她甚至气势汹汹地打算找夏尔算账。
要是夏尔没给出个合理的解释，她必把夏尔的脚趾头踩出火星子！
但夏尔却只是表情平静地提醒她：
“不要靠那口许愿井太近，会掉进去……另外，麻烦您给我一枚硬币，许愿用。”
大概是他的语气过于平静自然的缘故，蕾茜儿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
最后，吭哧了半天，她终于“哦”了一声，从储物空间里取出了枚硬币，交给夏尔。
——她甚至忘了嘲讽杂鱼勇者连枚硬币都掏不出来。
而杂鱼勇者此时已紧握着她给的那枚硬币，越过她，来到了许愿井前。
但他并未立即许愿，而是先转头看了眼那位将他们引导至此的热心当地人。
“我们都不是迪赛尔人，”他低声说着，把手中的银币展示给那人看，“我们只有这种硬币，可以么？”
导游愣了愣，迟疑地盯着那枚银币看了会儿，挠挠头：
“这……”
他似乎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因此又过了好一会儿，才笑了笑，回答说：
“应该……没问题？”
蕾茜儿乐了。
甭管许愿井里藏着个什么东西，它还真是与国际接轨的，不仅收迪赛尔当地的货币，还收外来的货币——不过倒也正常，除了伦蒂海姆以外，蕾茜儿实在想不出有哪个国家能做到完全意义上的与世隔绝。
更何况迪赛尔还是个弹丸小国。
蕾茜儿猜想它应该或多或少的会与最近的人类帝国，也就是维多利亚进行贸易往来，所以理所应当的，也会有像他们这样的外来者被热心的当地人引导此处，投下硬币许愿。
就是不知道日积月累之下，眼前这口许愿井里到底积攒了多少硬币。
蕾茜儿想着，推着轮椅再度凑到了夏尔身旁，看他把那枚硬币抛进了许愿井里，按照热心导游给出的建议，闭上眼开始许愿。
可夏尔会许什么愿望呢？
祈祷世界和平，所有人都能得到幸福，还是自私一点，想要强大的武力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又或者……
蕾茜儿盯着勇者的脸，忽然摇了摇头，嘴里啧啧有声。
夏尔肯定会许愿牧师复活。
她不用想就能猜到。
可想要牧师复活的话，与其寄希望于一口不靠谱的许愿井，还不如求她——
要是夏尔足够诚心的话，说不定她会大发慈悲，暂时让牧师小姐重新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一段时间呢。
夏尔显然猜不到她在想什么，当然，她也不会让夏尔猜到她在想什么。
杂鱼勇者，有本事就自己把真相找出来呗。
趁夏尔闭上了眼，看不到她在做什么，她便抓紧了机会，朝夏尔吐舌头。
可这时夏尔忽然睁开了眼。
蕾茜儿连忙把舌头收回来，接着装作一副无事发生过的样子，乖乖坐在轮椅上，像是在打量许愿井那被打磨到几乎光可鉴人的井沿。
她的演技很好，夏尔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
男人只是转过头，对身后的热心导游说：
“我许好愿了——只要这样就可以了吗？”
热心导游忙不迭点头：
“对啦对啦，只要这样就可以了。”
“那……”夏尔不易察觉地用眼角余光瞥了眼还在装傻的蕾茜儿，“我的愿望什么时候会实现？”
热心导游嘿嘿笑笑：
“先生您放心，您的愿望啊，它迟早会实现的。”
听了这话，夏尔倒没什么反应，可蕾茜儿却先绷不住了。
迟早？
迟有多迟？早又会有多早？
听君一席话胜听一席话——这哪儿是迟早啊，这分明是如来，是若至！
都这么说了，那就证明他们俩眼前的许愿井大概率只是个旅游景点，并不具备实现愿望的功能——既然如此，它大概率不是他们要找的异常。
当然，也不排除它真能实现人愿望的可能。
但就眼下的情况而言，蕾茜儿还是觉得许愿井是个智商检测器的概率更高一点。
夏尔似乎也这样觉得，但他并没有将之表现出来，而是点了点头，不置可否道：
“这样吗……”
紧接着，他将话题岔开，向那位热心导游询问迪赛尔还有没有什么其他有趣的地方，或者说，有什么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