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勇者,我才不要向你赎罪! 第79章

作者:离瞳

  轻风吹拂,将他们的身形迅速“擦除”,紧接着,根据之前记下的坐标,又一阵轻风在迪赛尔城中扬起。

  魔女和勇者出现在了轻风之中,降临于迪赛尔某条小巷的尽头。

  这座弹丸之国依旧像昨天他们离开时那样和平喜乐。

  蕾茜儿注意到街上的行人大多面带笑容——老实说,她并不清楚时常面带笑容的人是否幸福,但她知道时刻都顶着张苦瓜脸的人生活大概率不太如意——所以迪赛尔的国民生活得都不错?称得上安居乐业?

  这样的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在如今局势变幻风云莫测的泛大陆上,迪赛尔竟算得上是处世外桃源了。

  可说起来,蕾茜儿又有些疑惑。

  她压低声音,对身后推着轮椅的夏尔说:

  “迪赛尔和伦蒂海姆不一样,伦蒂海姆的情况特殊,因此与世隔绝,迪赛尔却应该……”

  魔女顿了顿才接着说:

  “迪赛尔应该保持着和外界的往来才对,就算它再怎么自给自足,也从未主动拒绝过外界的访问,不管是我们还是之前那两位调查员,最后都顺利地进入了迪赛尔不是么?”

  夏尔很快就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于是点了点头,沉声道:

  “嗯,而且上次那位热心的导游……并没有对我们的到来感到意外,这是否说明,经常会有外来者造访迪赛尔?”

  “应该是有的,”蕾茜儿很满意夏尔和她保持着相当的默契,“但如果一直有外来者造访迪赛尔的话,那为什么,他们没有发现那口许愿井的异常?”

  这可一点都不合理。

  不过刚说完这句话,她就猛地想起来夏尔应该不清楚那口许愿井的异常——毕竟在夏尔眼里,牧师小姐能短暂复活,全都是她的功劳。

  而事实上,她能短暂复活牧师,全靠这台暗……啊呸,是那口许愿井。

  所以得改口,得编出个靠谱的说法把夏尔糊弄过去!

  蕾茜儿这边正进行头脑风暴呢,却冷不丁听到夏尔对她说:

  “嗯,所以,迪赛尔的异常其实很明显,它就摆在我们面前,可我们却忽视了它的存在……”

  说到这里,夏尔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便低声感叹道:

  “简直就像……就像是房间里的大象一样。”

  这描述恰如其分,却并不是夏尔的原创,无论是蕾茜儿还是夏尔都明白,这是牧师小姐说过的话。

  有那么一瞬间,蕾茜儿竟觉得自己是个罪孽深重的女人。

  仅仅花费了三年时间,她就给夏尔留下了终生难忘的印记,现在她换了个身份陪在夏尔身旁,时常能在夏尔说的话做的事中察觉到她带给他的变化。

  甚至夸张点说,不知不觉间,夏尔已经完全变成她的形状了。

  只是没有人提醒的话,夏尔自己恐怕很难认识到这点。

  想到这里,蕾茜儿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然后,她故意问:

  “房间里的大象?那是什么意思?”

  夏尔沉默片刻后才低声回答:

  “蕾茜儿对我说,这是句来自她故乡的谚语,具体指那些显而易见却总是被人忽视的事物。”

  “哦——”蕾茜儿用精湛的演技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接着她又装模作样感叹:

  “这么说来,迪赛尔的那口许愿井,的确就像房间里的大象……虽然它如此显而易见的存在着,但却总是被人忽视……”

  “如果真的有外来者知道了它的存在,那么很快,迪赛尔这个弹丸小国拥有一台许愿机的消息就会传遍人类诸国,然后,为了争夺这台许愿机,这个堪称世外桃源的小国说不定会沦为炼狱呢。”

  虽然蕾茜儿不用想就能猜到,迪赛尔的那口许愿井,大概率只是所谓的「有限许愿机」。

  自古以来,无论是代表了更先进方向和未来的白塔联盟,亦或是来自旧时代的残党,将法师塔颠倒过来深深修筑到地下的巫师们,都曾对所谓的圣杯,或者说,“许愿机”,有过相当深入的研究。

  毕竟,那玩意儿的存在本身就堪称是个不大不小的奇迹。

  违背了最基础的等价交换真理,能够以微小之力撬动整个世界,将幻想变为现实。

  曾有段时间,所谓的「无限许愿机」几乎成为了所有学者追逐的对象,就像蛾子会本能地扑向火光一般。甚至有位超位法师放出豪言,宣称「无限许愿机」将成为整个世界最终极的课题,而未来的一整个千年,第十泛纪元,将成为许愿机的纪元。

  可后来,随着研究的逐步深入,所有法师都明白了这句话有多么可笑。

  ——就像蕾茜儿前世所听说过的,“二十一世纪,是属于生物学的世纪”这种话一样可笑。

  等价交换的唯一真理不可逾越,许愿机给予所有者的任何馈赠,都在暗地里标记好了价格。

  「无限许愿机」的美梦破碎了,那位宣称「无限许愿机」将成为整个世界最终极课题的学者受不了沉重的打击自杀而死,而他留下的遗产便是名为「有限许愿机」的理论。

  用以区分有限许愿机和无限许愿机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看许愿者需不需要承担愿望带来的代价。

  无限许愿机可以实现许愿者的任何愿望,而许愿者并不需要支付任何代价;有限许愿机却依旧遵循等价交换的真理,它的确可以实现许愿者的愿望,但相应的,许愿者需要为他们的愿望支付代价。

  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具备同等价值的祭品……

  想到这里,蕾茜儿忽然打了个冷颤。

  「如果森之海那具牧师的身体是夏尔愿望的产物,那么……」

  「那么代价……又会是什么呢?」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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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真假许愿

  如果迪赛尔境内的那口许愿井真的是台有限许愿机的话,那么就像魔女所描述的那样,为了争夺这台有限许愿机,迪赛尔或许将从世外桃源沦为人间炼狱

  即便利用有限许愿机需要付出某些代价,但相较于它带来的好处,那些代价简直不值一提。

  毕竟,从那位创造了有限许愿机的学者自杀后,学者们就不再执着于所谓的无限许愿机了,因为在第一真理,即“等价交换”的干涉下,无限许愿机的存在注定只是空中楼阁。

  于是,学者们开始研究如何利用有限许愿机。

  很快他们就发现,使用有限许愿机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事实上是可控的,虽然很难精准地将之指定为某个具体的条件,但这份代价可以被转嫁给他人。

  夏尔就曾和他的小队一起,解决过由有限许愿机引发的乱子。

  因此,他绝对要比泛大陆上的绝大部分人都要清楚有限许愿机可能会带来的危害有多恐怖——虽然夏尔明明记得,创造出有限许愿机的那位学者的本意是用它们创造出一个和平幸福的世界。

  但在他死后,他遗留下来的许愿机却摇身一变,成为了人类诸国重要的战略武器。

  在战争年代,每天都会有数以千计乃至于数以万计的生命死于有限许愿机,即使迄今为止,整个泛大陆已知的有限许愿机加起来也只有五台,但它们造成的死亡却难以计量。

  而如今出现在迪赛尔境内的这台有限许愿机却并不属于已知的有限许愿机序列,换而言之,它或许是个不折不扣的不稳定因素。

  夏尔默默想着,低下头,看向他面前如今坐在轮椅上的魔女小姐。

  她还不知道他已经看穿了她的身份。

  魔女能够利用那份主仆契约驱使他称呼她为主人,于是理所应当的,他也可以反过来利用那份主仆契约确认魔女的身份。

  只有面对魔女小姐时,他才会不由自主地喊主人,但尝试之后,他却发现在面对复活的蕾茜儿时,他也会被那份主仆契约驱使,喊蕾茜儿主人。

  这说明,隐藏在牧师躯壳中的本质……或者说灵魂,仍是与他签订了主仆契约的魔女小姐。

  察觉到这真相后,夏尔并未直接戳穿魔女小姐的伪装,相反,他并未把“主人”这两个字说出口,而是借助蠕动的嘴唇,无声地将之掩饰了起来。

  既然蕾茜儿可以装作不认识他,那他也可以装作没有看穿真相——

  这很公平。

  夏尔不知道蕾茜儿为什么要加入他的小队,也不知道蕾茜儿帮他挡了那一剑之后为什么要做回魔女,翻脸不认人。

  但他一点都不生气。

  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清楚蕾茜儿的报复为什么最后莫名其妙变成了报恩——那些事怎样都好,对夏尔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他找到了蕾茜儿。

  只要她在他身边,那就一切都好。

  就算她不愿意对他暴露身份,与他相认也无所谓,他们以前也像这样吵过架,闹矛盾,但每次最后他们都还是会和好如初。

  会好起来的。

  最困难的那段时间已经过去了,接下来,一切都会渐渐变得好起来的……

  夏尔想着,竭力抑制翻涌的情绪,控制住想要俯下身去,将轮椅上的蕾茜儿紧紧抱住,把脸埋在女孩的颈窝,告诉她他一直都深爱着她的强烈冲动。

  她为他挡下那一剑陷入假死状态后,他曾无数次埋怨自己,痛恨自己的懦弱。

  如果勇敢一点,早一点告诉蕾茜儿他对她的感情就好了;要是当初反应再快一些,能把蕾茜儿拽进他怀里,或者由他自己来接下那一剑就好了;如果……

  可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夏尔下意识伸出手,轻轻碰了碰腰间圣剑的剑柄,铁灰色的眼睛里随即流淌出些许苦涩。

  但在他的注意力重新来到蕾茜儿身上之后,他眼睛里的苦涩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温柔和坚定。

  他已经决定了,他要和蕾茜儿做一辈子的同伴,从现在开始,无论如何,蕾茜儿再也别想把他甩开。

  这是他身为夏尔,而非勇者,立下的第一个誓言。

  ……

  蕾茜儿却从来都不觉得和夏尔做同伴开心过。

  毕竟她可不想艾草。

  但如今形势比人强,光靠她自己,铁定没办法调查明白迪赛尔境内的异常。

  毕竟她还瘸着呢。

  虽然她已经对自己释放过治疗法术了,但她毕竟不是夏尔,没那么强的体魄,就算有改良版治疗法术的帮助,她预计自己还要两三天才能彻底痊愈。

  况且被人推着多爽啊,连路都不用走,除了有被愉悦送走的危险以外几乎就没有缺点了。

  就算明明已经能下地走路了,但本着“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有黑奴不使唤是大脑残”的精神,蕾茜儿果断决定再装一段时间的伤员。

  反正夏尔也没意见。

  于是,坐在轮椅上的蕾茜儿煞有介事地继续分析道:

  “如果那口许愿井真的是一台有限许愿机的话,来到迪赛尔的人没有理由察觉不到,但迄今为止,我们都没有听说迪赛尔拥有一台有限许愿机的消息,这说明什么?”

  她向夏尔提问。

  夏尔略作思索,便回答道:

  “说明……消息被封锁了。”

  “对!”蕾茜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也不对。”

  接着,她又说:

  “那要看是哪一环的消息被封锁了。”

  “是消息刚穿到外界,传到邻国维多利亚,就被垂涎有限许愿机的有心之人封锁了——还是说,从一开始,这消息就从来没有传递到外界过?”

  蕾茜儿扭过腰,盯着夏尔铁灰色的眼睛,伸出两根手指,比出剪刀的样子,咔嚓咔嚓并拢双指。

  “消息被切断了,”她严肃地说,“要不是在维多利亚,要不是在迪赛尔。”

  但不管是维多利亚还是迪赛尔,这推论对他们来说,都算不上是什么好消息。

  夏尔闻言轻轻点了点头,以表示自己听懂了。

  接着,他提出了他的想法:

  “会不会……有这样的一种可能?就比如,来到迪赛尔的其他外乡人,根本就没见过那口许愿井,就更不可能借助它来许愿了……所以,外界才不知道迪赛尔藏着一台有限许愿机?”

  蕾茜儿听完想都没想就摇头:

  “怎么可能,迪塞尔人又没把那口许愿井藏起来,他们甚至把那口许愿井打造成旅游景点了都!虽然确实不一定会有人跟我们一样闲着没事干去许了个愿,但是,只要有一个人许愿,在他的愿望成真后,迪赛尔境内藏着台有限许愿机的消息就会传播出去。”

  她的逻辑相当缜密,夏尔找不出什么破绽,于是便点点头,默认了她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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