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短尾猫
揪浯龄逸爸瓴勼輘朻
“倒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只是学校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而已。”伊川老师回答，“最上，你为母校增光添彩的时刻到了。”
“哈？”最上淳登时就惊了。
母校的光彩跟我有什么关系啊——他差点就把这句话说出来了，好不容易才咽了下去。
不管怎么说，班主任老师对他还挺好的，他总不好当着他的面说出这种话来。
“到底是指什么呢？”他耐着心思问。
“全日本中学英语辩论大会（全日本中学校英語弁論大会）。”伊川悟史老师一字一顿地回答。
“辩论大会？”最上淳有些茫然。
但是很快他就想起来了。
说起来话也很长，简单来说的话，在1945年世界大战结束后，日本进入了被美国占领的状态，原本骄傲的皇国威风一扫而空，而融入国际社会——说得难听点就是讨好美国——也就成为了日本的新目标。
日本迎合美国的要求在政治制度上做了相当多的改变，除了这些之外，在教育制度上也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国际化运动。
从1948年开始，日本在全国各个中学间举办全国英语辩论大会，各校派出精兵强将进行用英语进行辩论比赛，希望以此来提高学校对英语的重视。
日本官方对此也相当重视，在纪念活动当中就连德仁皇太子夫妇都有出席过。也算是日本全力“脱亚入欧”的具体表现之一吧。
当然，努力了这么多年之后，日本人的英语还是提不上来，倒是让人哭笑不得了。
作为东京的名门私立学校，北赤羽学园当然也一直都参与了辩论赛，历届学生里面的佼佼者都有不少出席过，现在学校的荣誉陈列室里面还有不少由当年的前辈们赢下来的奖牌。
最上淳这时候终于明白了老师到底是什么意思。
“所以说……学校决定让我参赛？”
“是的，这次我们排阵，遇到了意料之外的敌人，所以只好派出我们学校最为有力的阵容出马了。”伊川悟史老师叹了口气，似乎相当头疼的样子，“唉，真是运气差啊！”
“怎么，碰到了非常厉害的对手吗？国际学校？”最上淳带着一点幸灾乐祸的情绪问。
“如果是那样倒也没关系，我们尽力而为就行了……”伊川悟史又叹了口气，“我们碰到的对手更加棘手，是……一所女校。”
“哈……”最上淳这下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本来，作为名门学校，我们也有我们的气度，就算输掉也没有多大关系，可是这一次不一样了，这次我们的对手是一所女校——纵使是名门女校，我们学校也不想输掉，要是输给女校那就太丢脸了，理事长只怕面上无光，我们也不好意思。”伊川悟史老师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暧昧的笑容，“男人的尊严，你懂的吧？”
“懂了。”最上淳点了点头。“可是为什么是我呢？”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你是本校英语成绩最好的人，即使是最讨厌你性格的老师们也通通承认这一点，不仅仅是书面成绩经常满分，就连口语也让人无可挑剔，甚至可以说是无懈可击了——这就是你的天赋所在。”伊川老师带着鼓励的眼神回答，“况且，你一向能言善辩，连身为班主任的我都经常说不过你，如果让你来出马的话，我们的胜利大概也就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理事长的要求很低，只要不输给女校什么都好说……我相信这对来说根本就没什么难度吧？”
毫无意义，为了鼓动最上淳的情绪，老师的话自然有所夸张，但英文加辩论的比赛，最上淳仔细想想，发现似乎好像也许确实就是自己当仁不让了。
呵呵，要是论打架踢球，他不敢说自己有多么厉害，但是论以巧舌如簧来怼人，他还真的非常有信心。
至少迄今为止，无论是少女偶像，还是本校的教师或者理事长，还是财阀的千金，甚至家里退休的高级官僚，他在嘴上都没有输过……
他很自豪地承认这一点。
可是……自己是最佳人选，这也不代表自己必须要参加啊。
最上淳并没有什么动力去参赛。
他相信自己能必胜，可是吊打女校的一帮莺莺燕燕又能有什么成就感可言了？
非但不能提供什么成就感，反而有胜之不武的嫌疑吧。
“老师，你还是另请高明吧——”最上淳耸了耸肩，“我对什么英语辩论赛没有兴趣。”
“这不是有兴趣没兴趣的问题，这事关学校的荣誉啊！”伊川老师加大了音量。
“那真的不好意思，我对学校的荣誉也没有兴趣。”最上淳笑了笑。
“喂，最上，以母校为荣不是每个学生应尽的义务吗？”伊川老师顿时就阴沉了下来。
最上淳毫不在意地和对方对视着。
“还真是没有荣誉心的少年啊，让人头疼啊……”没有几秒之后，伊川老师松垮了下来，又叹了口气，“那你对鹭原诗音有兴趣吗？”
“有。”最上淳立刻回答，但是很快又皱了皱眉眉头，“老师，虽然你之前帮她住在了学校内确实帮了我的忙，但是作为交换条件，我已经考到了全校第一了，所以我已经完成了我们之间的交易了，你不能把一件交易品交易两次对吧？这可是很狡猾的行为哦！”
“不不不，你理解错了，我并不是拿鹭原来要挟你的意思。”伊川悟史摇了摇头，然后突然又似笑非笑地看着最上淳，“你想想看，当时突然给一个女学生说好话，我到底冒着多大的压力，这多少也算是一点人情吧？所以——这次你也给我点面子吧，我都已经在学校那里保证能让你出阵参赛了，难道你想要让我在理事长和同事们面前成为笑柄？最上，你忍心这样对待我吗？”
……
虽然明知道老师只是在开玩笑，但是最上淳还是动摇了。
确实，一直以来，伊川老师都还算是尽职尽责，而且还对他多有帮助，现在他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自己再怎么说也应该给老师一点面子吧。
“好吧，既然都已经到了这份上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应战吧，希望一切能够顺利。”沉默了片刻之后，最上淳终于开口了，“不过作为交换，我也有两个条件——请您务必答应。”
“什么条件？你先说吧。”伊川老师点了点头。
看样子还真准备答应啊……
“第一，我必须当主将，因为我最讨厌被人拖后腿了，所以我来决定说什么和怎么说。”最上淳马上回答。
“这个……”伊川老师面露难色，“最上，你毕竟是高一生啊，虽然高三生为了备考基本不会参加，但是参赛的肯定还有高二学生，那是前辈——让你当主将恐怕不太好……”
“比赛还要分什么前辈后辈？难道战场上子弹炮弹还专门区分年龄吗？只因为区区就比我年长一岁，就想要爬在我头上吆三喝四，我才不会接受呢。”最上淳毫不客气地回答，“我才不在乎什么前辈后辈，我就要做主将。”
“可是别人也未必心服口服，最后我怕影响团队啊……”伊川老师还是有些犹豫，“要是别人不肯听你的怎么办？”
“老师，你没搞错什么吧？”最上淳一脸骄傲地回答，“说实话三五个女孩子我一个人都能说得她们痛哭流涕再也不敢直视我了，需要什么队友？团队精神是用来对付魔王的，总不至于用来对付小兵吧？”
“……”这么狂妄自负的话，噎得伊川老师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总之这就是我的要求了，如果你不答应的话那干脆就算了吧，我也乐得清闲。”最上淳看着伊川老师。
伊川老师权衡了一下，最后觉得还是学校的脸面重要，一点小小的要求倒不算什么大事。
大不了都派高一生过去就行了，反正高一的学生里面最上淳是全校第一，也不怕有人不服气。
“那么另外一个条件呢？”
“如果我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可以随时退赛。”最上淳马上回答，“除了这次之外，我可以不参加其他的比赛。”
这个倒不是最上淳有意在刁难老师，实际上现在他身上焦头烂额的事情已经有不少了，随时都有可能投入时间和精力去处理，万一时间冲突了那肯定只能舍弃这个可有可无的辩论赛了。
“又是这么麻烦的条件啊——”伊川老师头疼地捂了一下额头。
他静静地考虑片刻，最后点了点头。
“好吧……我给你争取一下吧。”伊川老师想要再说什么，但是一看最上淳这神色，最后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把你的两个要求都转达给理事长那边，如果他同意的话就按这么办吧。”
反正对现在的学校来说，最重要的是不能输给女校，至于以后输不输那倒是无所谓了。
“还有别的要求吗？”伊川老师再问。
“没有了，这两个要求已经够过分了，我可不想再让伊川老师为难……”最上淳狡黠地笑了笑。
“你这个臭小子，现在难道还不够让我为难吗？”伊川老师苦笑，“你要是敢输掉，我亲手在操场埋了你！”
146，队友与对手
“你要是敢输掉，我亲手在操场埋了你！”
虽然伊川老师是以开玩笑的语气说出这句话的，但是最上淳当然明白，自己跟学校要了这么多条件，就必须赢下来，不然不光自己闹了笑话，伊川老师也脸上无光。
这已经不是闹着玩的事情了。
如果输了，老师肯定不会杀了他，甚至可能不会处罚他，但是后果必然也非常恐怖。
他如果代表学校参赛，学校的脸面倒是无所谓，他自己的自尊心也不容许自己输掉，更别说输给一群小妹子了。
要是真输了恐怕他会成为全校的笑柄……那些早就看不惯他的同学们一定会拿出来大肆宣扬嘲讽。
所以，哪怕只是为了自己的脸面也必须赢下来。
他也相信自己一定能够赢下来。
虽然过去没有参加过什么辩论赛，但是毕竟从小到大他都接受过严格的英语教育，辩才也早就在跟各路人等嘴炮互怼的时候锻炼出来了，至于心态……大风大浪都挺过去了，这种小场面怎么会吓到自己？
英语技能加辩论天赋再加无畏的心态，他实在想不出自己能有什么输掉的理由。
女校里面都是一些没见过世面的无知少女而已，他自信自己一定能够轻松胜出然后全身而退。
带着这种绝对的自信，他离开了伊川老师的办公室。
……………………………………………………………………
在那天以后，没过多久，伊川老师就通知最上淳，理事长已经批准了他的要求，也就是说，最上淳正式成为了学校英语辩论赛的主将，代表学校参赛。
连这样的条件都肯答应，由此可见理事长有多么不愿意输给女校，更由此可见他对最上淳的期望和信心。
啊，有时候人太过于耀眼也不行啊，人的命运不可预料，你说我好端端一个高一学生，怎么就成了学校寄予厚望的比赛选手了？
……最上淳只能苦笑了。
接受了学校征召的选手当然不止他一个，事实上总共有四个人，三个辩手一个替补。
就在确定了人选的那天，四个人都被叫到了学校的礼堂，除了负责此事的伊川悟史老师之外，理事长崛河信康为了表示对比赛的重视，也亲自过来了。
老头子在台上说了一大通场面套话，鼓励几个优秀学生努力为母校增光，而最上淳根本就没有把这些废话放在心上，他的注意力倒是放在了其他三个人的身上。
这三个人暂且就是自己的队友了。
虽然当时在伊川老师的办公室里面他发表了一通“我根本就不需要什么队友，一个人就能怼死那帮无知少女了”之类的必胜宣言，但是最上淳那也只是例行吹嘘自己而已，他自己也清楚，辩论赛是一个团队作战，并不是只有主将一个人就可以的。
每个人都有相应的发言时间，要是队友们发挥不行的话，身为主将的最上淳一个人就算发挥再好也避免不了失败。
所以，哪怕只是为了胜利，他也必须和队友们保持必要的沟通交流，这样才能够保持基本的团队发挥，最终赢下比赛。
战略上他藐视女校那些对手没问题，但是战术上如果他还是那么藐视对手的话，那就只是无谋的自大而已了，历史上有多少大人物就是因为这种迷之自信结果输掉最终身败名裂，最上淳可不想重蹈覆辙。
在老头子演讲训话的时候，最上淳仔细观察自己的三个队友们，希望从第一印象里面来判断他们到底好不好打交道。
里面有一个人他是认识的，事实上可以说是他的老交情了，那就是他的班长羽生宏文——事实上是伊川老师特意把他召入队中的。
羽生宏文平常的考试成绩一直不错，英语也算是他的强项，但是因为上次考试当中英语试卷提前交卷（当时身体正因为药性发作而非常不适），所以上次的英语考试成绩一塌糊涂。
在这种情况下，羽生宏文自然不可能被学校推荐为选手，现在他只是担任替补而已。
就算是替补，也是因为伊川老师特别推荐，才当上去的。
不过比起不情不愿的最上淳来，羽生宏文倒是态度积极得多，因为之前的事情蒙受耻辱的他，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要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洗刷耻辱，为学校“赎罪”。
而他眼里最佳的赎罪方式，就是参赛并且为学校夺取荣誉了，所以他的动力比最上淳强了十倍不止。
而另外两个人，最上淳都不认识，但是很明显他们也都是高一的学生。
也就是说，本次参赛的没有高二的学生，避免了高二的前辈不得不屈尊于最上淳之下的尴尬场面。
如此纠结辈分的问题，恐怕也只有日本人了吧……不过这样也好，最上淳也不用担心有人因为不愿意被小辈使唤而故意不配合自己了。
另外那两个学生都是男生，两个长得差不多高，一个留着短寸头，皮肤微黑，脸型方正，还戴着一个黑框眼镜，看上去就是个书呆子；而另一个留着分发，皮肤也相对白皙许多，手指纤细，看上去倒挺斯文的。
当最上淳看过去的时候，留着短寸头的那个学生仍旧在一动不动地看着理事长，听着他的训话，而另外那个，突然转过头来，正好也和最上淳对视了一眼。
接着他立刻就笑了起来，然后轻轻地向最上淳点了点头问好。
唔，看上去两个都不是很难相处的人啊……最上淳心想，然后连忙也跟对方笑了笑，点头致意。
也就在这个时候，理事长这个老头子的漫长训话终于结束了，最上淳和在场的其他人一样，立刻就抬手鼓掌，然后理事长就带着其他人离开了。
礼堂里面现在就只剩下了五个人——三个队员，一个替补，还有参赛的负责人伊川老师。
五个人现在就在讲台下面，面面相觑。
“同学们下午好。”伊川老师首先发言了，他笑眯眯地看着几个学生，“你们都是本校的精英，一直以来都维持着相当好的成绩记录，而且对英语都相当拿手，经过慎重讨论之后，学校认定你们是能够帮助本校胜出的最佳人选——学校将重任交给你们，也正是出于你们平时的表现和对你们的信任，接下来我希望你们能够拿出应有的表现来回报学校的信任！”
“明白！”四个学生一起回答。
“你们恐怕会有点奇怪——为什么这次我们挑中的都是男生？明明我们还有英语非常棒的女生……”伊川老师的笑容里面突然带上了一些调侃，“我现在就给你们解答这个疑惑吧——这是理事长故意的，他就是想要在女校那边展现一下我们优秀学生的风采。
你们想想也都明白吧，女校比我们这边要封闭许多，里面几乎平常见不到同龄男性，所以她们不管怎么厉害，在看到一群男生的时候心理上就会产生焦虑，所以一开始在心理战层面我们就已经占据优势了……但是！”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突然加重了语气，“你们也要搞清楚，你们代表的是学校的脸面，你们要是到了女校之后想入非非，不遵守纪律，对女生们有什么非礼举动，那么就会遭到严惩的哦！我建议你们抑制一下你们躁动的荷尔蒙，免得到时候后悔莫及。”
喂，谁会去那么做啊！太小看人了吧？我们又不是几年没见过女生的男子学校，再怎么也不至于那么饥渴吧……
肉眼可见的尴尬气氛在几个少年人之间蔓延，羽生宏文忍不住轻轻的咳了一声，制止伊川老师的荒唐发言。
“哈哈哈哈，开个玩笑而已，你们不要这么认真嘛——”伊川老师又大笑了起来，“我只是看你们刚刚都想要打瞌睡了，所以给你们振奋一下而已。”
最上淳没有想到，伊川老师也有这么不正经的时候。
不过仔细想想，如今他也只是三十出头的人，并不是古板严肃的老头子，偶尔开开玩笑也挺正常吧。
“伊川老师，你刚刚说我们要去女校……？”羽生宏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