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瀛最强高中生 第19章

作者:短尾猫

  他很舒服,真的相当舒服。

  虽然帮助学姐并非只是为了让她感谢,但是当被人真心实意地感谢了的时候,总会有一种“我的付出终究是值得的”的想法。

  至少在这一刻,他保卫了两个人的约定,也保卫鹭原学姐仅剩下的一切。

  而属于他自己的生活,则还要继续。

  踏着不知道走了多少次的路线,他乘坐电车来到了千代田,然后回到自己的家。

  和往常一样,当他回到家里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可是家里仍旧空无一人。

  父母都是大忙人,他从小到大也习惯了这种状态,他自己洗漱,然后从冰箱里找点速冻食品,姑且当做晚餐凑合着吃完了。

  一般在吃完之后,他会直接回自己的房间,要么看看书要么玩游戏,到了半夜之后睡觉。

  可是今晚他没有这么做,相反,他留在了宽阔的客厅里面,坐在了沙发上打开了电视剧,看着他一点都不感兴趣的综艺节目。

  在钟表上的时针来到了接近12的刻度的时候,外门上传来了钥匙的响动,在金属碰撞的叮当轻响当中,门打开了,然后他的父亲最上清,踏着疲惫的脚步回到了客厅当中。

  和往常一样,最上清穿着整整齐齐地黑色西服套装,手里拿着黑色的公文包,领带也打得严丝合缝,就连头发都梳理得一丝不苟,完全是一副标准的官员形象。

  虽然现在已经被打发到了一个非常棘手的岗位,而且前途也几乎到顶了,但是他毕竟还是精英官僚阶级的一员,多年来养成的工作习惯是绝对不会因此而松懈下来的。

  他已经习惯了自制和自律,也只有如此自律,才有可能在官僚的世界里面生存下来吧。

  不过进来之后,他有些奇怪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儿子。

  平常,父子两个交流不多,在家里的时候,儿子也一般都会在自己的房间里面,而今天他却出奇地留在了大厅。

  是有事吗?最上清心想。

  “父亲。”儿子的行动证明了父亲的猜想,看到父亲来了之后,最上淳直接就关掉了电视,“我有一件事想要请教。”

  “什么事情?”最上清将心里的疑惑放了下来,直接坐到了最上淳对面的沙发上,然后随手将手里的公文包扔到了两个人之间的茶几上面。

  父子两个人之间的互动可以用冷淡来形容,表情同样的镇定和淡漠。

  这一方面是出于两个人同样的个性,另一方面也是最上家刻意想要培养出的那种克制、冷静的处世态度。当年最上淳的爷爷最上浩在世的时候,和儿子最上清也是这么交流的。

  “昨天晚上,你跟我说过的帝爱集团兵藤会长的招待会,没有那么单纯吧?”最上淳也不想绕弯子,开门见山就问。“是有什么内情吗?”

  “为什么会这么问?”最上清不置可否,只是目光稍微变得严厉了一些。

  看来真的有问题啊……最上淳心想。

  “我……从某些消息渠道里面听说,兵藤家的人有某种恶趣味,喜欢把人作为道具来玩游戏取乐。”最上淳字斟句酌地问,“那么……兵藤会长的所谓招待会,会不会也是类似的……”

  最上清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眉毛微微挑了一下,然后开始盯着最上淳。

  最上淳坦然地和父亲对视着,既没有慌乱,也没有讨好。

  “看来你已经开始学会交靠谱的朋友了,很不错。”良久之后,最上清回答,“你猜得没错,兵藤和尊会长的所谓招待会,说穿了就是找一些一无所有债务缠身的人,以命做赌注来玩赌局,而观众们则观赏他们对决的过程,以此取乐。”

  以命做赌注……最上淳砸了咂舌。

  他没想到自己最可怕的猜测居然成真了。

  “那你还让我去?这样的赌局是违法的,万一要是死了人,我该怎么收场?”他忍不住说。“请慎重考虑这个邀请。”

  最上清没有回答,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儿子。

  一股寒意从最上淳的心底里冒了出来。“你……你也参加过?”

  “没错,我参加过,作为观众目睹了各种赌局,有时候还下注了。”最上清冷淡地点了点头。“看着人被抽血致死,从大楼坠落摔死,被铁板烫死……老实说都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

  这下最上淳明白为什么父亲觉得自己的问题很愚蠢了。

  一群财阀和精英官僚们暗地里组织参加的娱乐节目,就算死了人又有几个人能追究到呢。

  他感到有些不舒服,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静静地坐着。

  “不要误解我了,淳。”沉默了许久之后,最上清突然开口了,“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我也不是变态,我没有虐杀癖,看到别人死在我的面前我也会心生恻隐。”

  “那为什么还要参加?!”最上淳大声反问。

  “因为我想要做人,不想做羊。”最上清回答。

  “什么意思……?”最上淳有些懵然。

  “意思是,我要进入一个我必须进去的圈子,为此就算忍受难以忍受的东西也无所谓,而你,也必须如此。”最上清突然站了起来,然后走到了窗台前方。“兵藤会长能给我支援,那么我就可以忍受这些。”

  接着,他伸手重重一拉,深色的窗帘被拉开了,就在一瞬间,外面的街道上、大楼里,各色的霓虹光线,瞬间涌入到了客厅里面,扑到了父子两个人的身上,混出了妖异的颜色。

  “日本列岛是个大羊圈,上面居住有一亿两千万人,但是这里面只有几千个家庭称得上是人,其他的无非就是羊而已。这几千个家庭就掌管着这个大羊圈,他们在羊圈里面自然可以为所欲为。”最上清看着楼外的街景,冷冷地说,“他们可以定期修剪羊毛,同样也可以杀了羊吃肉,一亿二千万羊群,其中的高低贵贱没有多少意义,无非是品种和肉质有差别而已——”

  最上淳微微皱了皱眉头。

  “就算是羊,也时候也会造反的。”

  “是的,就算是羊,如果生活在朝不保夕的恐惧里面,也会去咬主人的。”最上清点了点头,“所以为了让羊乖乖过完自己的一生,人们发明了法律,官僚,军队,利率,还有我们整个的政治体系,你可以把它们理解为餐桌礼仪——人用优雅的吃法让羊们少受一点痛苦,同时也减除他们的抵抗。”

  最上清回过头来,冷冷地看着最上淳,“但是说到底,不管餐桌礼仪是多么温柔,羊们所珍视的一切,都只不过是‘餐桌礼仪’的一部分而已,为了让羊们感觉自己非常安全,被羊圈所保护。但是很遗憾,羊终究是羊,主人虽然可以给了他们虚幻的保护,但是想要吃它们的时候,仍旧可以吃下去。所唯一的区别,无非是有些人讲究和和气气地吃,有些人为了满足自己特异的嗜好,非要大卸八块地吃而已,兵藤和尊就是这样的人吧……他就是喜欢看那些家伙凄惨哀嚎挣扎求生的样子。”

  “……就算你这么说……”最上淳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把人用债务逼到破产自杀,和逼到玩赌局供人取乐而死,又有多大的区别?日本每年自杀三万人,其中大部分人,说到底也无非是被羊圈的主人们吞噬掉了,他们悄无声息地死去,谁也不会记得他们存在过。”最上清却丝毫不为所动,“兵藤和尊只是把社会用最血淋淋的方式展现出来而已。”

  最上淳明白了,他是绝对无法驳倒最上清的,因为他已经把自己的行为合理化了,他自有他的一整套逻辑。

  “所以为什么也要把我扯进来?”沉默了片刻之后,最上淳再问。

  “你既然这么聪明,那难道还想不到吗?”最上清猛地一拉,又把窗帘重新盖住了,他的脸也因此而变得阴沉了起来,“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我不能接受我的儿子不做人去做羊,为了不做羊,我们家已经奋斗了两代人了!你是第三代人,你没有资格去和光同尘,和那些迷途的羊一样浑浑噩噩地生,浑浑噩噩地死!所以,你要得到做人的资格,哪怕为此付出代价也在所不惜。”

  接着,最上清伸手摸了摸脖子,颓丧地松开了领带,“我的前途已经差不多到顶了,再也无法更上一步,但是你不不一样,你还有未来,我们三代人的未来——所以你必须走上公务员的顶点,我唯一的儿子,必须像人一样活下去!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你得拥有庞大的人脉,你爷爷过世了,我自己的关系网也不牢靠,你需要更多的人脉更多的资源,而这些兵藤和尊都有,既然如此,去参加他的招待会又怎么样了?看一看羊们有多么凄惨,反倒会让你知道做人的可贵!”

  所以,父亲是要用这种方式,让我混入到圈子里面,维持他的人脉关系,获得未来进身的资源。

  最上淳终于明白了父亲的盘算。

  他咬了咬嘴唇。

  “就算做了官僚又如何,无非只是帮主人看守羊圈的牧羊犬而已。”

  “很有趣的比喻,你很快就能抓住事物的本质,这真的让我很欣慰。”最上清微微笑了起来,“但是你太自轻了,官僚不是牧羊犬而是牧羊人,他们虽然不得不为主人守羊圈,但是也可以把羊毛和羊肉私藏起来,终有一天,牧羊人也可以自创家业不是吗?”

  难以反驳,虽然听起来很刺耳,但是仔细考虑的话,总感觉最上清言之有理。

  可是就算做了这样的“人”,又有多大意思呢?

  “就算如此,我也不愿意。”最上淳回答。“如果不做人就得做羊的话,那么我选择什么都不做。”

  然后,他站了起来,主动结束了和父亲的谈话,回到自己的房间,重重关上了门。

29,密报

  在争论过后,最上淳和父亲不欢而散,他当着父亲的面走回自己的房间,然后重重关上了门。

  极少感情外露的他,这次罕见的在父亲面前失态了。

  他明白,父亲所说的话,虽然有些偏激,但是却也是有道理的。

  日本是一个上下阶层泾渭分明等级森严的国家,上层驱使下层或者拿下层取乐根本毫无顾忌,每个人都被困在社会网络所构成的囚笼当中,欲罢不能,一整个国家也变得死气沉沉。

  最上清所蔑称的“一亿两千万羊”,又何尝不是鲜明的写照。

  别说日本了,就算其他国家,又好得到哪里去?

  可是他却难以认同这种“道理”。

  兵藤家身为财阀,掌握着常人难以想象的资源,却没有把这种资源用在促进社会效率进步上面,反而拿他人的痛苦来取乐;最上清身为精英官僚,享受的是国家丰厚的待遇,他不为国民谋福利也就算了,反而助纣为虐,甚至认为这是理所当然……这样的上层阶级,就算外表再怎么光鲜亮丽,又有什么荣耀可言?

  就算和光同尘,奉承讨好兵藤和尊,跟着兵藤家狼狈为奸,成为这种“上层阶级”的一员,又有什么荣耀可言?

  反正最上淳不觉得有,他根本就不想成为这种人。

  最上淳绝不认为自己是个正义的使者,相反他道德观比较淡薄,为了达到目的也不拘泥于手段……可是这一切终究是有个界限的。

  兵藤和尊就已经超出这种界限之外了。

  宁可失去兵藤家的支持,也绝不向兵藤家摇尾乞怜,跟着他们一起胡作非为。他暗暗下定了决心。

  他知道以功利的眼光来看,他的这种决心显得有些幼稚,但是他绝不后悔这种幼稚。

  人之所以为人,不就是因为能坚持自己幼稚的想法吗?

  这一夜最上淳睡得相当晚,直到闹钟响起来的时候,他才浑浑噩噩地爬起了床。

  跌跌撞撞地简单梳洗一番之后,他就直接踏上了上学的路,而最上清也没有再和最上淳谈论这件事了,而是照常吃了早餐就前去上班,在父亲看来,最上淳昨晚的表现只不过是小孩子偶尔的任性发脾气而已。

  最终,他还是要懂事听话的,他会明白自己的一片苦心,然后走上自己为他铺好的路。

  至于那点小小的良心,迟早会被这个社会吞噬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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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呜哇,淳你的状态好差,是昨晚通宵玩游戏了吗?”当最上淳安安静静地来到教室里的时候,他的朋友杉下健治夸张地问。“黑眼圈很重啊。”

  “差不多吧。”最上淳苦笑了一下,“最近状态不太好。”

  “是因为鹭原学姐的事情吗?”杉下健治理所当然地想歪了,然后一脸担心地看着他,“我跟你说了,这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的,赶紧趁现在还来得及,放弃吧……”

  “恰恰相反,鹭原学姐让我很开心。”最上淳摇了摇头,“要是能和她在一起更多时间,我应该会放松很多吧……”

  “这不是完全入魔了吗?”杉下健治哭笑不得,最后只能摊开了手,“好吧,淳你要做什么我也管不了,不过,最好不要拉下成绩,这对你来说可是绝对不能放弃的生命线吧?”

  “这个我当然清楚了。”最上淳点了点头,“你放心吧,这次我一定要好好努力,绝对不会再失手了!”

  “希望如此吧。”杉下健治还是有些将信将疑,“不过说真的,你还是小心点为好,最近有不少人的成绩都追上来了,到了高中大家都憋着劲要考上好大学呢,要考赢他们,可不像初中的时候那么简单。”

  “话虽如此,但是我还是有绝对的信心可以胜利。”最上淳毫不迟疑地回答,“告诉你吧,这次考试我要考上全校第一,你就等着看吧。”

  “啊?”

  最上淳无视了杉下健治的惊呼,投入到了学习当中。

  学校的考试成绩,虽然理论上并不太重要,但是这是他的骄傲和自尊所在,也是他在学校里面“价值”的具体体现,更重要的是,这次他已经跟伊川老师承诺过了,他要考到全校第一。

  在这所精英学生云集的学校里面,虽然要考全校第一并不是容易的事情,但是最上淳相信只要自己发挥不出问题,那么就很有把握——毕竟从进入这所学校开始,他在年级排名里面就几乎没有跌出过前三位。

  最近因为他不再纠缠高崎真柚的缘故,班里的人对他也不再特别针对了,虽然有意无意地还在无视他,但是也没有出手整他——总的来说,他又回到了最初的那种状态,做一个不合群孤僻优等生。

  不过,这一次,在班里面除了杉下健治之外,他又多了一个聊得来的同学了。

  在午休的间隙,他来到了学校南侧被围墙和青草所掩映的角落里。

  不久之前,他就是在这里狠狠耍弄了高崎真柚一番的,回想起来还真是挺有意思的。

  而那次事件的女主角,此刻就在他的旁边。

  “这是……这是这个月的赔偿金。”清水实小心翼翼地从自己的钱包里面拿出了一张万元大钞,然后躬下身来,双手捧着送到了他的面前,“请收下吧,淳……淳尼酱。”

  似乎是因为还是没有适应这个称呼的原因,清水实的脸色因为尴尬而微微发红,声音也稍稍有些发颤。

  啊,是不是欺负她欺负的太厉害了呢?最上淳一下子都有些过意不去了。

  当然,即使如此,他还是收下了对方的赔偿金,毕竟这是他应得的。

  “小实,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地跟我说话的,既然你已经跟我道歉了而且我已经接受了你的道歉,那么我们就没有什么冲突可言了,你就用平常同学之间聊天的态度对我就行了。”

  “因为……因为我的过错,淳尼酱丢失了自己重要的手机……我道歉是理所当然的。”清水实还是紧张兮兮的样子。“淳尼酱不用为我担心,能够弥补自己的过错,我……我感到非常开心!”

  这也过于死心眼了吧?最上淳有些哭笑不得,一下子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导她了。

  “好吧……总之,你放心吧,我收了你的钱也不是什么都不做,至少真柚那边已经跟我保证过了,以后不会再无故欺负你,所以你就好好享受和她们的友情生活吧……”

  “说起这个,淳尼酱……”清水实微微不安地摆动了一下,低下头来盯着自己的小皮鞋,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

  “又有什么事情叫我帮忙了吗?”最上淳有些好奇地看着对方。

  小实现在的表现,很明显是藏了什么心事。

  “不是,我现在很好,没有什么要麻烦你的事情了。”清水实轻轻摇头否认,然后,咬了咬嘴唇,“是……是有一件事,让我觉得很忧心,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到底怎么了?”最上淳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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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最近我和真柚她们一起出去玩的时候,有个……有个外班的朋友跟真柚炫耀说自己现在可以搞到每次校内考试的卷子,问……问真柚想不想提高成绩。”清水实断断续续地说出了压在自己心头的阴影,“她……她说得言之凿凿,好像真有这么回事一样……”

  “什么?!”最上淳这下大吃了一惊。“真的吗?”

  “是真的,我听到的。我觉得这种事情……是非常不对的,玷辱了……玷辱了其他同学的努力。但是……但是如果告诉老师的话,也许……也许柚酱她又会有些困扰……所以,我……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清水实被最上淳态度弄得有些更加紧张了,说话也越发迟疑,“后来……我就想,我头脑不好,想不出办法来,但是……如果是淳尼酱的话,应该就会有办法的,所以……所以……淳尼酱告诉我吧,我应该怎么做?”

  说到这里,她停下了口,然后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看着最上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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