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短尾猫
“我明白,我明白,你不用再三跟我强调了。”最上纱幸有些厌烦地打断了他的话,“我说过,这件事上我不会再插嘴了,你喜欢谁是你的自由,我确实没有权利干涉,我也不想多管了,小孩子想要跳坑里又有谁拦得住呢?不过,有一句话我要跟你说清楚,就算不干涉,我也有我的喜好,我更喜欢朝奈,如果是朝奈的话,我会非常开心,如果是其他任何人的话,我就没那么开心了,仅此而已。”
“好,我明白。”最上淳只能耸了耸肩,正如母亲所说的一样,自己有自己的自由,那她也可以有自己的喜好。
他也知道,妈妈同样是一个性格非常执拗强势的人,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不错了。
“嗯,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以后谁也不要再提。”最上纱幸重新恢复了惯常的冷淡,“我们再谈谈另外一件事吧——”
“是那些药的事吗?”最上淳问。
“对。”最上纱幸点头确认,“拿到药之后,直接就送去实验室化验了,虽然现在还没有办法完全解析其中的成分和作用机制,但是从目前已经找出的成分来看,可以刺激人的中枢神经,大幅提高人体的短期认知能力,类似于莫达非尼,但是效果可能比它还要强——”
“也就是说,确定是兵藤孝子他们开发出来的药物了?”最上淳略微兴奋了起来。
“对,基本可以确定就是那种药物,虽然目前药物的作用机制不明、副作用也不明,但是足够了。”最上纱幸回答,“不过……证明它是那种药物,并不等于证明它是兵藤孝子的东西,所以你也别急着高兴哦。”
“——这个我当然知道。”最上淳有点扫兴,,虽然他知道母亲所说的是真话。
以兵藤家的财富地位,兵藤孝子就算真的被人揭发了,她大可以请到豪华的律师团,哪怕是人证物证都铁证如山,她也有办法把自己脱罪,所以才会行事那么肆无忌惮。
所以哪怕拿这些药物来指证她,也还是没办法打倒她,她大可以承认这些东西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自己是被诬陷的。
说到底,金钱为她这种人编织了严密的罗网,能够挡住外界所有的明枪暗箭,只有当她失去了财富的后盾的时候,正义的惩罚才有可能降临到她们的身上。
“也不用沮丧,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而且帮了我们大忙。”也许是察觉到最上淳有些不高兴,最上纱幸安慰了儿子,“虽然现在拿出这种东西来没有什么意义,但是等到兵藤和尊死了,那就完全不一样了,到时候兵藤家族内部都自顾不暇,外界也要趁机跟兵藤家族来一次清算,没人会再尽心竭力保护兵藤孝子了,我们可以让兵藤孝子好好尝尝厉害——”
“您说得没错,是这样的。”最上淳同意了母亲的意见。“我会继续收集人证和物证的,一定要详细到让她无从抵赖。”
“注意安全,现在你所做的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我不需要你再去冒险。”最上纱幸提出了反对意见,“现在你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就好了,儿子,这一点上我为你感到骄傲。”
“谢谢,不过这就是我得到的奖励吗?骄傲?”最上淳开了个玩笑。
“当然不会就这么一点奖励而已!”最上纱幸忍不住笑了出来,“你放心吧,考虑到你做出了如此巨大的帮助,奖励会非常丰厚,绝对会让你的辛苦没白费。”
“那到底是什么奖励呢?”最上淳有点好奇了。
“你的床头上有个盒子,现在里面有张信用卡,以后你要是想要买什么东西,直接刷卡就行了,直到你大学毕业为止,都有人会帮你偿付的。”最上纱幸也没有卖关子,直接就回答了。“也就是说,你这几年的零花钱,都有人替你包了,够开心了吧?”
“这倒是相当的慷慨啊……”最上淳暗暗咂舌。
他突然想起了一些电影情节,于是大着胆子又问,“那……这张卡是无限额度的吗?就是那种超级VIP之类的?”
“哈哈哈,怎么可能,你想得也太美了吧,怎么可能无限让你透支,你要是一时兴起想要买下东京塔怎么办?!”最上纱幸忍不住失笑,“这是有限额度的,而且每个月不能超出消费限额,当然买一些电子产品或者应付大学旅行是没问题了。”
“啊,原来是这样啊……”
听到了妈妈的解释之后,最上淳最开始的兴奋也消退了不少,这奖励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巨大啊。
他的物欲并不强烈,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所以本身也花不了多少钱。
再说了,他本来自己也不缺钱。
不过话虽如此,能够得到这样的奖励也是意外之喜了,他也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就算不能无限透支,但是至少日常消费是没问题了吧,正好可以买点什么贵重的礼物回赠给朝奈。
朝奈肯定也有自己的信用卡,为自己买的那些东西,应该都是她自己刷卡买的吧。
一想到这里,他心情也好了不少。
“好的,妈妈,谢谢了。”他真心实意地道了谢。
“这是你应得的。”最上纱幸平静地回答,“好了,该说的事情已经差不多说完了,再见——”
“晚安。”最上淳跟母亲道了别。
接着,他收好了手机,然后走到了自己的卧室里面,接着在床头柜上面发现了一个打包好了的礼物盒。
他打开了包装,然后发现躺在盒子里面的卡片。
他拿出卡片仔细端详了一下,发现确实也不是什么传说中的瑞士黑卡,只是一张普通的瑞穗银行信用卡而已。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小的塑料片,却能够让自己几年内不用发愁零花钱……要说不开心是不可能的吧。
他忍不住无声地笑了起来——妈妈,谢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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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假日随着天明的到来而结束,又到了上学的日子了,最上淳宛如平常那样来到了学校当中。
“最上,你今天怎么这么开心的样子?”一打照面,班长羽生宏文就好奇地问。
“啊,最近遇到了一点开心的事情——”最上淳回答。
“我说呢。”羽生宏文忍不住笑了起来。
接着,他对最上淳胸口口袋上闪闪发亮的物件给吸引了视线。
他仔细端详了一下,发现这似乎是一直钢笔。
而且这支钢笔,怎么看都像是高级品的样子。
“真没想到你开始用奢侈品了啊——”羽生宏文略带羡慕地说,“这么好看的钢笔,一定花了不少钱吧。”
他倒是没有怀疑钢笔的来路,毕竟最上淳家境优越他是早就知道的,只是有点奇怪为什么平常不讲究的最上淳突然用上奢侈品了。
“突然来了兴致,所以就想要试试钢笔写字,于是就买了。”最上淳面不改色地回答,“偶尔我也会为兴趣花钱的。”
“没什么,只是稍微有点惊讶而已。”羽生宏文摆了摆手。“你要用什么东西是你的自由,不过我觉得毕竟是学生,简朴一点还是更好的……”
“好了,这时候就别讲什么大道理了,班长大人。”最上淳摊了摊手,“如果最近有时间的话,我想要请大家吃一顿饭,在餐厅里面,嗯,我请客。”
“那得花不少钱吧?”羽生宏文有些惊讶。“为什么?”
“因为我高兴啊。”最上淳给了一个不容反驳的答复,“最近大家好久没一起聚会了,好好开心一次不也挺好的吗?”
“话倒是这样说的没错……”羽生宏文点了点头,然后又有些狐疑地看着他,“不过你为什么突然这么大方起来了。”
“你可以理解为做任务就好了,每个月我觉得我都应该花掉一定数字的钱,不然我就会觉得自己亏了——”最上淳回答。
“听不明白……”羽生宏文摇了摇头,“不过总感觉有点羡慕你。”
“那就通过大吃一顿来报复我吧。”最上淳大笑了起来。
307,虚伪?
最上淳还没有兴奋多久,突然接到了班主任老师的通知,说是理事长要他过去,有事情跟他交代。
虽然无论从任何方面来看,这都是身为学生的荣幸,但是最上淳却没有感到高兴。
他隐隐约约觉得,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应该是坏事。
应该是和之前袭击鹭原匡夫的事件有关吧。
当然,即使有所预感,他也没有感到紧张,他早就想得到,这件事不可能就这么容易结束,他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黑崎义裕和站在他背后的人固然可怕,但是既然已经有了利根川幸雄作为后盾,那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了,大不了就把锅都甩到利根川头上,反正最开始确实就是他要求自己把鹭原匡夫送到他面前的。
带着这种笃定,他在中午径直地就来到了学校的行政楼,然后在秘书的带领下来到了理事长那宽敞的办公室当中。
崛河信康理事长,此时正坐在办公桌后面,似乎在看文件。
“理事长,我过来了。”一看到坐在办公椅的老人,最上淳就非常恭敬地鞠躬行礼,“请问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
“我要交代什么事情,你应该不至于不知道吧?”老人放下了文件,抬起头来看着最上淳,“你真是挺能给人添麻烦的。”
“我承认您说得对,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我也挺擅长给人解决麻烦的,不是吗?”最上淳笑着反问,“至少我把事情以一种令大家还能接受的方式解决了。”
“真的解决了吗?”理事长不耐烦地反问,“鹭原匡夫虽然被你送走了,但是他的主子还没有罢休呢。”
“也就是说,黑崎义裕他们还在追查他的下落吗?”最上淳大概明白了理事长的意思,“他们在给您施加压力。”
“他确实在给我施加压力,不过这倒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理事长摇了摇头,“这件事本来就是他们理亏,他们又有什么脸面来逼迫我?”
“那您为什么……”最上淳又有些不解了。
“现在真正在承受压力的不是我,甚至也不是你。”理事长皱了皱眉头,然后抬高了声音,“你难道没想过吗,鹭原匡夫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本校内,他们现在能够想到的唯一线索到底是什么?又会怎么做?”
这两个问题,把最上淳弄得有些迷糊,他也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
但是很快,他就想通了。
接着他抬起头来,以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理事长,“是鹭原学姐?他们开始找鹭原学姐了?”
在理事长的提醒之下,他终于想到了之前没有仔细想过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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鹭原匡夫莫名其妙地失陷在了北赤羽学园当中,而他的女儿也在这里读书,他们之间有巨大的矛盾冲突。
所以,即使没有任何情报证明鹭原诗音跟这件事有关系,但是他们应该也会立刻认为鹭原诗音有巨大的嫌疑吧。
至少也要找鹭原诗音仔细盘问一下。
虽然不知道黑崎义裕他们平常行事到底是什么风格,但是从兵藤孝子、利根川幸雄他们的行事作风来看,他的手段肯定也是凶狠残忍、无法无天。
也就是说,实际上鹭原诗音面临的危险并没有消失,甚至可能反而更加大了。
一想到这里,他对自己有些懊恼。
倒不是懊恼袭击了鹭原匡夫,而是没有主动站出来把事情自己顶住,反而让学姐置身于风暴的旋涡里面。
如果让鹭原学姐遭遇了什么危险的话,不管从鹭原匡夫时间里面得到了什么,这都违背了他的初衷。
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赶紧一个人把事情揽过来,让黑崎义裕他们知道这件事是自己所为,跟鹭原诗音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要那么紧张。”看到最上淳的眼神,崛河信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现在还没有到那个地步,他们只是在试图绕过我跟鹭原诗音联系而已,情况还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
“这能说是仅此而已吗?”最上淳反而更加着急了,“那么有没有什么办法,通过您的管道,告诉他们事情的真相呢?”
“为了她,哪怕暴露自己也在所不惜?”崛河信康反问。
“那当然了,姑且不说我对她的个人感情,自己做下的事情自己承担责任不应该是常识吗?我虽然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但是也不需要让一个女孩子作为自己的挡箭牌。”最上淳理所当然地回答,“请您帮我转达吧,然后告诉他,无论有什么条件,尽管说就是了,我想他们还不敢绕过兵藤孝子和利根川先生对我做什么,实在不行我就跟兵藤孝子告发,看最后到底是谁害怕。”
“我已经说过了,现在还没有到这个地步,你不用着急。”崛河信康打断了他的话。“要不你先听听一个老人的建议吧?”
“您是意思是?”最上淳有些奇怪,但还是镇定了下来。“您尽管说吧。”
“先把一切都告诉鹭原诗音本人,然后和她一起共同度过吧。”崛河信康看着面前的少年,然后平静地说,“无论发生了什么,至少都应该让她自己面对。”
“这恐怕不太好……”最上淳摇了摇头。
一开始正是因为不愿意麻烦学姐,所以他才选择自己去袭击鹭原匡夫的,直到现在也一直都在守密,他实在不想前功尽弃。
“我知道以鹭原诗音现在的处境,似乎不太应该为这些事情分心,但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且危险也开始向她聚集,你就应该让她自己来面对这一切。这总比懵懂无知然后突然落入陷阱要好——你不能扮演她的神明,在那些和她息息相关的事情当中,决定她应该知道什么、不应该知道什么。”
理事长冷静地看着最上淳,然后突然又问,“难道你能确保能够为她排除掉外界所有的危险和恶意,送给她一个无知的幸福吗?如果你能的话,倒是可以按自己的心意来,可是你扪心自问,现在的你真的有这样的能耐吗?”
理事长的问题,倒是让最上淳有些无言以对。
虽然他向来自傲,但是他也还有清醒的头脑,所以他也说不出“仅凭我一个人就能阻挡所有世间的恶意,送给她一个无知的幸福”这样的大话来。
如果给不了一个无知的幸福,那谎言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承认,你对她来说是一个英雄,你帮了她太多。但终究,你不能替一个人把她的一生都过完,英雄也是有极限的。”崛河信康以颇为复杂的眼神看着最上淳,放缓了语气,“让她自己面对自己的人生吧,也许这是她可悲的宿命。”
“为什么学姐就得这样……?”最上淳有些不服气地咬了咬嘴唇,“她明明没有做错什么,结果每次却都无辜受累,太不公平了吧。”
虽然他知道理事长说的话是有道理的,但是,‘宿命’这个词让他听起来感觉非常火。
“世界永远都是不公平的,虽然这个事实令人不快,但却是毫无疑问的事实。”老人叹了口气,“就在我们聊天的这一刻,世界上有很多人都生存在水深火热当中,他们饥寒交迫,宛如行尸走肉,甚至没有时间和我们一样思考世界公不公平的哲学问题,请问他们做错了什么吗?不,他们只是生在了一个让人诅咒的环境当中而已,只是生在那里就注定了他们必须为活着而付出全部的气力——和他们相比起来,鹭原诗音甚至都不算是最惨的了,毕竟她还有机会接受优质的教育,还能够看到未来的希望。”
顿了顿之后,他又瞟了最上淳一眼,“甚至你我,都是从这种不公平体系当中获益的一部分。我老了,已经不怕说实话了,这种话我们都可以挑明。你愿意做她的英雄,也并不代表你可以做所有人的英雄,你终究是获利的一份子,不是吗?”
老人直白的话,让最上淳再次无言以对。
确实,这些都是实话。
“我也没想过做所有人的英雄,我的心地没有那么善良,我只喜欢帮助我喜欢的人,仅此而已。”片刻之后,他才小声反驳,“毫无疑问,我会从这个不公平的体系获利,我会想尽办法让自己站得比别人更高,我会和您一样,在双手沾满灰尘,但是即使如此——我还是想在某一个人面前做个英雄,满足自我的期待感……您可能会觉得这是可笑的虚伪,甚至我自己也这么想,可是我还是想这么干。”
“不,不虚伪,所谓人类,大概也就是这么活着的吧,大多数时候你争我夺,但是心里总还有一些光亮。”老人笑了起来,然后长叹了一口气,“人人都年轻过,不过有些人后来老了,有些人一直还年轻。”
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最上淳片刻之下还听不太懂,所以也没接口。
“好了,我们也不扯远了。”崛河信康收回了视线,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总之,黑崎义裕那边的压力我会继续帮你顶住,但是你也要跟鹭原诗音说明情况,听取她的意见,然后帮助她躲过任何明枪暗箭,明白了吗?”
“我明白了。”最上淳干脆地点了点头。
“那好,该说明白的我也说了,你回去吧。”理事长挥了挥手。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面前的少年人却没有转身离去,还是站在原地,而且紧皱着眉头,似乎在思索什么。
“你还有什么事情吗?”老人再问。
他对少年人还是有点了解的,虽然对方狂妄而且尖刻,但是轻易不会做出这么失礼的事情来。
所以大概是因为担心鹭原诗音而心乱如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