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行摆大锤
不过县城的世家大户迫切想要减轻负担,京都中的世家大族也想掌握兵权。
双方就这么狼狈为奸,一拍即合。
再加上陈萍萍的监察院,暗中抹除一切痕迹,连西厂番子都检查不出来。
京畿七县县兵就这么落在范建手中了。
范闲浑身都在颤抖,身体渐渐变冷。
他这个小狐狸,比起范建这些老狐狸,还是少了一份火候啊!
范建看到范闲状态有些不对劲,突然大喝一声。
“你知道陈萍萍为什么这么做吗?要知道他恨不得生吃庆帝血肉,为了你,他迟迟不动手!”
“陈萍萍无父无母,没有儿女,为什么站在我们这些世家身后,那就是为了你范闲。”
“因为你是叶轻眉唯一的儿子了,我们所有人的希望!”
声音如同惊雷,不断敲击在范闲心头。
原来检察院的那位老人,为自己,忍耐了这么久。
叶轻眉一手创造了如今的庆国,这一切都应该是范闲的。
陈萍萍灭庆帝,不灭庆国。
都是为了心中那份遗憾,当初叶轻眉孤独的死去,陈萍萍没有在叶轻眉身边。
范闲很好,没有叶轻眉的固执。
让他执掌庆国,除了皇室不高兴,大概所有人都很高兴吧!
范闲沉默不语,拿起范建桌面上的调兵印信,大步流星,向着范府门口走去。
邓子越率领监察院诸多官吏,早就安插在县兵之中。
最后让范闲轻松接受县兵。
王启年陪伴在范闲左右,东夷城来的王十三郎组织着范闲亲卫。
范家府邸之外,灯火通明,无数双眼睛望着范闲。
范闲神色复杂,高高举起手中的调兵印信。
“监察院证据确凿,京都城防军统领严合通敌叛国,夷平三族,亲信人等一个不留!”
府邸外五千县兵高高举起手中长剑,静静倾听着命令。
谁的命令无所谓,有调兵印信就行。
反正他们就是混口饭吃。
邓子越拱拱手,消瘦的面孔多了几分坚决。
拔出长剑,向着京都东城门挥剑。
“诸位将士随我举兵讨贼,诛杀叛国之贼!”
五千县兵迅速向着京都东城门跑去,东城门那里已经由其他县兵接手了。
守城军统领严合才多少人啊,守城军五千人,他能掌握两千人吗?
在关门打狗的情况下,迎接严合的,只有死亡!
京都东城方向,严合满脸不舍,轻轻亲吻了自己睡梦中的孩子一口。
“余平大师,我的亲属,还有亲信的亲属,有劳你照顾了。”
破旧的街道中,上千将士神情肃穆,视死如归,握着长枪紧紧不松手。
余平抱着严合的孩子,对于严合的态度有些不理解。
他已经很明确说了,此次不是沛公的旨意。
只是手底下谋士的决策。
而这决策就是故意暴露严合等人去送死。
结果严合就这么坦然接受了?
第312章 ,功成不必在我!誅慶者非沛公,乃天下人也
严合抚摸着胡须,看到余平有些不解的神色,笑了笑。
“其实早在我放私军入城的时候,我就知道有这么一天,毕竟监察院监察天下,更何况是京都呢。”
“我也知道,只要我开口,沛公一定会带我走,但是没必要了。”
余平仿佛明白了什么,然而却始终琢磨不透。
严合眼神蒙胧,追忆着往事。
“范尚书强制京都百姓认购国债,我是牛栏街的执行者,奉命征收十万两白银。”
“因为京都府尹李掖看中我是牛栏街出身的,觉得让我这个土生土长的统领收国债,比较容易一点。”
余平抱着孩子的手掌忍不住握紧了几分,眉头忍不住疯狂跳动。
牛栏街可以说是京都最贫穷的街道。
哪怕刘鸿成为混混时期,获得第一桶金后,都默默放弃了牛栏街。
在牛栏街征收十万两白银国债,这不是开玩笑吗?
严合眼中露出一丝哀伤,轻声开口。
“昔日的街坊邻居,长辈们都死了,因为交不起国债,被我硬生生拷打而死。”
余不知道该怎么劝慰严合。
说不是他的错,是上面人的命令吗?
可下令拷打的,确确实实是严合本人。
严合挥了挥手,神色重新恢复了淡然和洒脱之色。
“我知道我罪孽深重,德行不够,不配陪在沛公身边,我把命还给牛栏街的街坊们!”
破旧街巷中的士卒依然默不作声,只是紧紧握着手中长枪。
他们也是京都本地人,在国债的压力下,杀死了曾经昔日相处的街坊邻居,乡里乡亲。
余平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感觉不对劲了。
至始至终,原来是这些人都太平静了。
平静的死气滋生。
这些还有良心的士卒,忍受不了日夜的噩梦拷打。
追随着他们的统领,准备赴死,
后世史书怎么记载这些人已经不重要了。
说他们是鱼肉百姓的刽子手,或者说拨乱反正的义军?
这些通通不重要了。
现在他们只求一死,对得起自己仅存的良心。
余平将孩子递给身旁的苦修士,默默行了一个五体投拜之礼。
严合望着远处火光,挥了挥手,笑了起来。
“走吧!庆庙从不参与世俗纷争,大人,你能救下我们的亲眷,我们已经很感激了。”
余平深深的望了这些人一眼。
这些士卒笑了起来,神色坦荡。
他们不过是市井小民出身,不求大丈夫做事坦荡光明,但是也不能良心被狗吃了!
余平带着苦修士,将这些人亲属安排进庆庙附近的住处。
庆庙三祭祀望着余平闷闷不乐的样子,苍老的容颜有些不解。
“余平,你为何摇头叹息,我等只是遵从神庙之令,顺天意而行事罢了。”
余平手掌抬起,抚摸着极速跳动的心脏。
自从他成为苦修士以来,很少有如此跌宕起伏的情绪了。
但是如今,余平想要怒吼,不吐不快!
“三祭祀,这不是神庙的命令,也不是天命,这是天下万民之心。”
“诛庆者,非沛公也,乃天下人也!庆帝失德,世家短视。”
“天下苦暴庆已久,沛公不过是应运而生,顺应百姓之心,起兵反庆!”
三祭祀沉默听着余平震耳欲聋的怒吼,双目微微有些失神。
或许他们苦修士脱离世俗太久,要不是余平告诉他这件事,三祭祀都不知道。
可他们苦修士错了吗?他们不过是模仿着神庙,顺应着天命。
良久之后,三祭祀缓缓开口。
“余平,你沾染上了红尘之心,已经不适合在庆庙修行了。”
人老了,总有些固执在身上。
余平愣了愣,跪在地上,重重磕了几个响头。
至此庆庙苦修士分为了两派,因为最有希望成为大祭司的余平,选择了踏入世俗。
东城附近,邓子越指挥着县兵,不断摸索着严合等人的藏身之地。
心中也是后怕不已。
幸好发现的及时,否则京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了。
上千死士,其中还有军队高层。
要是在刘鸿攻城的时候,打开城门,整个京都怕是都要陷落。
“大人,找到反贼的藏身之处了。”
一名县兵都统来到邓子越身边,低声开口。
邓子越眼神露出一丝喜色,吩咐监察院暗探,将这个情报传给范闲。
有了这份功劳,范闲执掌京都,那是妥妥的。
可以说力挽狂澜京都大局也不为过。
县兵不断向着破旧街道聚拢,弓弩,火箭整装待发。
严合抚摸着手中爱刀,这是昔日老上司二狗子给他的。
那时候二狗子喝得迷迷醉醉,诉说着这把宝刀历史。
这可是沛公从儋州到京都时,一直随身携带的武器。
握着这把长刀,严合畅快地笑了笑,高喝出声。
“兄弟们,我们被发现了,你们怕死吗?”
“不怕!”
回应严合的,是震耳欲聋的呐喊声。
数千将士严阵以待,望着严合的身影,神色肃穆。
严合望着县兵已经点燃了火箭,振臂高呼。
“功成不必在我!”
眼睛猛然闭上,向着县兵的军阵冲去。
这群人已经丧心病狂,不惜点燃整个街道。
严合已经逼死了自己的街坊邻居,实在做不到让京都乡亲为自己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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