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秋见桃
“四十万亩田，为什么要跟北蛮合作。”
江禾从墙头上落下，潜行在阴影里。
一旦北蛮南下，翼州失陷，严家的损失首当其冲，按理来说，严家应该是最坚定的抵抗阵营，而且边关失守，朝堂第一人的首辅也会遭遇莫大冲击。
“严家想要的东西，比四十万亩田地，以及作为家族重要支柱的首辅威望还重要。”
江禾暗自皱眉，这个世界，高于真金白银和权势巅峰的东西其实只有两样。
“皇位，或者大宗师。”
“行为在于达成目的。”
“翼州失陷，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序幕，一个会死很多人的乱世。”
“而这有助于严家达成目的。”
江禾回到伯府，他怀疑自己下次降临这个世界，很可能要变成乱世争霸的副本了，南方叛军林立，大乾本就有了王朝末年的气象，不过半年的停留期限之内，还不至于山河崩坏。
“伯爷。”
越过宅门，门房仆从们恭敬地打了声招呼。
江禾来到前院，左侧后方就是南书房，专门用来办公和接待客人，过了二门，他进入正院，正东右侧就是正房。
院子里，三十几名娇俏的侍女正在到处打扫，伯府新立，杂务繁多，一片莺莺燕燕，其中两名侍女容貌出彩，一者丰腴美艳，一者娇小可人，显然是特意准备，比起王府里的官女子也不逞多让，至于王府夫人们，除非是国色天香般的姿容，否则样貌绝非最大的核心因素。
“你们都过来。”江禾说。
侍女们闻言放下手里的活计，汇聚到某人面前，百花齐放，各有特色。
“伯爷，您可真英……”
“掌嘴。”
“哎呦……”
打断府主人发言的侍女被两名仆从拖了下去，加以惩处。
侍女们噤若寒蝉。
“现在，另有身份的都站出来。”
庄雅金黄色的竖瞳扫视全场，随着话音落下，几名侍女的体温明显不正常地升高。
小白蛇的尾巴指了指。
江禾依次扫视而过，那两个容貌出众的都在其中。
“明天中午我会在大名府最大的酒楼设宴，有兴趣可以过来。”
侍女们大多一头雾水，丰腴美人和娇小侍女却明白，这是伯爷在跟她们身后的人对话，没有提前送去拜贴，说明宴席是一次非正式交流。
江禾摆手离开，遇见了端着银票的吴管家。
“伯爷，这是两万四千两大乾钱庄的银票。”
“多少?”
见伯爷神色微变，吴管家连忙解释了一下，诸香中龙涎最贵，市值每两不下百千，次等亦五六十千，系番中禁槯之物，举世难寻。
一两鲸歌龙涎香，可以卖得千两银子。
而鲸歌左轮能生产百克三两余。
“伯爷有所不知，这龙涎香乃是海中巨兽体内的精华，蕴含丰富的水精清净之气，对练气士入定静心极有功效，供不应求啊。”
江禾拿过银票，总共二十四张，大乾银庄由朝廷开办，主要根基在京师和南方，这笔收入超过了他的预期，不管吴管家有没有中饱私囊，都不妨碍下一次出售，事情办妥即可。
江禾再度拿出一块三两余的龙涎香，这东西晚上六点准时分泌。
“啊这……”
“明天卖出去。”
吴管家连忙应下。
……
江禾转身出门坐上马车，这次前往的是夜市。
马车里庄雅从小白蛇状态化形成人，白衣赤足，黑发如瀑，脸庞精致。
江禾见状沉吟片刻，动手将头发攢成丸子，再插上一枚捡来的长刀碎片固定。
庄雅全程如同木偶，既不反抗，也不感兴趣，两只小手安安静静地放在膝盖上面。
“竖瞳能藏起来么。”
“可以。”
驾车之人是专门负责府上出行的王府甲士，路上不发一言。
大名府有着百万人口，商家如林，出朱雀门，过龙津桥，美食摊子遍地，夜市口处刑台上的斑驳血迹对这种繁华毫无影响，街道上行人络绎不绝。
夜市口的小巷，名叫界身巷，巷子是金银彩帛交易之地，店铺房屋壮观华丽，门面开阔宽敞，整体显得森严巍峨
江禾领着庄雅进去，身上的绯袍让两人畅通无阻，很快兑换了一千两秤银出来。
“拿得动吗?”
“还行。”
庄雅抱着装骨灰似的盒子，里面塞满白银，店铺体贴地送上了剪刀，专门用来剪银子。
两人步入人流，迎面走来一群身穿白色长袍，挂剑戴冠的江湖客。
江禾知道这群人的身份，青州一流宗门大派，浩剑宗的门人弟子，里面大半都是下品武夫，由几个中品武夫境界的长老领头，而浩剑宗年轻第一人虽是翘楚，但还不算顶尖，据说打通了十条正经。
当今武林，一流之上存在四大武学圣地。
塞外大雪山、京城皇宫、五斗道宫、魔教割鹿山，年轻一代中，唯有武学圣地出来的年轻魁首才能被誉为天之骄子，且无一例外，全都是中品圆满境界。
按照以往的经验，四大天骄通常是鉴池山论剑的最后角逐者，优胜的第一人能得到数颗南柿，一举顿悟突破修为瓶颈，从而真正跻身宗师强者之列，然后名满天下。
第127章 夜市
夜市灯火辉煌。
相比起某人的思绪万千，庄雅对美食更感兴趣。
路过捕鹰贩卖的养鹰房，浓郁的肉香扑鼻而来，烤肉摊子和肉脯摊子竞相吆喝，鸡鸭鱼鹅应有尽有。
“这是什么。”
“呦，姑娘您瞧，这是沙糖绿豆甘草冰雪凉水，清热去火啊，九文钱一碗，您喝完喽，碗撂在这儿就中。”
摊子主人稍显热情，这名俊得出奇的小姑娘身旁，年轻人的绯袍异常显眼，官服规格有着等级森严的讲究，逾越的代价足以称之为惨重。
“来两碗。”
庄雅剪掉一角银子，端起碗送到某人嘴边。
“大蛇，喝它。”
江禾接过碗，目光仍在远处的黑衣队伍上，里面全是魔教弟子，由于教主是大宗师，魔教虽然人人不喜，却也没到处处喊打的境地，这支队伍领头者是一名头戴红冠的渡难长老，另有一名赤裸上身的年轻汉子并肩同行。
“真是牛鬼蛇神都来了。”
魔教共有阴阳两名圣子，对于性别不作要求，两人同时修炼春秋阴阳大悲诀，然后将在双方成为上品武夫后决一死战，胜者功力大进，并且对魔教内部阴阳两个派系有着重大影响。
像是察觉到关注的目光，阴圣子抬头回望。
一家酒楼的房顶，道袍青年笑容温和，漫步走下，双臂展开犹如羽翼，轻功卓绝。
五斗道宫大宗师道首的二弟子，江湖人称道痴，其人从楼顶一跃而下，双手白光激荡，正是道宫的嫡传雷法。
魔教队伍里，渡难长老出声询问，阴圣子却是摇头，他踏步蹬地，身形飞起，跃至旁边的过城鉴水之上。
道痴几个轻跃追上去，抬手就是一道弩箭般的雷法。
双方仅仅交手几轮，就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和叫好。
满是围观者的街道上，庄雅不停地往嘴里塞肉，脸颊鼓鼓囊囊，像一只捧着坚果的仓鼠。
江禾把碗放回去，摊主已经没影了，附近这一片人都聚到了鉴水河畔。
“杀！杀！杀！”
路边，一名乞丐老者红着眼睛大吼，目光像是饿狼一样盯着河水上的武斗，又不时拿拳头猛锤自己脑袋。
江禾拉着庄雅离远了点，这个老疯子竟然是上品武夫。
“大蛇，他有点强。”
“不止，你跟他不是一个档次的战力。”
江禾走向夜市中心的聚宝楼，这类商业性江湖组织的名字都很接地气，就像胭脂楼有美姬，烟雨楼有刺客，聚宝楼里同样有天材地宝，尤其是大名府这样的重要分部。
鉴水上还在打，两名天骄的对决相当罕见，连聚宝楼的分部楼主也跑出来围观。
“见过伯爷。”
楼主瞧见来人，当即抱拳，作为最近崛起的新贵，不知道这位平乱伯的，基本可以告别一流势力的行列。
“我来买点东西，主要是上乘人参。”
楼主恋恋不舍地扭头，他不想放弃围观，但在门口交易，实在太过折煞这位伯爷了。
就在两人走进聚宝楼时，一根竹竿从河面淌下，身材高大的壮汉猛踏竹竿，两侧河水激起数米，他双拳轰向两名天骄，暗劲鼓荡真元形成了磨盘大的拳印，赫然是一名宗师。
阴圣子和道痴被迫联手对敌。
“郝总兵功力又有大进，恐怕已经进入九品了，军中大磨盘拳易学难精，这次说不定天下第十都要换人啊。”聚宝楼主连连赞叹。
江禾接过伙计送来的名册，依照百年前大钱朝廷颁发的《武律》，上中下三等又被详细划分为一到九品，一开始江湖人都觉得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但随着时间流逝，更为详细的划分对于下品武夫数量的增长，确实产生了些许积极意义，不过总得来说，高手通常对《武律》满不在乎。
庄雅安静地等在旁边，小肚子里咕噜咕噜，快速消化着吃到的鸡鸭鱼肉。
江禾浏览着名册，翼州鉴池山脉盛产人参，产量极大，使得人参的价格暴跌，同时人参也属于安北都督府的管控物品，一旦流出境内，就会加征重税，对此朝廷不管，甚至暗暗支持，毕竟人参对于武夫来说是常用的大补之物，在其他州价格居高不下，涉及到了很多人的利益。
而作为私自加税的代价，安北都督府每年要向朝廷进贡大量上乘人参。
“一支百年药力的人参，二十两银子?”江禾诧异道，就算早有预料，这个价格还是让他稍感惊讶。
聚宝楼主无奈笑道：“伯爷别嫌贵，虽然鉴池山脉里人参长得快，但也得二十年才能进去一趟，太低的话，我们的货顶不住期间的流出啊，当然，我可以白送给你。”
聚宝楼主态度随缘，平乱伯深处漩涡，只不过因为战力有点深不见底，导致各方都在揣摩和估算。
根据年龄、境界、权势的综合实力，这笔买卖他可以做，但也不太想惹麻烦，是否长期深入地交易，选择权在于这位伯爷自己。
江禾挑眉，这家伙有点随遇而安的意思。
“大宗师的弟子，还是皇亲国戚。”
“半个江湖人吧。”聚宝楼主笑而不语。
“我要一千支。”江禾说。
聚宝楼主的笑容戛然而止。
你砸场子的?
聚宝楼主头疼道：“伯爷，我们这儿有倒是有，但这东西不愁卖，一下子出手这么多，相当于断了这门生意，远不仅仅是账面上的问题，接下来光顾的武夫数量必定锐减，消息传出去后，很多武夫买别的东西也可能不会选择聚宝楼，现在又正值论剑大会，到处都是江湖人，这个客流量损失太大了。”
江禾掸了掸身上的绯袍。
聚宝楼主翻了个白眼，“好吧，我确实只是说说，赚不赚钱我不太在意。”
江禾怀疑这家伙是玩家，客流量是个词，不像是古代用语。
半刻钟后，几名伙计抬来一个大箱子，庄雅上前抱住，从前面完全看不见她的脑袋。
“这小姑娘怎么有点呆呆傻傻的。”聚宝楼主调侃道。
“伱觉得自己很聪明？”
江禾皱紧眉头。
聚宝楼主举手投降，他还以为是婢女妾室一类的角色，毕竟之前没听说大名府有这么一号贵女。
钱货两讫，江禾领着庄雅离开。
“大蛇，我能听懂，就是没什么感觉，白蛇村的人都死了，我知道要报仇，但其实不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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