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理想叶
连她都能按安插一个眼线，元景帝又岂能没有耳目？
沿着石子路一路向前，两人走到了一处宽阔高大的建筑前。
亚圣学宫。
进入内殿，姬烜一眼就见到了两块石碑。
其中一块空白。
另一块上面则写着：
“仗义死节报君恩，流芳百世万古名——程晦。”
怀庆顺着姬烜的目光看去，以为姬烜好奇疑惑，便出言解释：
“这是国子监的那位亚圣留的。”
“自争国本事件之后，程亚圣为了超越云鹿书院，苦心钻研圣人经典，历时十三年创造出了自己的思想体系。”
“这套思想体系，将儒家原本提倡的忠孝节义，上升到了天理的高度。”
“这块石碑，便是……”
怀庆突然有些说不出话来，皱起眉头，思索该用什么样的词来形容。
还在措辞间，姬烜却已经淡然接话：
“思想禁锢。”
怀庆一愣，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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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这就是程亚圣为云鹿书院设下的思想禁锢。
自己刚才之所以说不出来，并非是词穷卡壳，而且因为她也算是云鹿书院的学子。
与所有其他学子一样，都受到了程亚圣石碑的影响。
“院长枯坐学院十几年，皓首穷经，便是为了反驳碑文上的这句诗。”
“可要反驳，谈何容易？除非能够创造出更成熟的思想体系，在儒家思想的高度上彻底将程亚圣推翻。任何不成熟，不完善的理论，都无法做到将一位亚圣的思想驳斥。”
说到这里，怀庆又看向那块空白石碑：
“这块空白石碑，便是院长留下，任由其他大儒和学子们题字用的。”
“若是哪位儒家学子推翻了程亚圣的思想禁锢，云鹿书院才能重新和国子监较量，重新在儒家体系里掌握话语权。”
“甚至重返庙堂，也并非不可能。”
姬烜看着程亚圣的题字，嗤之以鼻。
任何思想都有他的时代性。
存天理，灭人欲或许在某种特殊时期，比如开国集权的时候，可以作为很好的思想体系流传，以达到迅速开疆扩土，稳定秩序的目的。
可在绝大多数时代，都是不适用的。
尤其是和平年代，王朝末期等。
见姬烜不屑，怀庆挑眉：
“五弟有想法的话，不如试一试。”
姬烜淡然。
原著之中，是许新年带着许七安来到此处，题字反驳了程亚圣的思想，引发了惊天动地的变化。
如今这空白石碑上还未题字，看来许七安还没有来过这里。
..... ...... ....
此前，许七安是因为送家人来避难，为了解决周侍郎这个巨大威胁才来到云鹿书院。
如今自己不但斩了周立，就连周侍郎都除的一干二净，许七安自然没理由来这里。
姬烜看了一眼程亚圣的碑文，又看了一眼空白石碑。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思想存在，才纵容了元景帝数十年来惰政修道，导致民不聊生的王朝惨状。
姬烜自诩不是圣人，可为天下苍生题几行字，他还是能做到的。
一念及此，姬烜上前，耐心研磨，重重地将毛笔沾满墨汁。
随后在空白石碑上，一笔一划地写下四句话。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轰隆！
瞬间，整个清云山上的清气仿佛有了形状，化作一头巨龙，扑腾翻滚，搅动四方！
山峰震颤！竹林裂开！
整个亚圣学宫随着山峰猛烈震颤起来。
那块题了字的石碑，陡然发出破碎的咯察声响。
一道贯穿上下的巨大裂缝，将整块石碑一分为二。
轰！
不远处的亚圣雕塑里，一股无比磅礴的清气冲出！直奔高空！
穿透了清云山正上方的云层，于穹顶之上绽放！
云层间，甚至可见清气如蛟龙翻滚，又好似凤舞长鸣！
其中异象，横跨十里，方圆百里清晰可见！
司天监，八卦台。
最先感应到清云山异象的，自然是监正。
此刻，他的目光穿透百里，一眼就看到了云鹿书院方向的穹顶之上，清气化龙，在云层中毫无章法的搅风搅雨。
这是久困数百年的云鹿书院气运。
今日之后，云鹿书院再无禁锢，学子平步青云，大儒一步登天。
监正眼见此状，眉头微动。
一声叹息。
“一天天的，从不消停。”
随即抬手，抹去了穹顶之上的异象。
……
皇宫内，灵宝观。
洛玉衡从修炼中睁眼，微微抬头。
目光同样穿透层层阻隔，直奔穹顶，继而又看向司天监。
监正？
他在掩藏什么？
一阵疑惑过后，洛玉衡思索无果，索性闭上眼睛。
不管了。
很快又重新回到修炼的状态中去，勉力压制业火。
……
云鹿书院。
亚圣学院的震动终于停下，其内的烛台和书架纷纷倾倒，散落一地。
并且还掺杂着不少从顶上掉下来的砖瓦碎屑。
怀庆一脸震惊的呆立原地，看着第二块石碑上的横渠四句。
默念一遍。
内心之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她将目光投向了姬烜，眼神之中第一次出现了少许名为仰慕的情绪。
此前姬烜佛门斗法大胜，她未曾动心。
姬烜突破三品，成为超凡强者，她也只是震撼。
直到这一次，姬烜以心中笔墨，书写下这横渠四句，将程亚圣的思想禁锢一笔破碎！
怀庆才对姬烜真正生出了相当复杂的情绪。
姬烜似乎早就料到此番变化，脸色并无慌张，依然淡然。
看来，这四句写的还算不错。
“老夫身前三尺，不在竹林，在亚圣学宫！”
几道身影在亚圣学宫突兀出现，正是赵守几人又.
第五十七章 慕楠栀，命运未定！
姬烜挑眉.
连他都没有看清，方才的儒家法术是如何做到瞬间移动的。
他只感觉部分空间的天地规则，短暂失效，甚至被改写。
这就是儒家的吹牛逼大法，果然神奇！
儒家法术是以气运为基础，而气运又是此方天道和天地规则独有的产物。
可以理解为一支官方提供的法则之笔。
而儒家就是执笔之人。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好，好，好！”
“这才是一个读书人，真正应该有的思想！”
被誉为有治国之才的陈泰，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他甚至已经完全忘记了刚才清云山的异象，忘记了亚圣学宫的震颤。
他所震惊之事，仅仅剩下一件。
那就是这四句题字。
治国，治国，若是辅佐明君，那存天理灭人欲的亚圣思想，还算得上是各有利弊，为天下秩序发展，舍小我成大我。
可若是昏君当政，那这思想治的是哪门子国！
陈泰这么多年，总觉得心中有一股郁结之气，久久不能抒发。
今日见到这新的横渠四句，就好像瘫痪的人突然站起来了一样。
整个人的世界都光明了！
“我儒家为官，当心系百姓，心系天下苍生，而非为了王朝皇室，为了君权神圣而百般退让。”
“当官如此，为君为王更当如此。”
“醍醐灌顶，当真是醍醐灌顶啊！”
过去两百年，君权神圣被誉为王朝安定的象征，若是皇室大乱，则必定天下大乱。
故而人人尊之，敬之。....
可这般的治国思想，简直就是本末倒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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