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森火地岩
第46章 幽暗圣者
罗杰并没有着急，而是细嚼慢咽地吃光了自己盘中所有的食物，连带鸡翅尖都啃了个干净，这才将盘子送回柜台，又去盥洗室洗了手，这才走出了旁边的一处小门，等待起海纳斯·凡森特。
比起光鲜亮丽的正门，这处小门则背靠暗巷、承担着清理垃圾和馊水的职责，多少显得有些脏乱。
待罗杰已经等得有点不耐烦之际，一辆满载垃圾的手推车却忽然从他身后驶出。
“先生，请让一下，不要让垃圾弄脏了您的衣服。”
一个低沉的声音闯入了罗杰的耳朵。
“不好意……凡森特先生？”
罗杰微微一愣，瞳孔一缩。
他仔细打量起了眼前穿着哈罗德百货公司制服、埋头推着垃圾车的人，基本能够确定这就是海纳斯·凡森特。
此时的凡森特已经全然不复先前还算整洁的打扮，明显是换了衣服、似乎有掩蔽身份的考量。
听到罗杰的疑问，凡森特却毫无反应，径直向前走去。
“是真的因为值夜者的搜查、沦落到来收垃圾了？还是暂时的伪装？”
罗杰心中五味杂陈，但却没有多少同情。
毕竟加入极光会这条路是海纳斯·凡森特自己选的，如果真的能够踏踏实实过些苦日子，也总好过到处跟着极光会搞事情、祸害无辜的人。
“算了，我在期待什么……”想着想着，罗杰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从今天凡森特主动联络自己来看，他肯定还在为极光会效力，所以这种“美好期盼”显然是不可能的。
罗杰双手插兜，不近不远地跟着推着垃圾车的凡森特走过了三个背街的巷口，这才看着对方向右一转，进入了一条地下通道。
他心中一动，同样跟随着进入，只见凡森特正在费劲全身力气卸货、将垃圾倒至一处满是苍蝇的堆放点。
“往里面一直走，遇到路口就右拐，你很快会见到C先生。”
穿着垃圾工制服的凡森特低声说道。
“您不跟我一起去么？”罗杰停下了脚步。
“垃圾还没拉完，我就不陪了。”
说罢，凡森特被垃圾的味道呛得微微咳嗽了几声，面色有些发白。
“好吧。”罗杰点了点头，继续往里面走去。
这条路与上次那看起来像是地下工事的通道有所不同，看起来应该是排水设施的一部分，沿途的墙壁时不时地散发出古怪的臭味和潮湿的气息。
“看来这段时间三大教会的围剿力度不低，极光会的办公标准都下降了……”
罗杰一边在心中腹诽，一边就着沿途极度昏暗的油灯，向前行进着。
在右拐两次以后，罗杰终于来到了一处近乎完全黑暗的区域，除了那时不时传出的滴水声外、仅有一间木质小门的背后隐约传出人的声音。
罗杰试着推了下门，发现门没有锁，便径直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不太大、但却异常整洁的房间，四处都亮着白色的蜡烛，丝毫没有先前外面的古怪气味。
除了他之外，房间里只有三个人。
一名是双膝跪地、戴着山羊头面具、身材高大的C先生，而在门口则站着先前罗杰在非凡者聚会上见过的那名木偶面具、灰色西装的侍者。
C先生正前方的椅子上，正端坐着一位年轻人、将手放在前者的头上，喃喃低语。
与此同时，C先生的肩头微微起伏，罗杰可以听出明显的啜泣声。
“真是位美人……果然极光会的高层没有一个长得丑的。”
罗杰不自觉地在内心中感叹道。
这青年人的五官长相极为出色，比绝大多数的女性都要柔美，但他的脸上却仿佛笼罩着一层若有似无的幽暗帘幕、全身散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神秘感。
听到罗杰进来，C先生低声告罪，而后站起身来，走向了他。
“美特斯，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C先生声音有些颤抖地寒暄了一句，而后转过了身，语气郑重道：
“这位是我们极光会在贝克兰德的幽暗圣者，克斯玛阁下。”
“见过克斯玛阁下。”
罗杰摘下宽檐礼帽、点头致意，幽暗圣者的名号他有些印象，是一位“秘祈人”途径序列4的“黑骑士”。
面对圣者，罗杰展现出了足够的尊敬，但是他并没有像先前C先生那样对克斯玛行跪地礼，而是就那样直挺挺地站着。
“美特斯，见到圣者要行礼。”
C先生认为罗杰是第一次见到圣者层次的非凡者、不懂规矩，所以有些紧张地提醒道。
他不知道的是，罗杰真实地面对过天使之王，圣者带来的压迫感和阿蒙比起来简直是九牛一毛。
但“幽暗圣者”却主动站起身来，摇了摇头。
“他不必。”那声音极为悦耳，比起C先生犹有过之。
“是，克斯玛阁下，是我唐突了。”
C先生心中一惊，连忙应声道，同时心中迅速被疑惑充满、搞不懂为何罗杰能有此待遇。
“美特斯·邦威，很有趣的名字。”
克斯玛一步步走上前来，站在了罗杰的面前。
“把手伸出来。”
罗杰闻言，心中顿时紧绷起来、充满了戒备。
但他却没有违背克斯玛的要求，伸出了右手，和对方的右手虚握了一下。
“什么……”
在那一瞬间，罗杰感觉到了耳边传来了轻微的声响、乍一听有些像书页翻动的声音，但仔细听去却像人在低声说话。
那话语并不是鲁恩语，反而有些像巨人语，但语句却断断续续、时有时无，让原本就不擅长巨人语的罗杰更是听得一头雾水。
但几乎是下一个瞬间，所有的声音却忽然戛然而止，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与此同时，罗杰感觉到自己的“聒噪者”魔药出现了大幅度的消化。
“克斯玛阁下，刚才那是什么？”罗杰有些奇怪地问道。
“你身上果然有主的恩赐，具备‘倾听’的潜能。‘C’说的都是真的。”
“幽暗圣者”克斯玛点了点头，露出了满意的表情，转身坐回了椅子上。
“等等，刚才那难不成是真实造物主的声音？祂不是被禁言了么？还有刚才的魔药消化感是怎么回事？”
罗杰心头疑惑陡生，但却一言不发，看向了克斯玛、等待他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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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肥羊上门，连吃带拿
“你应该很疑惑，为什么你会获得主的恩赐，以及为什么你在获得了如此的殊荣后、却也仍像别的‘倾听者’那样，听不到主的耳语？”克斯玛缓缓道。
“是的，阁下，我很好奇。”罗杰诚恳点头，他是真的想听听圣者是如何看待这件事情的。
最近这段时间，他已经完整掌握了“秘祈人”的力量，开始对“倾听者”进行消化，但或许是因为听不到真造耳语的缘故，他获得的收益反馈非常之小、力量提升不大。
“这一切都是因为，主在你身上看到了新的可能，你是个特殊的存在。”克斯玛的声音忽然出现了一点波澜。
此言一出，罗杰神色微变，但C先生则是极为惊讶地看向了克斯玛。
“你应该知道，长期以来七神都忌惮着我主的威能。尤其是那些背叛者们，一直在联手防备我主、阻止祂降临世间。
“但主从你的身上看到了突破这一切的希望，并为之深深触动，为此陷入了沉思和静默。
“祂亦给予了你伟大的恩赐，让你有希望成为祂的降临容器。美特斯，我的孩子，你应该为此感到荣耀。”
听到克斯玛充满谜语人特色的描述，罗杰微微皱眉。
虽然克斯玛极有可能只是站在他的角度对事情做出了解读，但如果对方没有说谎，那么事情的本质很可能和自己先前想的有些出入。
他隐约猜到了点什么，再次开口问道：
“那么，我刚才听到的是什么？”
克斯玛笑了起来：
“那是我‘共享’给你的、半神层次的听觉，但相信我，目前只有你成功‘听到’。”
“我们做了一些努力，付出了很大的代价。这重新唤起了我主说话的欲望——哪怕非常微弱。这些神谕在半神以下仍然无法听到，而且内容支离破碎、很难解读。
“但即便如此，我们仍然知道了，我主在追寻着你，对你有着特别的宠爱。”
神特么宠爱，哦不对，这好像还真是神的宠爱……
罗杰想到这里不禁打了个尿战，他已经基本了解了事情的大概。
在查尼斯门事件的袭击中，他通过犹格·索托斯的力量放逐了塞缪尔·施密特、压制了牧者邪心，并且在阿蒙“欺诈”的帮助下，将这东西吞进了肚子里。
而与他猜测的不同之处在于，“真实造物主”并非是因为塞缪尔·施密特被放逐而被切断了自身与“倾听者”们的联络，而是因为感受到了犹格·索托斯的力量、并因此陷入了震骇、单纯地不敢继续说话，而这也与阿蒙所说的吻合。
好在因为塞缪尔·施密特太过弱小，所以这种感受的联结极其微弱、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消失掉，否则“真实造物主”极有可能直接暴毙。
在此之后，极光会的高层应该付出了很昂贵的代价——不排除动用了不止一件1级甚至0级封印物，这才“刺激”到了“真实造物主”，让祂重新开始了不清晰、碎片化的呓语。
这些呓语中似乎透露出了一种渴望，那就是“真实造物主”在寻求对罗杰的“聚合”。
而罗杰先前吞食“牧者邪心”的事件，不排除有这位序列0真神的谋划，也即是试图将罗杰潜移默化地同化。
但这后面是否有其祂神话生物的参与……例如那位最强大的“观众”，仍然需要进一步确认。
“那照这么说来，刚才那种魔药的消化反应应该源自真实造物主和我讲话时听到的、源自于格赫罗斯的声音……亦或者是源质的作用。只不过现在我才序列8、力量没有完全解放，否则我的魔药肯定会彻底消化。”
“真不愧是诡秘三大疯神之一，别管是犹格·索托斯还是格赫罗斯，都绝对不是祂有实力图谋的。”
罗杰感到有些好笑，他对着“幽暗圣者”克斯玛继续问道：
“那么，克斯玛阁下，我应该怎么做？”
那面部笼罩着一层朦胧黑纱的英俊青年再次开口：
“你的案例在历史上从未有过，缺乏前车之鉴。
“所以我与其他几位圣者商量过，你可以继续走你原有的路——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也可以帮助你析出非凡特性、重新走上‘秘祈人’途径。
“当然，这样会有很大的风险，你可以自己考量。”
析出非凡特性……无暗者层次或以上的封印物么？
罗杰心中暗自揣测，然而他不可能接受这样的安排、摇了摇头：
“感谢您的好意，克斯玛阁下，但我还是想走我自己的路。”
“可以。”
克斯玛轻轻颔首：“另一方面，从今天开始，你脱离‘C’的管辖，获得特别神使的职位。”
“特别神使？”罗杰有些疑惑。
“对，也即是你享有神使的所有权利，但却不用管辖任何一个片区。必要时其他神使都必须配合你的要求——除非有圣者出手干涉。
“若需要保护，你可以直接通过我的信使联络我。”
克斯玛微笑道。
“赞美您，克斯玛阁下。”
罗杰表面上恭敬响应，但是内心里却不以为然。
极光会这种行为几乎等同于是养猪：给吃最好的、喝最好的，然后养肥了杀，让“真实造物主”将罗杰彻底整合。
然而仅凭真实造物主，想整合自己是根本没有机会的，除非祂能够想出解决“万物归一者”污染的办法。
无论如何，那都是不可能的。
但罗杰还是欣然接受了“特别神使”的任命，毕竟原本他加入极光会的目的就是为了薅羊毛，而眼下肥羊送上门来，他怎么可能不要？
“我能否请求一件神奇物品？”他毫无压力地开口道。
C先生微微一愣，他没想到罗杰竟然这么脸大，刚一接受任命就要连吃带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