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stly
石上低下头,白洁的泪水彻底决堤,顺着脸颊往下,滴在他的阴影中,反射着门外传来的光。
待石上稍稍冷静下来后,白银挠头抱歉道:“嘛……本来我们应该昨天就来了的,不过有人提议多调查一天,所以变成了今天的到访。不过也不是件坏事,对吧?至少,这的证据多得吓人啊,你想要荻野哪一天当着大家的面被警察带走?”
他有点想说玩笑话,但苦于没有星渊辉那样的本事,又没有其他人和他打配合,只能干巴巴地挥着手上的荻野合订本。
虽然都是荻野家的,但荻野光本人犯的事和长辈们比起来,不说是玉洁冰清吧,至少也是小巫见大巫。
良久的沉默后,石上犹豫地问:“白银会长,我……可以不澄清这件事吗?只是让荻野光退学,而不是在学校被人‘夹道送出’学校吗?”
“为什么?难道你对自己的遭遇已经不愤怒了?”
“不,只是……”
他有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是长久蜗居在家缺少交流的弊端之一,对此,石上也只能磕磕碰碰地,像个一周岁的婴儿般一字一顿道:
“曾经嘲笑我的人在得知道听途说的‘真相’后自发正义地向我泼冷水,那么在现在,知道自己错了之后,会有多少人能敢于承认错误,能勇于道歉的?
“绝大多数人都会默不作声,装作之前的一切都无事发生的样子吧?一想到这些人可能在真相贴在脸上,不得不承认事实时,我确实是有点开心。
“但他们是我的同学,是未来三年都在一起的同届学生,我宁愿忍受真小人,也不想让伪君子对我挥洒虚假且盲目的善意,这……这会让我看不清很多东西。”
他强笑道:“反正现在荻野光露出的蛛丝马迹已经很多了,等到警察行动,有心怀疑的人自然会知道荻野家入狱的新闻,进而怀疑荻野。
“这些人不会被舆论所同流,不需要知道所有的内幕,只需要一个引子就可以得知大致的真相,而同样知道荻野家入狱,却在内心不愿意承认当初自己有错的人,他们、他们……”
“就被自然地隔绝在外了?”白银试探答道,这样的结局在他的意料之中。
“啊,对。秀知院有很多聪明人,他们其实不是没有发现真相的能力,只是没有那个意愿,对此这些人,我是有点……害怕的,能用这样一层屏障让我不必接触他们,算是这‘坏名声’给我的补偿吧。”
而且,不能对不起国三那为了一个女生的名声就撞在南墙上不回头,满头是血的自己啊……
就这样吧,如果澄清了,万一有一群人来找我道歉,甚至开道歉见面会,那也太不自在了。
第六十一章 疑似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手段
白银从二楼走下,三人坐在客厅,见他下来摇了摇手。
他们看见会长的表情平和,可眼底中透露着温和与欣慰,嘴角微微上扬,才终于放下了心中的沉重落石。
而石上的母亲正在神龛面前祈祷——手掌合十,手指并拢向上,低头闭目,嘴上似乎在念叨着经文。
她很紧张,身躯一直微微颤抖,听到楼道间传来的脚步声,便连忙向胸口佩戴着秀知院金链子的学生会长看去,眉宇间满是期盼,眼眸中却隐藏着不安。
这也不奇怪,石上的哭声一点都没传出去,大家都不知道这位因一时正直而遭受不幸的学生在面对白银时会有如何表现,可学生会长的大喊可谁都听见了。
在前院观花的三人也是听到楼上传出“既然如此!这才是你应该写的检讨书!”时才匆匆回到客厅,看到因担心徘徊在楼道口的石上母亲,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她去相信楼上那个刚刚认识不到一小时的学生仔。
“已经没事了,石上夫人。”白银温和的表情和轻柔的语调让她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他轻声道,“石上同学是无辜的,今天我们就是为了传达这件事而来的,等他做好准备,便可以随时回校。”
学生会长为了不让夫人起了新的担忧,直接宽慰道:“到时候我们也会在学校照顾他的,这点还请您放心,毕竟学生会是不会抛弃任何一个学生的。”
闻言,刚刚一直在用神秘东方技艺,避人耳目看手机的星渊辉悄悄向藤原千花挨着,面色古怪地向她耳边低声问道:“会长在竞选时,引用的名人名言难道是‘不会放弃你,不会抛弃你’?”
不是兄弟捕捉到关键词就开始玩梗,但你说话时带的诡异停顿让我不得不怀疑这句话是唱出来的。
藤原千花转过无奈的眼神,抿着嘴困惑回问:“你怎么知道?”
她认为偷偷看手机总感觉不是很符合礼数,和从小受到的教育不太一致,但鉴于这点没有写在家教中,师出无名,她也只能由着星渊辉来。
但星渊辉不在乎——开玩笑,你以为我和你们一样受过所谓精英教育,能在座位上啥也不干,就硬坐么?
“因为会长说话的时候带了停顿,虽然他好像慢拍了。”星渊辉不假思索回答,这就是音感给我带来的自信。
这可都是刻进DNA里的东西啊,认不出来就有鬼了。
而且这歌也是我带进来的!
“唉……”藤原千花单手捂脸,看似无语但还是挺意外地看着星渊辉,“嘛,真亏你能听得出来,毕竟那个时候都没几个学生明确讨论这一点,没想到在奇怪的地方给奇怪的人听出来了。”
她以为星渊辉要借这点给她抬杠,连忙摆手解释道:“也不难理解吧?年轻人喜欢的东西,放在宣传语上可以吸引注意力啊,而且又没伴奏,只是两句歌词,节奏也微调过了,还是用说的,可算不上是侵犯版权哦!”
这时,年轻的藤原大帝还不知道白银其实并不想调整歌词的节奏,只是有双无形的大手扼住了会长被克苏鲁吻过的歌喉。
星渊辉斜着眼看这掩耳盗铃般的行径,心中只觉得好笑。
他只是想聊聊天磨时间而已,还不至于用版权炮轰击现任学生会。
不过这么接地气么,要是会长想要续任,我是不是可以在他演讲稿里添上几笔,比如“八十万对六十万,优势在我”“那勃勃生机、万物竟发的境界,犹在眼前。”啥的……
在两人偷偷聊天时,白银和石上母亲的交流也到了尾声:“放心吧,石上同学只是情绪上有些……激动,毕竟昭雪沉冤,一时无法冷静下来可以理解,我想他很快就能恢复以往正常的状态中了。”
“谢谢、谢谢……”石上母亲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是情不自禁,一直重复着感谢。
对此,肚子里墨水都快掏空的白银挠了挠脸,自己又不好意思拉另外三人下场,客厅内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白银的词用完了,星渊辉和藤原千花在一边偷偷聊天指望不上,而辉夜……
她也不想趟这浑水,如何对付满是忧心的老母亲可不在四宫家的教育名录上,她自己都没办法。
不过会长你要是向我求助,我说不定会帮你哦!辉夜看似漫不经心地品着茶,实则在脑内已经开始做拉扯的准备。
“咚、咚……”又一道脚步声从楼上传来,是常年不出门,腿上虚浮的石上。
“啊,石上同学,你感觉怎么样?”宛若听到救世的钟响,白银立马抬头,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连忙热情打招呼。
还好你来了,你妈妈已经开始向我倾诉着隔三岔五的外卖和数不清零食对人体的危害了!
“还好吧……”其实他只是想下来喝喝水,现在看见客厅里这么多人,在宅家之前,对七大姑八大姨来家联络感情的恐惧突然涌上心头。
石上僵硬地朝着客厅中的各位问好:“大、大家好啊……”
“你这孩子……”石上母亲看着自己的孩子终于从噩梦中解脱,一时之间张口欲言,却又不知说什么。
看着他们似乎开始单方面的散发某种令人不适的母子欢聚情节的立场——有人看到了某种想要尽情释放内心情感的信号,想溜。
也不是有什么家庭创伤,不管这一世还是上一世,他的家庭都挺好的,自由自在。
但为了维护内心的心理防御机制,星渊辉会主动保持情感上的距离,省得某些充满着温情和亲密的场景会破坏他的……心理平衡?
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用词的时候,星渊辉连忙起身,悄然把白银拉过来,对着大家低声道:
“好了,现在是母子拥抱时间,对于虽不理解,但一直给予关怀的母亲而言,石上同学内心中的感恩想必一定是如黄河之水天上来而连绵不绝,我们闲杂人等还不离场,更待何时?”
再不走,你们想当在一群因为狗血肥皂剧而感动的痛哭流涕的七大姑八大姨中面无表情的离线观众么?还是谁想链接上石上母子的局域网,一起挥洒泪水?
总不能直接加入吧?像当年看超英电影一样,明明爆米花吃得好好的,怎么就被一点点温情戏所影响,这看不爽那看不爽呢?
因此星渊辉这时几欲先走,他们要是抱起来,那对他来说比砒霜还毒啊。
而藤原千花却犹豫看着母子两人,眼中又是欣慰又是感动,迟疑说道:“客人要走至少得和主人说一声吧。”
她难道是不会被过于温情的画面所冲击到的类型吗!
有系统的少年,第一次从心底里感到了畏惧。
毕竟院长是个男人,福利院可没有这般亲密的画面,院里的保留节目就是为了好吃的,其乐融融打成一片。
在游戏中大打出手也是打成一片!因为不战斗就没有水果可以吃,福利院的孩子可各个都是打游戏的好手!
从此处成长的星渊辉可以说和温馨无缘,遇到了就跟酸碱中和似的,会立刻发生爆炸。
星渊辉立马转而道:“会长!该作出抉择了!”
“你饶了我吧……”白银倒没有星渊辉如此强烈的,类似戒断反应般的反感,他只是对妇女又感到了一次畏惧。
步步紧逼的后辈又转道:“四宫学姐!”
辉夜是全场除石上以外最能理解星渊辉的人,四宫家嘛,如果星渊辉是钠进水的程度,那么四宫家起码是钾这个级别的。
看到如此温情的场面和把自己的尸体拖出来晒有什么区别?辉夜只能在心中一遍遍默念“四宫家从来都不相信感情!”来维护自己内心的理智。
“既然星渊同学看不得这种场面,他们又需要一些空间抒发母子情感,我们要有成人之美嘛。”
辉夜假公济私,借着星渊辉和石上母子巧妙的为自己说话。
“好!”星渊辉看白银和藤原没有反对,直接上前几步,开口言辞道,“石上同学,石上夫人,今天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就先行告退了。”
已经快僵硬成石块的石上向这边传来惊恐的眼神——不要啊!我也不能接受啊!带我走啊!
十六岁的男孩,被妈妈抱什么的……那种事也太羞耻了!
不行,我还不能认输,我要开始我的挣扎了!
“等等!我该什么时候去学校?”石上连忙喊话,因为星渊辉已经抓着四个人的书包,准备一个箭步冲出客厅。
“后天就可以。”辉夜不动声色地出声助攻星渊辉,“我们会准备好一切的。”
听着自家副会长刚刚放上天的卫星,白银在一旁想了想,认为不是不行,可以先让荻野休学,再慢慢给他办退学手续。
如果想要荻野光被警察拷走的话,那更容易,明天直接来,通知警察比通知学校方便多了。
听到孩子对学校生活的担忧,夫人也忍不住问道:“我也想问一下,到时候,你们打算怎么照顾小优呢?”
呵呵,小优,这怜爱之情都快溢出来了。
星渊辉如芒在背,连忙答道:“嘛,姑且我们是一个班的同学,有熟悉的人,对于一个久不出现在学校的学生来说还是有些依靠的吧?给你一个忠告怎么样?你擅长早起吗?”
“……说实话,我已经很久没有早起过了。”石上有些不好意思。
虽然居家一直在想那件困扰了他很久的事,可为了逃避心中自己内心对己身的苛责,他天天在家打电动,作息早就烂完了。
要不是学生会今天来得巧,昨天这个时候他还没醒呢……
“那你可能要早点睡,调调作息了。不然,不能赶在所有人之前到教室的话,会有些难办。”星渊辉想了想后果,认为这对石上可能不是很友善。
“假设我晚到了,会发生什么?”他吞了吞口水,一时之间甚至有点怀念之前的居家生活了。
石上终于对学生共同的噩梦——上学有正常的忧虑了。
星渊辉耐心解释,毕竟他和石上一个班,该照顾肯定得照顾,不然良心过不去。
“瞧你这副害怕但又不得不面对的样子,不会发生什么啦。只是从舆论和八卦的角度来说,你现在自带热点,作为当初和你同一届的那批人,看到你来上学了肯定会议论你,就算荻野前脚刚刚消失,你立马就出现的时机很巧。
“那么你觉得是先一步在教室里,让陆陆续续来上学的同学一个一个被你‘惊喜’的好,还是你晚到了,一进门全班三十多个同学一起看着你讨论好一些?”
白银迟疑说道:“你这话说出来真的不会打击石上的热情吗?”
“虽然很直白,但话糙理不糙。”辉夜倒是很认同,这确实是个能有效缓解别人目光的方法。
多人的目光有时候也可以毁人于无形之中,先到教室可以有效避免石上同学的阈值被久未经历过的围观拉爆。
藤原千花眯着眼怀疑道:“为什么我有一种这是某人亲身经历得来的经验的错觉?”
星渊辉撇了粉头发学姐一眼,没理她。
你们所有人,包括石上在内,都没有我国中时三年一共只去了不到三十天的经历吧?
这可都是我的汗水(躲院长)和努力(在家读书以求拿到特权)啊!
“……好,我知道了,我后天一定会努力早起的。”
想到被三十几双眼睛注视着走进教室,甚至可能会因为老师而站上讲台时,石上真的害怕了,腿都开始抖擞起来。
见他害怕,星渊辉安慰道:“放轻松,我的位置就在你旁边呢,有事我会帮忙的,别怕。实在不行,你把你的游戏机带上吧,只要躲开风纪委员就行。”
这家里肯定有游戏机,我都看到任天堂的游戏放在柜子里了!
“……唉,当作没看见吧。”白银捂脸,想着自己要不要明天抽空去风纪那边给石上争取一段时间的游戏机豁免权。
但为什么秀知院不给带游戏机,却可以带手机呢?白银一时之间想到了从未有人质疑的地方。
藤原千花无语道:“这是对风纪委员的宣战吗?”
“算了,只要石上肯来学校就好了,不然忙活了半天是为了什么?”辉夜给星渊辉打开了门,转身告别之后,跟着绝尘而去的星渊辉离开了。
星渊辉不走不行,他已经看出来石上夫人按耐不住自己的情感了,要和儿子倾诉自己的关心和担忧。
白银和藤原同样告别,顺便给失礼的后辈举了个躬,对着被上学恐惧绕进去,失去最后逃跑机会的石上告了别。
关上了门,石上的母亲立刻温声说道:“小优,你知道吗?我一直很担心你……”
十六岁,本该坚若磐石的石上被迫泡在了母亲河中,疑似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手段。
“呼,真惊险。”失礼的后辈将包顶在后脑勺上,遮着夕阳光,突然想到一位关键人物,随口问道,“现在我们要怎么处理那个人呢?”
辉夜冷酷回答道:“荻野吗?我会处理的。”
先和vip们说一声吧,他们每个人都有独门绝技,每个人都有过人之处,斗技和耐性更是技惊四座。
在荻野休学后到入狱前的这段时间里,绝对能给荻野光带来意外的惊喜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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