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落雨胧月
在很多语言里，人们都避讳提到【死亡】本身死。主观意志永久的消散。让【存在】本身变得【不存在】的概念。
这固然是一切智慧面前的永恒恐怖——但当人们为了化解这种恐怖，而在死亡的面前当一个瞎子的时候……一种堂而皇之地自欺欺人也就应运而生了。人们总是下意识地相信他们所敬爱之人长生不老、永恒不灭。尽管我们的理智明白对方也不过是血肉之躯，但情感上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接受一点。
因此塞西莉亚牺牲之后，天命绝大部分的女武神都发自内心的希望，像她这样的人死后能够精神不灭，能够以另一种方式在这个世界上存活。
这种感性的思考方式，恰恰是作为理型的米丝忒琳，所缺少的东西。
事实证明，世界蛇的情报有误，米丝忒琳找了一晚上，发现这里真的只是给受伤的女武神治疗养老的地方，研究律者的实验室也并不在这里。
第二天，拉佩斯在去疗养院的路上，惊讶的发现，不少女武神和自己一样，声称看见塞西莉亚大人走进了她的故居。
几天后，德莉莎亲自从极东飞了过来，在她的授意下，天命的技术人员用技术手段打开了保险柜。
“有其他人来过吗？”看见空无一物的保险柜，德莉莎的表情瞬间就变了。
这是1984年，她第一次和塞西莉亚见面的地方，那个时候她12岁，刚刚被告知，自己的身体如无意外将停止生长。
也许是为了让她散散心，奥托让她来这里散散心，结果在这里，遇见了8岁的塞西莉亚。
“塞西莉亚大人的故居一直有人来打扫。但是德莉莎大人，正常情况下这个保险柜是人脸识别才能打开，而他们并没有无痕打开的能力。德莉莎大人？”
触景生情的德莉莎只觉得在恍惚间回到了过去，自己和塞西莉亚在这里相识相知。只不过那时的她还不知道，未来的塞西莉亚会对她产生多么重要的影响。
“咳咳，抱歉，其他女武神怎么说？”
“德莉莎大人，包括视力最好的拉佩斯女士在内的16名女武神声称自己清楚的目击到塞西莉亚，并坚信不会看错，另有35人声称看到模糊的身影，从身材和衣着来看很像塞西莉亚大人。根据多方查证，我们发现她们的话里并没有什么冲突之处，而监控中也拍到过一个模糊的身影。”
德莉莎接过录像带查看，尽管那个身影非常模糊，但从身高，脸型，衣着来看，毫无疑问和塞西莉亚本人一模一样。
“难道真的闹鬼了？”
第80章 童年
一道传送门开启，西琳回到了家，一番操作后，塞西莉亚的全息影像出现在客厅里。
“妈妈，米丝忒琳让我把这个本子带给您，说是您让她在欧洲做任务的时候顺便带过来的。”
塞西莉亚看了一眼，露出了有些吃惊的表情：“哦，是我让她拿的，我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她真的拿了。你打开吧，反正我这样也翻不了书。”
西琳带着好奇，翻开了这本封面已经看不清写的字是什么的本子。
“这……这是……”
在已经泛黄的第一页上，能看出来左边是一只……小鸟？不过构成整幅画面的，都是一些简单的几何图形。
一个大圆是脑袋，里面一个小圆是眼睛，脑袋左侧的两个三角形是嘴巴，脑袋下方的长方形是身体，身体两侧的两个大三角形是翅膀，身体下方的几根简单的线条代表了爪子。
看到这幅简笔画，塞西莉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是我8岁那年在欧洲度假的时候画的第一幅画……对，西琳比我小10岁，那时候还没出生呢，不要说和格蕾修这样的小画家相比，就是和其他同龄人相比，我也确实没有什么艺术细胞。”
西琳看了看塞西莉亚，又看了看这幅非常简陋的画，感到有些意外。
“怎么了西琳？”
“我记得妈妈之前和我说过，从小到大，一半以上的时间不是在训练和实验就是在去训练和实验的路上，所以我以为……您不会做这些事。”
塞西莉亚微微摇头：“西琳，我知道，因为我们的经历不同，对女武神的看法肯定不一样。至少在我眼中，每一位女武神都不只是对抗崩坏的工具，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在对抗崩坏之外，我们和普通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西琳有些不满的努了努嘴，对于塞西莉亚的观点，她显然并不完全认同。
“啊……抱歉，怎么说着说着就谈到这么严肃的话题了。西琳，翻到下一页吧。”
后面几页上，每一面都是徒手画出的黑线，横线和竖线交织在一起，形成无数个大小不一的格子。其中的一些格子里是圆圈，一些格子里是三角。这是下井字棋。
“妈妈是游戏高手，这几局恐怕输的全是对面吧。”
“嗯，那是我和德丽莎第一次见面，我记得是因为她体内崩坏兽因子的缘故，正好在这一年，她的身体停止了生长，主教让她来这里散心，于是我们就刚好遇见了。”
塞西莉亚回忆起德丽莎井字棋连输十几把后急得直跺脚的场面，现在想想都觉得很可爱。她比自己大了四岁不说，身为克隆人的她刚出生不久就会唱会跑，结果在这些事情上，自己似乎还要更成熟一些。
想到德丽莎，西琳鼓起了腮帮，进入了充气模式。
对于她，西琳其实谈不上讨厌，毕竟在巴比伦塔里，她至少想要救那些和自己一样沦为实验体的孩子并付出了行动，尽管她并不认为德丽莎能像塞西莉亚和艾诺希雅一样真的拯救自己。
西琳记得，艾诺希雅和自己说过，她体内的超变因子和科斯魔一样，都是毗湿奴，但两人的战斗能力天差地别。自从贝拉惨败于科斯魔之手后，她和贝拉后来多次一起跟他动手，可结果也只是多坚持了几秒而已。
同样是人，就贝拉所知，樱，华，凯文，千劫，科斯魔，个个都能在不用神之键的情况下和律者一对一战斗，而现文明……贝拉有理由怀疑，德丽莎如果没有犹大，或许还打不过程立雪。
所以究竟是现文明太菜，还是前文明过于离谱？
西琳继续向后翻去，依旧是简笔画，有树，有水，有房子，还有许多火柴人。本子不厚，很快就翻完了。西琳的表情先是失望，随后是困惑，最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怎么了？”
西琳挠了挠头：“我一开始还以为这本被保存的这么好的本子里，会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结果就是一堆简笔画，所以感到有些失望。”
“那后来为什么又想通了呢。”
“因为我想到了妈妈一开始说的话，在画出这些画的时候，您不过是个出来度假的小女孩而已。再说，不是只有全是大道理的话才叫有价值的东西，这幅画虽然简陋，但代表的却是妈妈当年的宝贵回忆，当然是有价值的东西。”
西琳这样一本正经的的语气，塞西莉亚觉得有些不对：“是……想到了什么吗？”
西琳点了点头，语气变得哽咽了起来：“我想到……”
“有什么话，进来说吧。”
西琳关上了全息投影，一路跑进了数据空间。
塞西莉亚坐在沙发上，她指了指身边的空位，示意西琳坐下。西琳刚刚坐下，塞西莉亚就主动抱住了她。
“明明都已经过去两年了，明明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足，但是一想到当初和阿芙罗拉她们，还是会……”
塞西莉亚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你愿意在我面前提她们，已经很了不起了。我知道，那样的经历对任何人来说或许都是一辈子的心理阴影，但你自己正在想办法一点一点的走出来，不是吗？如果你愿意和我分享的话，我很愿意成为听众。”
尽管已经过去了两年，为了担心刺激到西琳，有关巴比伦塔的事情她还是尽可能的能不提就不提。西琳主动和她说起这方面的事情，这倒是让她有些意外，毕竟她也是女武神。
倒在塞西莉亚怀中的西琳深吸了一口气：“不会生气？”
塞西莉亚笑了：“我的女儿在心里难过的时候，第一时间能主动和我分享，说明是对我的信任，作为母亲，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生气呢。”
西琳的情绪更加激动：“那要是我说的时候，对女武神会……”
“我们的经历和掌握的信息不一样，对同一样事情当然会产生不一样的想法。我也许不会认同你的观点，但肯定不会生气。西琳你看，你在表达自己的观点之前，还会顾及到我的想法和心情，说明你是一个善良有尊重她人的孩子。这么优秀的女儿主动和我发表自己的见解，我为什么会生气？”
西琳扑入塞西莉亚的怀中，呜呜的哭了起来。
第81章 记忆体与本体
2002年8月，西琳和贝拉再次来到了往事乐土。刚巧格蕾修就在大厅。
“西琳，还有贝拉，你们快来。”
看着爱莉希雅急切的表情，她们不明所以的来到格蕾修的身边。
“你们来的正好，我和格蕾修待的时间有点久了，正好你们能够调和一下。”
“调和？”西琳不明白。
此时格蕾修自然也看见了二人。
“啊……是西琳姐姐和贝拉姐姐……嗨，想我了吗？”
二人带着惊诧的表情看向了爱莉希雅。
“看，这就是我需要调和的部分了，”
爱莉希雅摊开了双手，显得有些无奈。
正当西琳一时不知道该和这个状态下格蕾修说什么才合适的时候，她却先开口了：
“西琳姐姐身上的颜色……比之前更亮了。”
“小格蕾修的意思是说，西琳比之前更加活泼开朗了……我看看。”
爱莉希雅说着，双手已经将西琳的脸蛋捧起，仔细的揉了揉。
“嗯↗……嗯，确实比以前更可爱了，虽然本来就已经很可爱了?”
贝拉知道爱莉希雅对西琳没有恶意，因此还没等她对自己动手动脚，就果断躲到了西琳的身后。
格蕾修看向贝拉，想到了什么，掏出了一封信。
“贝拉姐姐，这份邀请函，还请心怀感激的收下哦。”
西琳接过信封打开一看：
“乐土厨王争霸赛，够胆你就来？”
两人疑惑的看向爱莉希雅。
“呀，不要这么看着我呀，这可是是维尔薇的主意哦，为了能让这届厨王争霸赛成功举办，她可是还特意找了艾诺希雅帮忙，正好，你们也去参加呗，反正是来玩的，有好玩的项目为什么不去试试呢?”
西琳转过头去，拍了拍贝拉的肩膀：“那一会儿就靠你了，以你的厨艺一定能轻松取得冠军。”
贝拉自信的点了点头：“绝不辜负女王大人的信任。”
“那你们就在乐土里好好探索，我在终点等着你们哦?”爱莉希雅朝二人眨了眨眼睛，带着格蕾修离开了大厅。
两人触碰大厅的锚点，再次进入乐土内部。
这次出现在二人面前的，是一棵巨大的菩提树，树下有一位男子闭目而坐。西琳看他的模样，第一时间想到了电视剧或动画片里的世外高人。
“你好，来访者。我是逐火英桀第七位，铭为【天慧】的苏。”
西琳有些意外，她看着眼前之人闭着眼睛，还以为他没有发现自己。她盯着苏看了好一会儿，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不用眼睛看……难道是用耳朵听吗？哦……我明白了，正因为看不见来的人是谁，所以为了避免尴尬，不管谁来都叫来访者么……”
西琳小声的嘀咕落入苏的耳中，他微微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来访者，可有什么疑问？毕竟这是我们存在于此的目的。”
西琳仔细的看了看苏：“我在电视上看到过……刚才似乎是在冥想？我们是不是不该打扰你？而且我好像……也没有什么要问的。”
“无需在意，我只是一个影子，这方天地不过是昨日风景的残存。往事俱已消散，逝者亦不复存。既无存在，何来打扰？”
西琳微微一愣：“你们……都知道自己，其实是记忆体？”
苏微微点头：“或多或少都有所察觉，只是接受与否，和愿不愿意谈论的差别。如今站在你面前的我，不过是【苏】的一隅侧影，人心的奥妙，又怎能仅以【记忆】言说？”
西琳挠了挠头：“一鱼……策应……是什么东西，伊甸之前也说过什么顺水无鱼……难道前文明的人，都很喜欢吃鱼？”
虽然丈育的西琳没能听懂苏的意思，但他却结合上下文以及苏的语气，推断出苏认为身为记忆体的自己和真正的自己有较大的差别。
“可……记忆体在某种程度上，不就是本体的延伸吗？根据艾诺希雅的说法，从广义的角度来看，你和真正的苏可以看作同一个灵魂。”
听闻此言，苏的眼皮微微颤动：“对于灵魂的说法，我有些好奇，不知可否告知？”
西琳眨了眨眼睛，开始回忆起艾诺希雅和塞西莉亚还有亚历山德拉说过的话。当时的她们在一定程度上陷入了自我怀疑，不知道身为记忆体的自己能不能算作真正的自己。当时旁听的西琳清楚的记得，艾诺希雅是这么告诉她们的：
“算不算一个人，本质上是看一具躯体内承载的是不是同一个灵魂。构成一个人灵魂的有三个部分：记忆，性格，以及对某人某事某物的认知。哦，最后一点可以说的再通俗易懂一些，一个人思考的方式。”
“运动是绝对的，静止是相对的，这句话放在灵魂层面也是实用的。任何一个有灵魂的人只要活着，他一定会有所思，所见，所想，也就是记忆会发生变化。而记忆发生变化，一个人的灵魂自然也会发生变化。你能说现在的你是真正的你，而一秒，一分钟，一小时，一天之前的你就不是真正的你？显然正常人不会这么认为。”
“我们如果把抽象的灵魂看成是一样具象的物质，只要它发生的是物理变化而非化学变化，那灵魂就能保持一种相对静止的状态。只要能保持这种相对静止的状态，那么你依旧是你。”
“所以塞西莉亚也好，亚历山德拉也罢，你们不需要把自己视作她们的影子，也不需要产生什么“我应该代替她活下去”的想法，你们就是她们本身，不是她们的代餐。因此该怎么活着就怎么活着，无需为“我是谁”而感到担忧，更没有必要因为自己是记忆体而自觉低人一等……”
西琳想了想，自己应该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苏的眼睛睁开了一半：“艾诺小姐作为侵蚀律者，对灵魂的研究想必是最为深刻的。尽管她的观点我并不能完全认同，但不可否认让我受益良多。谢谢你，来访者，为我转述了一段如此有价值的内容。”
西琳像背课文的学生一般，毫无感情的将艾诺希雅曾经讲过的话告诉了苏，苏没有听困，她自己都要被自己催眠了。直到看见苏睁开一半的眼睛，她才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等等，原来你不是盲人啊。”
第82章 往事乐土第一届厨王争霸赛
“抱歉，来访者，我并没有什么先天的缺陷，这只是……我的某种习惯。其实从你这次进入往事乐土的一刻起，我就一直在观察着你们。”
“观察着……我们？”西琳和贝拉对视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神中的迷茫。
一个律者和审判级崩坏兽在外面或许足够特殊，可这里是往事乐土，几乎每位英桀都比审判级崩坏兽甚至律者还强。她们不明白，在这样一堆人中间，自己还有什么特殊之处。
苏重新眯起了眼睛，面带笑意的看向西琳：“二位不必妄自菲薄，你们二位身上出现的情况，前文明从未出现过。”
“前文明有十几位律者和两位数的审判级崩坏兽，但是别说审判级，就是末法级，也没有哪只是和律者之间的关系有二位亲密，更不比说有二位一样的智慧。”
西琳惊讶的看着苏：“啊，是……是吗，我还以为正常情况下每个律者诞生的时候都会有审判级崩坏兽，艾诺希雅反而是特殊情况。”
“哈哈，我就说嘛，哪怕只有一个律者核心，在律者里我也是最厉………额……最独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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