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朝日不落 第79章

　　第二百八十六章 补充

　　芝麻岭上，郭松龄正在清点士兵的人数和武器弹药的数量。他们这个营是隶属于甲种团的部队，所以最艰难的任务总是落到他们的头上。甲种团的待遇是最好的，打起仗来伤亡也是最大的。但只要不死，也没有受必须退役的伤势，甲种团的士兵和军官也会提升的飞快。

　　几仗下来，郭松龄就已经升为了中校，在战后可以去军校进修，一年后就能成为团副或是去旅部当参谋长，亦或是去师部当参谋，职务不一定，但肯定是升了。不过那都是将来的事情，郭松龄没想那么远，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理个发，洗个热水澡，吃一顿大餐，然后美美地睡上三天三夜。

　　之前的战斗中，郭松龄带着一个营的兵力夺取了弓长岭，又在那里坚守了三天，打退了俄军的几次反扑。接着继续向前，一直打到了芝麻岭。现在他手上的兵力只剩下了两百出头，支援火力还有迫击炮十门，重机枪三挺。

　　鉴于他们这个营伤亡惨重，姜登选将他们布置在了芝麻岭。俄军即便是突围，应该也不会走这边。这相当于是让他们进行修整，过去的半个月里面，他们打了太多的恶仗，是该让他们喘几口气了。

　　虽然上面说俄军不大可能走这边，但是郭松龄还是不敢怠慢，过来后休息了半个小时，就带着士兵们一起挖战壕，布置了火力点，然后清点武器弹药的数量。

　　杨宇霆拿着火柴在火柴盒上一划，“嗤拉”，火柴被点燃，将烟给点燃。他深深地抽了一口，让烟气在胸腔中憋了好一会，才缓缓地吐了出来。“呼——”，事后一支烟，快活赛神仙。杨宇霆抽了一口，见到营长郭松龄走了过来，将烟叼在嘴里，又摸出了一根烟，“营长，来一根？这可是熊猫牌的，连团长都抽这个。”

　　郭松龄看了杨宇霆一样，没有将烟接过去，而是说道：“等下不许抽了，要是俄国人打前面的这条路上走，抽烟会暴露目标。”

　　杨宇霆愣了一下，将烟给收了回去，悻悻地地说道：“老毛子不会走这条小路的。”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来？就算大部队不打这边走，小部队也不会过来？这是在打仗！片刻都松懈不得！”

　　杨宇霆只能摆正了态度，说道：“营长说的是，这根抽完我就不抽了！”

　　等郭松龄去别的地方查看战壕和火力点位置去了，他快速地将手中的香烟抽完，把烟夜袭群:⑥⑨④玖,三六①③⑤蒂扔到地上，用脚用力地碾了几下，没好气地对边上的士兵道：“看什么看？你们谁没被营长训过？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被训！”

　　“哈哈，早跟你说了，咱们营长他不抽烟不喝酒，一门心思的打仗。”

　　杨宇霆哼哼了两声，说道：“营长只是让我抽完不准再抽，没说让你们一根都不抽，想要不？这可是熊猫牌的香烟，咱们团长，还有上面的旅长和师长都抽这个！”

　　“要，当然要了！谁不知道你杨副营长向来出手大方？来，大家一人来一根！”

　　杨宇霆笑骂道：“那还敢嘲笑我？香烟可以给你们，先说两句好话来听听。”

　　士兵们互相看了看，然后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杨副营长早生贵子”，“杨副营长长命百岁”，“杨副营长音容宛在”........杨宇霆往地上啐了一口，“呸呸呸，乌鸦嘴，还不会说话啊？什么叫音容宛在？不会用成语不要乱用！”

　　“哈哈，咱这不是正在学习嘛，以后还要杨副多多指点，咱们才好更快地进步。”

　　杨宇霆笑骂了几句，将烟散给了周围的士兵，剩下最后一根时，冲着正在擦枪的李成溪说道：“小李，来一根！”

　　李成溪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抬头看着杨宇霆，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不了，我抽不了那个，太呛人了。”

　　“你啊，不懂得享受好东西！”

　　杨宇霆摇了摇头，将最后一根烟倒了出来，用食指和中指夹着，正待划火柴，却又忍住了。他将火柴放回火柴盒里面，又将烟给装了回去。口里嘟囔了几句什么，杨宇霆将军装的领子翻起，双手缩进了袖子里面，往边上一躺，很快就睡了过去。

　　跟其他士兵一样，在打了几仗后，杨宇霆也学会了随时随地睡觉的本领。即便是在炮声隆隆的战场上，也能睡得着。

　　“防炮洞再挖深二十公分！这么浅你想防什么？”

　　“再竖着挖一条战壕出来，将这段跟那段连起来！”

　　“这是机枪阵地？机枪架得起来吗？恩？你们是怎么

　　训练的？重新挖！”

　　感觉才睡了一会，杨宇霆就被吵醒了，还没睁眼就听到了营长郭松龄沙哑的声音。他打了个哈欠，伸展了一下身体，问边上的人，“谁这么倒霉，又被营长训了？”

　　“后面送来的补充兵，都是新兵蛋子，没打过仗。”

　　“那怪不得被训了，不对啊，我们可是甲种团的主力营，应该从乙种团给我们补充兵力啊，怎么送新兵过来了？”

　　“不知道啊，营长看起来也很不高兴呢。”

　　杨宇霆毕竟是副营长，部队里面的事情还是要管的。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快步朝郭松龄那边走了过去，“营长，怎么回事？怎么给我们营补充新兵了？”

　　郭松龄黑着脸，没好气地道：“新兵难道就不是兵了？有兵力补充总比没有好！”

　　杨宇霆心道：你自己明明也不高兴，却还对我发火，真是岂有此理！

　　他笑了笑，问道：“重火力和弹药补充了多少？我们的炮弹可不多了，每挺重机枪的弹链不到三条，团里里没有给我们补充？”

　　“没有，统统没有！就来了一个排的步枪兵，一人六十发子弹，外加两枚手榴弹！”

　　“没带吃的喝的过来？”

　　“这个倒是有，随身携带了三天的口粮。”

　　杨宇霆也不禁蛋疼起来，“那还不如不补充呢，咱们的食物也不够啊！姜团长是怎么想的？”

　　郭松龄摆了摆手，“别管那么多了，你带人去多打点水上来，没有吃的一时半会不要紧，没有水可真是要死人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突然

　　不管怎么说，好歹是补充了一些步枪兵过来，芝麻岭这里的防御力量是大大地增强了。虽然没有带来食物，也没有迫击炮、野战炮或者是重机枪等支援火力，多了几十条步枪也是好的。

　　团长姜登选和副营长杨宇霆等人，都认为俄军不会走芝麻岭下面的小道，但郭松龄还是认认真真地做了战斗准备。他带着士兵们又是挖战壕，又是设置火力点，所有人都累得不轻。好不容易到了晚上，总算是能休息了。

　　远处传来轰隆隆的声响，天空中不时有光芒闪过，仿佛是在打雷。

　　郭松龄用望远镜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黑漆漆的一片，偶尔有光芒闪过，像是看到了什么，实际上什么都看不清楚。杨宇霆走了过来，说道：“打起来了。”

　　“恩，打起来了。”

　　“这一仗打完，俄国老毛子就会被赶走了，咱们东北人总算是熬出头了。”

　　郭松龄放下望远镜，看了杨宇霆一眼，说道：“安排几个人站岗，让剩下的人都去休息。”

　　“是！”

　　或许是相性不和，虽然杨宇霆能跟士兵打成一片，但郭松龄就是不太喜欢他，甚至可以说还有点厌恶这个人。这跟他训斥其他士兵不一样，郭松龄觉得杨宇霆不是一个好军人，更像是个当官的。

　　不，不光是因为这样。军队里面的很多军官他都不喜欢，但是对杨宇霆的不只是不喜欢。

　　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让郭松龄在第一次看到杨宇霆的时候，就心生厌恶。这些事情郭松龄都深深地埋藏在心里，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

　　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喜欢多说话的人，也不太能跟其他同志搞好关系，所以倒也没有人觉得不对。就连杨宇霆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甚至觉得郭松龄这样的态度理所当然。要不是因为这种个性，以郭松龄带兵打仗的本事，也不至于现在才是个营长。

　　远处的枪炮声轰隆隆地响了一整个晚上，到了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才消停了一点点。士兵们捡来柴火，挖了无烟灶，用行军锅炖了一些糊糊和野菜汤，然后胡乱地吃了一些东西。吃着口味奇怪的野战干粮，大家都很想念驻地里面的伙食。

　　打仗的时候，军队里面有配发牛羊肉和鱼肉罐头，有时候还有一些黄桃罐头和橘子罐头，但是数量都很少，在前面的战斗中早就吃完了，因为味道鲜美，加上可以减少负重，士兵们总是倾向于尽快地把罐头吃掉。吃完了之后剩下的空盒子还能用来装水，也能用来布置警戒线。要是有敌人或者是野生动物撞上去，就会发出清脆的声响。

　　现在这支部队里面只剩下了野战干粮，也就是炒面和压缩饼干。压缩饼干硬得可以砸开核桃，炒面的味道一言难尽，说是炒“面”，但并不是那种长长的，或是圆形，或是方形的面条，而是粉末状态，吃起来就像在往嘴里面倒草木灰。

　　有条件的时候，士兵们更喜欢将炒面倒在锅里面煮一煮，变成糊糊状也比直接吃的味道好。阵地上有些吵闹，郭松龄不禁有些皱眉，但是想到之前打了那么多恶仗，经历了那么多的苦战，看着几乎所有人的脸颊都凹陷了下去的样子，他也就没有说什么。

　　不过郭铁脸发善心的时间并不长，等到

　　士兵们吃完了饭，他又催促着士兵们检查武器装备，继续挖战壕。挖的够深了还可以向两边延长，要是够长了还能在后面再挖一条战壕。

　　老兵们一声不吭地挥舞着膀子挖坑，新来的士兵们却是忍不住抱怨，”“营长，我们已经按照标准挖好了战壕，为什么还要继续挖啊！”

　　听到有人敢抱怨，老兵们一边挖坑一边朝着这边张望，有些人还嬉笑起来，“哈！居然敢质疑营长的决定！真是有种！”

　　“新来的嘛，你刚来的时候还不是这样？”

　　“胡说，我刚来的时候才不会这么傻！”

　　阵地上，郭松龄的脸色讯速地变黑了，他冷笑着道：“我不知道你们在新兵营里面都学了什么，但是最好把那些说教都给忘掉！打仗是会死人的，多挖坑就能少流血，知不知道？”

　　最后几个字他是吼出来的，声音非常大，被吼的士兵脸都变白了。

　　“哈哈哈，看他们那个样子！”

　　“这下痛快了！”

　　“痛快？要不要打赌，那些新兵蛋子今天还要被吼！”

　　“恩.........赌了！拿什么当彩头？”

　　“我还有一根麻糖，你们呢？喂，怎么都不说话........营长！”

　　郭松龄板着脸道：“军中不许赌博，不知道？”

　　“额，营长，我们不是赌博，就是......就是.........”

　　郭松龄哼了一声，说道：“指导员受伤被送去医院了，但是营里的事情不是没人管了！”他扭头朝着不远处喊道：“杨宇霆！”

　　“有！”

　　“把队伍的生活纪律管起来！再有赌博的事情，我就唯你是问！”

　　“是！”

　　等郭松龄区别处巡查去了，刚才还在假装认真干活的老兵们纷纷嘲笑被训的那人，“还说人家新兵，你这不也是被训了？”

　　“我这是被训吗？分明是被营长关心了！”

　　杨宇霆也有些受不了，“你这真是鸭子死了嘴巴还硬，这么多人都看见了，你也能胡说？睁着眼睛说瞎话........咦，小杨你跑这么急干什么？”

　　侦察兵从山岭下面一溜烟的跑了上来，路过杨宇霆这边的时候脚下也没听，只是留下了一句话，“老毛子来了！人很多，还有炮！”

　　“什么？真的来了？”

　　“我就说营长不会让我们瞎忙活！”

　　“准备作战！”

　　郭松龄听到侦察兵带来的消息后，脸色没什么变化，只是问道：“大概有多少人？”

　　“至少有一个师，队伍前后拉出了五六里，还有野战炮，至少六门！”

　　郭松龄沉吟片刻，接着吩咐道：“你跑的快，去给团里传个消息，告诉他们俄国人来了。”

　　“是要援兵吗？”

　　郭松龄摇了摇头，“我估计团长那里也没有多余的兵力了，你只管把消息传过去就行。如果团长有预备队，他会派过来的。要是没有........”，他停顿了一下，“只靠我们也要挡住老毛子。”

　　第二百八十八章 猎兵

　　俄军的突围一开始还算是顺利，因为他们已经很有经验了。在东北这地方，他们被埋伏了太多次，见势不妙就跑路的本事是练出来了，跑起路来非常娴熟。但等到炮弹落到俄军的队列中后，突围就变成了一场灾难。

　　很多部队陷入到了混乱中，所有人都在向着东边狂奔，以至于将分配到的任务忘得一干二净，尼古拉*尼古拉斯大公只准备撤出一半的军队，但即便只是一半的部队，那也是十万人。这么多人当然不是从一条道路上走，而是要分成好几路。

　　他在军队中的威望很高，对部队的控制力很强，即便是落到了要跑路的境地，还是能牢牢地掌握住部队，但也就是能掌握他所在的那一路部队而已。其他几路的部队在受到人民军小股部队的阻击后，很快就陷入到了恐慌之中。

　　俄军士兵扔掉了大炮，重机枪和其他任何会变成累赘的东西，带着步枪，或者什么都不带，一门心思地跑路。遇到了阻击后，俄军的第一反应不是组织兵力将中国人给赶走，而是从边上直接冲过去，或者是绕道跑路。

　　选择直接冲过去的，倒也不能说是错的。人民军最开始的阻击部队人数不多，携带的弹药量有限，打光了子弹和迫击炮弹后，就只能看着俄军如潮水般的从阵地面前逃走。选择绕路的俄军则是要糟糕的多。

　　能通过大军的道路就那么几条，每条道路上都有人民军的部队，绕路只是浪费体力而已。人民军不光是在大道上安排了部队，连小路上也有。大道上打了起来，小路上很快也发生了交火。

　　发觉俄军跑路后，人民军在正面发起了大规模的进攻，但是进展不大。康特拉琴科亲自跑到各处阵地上鼓舞士气，留下来的俄军士气有些低迷，好歹还是能够趴在战壕

　　里面放枪的。防御方的优势实在是太大了，俄军的兵力还是充足的，将近十万大军防守的阵地没那么容易啃下来。

　　战斗在各处阵地上爆发，林永昌看到俄军士气低落，本想着用强攻击溃敌人，或者是逼迫俄军投降。在发现俄军尚能战斗后，他停止了大规模的全面进攻，还是回到了用炮兵打开缺口的方法上。

　　能用炮弹解决问题，那还是用炮弹解决问题好了。等用大炮打开了缺口，然后再使用渗透突击，这样能减少一些伤亡。这并不是说林大帅准备再次放俄军跑路，也不是想要再次坑日本人。

　　两年前是力有未逮，现在人民军已经有了足够的实力。之所以暂缓了对“辽阳防线”的进攻，显得不是那么的紧急，是因为热河兵团已经封锁了前往海参崴的道路。突围的俄军在层层阻击之下，即便能跑到延边地区，也只是从一个包围圈跳进了另外一个更大的包围圈。

　　对林大帅来说，整场战争就像是下棋一样，所有的事情都安排的明明白白。但是对于身处其中的士兵们来说，他们能看到的只有自己周围的情况，即便人民军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想要夺取胜利还是需要前线士兵奋力拼杀，才能将胜利抓到手里。

　　胜利女神已经掀起了裙子，也必须要支棱起来才能行。

　　“稳住！都稳住！没有命令不许开枪！”

　　郭松龄看了看望远镜中的俄军人潮，转过身朝着部队高声下令。他并不担心被滚滚而来的敌人听到，远处的俄军弄出了太大的声音。光是那么多人的脚步声，就足以掩盖周围的一切声音。

　　侦察兵小杨说来了很多俄军，至少有一个师。看着正在汹涌而来的俄军，郭松龄觉得小杨说的不对，这哪里是一个师？最少也有两个师！

　　他手上只有一个不满编的营，该怎么才能挡住这么多的俄军？

　　郭松龄不知道林大帅已经在延边布下了另外一个陷阱，就等着俄军跳进去，他只知道自己被安排到了芝麻岭阻击俄军。既然被安排了过来，那就要完成上级交代的任务。就算是只有三百来号人，那也要把俄国人挡在这里！

　　“放近了再开火！”

　　郭松龄高声下令：“打痛他们！”

　　从芝麻岭下面的小路突围的正是尼古拉*罗曼诺夫*尼古拉斯大公本人带领的那一路俄军，他们还保持着编制和基本的士气。在其他几路突围的俄军溃散后，尼古拉斯大公当机立断，舍弃了大道，选择了走小路。

　　“只有两万人，能够解决符拉迪沃斯托克那边的日军吗？”

　　尼古拉*尼古拉斯大公觉得问题不大，日军虽然悍勇，但战斗力还比不上俄军，装备也不是很好。就算只带了这两万人回去，也能起到很大的作用。其他几路突围的部队多多少少也能跑回去一些，损失一半也还能有四万人，加上他手上的这两万人，那就是六万大军，够用了。

　　只要中国人不越过边境线，六万大军加上符拉迪沃斯托克的守军，还有滨海区也可以继续征发一些部队，进攻不足，防守日军应该不成问题。中国人真的不会越过中俄的边境线吗？这是一个问题。

　　中国跟日本之间素有仇怨，两年前的事情也证明中日之间并不是那么的和谐，所谓的“山川异域，风月同天”只是好听的鬼话。尼古拉*尼古拉斯大公骑在马背上，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办，忽地听到枪声。

　　“砰！”

　　莫辛纳甘射击声是如此的清脆，让周围很多人都听到了。尼古拉*尼古拉斯大公刚开始还以为是自己人在开枪，但是重机枪和迫击炮的开火使得他立刻就认识到并不是那么回事。“中国人！”

　　几名忠诚的卫兵七手八脚地将大公从马背上拉了下来，并将之拉到了道路边上的树林里面。“阁下，小心中国人的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