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兮破地
“是！”
山岭上郭松龄在给士兵们打气，俄军又再次集结了部队。这一次，俄军的炮兵只打了两轮，因为他们的炮弹也不多。为了跑路更快，俄军没有带上沉重的榴弹炮，野战炮的炮弹数量也没带多少。这一次再不能攻克芝麻岭，尼古拉斯大公就准备让俄军发挥他们最擅长的白刃冲锋了。
先是俄军炮击，等到俄军在重机枪的掩护下发起进攻的时候，就轮到人民军用迫击炮反击的时候。炮弹从战壕中飞了出来，以大角度抛物线的轨迹落到了俄军的队列中，将灰色牲口们炸得人仰马翻。
“轰！”“轰！”“轰！”
爆炸的气浪将周围的俄军掀翻，横飞的弹片把更远处的俄军也打倒。十几发迫击炮炮弹没能炸死炸伤多少俄国人，却将俄军的士气给打了下去。他们的战斗意志本来就不甚坚决，遭到炮击后立刻就停下了脚步，还有一些人向后张望，要是后面没有督战队，他们就要撤退了。
重机枪边上的俄军军官面色铁青，挥舞着手枪大吼道：“站起来进攻！你们这些........”
“砰！”
军官浑身一震，额头上出现了一个弹孔，身体软软地倒在了地上。重机枪组的射手和弹药手一边将身体蜷缩在护盾后面，一边大叫道：“猎兵！中国人的猎兵！”
子弹并没有再次朝他们这边飞来，而是落在了那些趴着射击的俄军士兵身上。山岭上的枪声变得稀疏起来，但是却极为精准，很多俄军士兵躲在岩石后面，只是露出了小腿或是胳膊，都挨了枪子。
“砰！”
子弹飞了过来，击中了一名俄军的左胳膊，那人扔掉了手中的武器，抱着胳膊在地上翻滚着惨叫起来。山岭上，郭松龄制止了想要补枪的李成溪，“留他一命，换个目标！”
李成溪躲回了战壕里面，问道：“营长，为什么啊？”
郭松龄解释道：“敌人死了也就死了，但若是没死，就需要有人救他回去，这样就相当于去掉了两个敌人。”
李成溪猫着甚至跑到战壕的另一边，探头看了看，然后猫着身子回来，“营长，没人救他，那个老毛子还在地上呢。”
“........”，郭松龄道：“他受伤了在地上哀嚎，也能打击敌人的士气。别人看他叫得那么惨，心中肯定瘆得慌。”
“哦，那我以后不把人打死了。”
“不，能打死就打死。只有死了的俄国人才是好俄国人。”
李成溪迷糊了，到底要不要把敌人打死？他挠了挠头，说道：“营长，你懂得真多。额，我是说只有死了的俄国人才是好俄国人这一句。”
“报纸上看的，你不看报纸吗？我们换个地方，这里不安全了。”
郭松龄低着头，通过交通壕去到了第二条战壕里面。李成溪跟在他的身后，口中说道：“我.......我不大认识字，报纸看不懂。”
“不识字怎么能行？以后每天拿半个小时出来认字！”
“哦。”
“哦什么哦？这是命令！”
“是！”
第二百九十二章 反冲锋
俄军组织的进攻再次失败了，可恶的中国人不讲武德，隔得老远就射杀了许多俄军的军官。没了军官的控制，俄军士兵根本不知道要干什么，素质低下的弱点暴露无遗，他们经常是在原地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地乱转。
有的人继续冲锋，有的人站在原地，还有的人向后撤退，看到有人跑路，其他的人也很快就跟着跑了。看到己方的军官纷纷中弹倒毙，俄军的士气下降得飞快，在后面连续组织的几次进攻是一次比一次拉胯。
“阁下，我们没有炮弹了！”
“重机枪子弹也用光了！”
尼古拉*罗曼诺夫*尼古拉斯大公无语地看着身前的将领，中国人的炮弹和重机枪子弹也用光了，为什么他们还能打仗？
“阁下..........”，上校迟疑了一下，硬着头皮说道：“我们还是绕路吧。”
“那边山上的敌人只有一个团，而我们有三个师！”尼古拉斯大公问道：“要是我们不能从这里冲过去........难道别的路上就没有敌人了吗？”
“这........”
“最后一次！要是还打不过，那我们也不要绕路了，就在这里向中国人投降好了！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去组织军队？”
“可是天马上就要黑了，要不，等明天再说吧？”
“..........”，尼古拉斯大公正待发怒，远处传来一声惊呼，“柳德米拉中校被打死了！”
听说柳德米
拉中校也被击毙了，这边的军官和士兵都有些骚动起来。柳德米拉在军中的口碑还算不错，对士兵相对和善，不像其他军官那样把士兵当做是会说话的牲口。尼古拉*罗曼诺夫*尼古拉斯大公心口一痛，下面的话就再也说不出来了，他只是连连挥手，示意上校赶紧去干正事。
“阁下，您没事吧？”
“我没事..........让士兵们砍伐树木，点起篝火，今天晚上要是冲不过去........”
“阁下？”
尼古拉斯大公坐在地上歇息了一会，站起身来，顾视左右，“给我一支步枪！”
左右大惊失色，“阁下您要干什么？”
“如果这一次还不能攻占敌人的真谛，那就让我战死在这里吧！”
大公伸手去拿步枪，但是被身边的卫兵和军官们阻止了。“阁下，您在这里看着吧，看我们是怎么打败敌人的！”
俄军的士气稍微振奋了一些，黑下来的天色给他们提供了掩护，使得他们的不知道第几次进攻顺利了许多，只付出了一百多人的伤亡就摸到了人民军的阵地前面。几公里外的火堆照亮了一些地方，但是大片的区域依旧笼罩在黑暗中，今晚的月光也不甚明亮，俄军的身影在黑暗中影影绰绰，要是他们不开枪，很难发现他们的身影。
李成溪的视力很好，但是天太黑了，两百米外的什么东西都看不清。即便是在一百米的位置上，也需要睁大了眼睛极力分辨，这才能看到个大概。有时候风吹动野草，也会被误认为是敌人。
郭松龄用望远镜向着山林下方张望，似乎看到了敌人，又似乎没看到。“该死！俄国人居然用上了夜战这一招！”
在两年前，人民军的装备处于劣势的时候，夜战是他们经常使用的招数。黑暗能很大程度上低消俄军的装备优势，在近距离白刃战的时候，步枪跟长枪也没什么差别，甚至长枪还有长度上的优势。俄军中就曾有人喊出了“夜晚是中国人的朋友”这样的话。
谁能想得到，俄国人也有被逼得在夜晚发起进攻来了？
杨宇霆满脸都是焦黑的颜色，那是泥土和硝烟沾在了脸上，他并没有受伤，但是心中依旧对郭松龄充满了不满。“营长，现在怎么办？俄国人的数量太多了！天又太黑看不到，要不.........”
郭松龄冷冷地道：“天黑就不能打仗了？传令，让士兵们上刺刀！军官要带头冲锋！”
杨宇霆：“...........”
狗日的郭鬼子！老子上辈子一定是欠他的！早知道就想办法分到其他营........不，要分到其他团去才行！跟这狗日的在一个团，迟早要把老子害死！
“开火!”
“射击！”
“扔手榴弹！”
山岭上的人民军向着下面猛烈地射击，外加扔手榴弹。俄军同样是射击加扔手榴弹，在打了好几年后，俄军的武器跟人民军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战术上也在靠近。一方有战壕，伤亡不大；另一方处于黑暗中，伤亡也不大。
手榴弹很快就扔完了，双方又对射了几分钟，山下响起了一阵呼喊，接着就就是漫山遍野高呼“乌拉”的声音。黑暗中，俄军发起了白刃冲锋。
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呼喊，郭松龄只觉得一股凉气直冲天灵盖，怎么有这么多敌人到了附近？敌军人多在平时并不是问题，要是还有炮弹和机枪子弹，对着下面轰他娘的就是。哪怕是多几枚手榴弹也能起到很大的用处，但是没有，没有炮弹和弹链了，手榴弹也用光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剩下最后一个选择。
“上刺刀！”郭松龄率先跳出了战壕，大声叫道：“跟我冲！”
“乌拉！”
“乌拉！”
老毛子白刃冲锋的传统由来已久，第一次冲到中国人的阵地上，他们的信心凭空增添了不少，口号喊得越发响亮了。人民军近战的本事也不差，在最开始的时候，没有多少枪炮，可不只能苦练白刃战的本领了么？
黑暗中，一个又一个的俄军士兵冒了出来，转眼就跟人民军的士兵进入到了肉搏战阶段。他们原本以为只要冲上了中国人的阵地，胜利便可尽在掌握。但是人民军并没有在他们的刺刀面前逃窜，而是发起了反冲锋。
惨烈的白刃战在战线的每一处展开，三分钟后，冲上来了的俄军又纷纷溃退了下去。黑暗给了他们掩护，让俄军能够以较小的伤亡接近到发起白刃冲锋的距离。但是黑暗同样给了中国人以掩护，俄军遭到了反冲锋后，过高地估计了人民军的人数，他们只觉得到处都是中国人的刺刀，肝胆俱裂之下，很快就败退了下去。
第二百九十三章 虚实
“阁下......进攻失败了。”
尼古拉*罗曼诺夫*尼古拉斯大公沉默了片刻，说道：“我知道了
。”
俄军向来都是野蛮和悍勇的，在对射和炮战中被中国人打败，尼古拉斯大公是有预料的，但是这一次都冲到了中国人的阵地上，进入到了刺刀战的阶段，俄军还是被赶了出来，这就是大公所没能想到的了。
是中国人的援军到了？还是俄军的战斗力下滑的太厉害？处于溃退中的军队总是容易崩溃的。唉，俄罗斯的事情为什么总是这么艰难？
“阁下？”
见到尼古拉斯大公陷入了沉思，上校问道：“我们该怎么办？”
“.........”，大公再次沉默了一会，在上校心中忐忑的时候，大公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让士兵们休息吧，剩下的事情等天亮了再说。”
“.........是！”
战斗结束并不是事情都结束了，战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过那些事情都由军官和将领们去负责，尼古拉斯大公可以休息了。但是他没能休息好，伤兵的哀嚎和呻吟响了一个晚上，这些都是尼古拉*尼古拉斯所习惯了的，可是这次不一样。
等到了天亮后，芝麻岭上再次紧张起来。杨宇霆绝望地看着渐渐亮起来的天色，心中转着一个可怕的念头。部队只剩下了不到四十人还能战斗，炮弹和机枪子弹消耗殆尽，就这么几杆人枪，怎么挡得住俄军的下一次进攻？
自己是不是要死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地，鸟不拉屎的地方了？
或者，在背后给郭鬼子一枪？
杨宇霆昨天累得不行，晚上也没有睡好，但终究是睡了个囫囵觉，早上醒来后精神好了不少。只要将枪口偏过去，给姓郭的一枪，就能从这个死地离开了。杨宇霆想到了马谡，读史书的时候，看到马谡在街亭战败后，改名换姓逃跑，当时他还讥笑马速没有担当，但是轮到了自己的时候，这才发觉，原来自己跟马谡也没什么区别。
不，自己不是马谡，要是自己带兵，怎么会死守这么一个小土丘？马速是郭松龄那个混蛋！要不是他一意孤行，怎么会落到这样的地步？
杨宇霆有心给郭鬼子一枪，但是他不敢单独行动。有心找几个帮手，但是左看右看，都是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浑然不以即将死在这个鬼地方而心中不安。杨宇霆心中很清楚，要是自己敢打郭松龄的黑枪，边上的这些蠢货能把他自己给撕碎了。
可恶啊！自己这么聪明的人，居然要死在这里了！
“俄国鬼子！”
边上有人大叫起来，杨宇霆心中一个激灵，抱着步枪浑身抖了一抖，然后就听到那个声音在继续喊道：“鬼子打着白旗！”
“啊？”
杨宇霆转过身，从战壕中探出头来，朝山岭下看了看，果然是一个打着白旗的俄国鬼子。这......他愣了好一会，心中明白过来，俄国人这是打不下去了啊！哈哈哈，不用死了！咱们赢了！
“俄国人要投降了！”
杨宇霆脱口道：“他们打不下去了！”
战士们也纷纷议论起来，但是郭松龄吆喝了一声，“急什么？做好战斗准备！敌人还没有投降！”于是大家又按捺住了心中的激动，只是气氛跟刚才已经不同了，显得轻松了许多。
跟俄国人打了几年的时间，东北这边很多人都会说几句俄语，郭松龄也不用翻译，手脚并用地爬出了战壕，对走到阵地前面的俄军使者喊道：“站住！干什么的？”
杨宇霆心中暗道：这不是废话吗？俄国人打着白旗过来的，还能有什么逼的事情？
他又是嫉恨，又是羡慕地看着郭松龄板着面孔跟俄国人交涉，心中想的是如果换了自己上去，一定不会像郭鬼子这样把事情弄得这样死板。谈判不是打打杀杀，谈判是要将人情世故的啊！
杨宇霆认为郭松龄是死脑筋，根本就不懂谈判的事情，但是俄军的使者显得很恭敬，听到“必须放下武器无条件投降”的条件后也没有愤怒，或者是什么别的表示，只是说他做不了主，需要将条件带回去商量。
“那你就回去商量。”
郭松龄在阵地前面那么一站，威风凛凛就像是个铁塔似的。俄军使者低眉顺眼地答应了，然后转身离开。等俄国人走远了，杨宇霆忍不住说道：“营长，条件是不是太苛刻了？要给俄国人一点希望，吊着他们才是最好的啊！”
“吊着他们干什么？恩？不服气就再较量较量！”
“我们要拖时间，要等援军过来.......”
“援军来不来是援军的事情！打仗是我们的事情！没有援军就不打仗了？”
郭松龄哼了一声，不再理会杨宇霆，转而巡查阵地去了。他就是这样的人，不是不会说话，而是不喜欢说话。杨宇霆觉得郭鬼子他太心高气傲了，仗着会打仗，就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就算是有本事又怎么样？不会做人迟早要倒霉！
俄军的使者
来了又去，很快又再次打着白旗过来了，并且带来了俄军愿意无条件投降的消息。“是的，我们愿意放下武器无条件投降。”使者面无表情地说道：“希望贵军能派出人员接受投降。”
杨宇霆心中本来还在嘀咕，听到俄国人的话后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的学习能力很强，俄国话学了一大箩筐，老毛子的话是听得懂的。但是俄军就这么无条件的投降了？
这......这.........
在杨宇霆风中凌乱的时候，郭松龄板着脸说道：“让你们的人让开道路，武器也堆放在路边。我们没有那么多人看管你们，你们要自己把自己看管起来。”
“........”
俄军使者讯速地看了看战壕那边一眼，然后又看了看郭松龄的表情，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单地说道：“是，我们会这么做的。”
等俄军使者再次离开后，杨宇霆免不了再次抱怨，“营长，你这不是把我们的虚实透露给敌人了吗？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啊！”
“嘿，老子就从来不玩这些虚的！知道我们人不多又怎么样？老毛子要是有种，就继续打下去好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 脱颖而出
俄国人的投降很有诚意，他们将武器堆放在了道路边上，然后再次派人到山林上请郭松龄他们去接收。杨宇霆就想不明白了，自己这边只剩下了不到五十人，对面的俄国人还有几万，怎么就投降了呢？
但事实摆在这里，俄军老老实实地放下武器投降了，没有耍什么花样。不久之后，杨宇霆倒是知道了一些别的事情，就在他们在芝麻岭上阻击俄军的时候，兄弟部队在其他地方对俄军发起了猛烈地过攻击和阻击，尼古拉*罗曼诺夫*尼古拉斯大公这一路也遭到了攻击。四面八方都是中国军队，俄军损失惨重，兼且归路海参崴、双城子等地已经被日本人包围了，俄国人在这种情况下选择投降也不是不可以理解的事情。
沙俄是横跨欧陆的大国，但重心还是在欧洲，历代沙皇也一直想要加入欧洲大家庭，当了好几次的“欧洲宪兵”，沙俄帝国既有蛮勇，也有文明开化，带兵的将领和军官都不认为投降是不能接受的。
在这一点上，沙俄帝国跟东方文化圈有不同的看法。
盛唐之后，中国失去了“出将入相”的传统，文武变的殊途起来，渐渐地形成了文贵武贱风气。新中国了，情况有了一些新的变化，但是旧时代的传统并没有完全消失。郭松龄想得没有杨宇霆那么多，既然俄国人投降了，那他就做好受降的事情。他是军人式的直线思维，杨宇霆虽然也是军人，思想却更像是文人。
“都仔细些，别阴沟里翻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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