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组一辈子还玩什么乐队 第69章

　　“撤你***我说干就干！”

　　然而还没等CHU?成功脱离，她就感觉到背后传来一阵巨震，然后瞬间昏阙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

　　在梦中，她仿佛正与陌生又熟悉的同伴一齐向着位于世界中央的通天塔进发。她们说着古老而各异的语言，却能明白各自的意思。

　　她骑在一只巨鹰之上，翱翔在半空中，显得比她的那些同伴都要高大。为此，她心情舒畅。她低头，拍拍巨鹰的躯体：“菲尔，很快就能回家了呢。”

　　巨鹰沉默，似是专心于飞行。然而最终还是有恬淡的女声在脑海中响起：“那可太好了呢，贝露。”

　　她轻笑一声，抬起头，眯起眼试图眺望高塔的顶端。

　　菲尔的心思，相处了这么久，她如何不清楚。上帝会怜悯她的天真，但自己必须坚守信仰。

　　她们要去圣战。

　　然后，失败了。

　　她们勉强活了下来，逃往南方。

　　CHU?在昏昏沉沉中醒了过来。在一瞬间的迷蒙之后，就感受到了全身传来的刺痛。肋骨似乎断了几根。左手好像已经断了，血肉和金属黏在一起，她试着动一下，疼痛立刻让她扭曲了面目，不再尝试。腿上也有伤，但好像没有伤及骨骼。显示屏已经全黑了，面罩碎裂，可以用肉眼就看见外面的情况。

　　CHU?费力地扭头，借着不知哪来的光线，看清周围：头顶上是石质的天花板，而在那点细微的光照之外，皆是漆黑，看不出房间大小。不知道是地上，还是地下。

　　CHU?费力地回忆起了一些昏迷前的事，理清了当前的情况。

　　“（对了，我必须逃出去……）”她强撑着身体坐起来。于是，她看清了光照的来源：地板上不知用什么涂料绘着一个复杂的法阵，散发着淡淡的金光。借着光，可以看清周围都躺着完整、或半毁的骷髅。地上满是腐烂的浆果之类，发出让人恶心的臭味，但法阵之外挺立的那个身影似乎对此毫无察觉。

　　有一个身影站在阵法之外，面向另一面，一动不动。CHU?认出来，那就是贝露。她头上的伤口似乎已经愈合，那杆长枪掉在身旁，她没有去捡，反而还远离了它。

　　CHU?眯起眼，仔细盯着那个方向。在贝露视线所指的方向，她似乎看出了一个轮廓，好像是一个出口。

　　她再次看向了那柄长枪。它依然完整。

　　CHU?并不是盲目自信的人。她很清楚，自己的实力在所有人中都排得上倒数，与天赋无关，这是缺乏积累的结果。

　　而且，自己正处于最虚弱的时期。连站起来都困难。

　　而对方，是前代中的佼佼者，而且刚刚把自己强行从外面砸进塔内。

　　没有任何胜算。即使Apocalypse已经停机，她也能知道，胜率绝对小于0.0000000001％。

　　多半，在捡起长枪之前，她就会被撕成碎片吧。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还没有这么做。

　　但是只有一条路。CHU?不发出动静环视四周，确定了这一点。

　　CHU?强撑着站了起来。为了降低动静，她几乎是靠挪地拖着残破的装甲靠近了长枪。装甲虽然报废，但对面板的加成还在，所以CHU?没有尝试脱下它。

　　长枪安静地躺在地上，枪声光洁，不染一丝污渍。CHU?忍着剧痛，蹲下来，用尚还能动的那只手握住了枪杆。在这整个过程中，贝露都一动不动，仿佛真正的死人。

　　她颤抖地站起身。不是因为虚弱。从刚才开始，身体的颤抖就止不住。CHU?踏在腐烂的浆果上，跨过横竖的骨架，绕开贝露，向着出口侧步而去。她的枪尖对准贝露的头颅，但她衷心希望这个防备的举动不要排上用场。

　　下一步，就要踏出阵法了，外面是凝固的黑暗。贝露仍然无知无觉。

　　CHU?跨出了右腿。

　　下一瞬间，视野似乎扭曲了。

　　她和残存的其他人在一处两条长河环绕的土地上安定下来。

　　团队中的几名治疗者融入了大地，共同化作生命树，于是那些重伤的、濒死的得救了。大地上有了作物，山上有了走兽，河里有了鱼。

　　又有人化作善恶树。于是闪耀与污秽被分开了。

　　这是第一日。

　　有人触碰生命树，树上长出了果，果壳裂开，现出一个婴孩。婴孩飞速成人，力量与母亲相似。

　　有人言：“养育孩子吧，他们将能做成我们做不成的。”

　　于是，此地被命名为伊甸园，事就这么成了。

　　这是第二日。

　　他们铸就四面转动发射火焰的剑，交由他们的领袖，奉她为基路伯，守在生命与善恶两株树下，以火焰的边界圈定了伊甸园的边界。

　　这是第三日。

　　更多的孩子诞生，空间很快不够了。有人开始带着新人离开。他们驱逐了当地的魔物，建立新城。

　　这是第四日。

　　用以保护伊甸园的结界被布下了，交由朝武氏守护，有内，有外。

　　这是第五日。

　　园内的毒虫猛兽尽数被驱逐了。人的时代到来。

　　这是第六日。

　　一切皆已完备，而她们并未歇下一切的工。

　　持续几百年的第七日开始了。

　　CHU?看见自己勤勤恳恳，身着甲胄，从一砖一瓦开始，和菲尔一起筑成最初的住所。前段时间，她们一直把刚刚降生的子民关在里面，自己日夜与魔物战斗，以换得一方和平。

　　如今，伊甸园已然落成，该将他们放出来，进行教育，督促他们发展。

　　她们确实是这么做的，一天都不曾懈怠。几十年后，此地已经发展为繁荣的城镇，最初的住所也成为了通天的王座。

　　她对于计划很上心。子民中有不少人都得赐圣灵，她相信他们的可能性。然而当初的伙伴中，有人不这么想。

　　观念的差异，逐渐形成了矛盾。

　　这天，一只白鸽落在她的窗前：“她走了，没有来这里。”

　　她脸色一忿：“走就走吧！一辈子别回来！”

　　这个小插曲没有在这座城留下任何痕迹。她早朝时穿的衣服还没脱，就急着去处理公文。今年的小麦该播种了，她也要去视察。总之，事情很多。

　　她们似乎有无穷无尽的岁月，然而子民们只能活几十年。他们生存，扩张，繁衍。城市飞速发展。

　　又过了几十年，伊甸园计划被证明无效。

第五十四章 守护者之死

　　子民中只有一小部分人有一点圣光之力，而且并不强大。一开始，贝露并不在意，因为最开始时，她的力量也没有比他们强多少。她相信，只要锻炼就行。

　　然而那些人终其一生都没有在这方面取得任何进步。贝露把她的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了他们，教他们技巧，教他们战术，教他们圣光的锻炼方法，但是无用。他们确实尽己所能成为了能在凡人中以一敌百的战士，但圣光的总量始终不变。不管是祈祷，还是修行，甚至于将他们带到伊甸园外去与恶魔战斗，都没有成效。

　　而下一代子民中，拥有圣光之力的就更少了，实力也更弱小。

　　她其实在心里早就有所预感：闪耀是来源于灵魂深处的力量，是虔诚的证明，不是血脉可以传递的。

　　然而此时，事实才以百年时光的荒废与沉重的责任残酷地向她证明了这一点。

　　她登上塔顶，环视着已经大为不同的城市：街道、住所、工坊、农田、公园……地形被改变了，仿造着世界的形状。可以看到街道上有各色的人：威武的贵族、忙碌的平民、慈祥的老者、奔跑的孩童。裁缝、工匠、农民、商人……甚至有醉汉、骗子与小偷。

　　已经没法停下了。

　　她又干了几十年。

　　“星斗去世了。”一天，在卧房中，白鸽传来报告。这几十年来，贝露习惯用凡人给的神名称呼那些伙伴，因为她喜欢。菲尔自然也这么跟着叫。

　　贝露还穿着睡衣，闻言一怔，垂头叹息。星斗仙尊本来就留有生命树都无法根治的暗伤，命运也不是可以轻易操控的力量，她早早离世，也是无奈。她自己……她照了照镜子，镜中的自己仍然维持着少女的相貌，看不出岁月的流逝。

　　葬礼很快就举行了，所有的伙伴，只要不是实在抽不开身的，都聚集在青屿镇。除了一两人与已死的星斗，这是他们许久未有的全员团聚。为了不影响凡人，他们聚集在城外，星斗曾经的道观中。

　　在交谈中，她得知，星斗最后以灵魂铸下了一鼎，留在城中，以残魂的形式沉睡，等到末日之时，她才会再次苏醒。所以，她也不能算完全死了。

　　她在最后，看见了什么呢？

　　回家后，她踏进高塔底下，打开了尘封已久的大门。那里通向城建伊始时，最初的庇佑所。

　　从外界传来一声巨响。CHU?醒了。她看见，贝露的眼睛正放射出红光，她抓住枪杆，使之不得寸进，反而将其连带着CHU?一同拎起，向着法阵中央扔去。然而她背后的大门被砸开了。CHU?看见火光在贝露身后一闪，随着一声大喝，一抹刀光趁她不被，斩在了她甲胄上的裸露位置，肩胛骨处。刀锋斩在了肉内，却对她毫无影响，她嘶吼一声，就要转身。

　　然而有一本书册飞出，放出无量圆满宝光，书页注满经文，一页页飞出，环绕着贝露，似有遥远的禅唱传来，将她浑身的黑气硬是压下。

　　吉他飞起，有火光再次亮起，点燃了贝露的身躯。

　　“CHU?大人！还能动吗？”传来了PAREO焦急的喊声。

　　CHU?一笑，浑身的痛苦似乎一扫而空。她站起来，握紧了枪杆，一步向前，捅穿了贝露头上的伤口。

　　她与菲尔一起，站在塔外。

　　星斗所预言的一天，已经来了。街上没有人，都送到了贝露提前改造过的圣佑所中。当然，那里只有寥寥几十人。

　　因为大部分人在开始的一瞬间就已经死了，贝露看见了那一幕：她紧急接到了从青屿镇传来的消息，就要召集部队，安排民众避难，然而她一出门，就看见那些装备精良的战士都倒在地上，无声无息。

　　白鸽飞到她的肩上，她们一同出门。街上，贵族、平民、老者、孩童、裁缝、工匠、农民、商人、醉汉、骗子、小偷……他们都如那些战士一般倒在地上。黑气从她们身上冒出来。贝露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什么——她曾经以为这种东西已经在伊甸园中被彻底祛除——那是污秽。

　　她们搜索全城，只找出了几十人，还在勉强支撑。

　　菲尔回头，担忧地看向地下：“他们能撑过去吗？”

　　贝露没有回头，她穿着开拓时期的甲胄，长枪在手，望向天边：“我已经做了我能做的事，就看他们自己了。”在生命与善恶之树的上空，有一个遮蔽半边天空的蛇影。

　　她知道，那是来自撒旦的追杀，祂终于无法忍耐他们的苟活了。

　　有几道光明从各地飞起，遥遥向着伊甸园中心而去。她还能认出每一道光芒的名字。对此，她很高兴。

　　菲尔转过头，和她一起看着这一幕。

　　“要去吗？”菲尔问，“如今，中心才是最要紧的。”

　　贝露轻轻摇头：“圣佑所的力量来源于我，我走了，他们就真的没希望了。”

　　菲尔点头，没有作出评价。巨蛇缓缓张开了嘴，她看清了内里几乎有生命树树冠大小的毒牙。

　　“我们还是做着像最开始一样的事呢。”她忽然说。

　　贝露转过头，对她一笑：“那就像当时一样做吧。”

　　巨蛇的眼中放射出末日的光。无数黑灰的流星从空中坠下。

　　街道上，无数堆积的尸体中，黑烟逐渐升腾，凝聚出形状。

　　CHU?醒了。枪尖已经贯穿了贝露的头颅，她的躯体在无声燃烧。脚下的法阵，光芒逐渐黯淡下去。

　　她却没有多少劫后余生的喜悦。贝露的记忆，随着共鸣被传到她的脑海中。她沉默地看着一抹白光从PAREO身上飞出，抱紧了贝露的身体。从烈火中飞出两个模糊的人影，向着她们招手，逐渐融入了烟中。

　　塔外，喜多双眼无神，注视着塔内：“其实也没有那么多矛盾，当初没能见最后一面，我也有后悔的。”

　　脚下的法阵，彻底熄灭了。在污秽涌来之前，PAREO带着几件装备，拉住CHU?：“CHU?大人，快走吧。”

　　CHU?就这么被带出了曾经的圣佑所，回到了地面上。

　　在惨白的沙漠之中，快艇分开波浪，向着下一座城而去。

　　CHU?全身缠着绷带，PAREO还在帮她挑出碎肉中埋着的异物。说实话，即使莉莎给了一点镇痛用的曲奇，也还是很痛。但她忍着，没有喊出来。

　　快要出城了。高塔越来越远，其上纠缠的黑暗一如既往，与她们到来之时相同。

　　长枪·Rhongomyniad正放在她身边，一尘不染。

　　CHU?不知怎么想的，自言自语：“她比我做的好……”

第五十五章 PAREO！牛肉干！

　　在离开圣苏尼尔城后，那处抽象的空间改变了模样：光河变为暗河，玻璃地面变为浑浊的大理石，天上飘过的、矩阵堆积的云层更加虚幻、迷蒙。一切都像是之前世界的反相。唯有头顶的黑日仍然不变，那垂死的光芒反而让众人觉得安心。

　　这次的路程，比以往都要长。LAYER握住灵刀·雨，就可以看见二号LAYER所能看见的世界。在她的观测下，快艇航行了至少半个月，但仍然没有到达下一站的迹象。

　　然而，幸好有这段喘息，CHU?可以安心恢复。虹夏和莉莎就在身旁，而PAREO也不离不弃，时时照料，一开始，CHU?还全身包得像木乃伊，动弹不得，只能在PAREO手下哼唧，然而过了五六天，她已经拆掉了绷带，露出新生的红润肌肤，脸上也现出舒坦的神色。

　　这段时间，她时常转向照顾她的其他人，特别是PAREO，脸一红，似乎要说出感谢的话来，但最终还是硬生生憋了回去，什么都说不出来，倒是让旁观了一切的示子觉得好笑。

　　第十天，午饭时，船在岸边停下，CHU?在旁人的扶持下站起了身，试着上岸走了一两步路。

　　她高兴起来：“我好了！PAREO，牛肉干！”这两天，为了她的健康，牛肉干已经被管伙食的三位从她的食谱上划去了。

　　PAREO也为她高兴，就要去拿，然而莉莎一把拉住她：“等等，先试试装甲。”

　　CHU?闻言，用眼神去找自己已经好几天没戴的耳机。还是PAREO速度快，CHU?还没找到，耳机已经被她递过来了。

　　CHU?戴上，如往常一样在侧面一按，黑铁流动，她的身形瞬间拔高，全身包裹在尖利的金属之中。随着CHU?的恢复，装甲也完全复原，没有一丝划痕。光带也好好地亮着，然而似乎少了一点灵动感，甚至显得有些廉价。

　　CHU?失望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其他的都能用，但AI还是没恢复。”没有AI，她只能被动的接受来自外界的信号，连将图像放大缩小都做不到。老实说，这是她自接受治疗以来第一次启动Apocalypse，能有这个恢复进度已经不错了。但是她仍然不满意。现在的旅程越来越危险，如果不能在到达下一站前恢复所有战力，她就只能成为累赘。

　　“那已经很不错了呦！”莉莎鼓励地递过去一根牛肉干，“只能吃一根。”

　　CHU?盯着牛肉干看了一会儿，一把抢过来，面罩褪下，还不等其他人看清她的脸，就转过身吃起来。等她转回来时，手上已经干干净净，面罩也重新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