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二月文
第二十七章:落子有悔
这足以容纳万人的校场,随着最后一具插满鹰矢的尸体从墙头滚落,陷入死寂。
在场的黑衣捕快与黑衣都司很清楚,以大理寺暗司与夜不收的情报能力,苏婉柔口中的罪名绝无冤案。
这些黑衣捕快,入校场时就暴动一批,念出罪名后又是同时暴乱逃亡。
很显然,皆是同伙。
平息暴乱,苏婉柔将手中名册交于身侧金翎卫。
正当所有人认为此间事已了,却见苏婉柔手中,竟是还留下两张。
那清冷的秋水杏眸,静静望着身前三十五名白衣巡司。
四百余名黑衣都司即刻运转灵蕴傍身,面色冰冷,其余黑衣捕快则是倒吸口冷气后迅速后撤让出空间。
问虚境,已化灵入虚,脑海中灵识早已化作虚灵状可离体而动。
哪怕将肉身灭杀但灵识不灭的话,就能依靠一些阴邪方式存活。
问虚境遇化灵境之间的差距,已经完全不是灵蕴的区别,问虚境强者,已经将己身融入虚灵,自辟虚灵空间,其灵蕴已同大道耦合,带上一丝天地法则之力。
他们的每一击,都带上天地法则之力,足以令人连带肉身和灵识一同在破碎空间中消弭。
苏婉柔语调清冷:“柯庆元,问虚境一层,萧旗,问虚境,二层。”
当着两个名字落下一刹,其余三十三名问虚境白衣巡司立刻散开,将那名身形高挑儒雅的白袍儒生柯庆元,和那名身形瘦弱如竹竿般的白袍男人萧旗困住。
“罪名……”
“苏总司好手段,柯某算是栽了。”
那白袍儒生柯庆元打开手中墨竹折扇,笑容温和,云淡风轻。
萧旗则是淡淡看他一眼,眸光漠然,沙哑道:“墨迹。”
柯庆元合上折扇:“总得留句遗言。”
苏婉柔静静看着他们,语调不急不缓:
“柯庆元,叛国,勾结蛮族,出卖定蛮候补给位置,协助兀烈儿半人马一族夜袭南源要塞,致使南源要塞沦陷。”
“萧旗,叛国,勾结蛮族,暗杀南源要塞守将,破坏要塞古阵纹。”
此番话一出,方才还有些疑虑的一众白衣巡司皆面色冷了下来。
南源要塞,大周王朝在蛮州的一处前置要塞,如钉子般钉在草原,靠着古阵与悍不畏死的定蛮军死死钉在草原中部,让整个南蛮防线一直能掌控住草原动向。
但在三年前,这处要塞却离奇陷落,以至纵横连绵近百万里的南蛮防线全线溃败,不得不缩水至大元河后,只得与蛮族隔河相望。
至此,大周王朝彻底失去对蛮族的压制,也使得定蛮候对王朝失去信任,处于听调不听宣的状态。
“将此二人,羁押审讯。”
“诺!”
两名问虚境金翎卫与三十名白衣巡司同声喝令,但还未等他们出手,异变突起!
“噗——!”
伴着一声血肉撕裂声,一只干枯鹰爪突然从柯庆元胸膛破开!殷红鲜血将他素白襦袍染上猩红!
萧旗收回缭绕淡紫色虚灵的枯瘦鹰爪,随之猛击天灵。
他那如鹰般漠然凶戾的头颅连带着他已化作虚灵小人的灵识,尽数崩碎。
在场的白衣巡司看着此二人尸体,面色阴沉,又带着一丝惊色。
问虚境,可不比寻常化灵境,若一名问虚境主动寻思自断虚灵,他们拦不住。
整个大周王朝才多少问虚境?
而这两人已晋升白衣巡司,可谓是后半生不论修炼资源还是荣誉地位,都不可能缺少的问虚境强者,在被发现反叛后竟是第一时间自毙。
其动作之干练,下手之果断,已是死士级别。
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念头,在校场所有人脑海中升起。
究竟是什么组织,才能使得两名问虚境强者甘愿充当死士潜入大理寺内。
而这样的死士,在整个大理寺……整个大周王朝中,又该潜藏了多少?
上官云微微皱起眉,这大周王朝内部的派系倾轧,似乎比他预估的,还要严重一些……
对于这二人自毙的异状,苏婉柔眸光清冷依旧,显然预料之中。
而后,她又令人,搬出整整十卷名册。
当这十卷铺开足有数十米之长的名册,落上校场高台后。
数十名儒生提着笔墨上前,将名册用齐整的宣纸逐一抄写,再向下递给一位位黑衣都司,一时间,清雅的墨香倒是盖过此间刺鼻腥气。
石楛等人接过宣纸,扫了眼。
其中名字,身份,位置,皆是呈列其中,多是权贵,士族,将领,富商一类,其中竟还出现了匠人,车夫,乞丐,与娼妓一类的字眼。
苏婉柔素手捻起狼毫,抬笔,落墨,语调清冷依旧。
“此十册记录之人,皆杀。”
“诺。”
经过此番大清洗后,黑衣捕快,少了七百六十二人,黑衣都司,少了一百七十四人,白衣都司少了二人。
整个大理寺的中坚执法者,少了四分之一数,但这不影响执法效率。
一队队经历过大清洗的黑衣捕快接过侍从递来的墨色长刀,眸光冷冽。
持着名单如同狩猎的群狼般,翻身跨马从大理寺校场内疾驰而出。
与此同时,皇城中心繁华处。
一处坐落清湖畔的雅间阁楼内,一名青纹白边灰袍的清俊儒士,正抬手捻起一颗白子,欲要落下,却微微一顿。
“怎的?落子可无悔。”
这儒士对座,一名身披淡蓝色锦袍的清癯老者抚须呵呵笑道。
“两枚大理寺的棋子被吃了。”
这清俊儒士落下白子,原本犬牙交错厮杀激烈的棋盘战场,在这枚棋子落下后,竟是转瞬间如同蒙上一层迷雾,令人看不清,摸不透,探不知。
“我听闻,那位总司回来了。”
老者捻黑子,落边,棋局转瞬清明。
黑子隐隐占据上风,将白子围困其中逐一绞杀。
“她?确实棘手。”
儒士捻子沉思,又一子落下,放弃整个厮杀纠缠猛烈的上盘,在下盘死地落子。
“但不足为虑,没了修为,她诸多行事皆为不便,真正棘手的,是那少年。”
“哦?那个捣了兰若寺的凝气境小子?”
老者没管死地白子,黑子落阵中,将白子之势蚕食大半,尽收十子,抚须含笑望着棋局。
从棋局来看,儒士这枚白子不可谓是臭棋,放弃大盘而贪退路。
但儒士被蚕食大半棋势,依旧执着在死地落子,完全没打算将白子之势连起。
“此子气机,我看不清,其命数,如隔帘睹物,此子身份,牵扯众多。”
“要不要,派个化灵境死士将其抹杀?”
老者也皱起眉,这第二枚死地白子落下,他竟是发现自己无法速溃白子之势,且隐隐间有被这大盘白子如泥潭般缠住无法脱身之势。
他思量再三,终落黑子,逐步蚕食白子之势。
此时这整个棋局,已被黑子占据大片江山,只余下南下角和死地一片残余将灭的余势未消。
“化灵境?”
儒士落子的手一顿,轻摇摇头。
“不,安排个问虚境死士。”
话尽,子落,随着这枚白子落在死地,这已是大厦将倾的白子置死地而后生,竟是有了反杀之势。
老者占据半壁江山的黑子竟是反被这死地白子联合南角残子反过来合围。
儒士静静凝视棋盘,捻子沉思:“再遣一弃子,吃之。”
“此番,是否过于引人耳目?”
老者皱眉,捻子半天,踌躇不定。
“手中问虚境棋子已不多了,那位女帝近日格外强势,若尔不想坏了安澜侯计划,还是谨慎为妙。”
他抬指撩开雅间帘纱,望着街道上长刀染血的黑衣捕快。
“此事,是否再议?”
儒士皱眉,还欲说什么,却见清湖中心传来一声悠扬琴音。
琴音空灵,幽幽如泉,似是告诫,又似警告。
“罢了……”他只得轻叹。
“相较于此子,我更关心那幽九筱。”老者抚须笑着,思量许久后终是落子。
但这一子下去,他才发现,这死地白子竟是同南角白子联合成势,方才还隐占上风的黑子转瞬间落入白子合围。
老者脸色一僵,吹胡子瞪眼,趁儒士抬眸望向窗外,拂袖扫过棋盘。
“不下了,不下了,没意思,次次皆被你算计。”
“这魔修,性子阴晴不定,喜好不明,确实令人头痛。”
儒士深以为然点头,待回眸时才发现棋盘已被扫乱,勃然大怒。
“黄老汉!你又悔棋!”
作者有话说:
作者的话:身体稍微好点了……尽可能撑着写完吧,这周五上架了。
第二十八章:皇城泣血
入夜的皇城,夜色如墨。
皎洁月光如洁白宣纸,被浓墨乌云染晕,弥漫着肃杀与血腥气。
夜晚的大理寺,灯火通明,一名名黑衣捕快提着染血长刀从皇城四处归来,快马还未勒停,便翻身下马递上鲜血浸染的名册。
一名白衣巡司懒散倚靠木椅,背靠烛台,手中拿着一页名单。
每一名黑衣捕快归来,便往上画上一笔朱痕,待到这张名单画满,便往身后烛台点上烧尽。
他身后,数十名儒生提笔挥墨,手边名册堆摞如山。
吏部士大夫,儒生怀文同家中。
这发须皆白的老头看眼皇城中的乱象,赶忙披上外袍从小妾身上起身,满脸亢奋地来到书房研墨提笔,大笑。
“苏璃霜!你也有入局的一天!且看老夫即刻奏书上奏女帝陛下联合其他士大夫将你弹劾!届时老夫要你跪在老夫面前摇臀——”
话音未落,内府突兀传来小妾惊叫,这老头还未反应过来,书房的门就被一脚踹开,几名黑衣捕快提着染血长刀闯入书房。
黑衣捕快看了眼面前呆傻住的老头,抓过桌上奏折扫过,冷笑一声,将这奏折揉碎,手中长刀斩过老头颈脖!
另一处,户部员外郎徐玉刚从宿醉中醒来,晃悠悠地提着松垮长裤从小妾嫩白的身子上起身,在侍从搀扶下走向茅房。
但他刚走出门,迎面便撞上了提着染血长刀闯入他家中的黑衣捕快,这宿醉顿时醒了一半,当那森冷刀光抹过他颈脖时,这酒也就醒全了。
吏部,十几名顽固腐儒士大夫匆匆提着夜灯齐聚密室,满面红光讨论着明日早朝如何弹劾那位苏少卿。
但会议刚到一半,这密室就被人从外推开,两名黑衣披纱的夜不收提着染血长匕,透过漆黑面纱冷冷扫视眼前慌张的腐儒,刀光冷冽。
皇城西,两名黑衣披纱的夜不收提着染血长匕走出暗巷,一队衙内紧随其后,从巷子中抬出十数具乞丐尸首。
天香楼,那位富甲一方的富商唐欢凄厉惨叫着从他楼顶摔落,肥硕油腻的身躯重重砸成肉糜。
揽月楼,莺莺燕燕奢靡之地,来此寻欢作乐的客人战战兢兢看着满身肃杀的黑衣捕快将老鸨尸体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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