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通吃
"我们有一天的时间来做准备,届时穿戴整齐点,把头发胡子理一理,衣服换一换,别像两个土包子。
“维克多,你说谁是土包子? "汤姆森是个粗人,满世界溜达,言语打扮都不讲究。可自打有了钱,他最讨厌别人说自己土气。
荣格也生气,接过请柬后扫了眼,忽而乐道:“要带女眷耶。我多次参加马尼拉总督府的晚宴,但一直没资格带女眷进去。”
在正式社交宴会中,带女眷的人是贵宾,不带女眷的只能算服务人员。
“你们自己想办法带女人,记得别带风尘气息太重的,最好是谈吐优雅的良家妇女。"周青峰特意叮嘱。
“知道了,知道了。我比你更清楚如何勾搭女人。“汤姆森还是头一-回参加这种正式社交晚宴,格外的兴奋。
按照少年的预想,做大事就得有大格局,要谋定而动。真正的犯罪分子一-定 会想办法给自己找个保护伞,哪怕是走私也得扩展些人脉和关系网。
贸然行动是不可取的。周青峰故意造势,把三人包装成有钱肥羊,就是为了更自然的混进圣彼得堡的上流社交圈。
搞金融的银行是非常好的引荐人。在明知鲍里斯对自己疑虑重重的情况下,少年还是选择无视,反而感激对方的热情'。
拿到宴会请柬,周青峰首先要找个女伴。他走出租住的小院,找到房东阿奇科夫,提出一个小小的请求。
"我收到一份兴业银行发来的晚宴请柬,一个人去不太合适,能请您夫人担任我明晚的女伴吗?
阿奇科夫扫了眼少年手里的烫金请柬,满心酸溜溜,直接沉默了--这银行真是狗眼看人低,普通人求之不得的东西,有钱人随便就到手。
不就几个臭钱吗?有什么了不起!
特别是鲍里斯那条哈巴狗,舔着脸跟在少年身后,一个劲的表示可以帮忙找合适的女伴,没必要随便找个社会底层的家庭妇女。
鲍里斯的臭脸让阿奇科夫格外恼火,他忍着怒气问道:“维克多, 你找不到其他合适人选?”
"确实找不到,毕竟我在圣彼得堡没熟人。我也知道这要求过于冒昧,如果不方便的话,或许我只能去斜堤市场找奥莉加。
“你认识奥莉加?
“我现在是《生意人报》的编外记者嘛,跟瓦西里是搭档,去过斜堤市场,很自然认识了奧莉加,才知道那姑娘的姨妈正好是您夫人。"
阿奇科夫想了想,委婉道:“我倒是不介意让尤利娅陪您去一趟, 不过我们家只怕没有合适的晚宴礼服。”
鲍里斯随即插了句,“小阿尔伯特先生,礼服的事无需担心。我认识好几位不错的姑娘,她们肯定乐意当您的晚宴女眷,并自带礼服。
周青峰没好气的顶了句:“我不想花钱找交际花。
少年又对阿奇科夫道: "礼服自然由我想办法。现在定做肯定来不及,但去裁缝店或许能租一件现成的。
对了,首饰也可以租。头发可以请专人打理。事后我可以奉上一份礼金。”
当周青峰谈及礼金,阿奇科夫就不再抗拒,转而把事情告诉了...家。十几口人立马召开家庭会议,不是讨论要不要去,而是讨论怎么去?
未出嫁的小姑子惊呼道:“去斯莫尔尼宫参加晚宴?那地方可是市政厅。我过去只路过哪里,从未想到能进去。”
家里老太太向阿奇科夫问道:“能不能跟银行的鲍里斯先生商量一下一,让他带你没出嫁的妹妹当女伴?或许能认识些上流社会的年轻人。”
兄弟媳妇则问道:“维克多是否需要个跑腿的仆童?让我们家孩子跟着去吧。不为别的,就为见识见识有钱人的生活也好。”
更有家人在讨论有钱人的晚宴吃什么,用什么餐具,谈论什么话题。鲍里斯就在家庭讨论的现场,心里更是鄙夷--连带对周 青峰的评价更减低几分。
“一家子粗俗的小市民,什么都不懂,妄想攀附权贵,真可悲。“鲍里斯微笑扫视,目光最后停在角落,“令人惊讶的是这糟糕的家庭里居然还有一-位美人。”
阿奇科夫看看自己-百六十斤的妹妹,再看不太聪明的侄子,最后看向发愣的妻子,叹气道:“尤利娅,你觉着呢?
众人目光转向大儿媳,把尤利娅搞得分外紧张。她下意识抗拒道:“还是算 了吧。我根本没准备,也不知道怎么面对那些有钱人。”
全家顿时反对,列举无数理由。最重要一条, “认识上流社会的人说不定能在动乱中救全家性命。‘
在不安定的时代,钱不钱还在其次,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只这一个理由就说服了尤利娅。她点头答应,然..... .阿奇科夫全家+几口表示想跟着见识见识参加一场上流社会的晚宴要准备些什么?
”别太紧张,鲍里斯先生邀请我们参加的只是很一般的慈 善拍卖而已。这种晚宴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名流参加,基本上属于社交边缘人士的自娱自乐。我们先去租礼服吧。”
周青峰一句话定性,倒是让鲍里斯颇为愤愤不平。他暗暗腹诽道:“小骗子,年纪不大,口气很大。你有本事去参加国家级的宫廷盛宴啊!”
阿奇科夫家住加里宁区的胜利大街,附近就有家不错的裁缝店。这年头成衣业才刚刚发展,大部分家庭靠妇女自己做衣服,有点钱的才会找裁缝。
圣彼得堡八月白天气温也才二十度,夜里会降到十二三度。礼服需要厚点的毛料--插一句,俄国人在征服远东的过程中,收获最大的就是优质皮毛。
西欧为什么鄙视东欧,其中一个很重要原因就是斯拉夫人喜欢穿皮毛。如果皮毛处理的不好,看起来就特粗野,活脱脱的食人生番。
真正上流社会穿啥?
“我要羊绒的。"周青峰进了裁缝店,看都没看挂在墙上的兔皮狗皮,对貂皮羊皮也视若无睹,直接点名要羊绒布料。
英国佬开启工业革命就是靠羊绒纺织业,现在最高档的羊绒布料就是大英赚钱的拳头产品。这看似普通的需求在小小的裁缝店里显然是无法得到满足。
“没有羊绒?那么羽绒呢?
“羽绒也没有?那你们有什么? "
"皮衣呢?也没有。只有皮毛?”
“我忽然怀念爷爷指派照顾我的两个女仆了。我从小穿的衣服都是她们手工缝制,一直 嫌弃她们手艺差,现在才发现人家是大师级的。
鲍里斯听得气急,这裁缝店是他选的,觉着已经超出少年所处的社会层次。没想到这小子吹牛不上税,居然看不起店里的皮毛和裁缝手艺。
“小子,装吧,尽管装!你的钱不是偷来的就是骗来的,居然敢装贵族。等我把你领到社交场,就是丢脸的时刻。”
14章敲门]砖
当尤利娅盘起头发,穿上黑色露肩长裙,踩着红色高跟鞋,带着亮银色的皓石耳坠和项链,整个人的形象瞬间从近三十岁的家庭主妇变成名媛贵妇。
换上藏青色西装的少年走近时装店的穿衣镜,将带金色手链的坤包递过去,抿嘴评价道:“这套衣服还可以。
还可以?这衣服老贵了,好不好?
尤利娅问过衣服价格,哪怕是租一晚,也够全家十几口大吃三顿。换平常,她看到这衣服别说穿,压根不会靠近,担心衣服里会伸出手抢她口袋里的钱。
时装店里还有另外几名妇人,在不远处对着尤利娅窃窃私语。她们嫉妒这位人妻白皙的皮肤,丰润的白色和黑色礼服相得益彰,承托其性感魅力。
阿奇科夫全家都在,围在镜子左右啧喷称奇。
都是朝夕相处的一家子,彼此间早已熟悉。可看到L媳/妻子/大嫂忽然变了个人,大家心里饱受冲击。
阿奇科夫本人更是酸溜溜的,他头- -回发现妻子打扮之后艳光四射,绝不比报纸上所谓的交际花差。
银行经理鲍里斯更是有了小心思,觉着如此美人居然屈居灶台和餐桌之间,劳累于油烟和肥皂之中,实在是暴殄天物。她若去干交际花这行,肯定会大受欢迎。
“不,不行。我不能穿这套衣服,它勒住我胸口透不过气。”
不等有谁反对,尤利娅随便找个理由,自己跑进更衣室,换了套灰色的裙子出来,连红色高跟鞋也去掉,耳坠项链什么的更是没戴。
人妻返璞归真之后,在场众人顿感失望,倒是阿奇科夫松口气。妻子太漂亮,丈夫压力实在大。
穿灰裙的尤利娅朴素许多,没了惊艳感。周青峰绕着看了看,反而点头道:“灰色的也挺好,就当是灰姑娘吧。
尤利娅暗暗瞪了少年一眼,内心实在不安。
自打遇到这小子,她的生活就像固定航线的船只在不可逆的转向完全未知的海域,前头是惊涛骇浪还是波澜不惊,完全无法预测。
“好了,我就穿这个。”
“等等,还有一点小问题。我们得去一-趟牙科诊所。”
“牙科诊所?
“诊所应该有专门的洁牙牙粉,还有清洗设备。参加社交晚宴,光有光鲜衣裳和漂亮脸蛋还不够,牙齿也得漂亮,否则怎么跟人交谈?”
周青峰张开嘴,龇了龇牙。他的牙齿整齐而洁白,这是每年定期洗牙的结果。在全球大部分人口依旧吃不饱饭的时代,不是真正贵族可没法在意如此细节。
阿奇科夫家就是普通小市民,头-回知道牙齿在社交中的重要性。可全家人别说牙齿发黄,牙结石都很普遍。
鲍里斯也是暗暗惊讶,忍不住朝手心哈了口气,闻了下差点熏死自己。他对少年的观感提高一-两分, 疑惑提高十分。
一行人出门要去找牙科诊所,可同在时装店的几名贵妇走了过来。
其中有位四五十岁的妇人前出半步,主动向少年问候道:“孩子,我能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吗?
“维克多阿尔伯特。"周青峰笑着答道。
这姓名不出意外的引发贵妇人的惊讶,于是少年继续道:“别太在意, 我自己取的名字,相信阿尔伯特家的人不会太在意。”
责妇人呆了呆,片刻后失笑道: "孩子,你说话很有趣,想必也不会直说自己来历了。”
“是啊,骗人多不好。我如果公开来历就没法公开露面,还会惹来无尽的麻烦,所以我干脆不说了。”周青峰还是笑。
鲍里斯悄悄靠近,低声提醒少年,“这位是梅厄夫人。”
‘梅厄这个姓.... .听着就是犹太人。犹太人在俄罗斯的人口比例只有1%左右,但他们的能量不小。
举个例子,原历史俄共布1917年选举的21名中央委员会委员中有六个犹太人。
等苏共成立,第一届中央委员会中有三分之二是犹太人。556名党政军高级领导人中,448名是犹太人。卫国战争前,百分之四十的军官是犹太人。
这'含犹量高到离谱,但这还不足以证明犹太人在俄国的影响力。
大名鼎鼎的捷尔任斯基和托洛茨基是犹太人。列宁更是说过:“每- -个千锤百炼的布尔什维克都有犹太血统。”
毛子历史学家自己都说:“俄罗斯几乎所有自由派和反对派的领导人要么是犹太人,要么有犹太背景。”
就连列宁自己,他的外公是-位俄国犹太医生,因此其身上也有犹太血统。
当然了,等斯大林同志上台,12名犹太籍中央委员,除了4位死得早,其余的全部被钢铁大叔整死。
第二次世界大战可以看做是一场排犹势力’和犹太势力‘之间的较量。
所以在俄罗斯混,在圣彼得堡混,是不可能绕开犹太人。只要待一段时间, 迟早要碰上。
周青峰不知道这位梅厄夫人是谁,还是再次伸手,挂出灿烂笑容,“我刚来圣彼得堡不久,很希望多认识些朋友。不介意我将您视作朋友吧?
贵妇人爽朗发笑,“维克多,你刚刚对牙齿的描述非常正确,参加宴会确实不仅仅需要华丽衣服和漂亮外表,一口好牙能博取不少人的喜爱。对于这点,少有人重视。”
鲍里斯在旁边听得牙酸不已。他有点感叹今天才听到这等金科玉律,更懊悔没能在自己的牙齿上多花点钱,说不定几次跟权贵交谈却不被重视,完全是因为嘴太臭。
听这段论述,后头的阿奇科夫-家不敢说话。阿奇科夫本人更是屏息静气,仿佛此刻开口就要喷出臭气,有碍观瞻。
梅厄夫人笑了笑,留下一张名片,并邀请少年有空时可以去她家拜访,随后带着其他贵妇飘然离开。
周青峰拿着薄薄的名片在耳边扇风,见鲍里斯在旁边欲言又止,“有什么话就说吧,又没谁堵着你的嘴。”
鲍里斯叹了声:“小阿尔伯特先生,你恐怕不明白这张名片的价值。”
“废话,这不等你说么。”
“梅厄夫人是俄罗斯有名的女高音歌唱家,她会不定期的在圣彼得堡的多家剧院演出,或者周游欧陆,在英法德奥等国巡回表演。
她没什么权力,也不属于任何一家势力。但她人脉极广,整个欧洲都有朋友,各国皇室也乐意邀请邀她成为座上宾。
我头一回知道有人能在几分钟内就能获得她的名片,这足以让无数人妒忌。因为很多年轻人想尽办法见梅厄夫人,就为了展现自己才华,博取对方青睐。
您连真名和来历都没说,就能让梅厄夫人另眼相看,运气真好。
现在您只要带着这张名片去梅厄夫人的住址做个登记,以后就会有人来通知您参加一些小型的沙龙聚会,认识形形色色的人。
只要您在公开的聚会中崭露头角,很自然就能拥有更多更广泛的人脉和资源。当然,如果在聚会中有什么错漏,也会被整个社交圈排斥。"
不自觉的,鲍里斯跟周青峰对话已经用敬称。他还是觉着这小子是个骗子,但能用一个假名骗到梅厄夫人的名片也是本事啊!
鲍里斯甚至懊恼,早知说说牙齿就能换取进入上流社会的敲]砖,他必定找机会跟梅厄夫人来千百次巧遇。
而今天这番故事传开,无疑是给维克多这小子在圣彼得堡的社交圈打了个大大的广告,肯定会有不少人带着好奇慕名而来,只为想跟他聊聊,认识-下。
嫉妒,鲍里斯嫉妒到面目全非。
周青峰心里轻轻的啊了声,暗想:“这沙龙聚会不就是原始版的人工微信群’么,加群就能获得宝贵的信息,还自带黑名单。”
把名片收进钱包,少年带队去找牙科诊所。这年头虽然没有超声波洁牙设备,但牙医还是帮尤利娅把口腔清洁了一遍。
特别是几块臭烘烘的牙结石被掏出来,- -向有洁癖的人妻震惊的无以复加,难以接受。周青峰更是掏钱给阿奇科夫全家洗一遍牙, 把诊所的牙医乐的合不拢嘴。
倒是阿奇科夫全家再次沉默一--都说老农觉着 皇帝用金锄头,实际上普通人确实想象不到有钱人是如何生活。
之前周青峰叫嚷要顿顿肉蛋奶,这还属于可理解的范畴,无非是吃好点。可他连牙齿都如此讲究,就真是贵族风范了。
在去市政厅参加银行慈善晚宴前,尤利娅找机会逮住周青峰,私下问道:“小子,你到底是什么来历?”
“要说我是有钱人家的浪荡子,你能接受不?”
周青峰抬起手臂,示意人妻挽住自己的胳膊,“记得进入会场要微笑,别让人看出你其实是乌克兰独立组织下属的反政府成员。
尤利娅咬紧牙关,勉强挽住少年的胳膊,迈步走向斯莫尔尼宫的广场,“瓦西里说你偷过钱包,手法还相当熟练。我不相信权贵家的孩子会是个小偷。”
周青峰摇头,“女士,你对权贵的了解过于肤浅。权贵里的人也分很多种。有的高尚圣洁,有的卑劣堕落。可不能光凭一个身份来判定。
实际上,像你这样的家庭主妇就比很多所谓贵族名媛干净多了。所以我才会选择你当女伴,而不是找个看似漂亮实则肮脏的交际花。”
走到宫殿入口,周青峰看到从当迎宾的鲍里斯,更看到好些探头探脑的家伙正朝他打量。他不由得微微减速。
尤利娅头一回参加社交晚宴,步伐僵硬。她瞥了少年一眼,问道:“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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