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利坚战略忽悠局 第34章

作者:老老王

 因此,对于自己即将遭到入侵的事情,菲德尔·卡斯特罗很早就已经心知肚明。

 只是暂时还无法确定战斗将会在何时打响。所以只能加强戒备,没办法进行更有针对性的部署罢了。

 接下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不祥的征兆越来越明显。

 ——进入三月之后,古巴本土的反革命武装力量,变得愈发活跃起来,屡屡制造破坏活动,苏联的克格勃特工也发来警告,声称他们掌握了中情局即将发动一场武装入侵的准确信号。

 还有小股武装人员强行登陆古巴的猪湾,跟古巴民兵巡逻队交火,并遗留下一艘搁浅损坏的登陆艇。

 到了四月初,苏联的莫斯科广播电台,甚至公开播送了一条英语广播新闻,「预测」由中情局谋划并雇佣「不法分子」进行的一场入侵他国行动,将在一周内进行。

 以上这一切的信号,都给古巴革命政权敲响了警钟,让他们感觉到一场暴风雨即将来袭。

 最终,在4月15日,最后一只靴子落了地。

 成千上万的古巴人,目瞪口呆地从自家的电视机里,看到一幕让他们无法理解的场面……

 年左翼政客,按照他老师的指点和帮助,走着竞选从政的路线。

 若不是巴蒂斯塔在古巴悍然发动政变,建立了独裁的军政府,摧毁了原来的美式民主体制,也断了卡斯特罗这个豪门阔少进入政坛的希望,他恐怕还不会一怒举兵,和他的弟弟一起走上武装革命的道路。

 但是,即使在古巴的游击战争打响之后,卡斯特罗也没有从一开始就竖起红旗。而是努力在自己麾下的左翼势力和右翼势力之间搞平衡,不断地左右横跳,反复变脸,对人说人话,对鬼说鬼话。

 大致上,就是靠左翼成员吸引年轻人的加入,靠右翼成员争取来自欧美的海外援助。

 ——很多人都不知道的是,菲德尔·卡斯特罗直到古巴革命取得胜利,都还没加入古巴赤色政党「人民社会党」,而是古巴正统党人。他跟古巴赤色力量的联合方式,更加类似于我国大革命时代的国共合作。

 当然,为了表示合作的诚意,他让自己的弟弟劳尔·卡斯特罗加入了人民社会党。

 可想而知,就算哪天他脑子想不开了准备清党,也是不可能清洗掉自己的弟弟的。

 1959年1月,卡斯特罗兄弟成功赶跑了独裁者巴蒂斯塔,进入哈瓦那。但是,卡斯特罗兄弟在古巴革命成功后,并没有马上倒向苏联,而是花了相当长的时间和不少的精力,想要和美国维持友好的关系。

 没办法,古巴这个「加勒比海糖罐」的地理位置实在是太尴尬了,离美国太近,却离苏联太远。

 虽然美帝王师在古巴各种不做人事,但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还是别在美国眼皮底下当苏联的小弟。

 在革命刚胜利的那段时间里,无论是卡斯特罗主动访美,还是他想要选择一位美国姑娘当第一夫人(玛丽塔虽然是德裔,但全家都已经入了美国籍,也算是美国人了),都有着跟美国政府缓和关系的考量。

 当然,后来的结果大家都知道了。

 艾森豪威尔政府根本不搭理卡斯特罗的交好请求,尼克松副总统则开出了一堆根本无法接受的条件,退无可退的卡斯特罗,企图通过各种搞事来逼迫美国让步。但美国方面非但寸步不让,反而层层加码。

 就这样,双方一边冲突一边交涉,反复折腾了一年之久,最终还是彻底谈崩。

 无可奈何的卡斯特罗,只能发动了一场反向的「长刀之夜」,清洗了自己阵营内的亲美右派分子,从此彻底刷上红五星,硬着头皮加入了苏联阵营,让古巴成为了社会主义阵营钉在美国后院的桥头堡。

 然而,虽然卡斯特罗已经在阵营站队上做出了自己的决断。但要是心里没有害怕,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毕竟,从拉丁美洲各国从西班牙的统治下独立以来,就一次又一次地承受着美帝王师的暴打和压榨。

 对于美国人的压迫,拉美人民各式各样的反抗固然持续不断。但迄今还没有任何一个真正成功的先例。

 此时,拉美人民看待美国的情绪和感受,大约就跟欧洲日耳曼蛮族看待鼎盛时期的罗马帝国差不多。

 ——既仇恨,又自卑,外加各种羡慕和隐隐的绝望。

 所以,这个年轻而脆弱的古巴红色革命政权,真的能在美国人即将挥动的铁拳下幸存吗?

 说真的,此时的卡斯特罗心里也没有底,甚至有点儿忧心忡忡,只是在人前装得信心十足罢了。

 因此,看着切·格瓦拉这样一副轻佻的模样,菲德尔·卡斯特罗下意识地就有些反感。

 “不,真的是一场愚蠢至极的进攻!菲德尔,你只要打开电视看一看就知道了。”

 切·格瓦拉脸上一副仿佛憋着笑的表情,自来熟地走到客厅的电视机前,接通电源开始调信号,“真是非常非常的好笑!哈哈哈,让劳尔也来这边一起看看吧!电视里有不少熟人出现呢!”

 看到切·格瓦拉如此积极的样子,菲德尔·卡斯特罗也不好拂了他的意,便放下了报纸,凑了过去。

 接着,听到了响动的劳尔·卡斯特罗,也端着一杯咖啡从隔壁走了过来。

 这时候,切·格瓦拉也把卡斯特罗的电视机,调到了海峡对面的佛罗里达地方电视台频道。

 于是,三人就并排坐在一张宽大的藤编沙发上,一块儿看起了电视。

 然后,菲德尔·卡斯特罗就从电视屏幕里,看到了他昔日的左膀右臂,叛逃美国的古巴前总理何塞·米罗·卡多纳,正在对着麦克风慷慨陈词,用各种方式论证卡斯特罗「压制了古巴的自由」云云。

 “哦,是老何塞啊!他今天上了美国那边的电视吗?”卡斯特罗表情有些复杂地叹息道。

 如果说,切·格瓦拉是卡斯特罗手下的左翼元老,那么何塞·米罗·卡多纳就是他手下的右翼元老。

 但是,在打进哈瓦那,成功推翻独裁者巴蒂斯塔之后,何塞·米罗·卡多纳在卡斯特罗手底下当了没几天总理,

 就因为觉得卡斯特罗「过于革命」,愤而离开了古巴。

 再过几年后,埃内斯托·切·格瓦拉也会因为觉得卡斯特罗「不够革命」,而离开古巴。

 嗯,就剩下了卡斯特罗兄弟继续统治古巴,艰难地让红旗在美国眼皮底下飘扬到了二十一世纪。

 电视屏幕里,卡多纳前总理正以「古巴民主革命阵线」领袖的身份,痛斥卡斯特罗政权「摧毁了古巴半个世纪以来的自由传统」,并且宣布要率领「向往自由的古巴勇士」,在美国友邦的大力支援之下,重新打回古巴岛,「推翻卡斯特罗兄弟和他们那个邪恶的布尔什维克政权」。

 ——诸如此类的陈词滥调,他早已在佛罗里达州当地的报纸上,还有古巴流亡者架设的西班牙语广播电台里,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卡斯特罗在古巴这边都听得腻了,甚至连反驳都懒得去反驳。

 然而,不知为什么,卡斯特罗总觉得对方今天的脸色有些憔悴,语气中也充斥着某种无奈和羞耻。

 呃,莫非是这家伙最近在美国混得不如意?

 也对,离开了家乡和祖国,只能寄人篱下、向美国人讨狗粮的生活,怎么可能舒心快活呢?

 接下来,电视画面的镜头便渐渐拉远,让卡斯特罗看到,卡多纳前总理并不是在礼堂或广场上慷慨陈词,而是站在一辆经过改装的中巴车顶上,车顶安装了讲台,四周是写着标语的围栏,上面还架起了喇叭——就是政客们竞选时常用的那种选举宣传车,还有两个戴墨镜的保镖一左一右扶持着他。

 载着卡多纳前总理的宣传车,以大概时速两三迈的超慢龟速,缓缓行驶在一条被棕榈树掩映的街道上,街道两边都是一两层的低矮房屋,以及郁郁葱葱的热带植被,还有许多看热闹围观的闲人和路人。

 一支穿着雪白制服的军乐队,跟在宣传车的后面,一边吸着汽车尾气,一边吹吹打打。

 但若是仔细看过去,就会发现,这支军乐队成员的人均身高,明显矮得离谱,而人均面相也是嫩得离谱——明显都是未成年的小孩子!喂喂,这是从哪儿搞来的小学生军乐队啊?

 虽然小学生军乐队看着确实是很可爱没错,但战争是能靠可爱打赢的吗?

 小学生军乐队的两侧和后面,还有挥舞校旗的女子高中生啦啦队,在抬着大腿,一路载歌载舞。

 这些美国女高中生穿着清凉的短背心和超短裙,露出可爱的小蛮腰和漂亮的大长腿,浑身散发出满满的青春魅力。她们每一次的扭腰、跳跃和抬腿,都能吸引无数路人的注目和喝彩,以及鼓掌和吹口哨。

 而摄影师似乎也被女高中生啦啦队的美丽肉体所迷惑,将镜头久久地对准了这道靓丽的风景线。

 等到女子啦啦队走完了之后,后面才终于出现了一些戴着钢盔,身穿迷彩服,看着像是士兵的家伙。

 只见这些穿着迷彩服的士兵,排成松松垮垮的两列长队,打着一面面古巴国旗。虽然队伍排得很松散,沿着公路拖得挺长。但作为老江湖的卡斯特罗,一眼就看出他们最多也就三四百人,约摸一个营的规模。

 而且,其中至少有一半人都是老的老,小的小,乍一看很像是童子军和退伍老兵的混合体。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他们肩上扛着的不是步枪或冲锋枪,更不是火箭筒,而是一根根的……法棍面包?!!

 与此同时,电视机里还在播放着某个乐子人一本正经、煞有介事的解说词。

 “亲爱的观众们,现在从对面走来的,是即将反攻祖国的古巴自由斗士!他们一个个精神饱满、士气高昂、装备精良,为了将美丽的古巴岛,从布尔什维克的魔掌中拯救出来,而不惜付出生命!”

 “虽然因为某些缘故,他们未能随身携带枪械弹药。但请大家也不要小看他们手里的法国长棍面包啊!你们知道吗?法棍面包的硬度也是能够打死人的!

 早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法棍面包就是西线堑壕战之中的破敌利器……呃,不对,是钝器……”

 一时间,除了切·格瓦拉之外,劳尔·卡斯特罗和菲德尔·卡斯特罗全都看傻了。

 “这就是美国佬武装的古巴叛徒?他们准备拿着法棍面包来打倒我们?”

 “老何塞是得了老年痴呆症吗?他究竟是从哪里搞了一群军装疯子出来丢人?”

 “我认出来了!远处那个房子是杜鲁门总统的小白宫!他们就在西礁岛!”

 “西礁岛?海明威住过的那个西礁岛?嗯,那倒是距离我们挺近的……”劳尔嘟囔着说。

 “是的,距离哈瓦那170公里。或许他们打算扛着法棍面包、坐着皮划艇过来?”

 菲德尔·卡斯特罗点头附和道,“听说海明威当年就经常划着小船到哈瓦那来买雪茄?”

 “菲德尔,劳尔,既然美国收养的古巴叛徒们,拿着法棍面包前来讨伐我们。

 我是不是也应该带上一个营的人,到哈瓦那的海滩上去迎战?嗯,如果只是对付法棍面包的话,好像用不着枪,让我们的战士每人拿一根大号的德国香肠就行了……啊哈哈哈……”

 切·格瓦拉挤眉弄眼地说道,一开始还努力装出正经的语气。但说到一半,终究忍不住笑出了声。

 而听了他的话,卡斯特罗兄弟也都捧腹大笑起来

 “这个主意不错,德国香肠大战法棍面包!哈哈哈……我要不行了!切……”

 “如果德国香肠不够硬的话,换成西班牙火腿也可以啊!哈哈哈……”

 一时间,卡斯特罗的办公室里,充满了欢乐的空气。

 作者的话:  PS:本书的画风就是在欢声笑语中打出GG!

 第56章、疯疯癫癫大忽悠

 在佛罗里达州有句名言:「他们摇了摇美国,疯子就掉到了最底下」。

 这个「最底下」,说的就是美国东海岸的最南端,佛罗里达半岛尽头朝着古巴延伸出去的一串群岛。

 正式的名称是「佛罗里达礁群岛」。

 早在二十世纪上半叶,当时还是基建狂魔的美帝,就不惜工本地建造了一百七十多公里的跨海铁路和跨海高速公路,将这串岛链跟佛罗里达半岛本体连接起来,形成很多风光明媚的热带海景住宅区。

 而在这串群岛最末尾的西礁岛,不仅是美国本土最南端的城镇。以及1号公路的尽头,堪称美国版的「天涯海角」。并且,自从这个岛屿被开发以来,西礁岛就一直都是美国各种奇人怪咖的著名聚集地。

 各式各样的文学家、艺术家、非主流人士和穿着花裤衩的游客,是这座岛屿永恒不变的风景。

 从文学家海明威到杜鲁门总统,都曾经在这里留下过痕迹——杜鲁门还在这里搞了个「小白宫」。

 除此之外,长夏无冬的西礁岛,还是美国基佬和女同性恋者的乐园,全美第一批挂起彩虹旗的地方。

 二十世纪末,这座岛屿甚至还搞过独立,自称海螺共和国,用水枪和长棍面包大战美国海军陆战队……

 呃,可以说是把行为艺术给玩到了一定的境界,处处都在标榜着前卫、非主流和特立独行。

 在1961年的此刻,海螺共和国当然还没有在西礁岛上诞生。但各路怪咖人士却早已在此地云集。

 因此,当一支怎么看都显得古怪的「军队」,从佛罗里达半岛的方向通过跨海大桥,一路吹吹打打踏上西礁岛的时候,立刻就吸引了岛上居民和游客的围观。

 开头是一辆政客竞选时的宣传车,一个脸色晦气的黑西装老头儿,站在上面对着麦克风,轮换使用英语和西班牙语,叽里咕噜说着「自由古巴」、「天赋人权」之类的陈词滥调。

 宣传车的后面,是不知从哪个小学雇来参加商演的乐队,一个个四五年级的小学生们,穿着笔挺的童子军服,戴着装饰了金色流苏的圆筒礼帽,神气活现地吹着小号,敲着行军鼓。

 尤其是领头的女队长,更是披着红色的丝绸绶带,挥舞着金色的指挥杖,努力摆出一副帅气的模样。

 但限于他们的体型和面容,给围观路人带来的唯一感觉,还是只有「好可爱」。

 小学生军乐队的后面,则是一群身材很火辣,衣着很清凉的女子高中生啦啦队员,她们双手举着花球或铃鼓,不断地抬起大长腿,娇声呼喝,大大方方地秀着她们青春洋溢的美好肉体。

 虽然在公路上蹦蹦跳跳,不如在球场上加油那么有趣。但看在美钞的份上,她们还是跳得很认真。

 更别提,此时还有许多扛着摄影机的摄像师和记者,或是坐着三轮摩托,或者开着车,一路跟随在她们的身边,将摄像机对准她们跟踪抓拍——想到自己这回可以上电视,姑娘们就跳得更起劲了。

 女子高中生啦啦队的后面,总算是出现了看着像是军队的人影。

 只是,这些穿着军装的古巴人,普遍松松垮垮,没啥兵样倒也罢了——美国自己的国民警卫队,在平时也不见得有多么精神。

 但当岛民和游客们,看到这些「士兵」手里拿的竟然不是枪械,而是一根根法国长棍面包的时候……

 他们还是一个个都绷不住破防了,笑得前仰后翻,让街道上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而与此同时,客串解说员的菲里,还在一辆吉普车上拿着话筒,一本正经、煞有介事地说道:“亲爱的观众们,现在从对面走来的,是即将反攻祖国的古巴自由斗士!他们一个个精神饱满、士气高昂、装备精良,为了将美丽的古巴岛,从布尔什维克的魔掌中拯救出来,而不惜付出生命!”

 “虽然因为某些缘故,他们未能随身携带枪械弹药。但请大家也不要小看他们手里的法国长棍面包啊!你们知道吗?法棍面包的硬度也是能够打死人的!

 早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法棍面包就是西线堑壕战

 之中的破敌利器……呃,不对,是钝器……”

 站在路边的行人听到了菲里的话,顿时一个个笑得更开心了。

 “上帝啊!他们是在拍什么搞笑节目吗?一支法棍面包大军?”

 “听说是一支古巴流亡者组建的义勇兵,自称要从咱们这个岛出发去反攻古巴?”

 “他们要怎样打倒卡斯特罗?用长棍面包去打那个古巴大胡子的脑袋吗?”

 “啊哈哈哈,我不行了,太搞笑了!”

 正当这支队伍在西礁岛上一路吹吹打打,走街串巷,好像万圣节的花车游行一样,引来众多岛民和游客的围观尾随之际,坐在吉普车上指挥游行队伍的菲里,却突然听到了某人的愤怒咆哮。

 “金上尉!金上尉!你究竟在干什么?为什么要搞这种好像小丑一般的滑稽戏表演!”

 他赶紧下令停车,然后回头一看,发现前任古巴特别任务小组组长,雅各布·埃斯特莱恩,正骑着一辆哈雷机车,风风火火地穿过围观的人群,挤到了菲里乘坐的吉普车旁边。

 看上去,埃斯特莱恩组长刚刚很是赶了一段路,头发上满是被汗水沾着的尘土和沙砾。

 但尽管如此,他在停下摩托车之后,还是立刻就对菲里气息急促地呵斥道:“我需要一个解释!”

 “解释?”菲里反问道,“什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