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利坚战略忽悠局 第389章

作者:老老王

 幸好,白天的公寓楼里十分空旷,大多数租客都上班或上学了,少数几个在家的,也没兴趣在脏兮兮的破旧走廊里溜达。汤姆很顺利地就在没有引起任何旁人注意的情况下,回到了自己的小屋内。

 然后,汤姆就看见那只外星水母芙兰朵,正蜷缩在他那张乱糟糟的小床上,伞状躯体不知何时变成了玛瑙色,并且正在高频震颤,十二根触须交替闪烁着淡金、浅蓝和粉红的辉光。

 “这是……快要生了?”汤姆一边转身锁上房门,一边对趴在床上的呋噜问道。

 “感觉还差一些……这是我的第一次生育,没什么经验……你手里的动物,是给我吃的吗?”

 水母用心灵链接对汤姆如此说道,话语间似乎有些虚弱,“快拿过来!”

 “就这么生吃?不需要我烤熟了吗?我有个迷你烤架,还有上次野餐剩下的木炭。”汤姆问道。

 “来不及了!我好饿!我的孩子需要补充营养!”

 汤姆撇撇嘴,把装着豚鼠的笼子放在床上,芙兰朵也没有客气,直接将触须伸进笼子,随后就听见笼子里的豚鼠们发出一连串凄厉的惨叫,很快被灵能水母吸成了干尸。

 当汤姆把豚鼠的尸骸拿出来,丢进垃圾桶时,这些鼠鼠已经几乎只剩下了骨头和一张皮。

 嗯,考虑到豚鼠本来就是作为食材被印加帝国驯化的,落得这个命运倒也是理所应当。

 饱餐了一顿豚鼠之后,外星水母芙兰朵的体型又涨大了一圈。随即瘫在小床上,不再动弹,也不再搭理汤姆,只有它体表时常变幻的色彩,才证明这只灵能水母依然活着。

 汤姆见状,便拉来一张折叠椅,背对着窗户坐下,不敢跟即将生育的灵能水母靠得太近。

 ——虽然他不知道外星生物是怎样生育的,但过去在老家里,他见过自家的母猫「茉莉」生崽子。

 在临盆分娩的前夜,那只平常性格温顺,任摸任撸的母猫「茉莉」,也变得暴躁而凶悍。一会儿打翻猫粮碗和猫砂盆,一会儿又给主人的手背留下几道新鲜的抓痕,还把汤姆的作业本撕咬得乱七八糟。

 直到四只可爱的小奶猫趴在「茉莉」身边,一起闭着眼叠成毛团,汤姆才敢重新伸手去抚摸它们。

 现在,轮到这只陌生的外星水母,来到他的家里繁育后代,汤姆可不敢在关键时刻靠得太近,以免对方在分娩过程之中一旦失控,就把自己跟刚才那几只豚鼠一样吸干了!

 总之,外星水母的生育显然还要一段时间,而汤姆的出租屋里既没有电视机,也没有收音机,没什么可以消遣的玩意儿。他只得翻出几本泛黄褪色的旧杂志和旧报纸,草草翻阅了一会儿,便开始眼皮打架——之前嗑的「提神药」已经渐渐失效,而一夜没睡,还跟着外星水母东跑西颠的疲劳,却开始涌上脑海。

 眼看着杂志上的字句都开始在视野里打转,汤姆索性随手丢了杂志,闭上眼睛,静静地思索。

 真累啊,但也真是充实啊!

 漂泊在悉尼的这段时间里,在疲惫而劳累的枯燥生活之余,他一直都期待着某种变化,某种能让平淡乏味、被各种琐事和规矩束缚,吃穿用度无不窘迫的贫穷生活,泛起一丝带着彩色波澜的变化。

 毕竟,职场生活总是那么的无趣,无聊的同事们每天重复着几乎同样的垃圾话,让汤姆恨不得给他们一拳:倒不是因为受到侮辱,而是这帮头脑空空的家伙,说话实在是呆板,毫无新意到令人抓狂。

 现在,变化终于降临了,尽管不知道未来会变得怎样。但至少在这一刻,汤姆觉得很欢喜……

 他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慢慢回忆着昨晚的劲爆经历。直到思维渐渐变得迟钝,逐渐进入梦乡。

 又不知过了多久,熟睡中的汤姆突然猛地一个激灵,重新苏醒过来。

 他揉着惺忪的睡眼,看了一眼窗外,发现居然又天黑了!

 啊,我这是睡了多久?该不会一口气睡了十个小时吧?

 等等,虽然码头装卸的打工已经请了假,但另外一份去餐厅端盘子的打工……这下也算旷工了啊!

 估计餐厅老板已经气得七窍生烟,甚至决定要把自己开除了。这个抠门的爱尔兰人,脾气一向不好。

 汤姆如此想着,但心中不知为何,却并没有多少的懊丧和后悔,反倒是十分的平静。

 或许,在他的潜意识里,当自己遭逢了昨晚这种「第三类接触」的奇遇之后,便自动成为了超级英雄的预备役,本来就应该告别平凡的打工人生,走上精彩刺激的冒险之路了吧?

 所以,丢掉工作就丢掉工作吧!

 反正,去餐厅端盘子的活儿也没啥好的,又累又钱少,早已配不上如今的自己了……

 汤姆如此想着,回头望向床铺,随即被眼前震撼的一幕给怔住了:

 只见在窗外的月光,以及芙兰朵浑身散发的晶莹灵光照耀下,六只新生呋噜正从母体腹部的星芒状裂口依次娩出,每只不足巴掌大的伞盖上,都浮动着未成形的灵能符文,像是被月光穿透的玻璃工艺品。

 沐浴在悉尼月光下的呋噜大家族,是如此的美丽迷人,拥有一种超凡的魅力,让汤姆看得如痴如醉。

 但紧接着,一场异变就随之降临。

 一般,所有的杂志、报纸、铅笔、杯子、行李箱和桌椅家具,都飘飘悠悠地浮上了半空。汤姆昨天没洗的脏内裤和脏袜子,犹如蝙蝠和蝴蝶一般,在半空中乱飞。

 就连杯子里没喝完的可乐,也凝成了黑珍珠,慢吞吞地升出了杯口,最终「啪」地糊在了窗玻璃上。

 汤姆放在马口铁盒子里的硬币,更是突然如惊鸟群腾空,在屋顶上砰砰撞出一个个迷你的陨石坑!然后又乒乒乓乓地落下,砸在地板、桌面和床面上,发出或清脆,或沉闷的一连串异响。

 还有汤姆摆在窗台上的一盆仙人掌,也不知怎么地迅速生长了一大截,在顶端抽出了一朵玫瑰的花苞!

 如果是日后读过《哈利波特》的人,或许会联想到小巫师未成年时的「魔力暴走」——但事实上,灵能的失控也会产生差不多的异常状态。而灵能生物刚刚分娩时,通常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超凡之力的。

 什么物品浮空,什么变形扭曲,什么活化和幻觉,都有可能自动发生,主打的就是一个不可名状!

 然后,虽然发生在出租屋里的上述状况,已经是蔚为奇观,仿佛充满了魔法和童话的色彩。

 不过,跟这些没有生命的死物,在灵能中发生的变化相比,活人受到灵能爆发的影响则更加严重。

 距离灵能风暴中心最近的汤姆,根本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因为思维过载而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而他的邻居们,凡是距离汤姆不超过一百米的,几乎都是同时捂住了太阳穴,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伴随着灵能的涟漪迅速漫过地板和墙壁,渗透过门缝和墙缝,整座公寓已经变成了不可名状的迷幻之所。公寓住客们每个人从出生到成年的记忆,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梦境画面,正如瀑布般冲刷着他们的前额叶!

 楼下蜷缩在纸箱里,饿着肚子直哆嗦的老流浪汉,突然不再感到寒冷、饥饿和病痛,朦胧的眼睛里看到死去的妻子和跟他断绝了关系的儿女,又重新微笑着出现在他的面前,向他招手……让原本已经心如槁木的老流浪汉,一时间不禁热泪盈眶,艰难地挣扎着起身,双手抱住了旁边的电线杆,喉咙里呵呵作响——在他扭曲的视界里,那根电线杆正化作了他妻子生前的容貌,背后的光幕里折射出教堂彩窗般的碎影。

 但下一刻,老流浪汉的热泪就变成了惨叫。因为一辆失控的摩托车撞上了电线杆,也把他撞飞回了墙角的纸箱堆里。而摔在地上的摩托车手,尽管头破血流。但脸上却依然满是傻兮兮的幸福痴笑。

 汤姆隔壁正在洗澡的菲律宾小妞,在浴缸里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她看到自己又回到了肮脏腥臭的偷渡船里,被十几个水手轮番侵犯,旁边还躺着她已经被活活蹂躏到断气的亲姐姐,死不瞑目的狰狞尸体!

 与此同时,她的洗澡水表面开始冒出灰褐色气泡,每个气泡破裂时都传出细微的哭泣声。

 汤姆楼上的女大学生,向同居男友抱怨伙食寒酸的话语被卡在喉咙里。因为她看见一把汤匙在豌豆浓汤的上方三英寸处悬停,随后又看到六颗湿漉漉的豌豆挣脱引力,在她的卷发周围形成缓慢旋转的星环。盐罐与胡椒瓶在黄油碟上方跳起华尔兹,金属盖彼此碰撞着发出悦耳的脆响,桌布也像海浪般起起伏伏。

 再接下来,在她的视界里,所有的餐盘餐具和面包菜肴,都变成了硕大的黑老鼠,从桌上跳到地上,围着她的腿脚四处乱窜,而她尖叫着踢飞的大蟑螂,真实身份是她珍藏的一瓶正宗法国原产葡萄酒。

 而她正在看电视的男朋友,却在沙发上发出了孩子般的愉悦笑声。因为他耳畔响起了快活的乡村音乐,眼中看到糖果盒里的姜饼小人跳了起来,在茶几上踢着巧克力球,像模像样地打起了一场足球赛。

 汤姆楼下那位正在酣睡的屠宰场工人,被惊醒后只来得及叫了半声,惊恐的嚎叫就卡在了他的喉咙里。在他浑浊的瞳孔之中,映出了漫天飞舞的鲜红肉块——每块鲜肉都在半空中长出嘴唇和四肢,哼着他母亲常唱的歌谣,挥舞着骨头磨成的战斧、短剑和长矛,气势汹汹地向他靠近!似乎要被自己的被杀而报复!

 于是,这位屠宰场工人当即被吓得翻了个白眼,又吐着白沫倒回到床铺上,重新昏睡了过去。

 而他还在读小学的女儿,这会儿正蜷缩在一张破旧的书桌下,惊恐地看着《安徒生童话》的烫金封皮啪啪拍打着书柜的玻璃,而墨水瓶则在她面前优雅地翻着跟斗,跟钢笔、铅笔和直尺一起跳起了圆圈舞。

 公寓门口,原本趴在桌上打瞌睡的公寓管理员,突然想起了被他遗忘多年的童年记忆,那场烧毁了他的家园,烧死了父亲的大火,以及大火之后一贫如洗的艰难家境……一下子让他从这个噩梦中惊醒。

 但醒来后,管理员看到桌上的台灯跳起了踢踏舞,同时一闪一灭,头顶的天

 花板则在渗出靛蓝光晕,组成复杂的魔法阵图案。他愣了愣,又看了看手边的空酒瓶,嘴里嘟囔了两句,便再次趴回桌面睡下了。

 就这样,一窝呋噜幼崽们诞生,让整座公寓连带附近的几座房屋,都被瞬间笼罩在了灵能失控的暴走范围之中。那种仿佛嗑了麻药一般的奇妙效果,让一些幸运儿进入了快乐无边的童话国度,另一些倒霉蛋则置身于尖声惊叫的恐怖电影……一时间,人生百态尽被浓缩于这方寸之地,让人风中凌乱,目不暇接。

 而在外界看来,这座楼里的人不知为何居然又哭又笑,各种怪叫,感觉简直是宛如疯人院一般。

 ——幸好,汤姆居住的这座公寓楼,并不是直接临街。而是位于廉价排屋、老旧建筑和其它公寓的包围之中,四周只有狭窄的巷子,距离能开汽车的公路还挺远,晚上经过的行人、摩托车和自行车也不多。

 否则,在这会儿的公寓楼下,早就已经变成是一个连环车祸现场,甚至燃起烟尘弥漫的熊熊大火了!

 直到这时,使尽了浑身力气才分娩完毕的呋噜母亲「芙兰朵」,才终于恢复了清醒,并一边用触须抚摸它的孩子们,一边注意到了灵能失控的异状,一双眼睛的虹膜环骤然收缩,泛起了闪耀的青金石色。

 只见它不顾自己正值产后体弱,疯狂挥舞着所有的触须,以最快速度比划出一个个灵光闪耀的符号。

 片刻后,笼罩了整座公寓楼的灵能迷雾,开始震动出某种宛如摇篮曲的频率,温柔地漫过所有人的梦境边缘,让那些之前或是恐惧嚎哭、或是幸福傻笑的人们,陷入了最深沉的酣睡之中。

 嗯,睡熟了就好,只要睡熟了,应该就不会再胡乱闹腾,也不会再伤害别人或伤害自己了。

 ——就像对待情绪狂躁的瘾君子,最好的办法就是一棍子打昏,以免其伤人或自残一样。

 反正,只要让大家都睡下了,今晚发生的事情就变成了幻觉和集体癔症,轻易不会闹出什么大乱子来。

 感知到这附近的人几乎均已进入梦乡,芙兰朵满意地收起了触须,体表重新变成了愉悦的粉红色。

 紧接着,它迟疑了片刻,腾空而起,凑近了刚刚从椅子上跌落,四叉八仰躺在地板上的汤姆,用虹吸管戳了戳他的太阳穴,施展灵能,让汤姆的眼皮动了动,渐渐地苏醒过来。

 “哦!刚才发生了什么?我的头好痛!咳咳,咳咳!”

 汤姆从地板上艰难坐起,伸手揉着脑袋,嘀嘀咕咕地抱怨着,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被针扎了一样的痛,浑身肌肉同样是酸痛无比,思维和记忆也仿佛被大卡车碾压了一遍又一遍,彻底变成了碎渣。

 他先是看了看不知为何变得更加凌乱,连桌椅和热水瓶都七歪八倒的自家小狗窝,抬头看着飘浮在眼前的一只大号外星水母,以及六只小型外星水母(呋噜幼崽),只觉得一头雾水,满脑子的问号……

 之后过了好几分钟,前不久的记忆才逐渐浮上心头,让汤姆从宕机状态渐渐恢复工作。

 只见他瞪大眼睛,打量了一番六只看起来怯生生的呋噜幼崽,然后努力挤出一丝谄笑,对芙兰朵说,“这就是你刚生的孩子吗?看起来每一个很可爱啊!恭喜你成为母亲。芙兰朵。”

 “谢谢,这些孩子也都是我的骄傲!不过,现在似乎不是说这事儿的时候。”

 芙兰朵喷出一股粉色的气体,把自己飞升到跟汤姆眼睛齐平的高度,犹如舞蹈一般挥舞着它的触须,对汤姆说道,“现在,我们赶快出发,去阻止和破坏昨天那帮恶徒的邪恶计划吧!为了成千上万的人!”

 悉尼本地黑帮的邪恶计划?呃,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被外星水母在觅食的偶然间发现了。

 那个……悉尼本地的黑帮,究竟是折腾出了一种什么邪恶计划来着?

 汤姆一边站起来,活动着酸痛的腿脚,一边皱眉思索了片刻,随即突然脸色剧变。

 他倒吸了一口脏乱出租屋里的酸臭气,牙关微微打战地扭过头来,小心翼翼地对外星水母问道:“芙兰朵,你说的该不会是……那个,走私原子弹的事情?”

 “对啊对啊!就是那个,你们这个世界威力最大的大杀器!”

 “那个,芙兰朵,像这样严重的事情,不是应该找警察吗?”汤姆有些胆怯地说。

 “来不及了!他们说好的交易时间就是今晚,就在这座城市的一处偏僻港口上!”

 芙兰朵从身后喷出又一股粉红色的气体,让自己悬浮到了汤姆的脑袋上方,俯瞰着他的眼睛,“像这么可怕的东西,可不能落到一帮邪恶之辈的手里!正义的冒险者啊!快跟着我一起去讨伐邪恶吧!

 你也不想看到自己生活的城市,被一枚原子弹给炸成废墟吧?”

 啥?讨伐邪恶?这不是精锐冒险者的活儿吗?哪里是我一个啥也不会的菜鸟去讨

 伐啊!

 而且,原子弹走私这么大的事情,难道只是一个人加一只外星水母就能拦住的吗?

 我又不是超人,怎么办得到这种事啊!

 汤姆如此在心中吐槽,但对夜游饶有兴味的芙兰朵却根本不管不顾,只当他已经是答应下来了。

 所以,接下来,没等汤姆继续抗拒或狡辩,芙兰朵就用触须卷起汤姆的胳膊,又带着六个小水母,一起飘出了汤姆的出租公寓,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缓缓飘进了更加深沉的黑暗夜幕之中。

 作者的话:  PS:地震五天之后,缅甸军政府终于勉强发布了停火令,之前一直没停止轰炸。

 都已经输成这样了,继续乱丢炸弹。除了让老百姓更恨你之外,还有什么用?

 破坏交通线?阻滞敌人推进?大地震之后,根本不用你破坏,这公路和桥梁也都断了啊。

 第649章、越南人带着原子弹来要饭啦!

 寒风凛冽,夜色如墨,悉尼湾随风起伏的浪花,拍打着游艇锈迹斑驳的船舷。

 铅云低压,吞没了最后一丝月光,远处悉尼歌剧院如贝壳般的穹顶,在细雨中晕成几团模糊的灰影。

 头发染得花白的维克多,穿着一身旧大衣,颤巍巍地蜷缩在船尾,双目无神地看着游艇切开漆黑的水面,老旧引擎的闷响听着像是野兽压抑的喘息,夹杂着夜晚的涛声,使得他只觉得心烦意乱,焦躁不已。

 咸腥的海风灌进喉咙,让他想起三年前沉在曼利海滩的那具尸体——也是这样的夜,这样的浪。

 作为一名混迹黑白两道近三十年的老牌掮客,或者说「中间人」,维克多曾经在悉尼的地下世界无数次牵线搭桥,促成了数不清的非法交易。期间,维克多参与交易的商品种类,也是包罗万象——从毒品到枪械,从绑架来的女人到染着血的钻石,甚至还有巴黎统筹委员会明令禁止出口的精密仪器零件。

 他曾经给盗卖军需的美军后勤官销过赃,也曾经给印尼的反美游击队供应过军火和药品,还曾经登上过美国和英国的军舰,收购水兵们夹带的各种五花八门的走私品,以及给澳洲内陆乡下那些招不到工人的农场主和贩卖偷渡者的蛇头们之间充当中介,买卖非法移民,或是把满心梦想的女偷渡者丢进地下妓院。

 期间的各种尔虞我诈、腥风血雨,维克多在这三十年里已经见识了无数,并且好几次从生死一发的险境之中逃出生天,他曾经被人黑吃黑,也同样翻脸干掉过生意伙伴,或者设下陷阱,让竞争者沉尸大海。

 所以,他自以为应该已经算是阅历深厚,不管遇到什么情况,自己大约都能处惊不变了。

 但现在,维克多还是忍不住感到了发自骨髓深处的胆怯,指尖摩挲着大衣内袋里的银十字架。

 上帝保佑,求求你!让我能平安做完这一票生意吧!在这之后,我一定会痛改前非的!

 ——虽然在内心中如此默默祈祷,但紧接着想了想,维克多自己都觉得好笑:像他这样手底下起码几十条人命,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称得上十恶不赦的人,又怎么能指望上帝保佑呢?

 哎,还是心理压力太大了啊,再加上最近的运气也不太好……

 维克多叹了口气,抬头看向身旁两个心腹打手——虎背熊腰的莱特兄弟,不由得神色愈加黯然。

 虽然这两个大块头很能打,也很忠心,但脑子实在不怎么好使,没法处理一些复杂的人情世故。

 更何况……维克多又回头看了看游艇上,那一众凶神恶煞的拉美裔狠人面孔,不禁打了个哆嗦。

 很显然,如果在海上突然翻脸的话,他和他的小弟们,面对这伙硬核狠人,是绝无可能幸存的。

 等到这一次的交易完成之后,自己该不会被这些拉美狠人给灭口吧?

 哎,之前的维克多,其实已经打了退堂鼓,并不想自己出面,而是试图让助手肯尼斯代劳的。

 怎奈,肯尼斯在昨晚去协助他的老朋友,黑熊帮的老大,跟企鹅帮的头目进行交涉,惹出了一场大乱子——两个帮会因为利益问题谈崩了打起来,倒是没什么。反正城里的帮派哪怕没多少仇恨,也经常时不时地爆发群殴,以展示和炫耀一下己方的武力水准,并且让新收的小弟在这种低烈度搏斗中锻炼一番。

 昂撒穷人的白垃圾嘛,哪怕是普通的工人,平常在酒馆里喝翻了,都时不时地挥拳混战一场呢!

 像这样意义不大的低烈度斗殴,双方都会有默契地尽量不用枪械,只用棍棒和拳头来决胜负。两边帮派的重要人物也不会亲自下场,只是站在后面,监督小弟们打斗,并筛选出其中真正能打的好手。

 但昨晚的那场群殴实在是有点儿诡异,两个帮派的几十号人,打着打着就莫名其妙全都停了手不说,还稀里糊涂地都变成了傻子,背靠着背坐在泥泞里,一动不动地发呆,甚至把来查探的巡警都吓住了。

 事后问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