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灯神
不仅是贵族们,就连忙碌工作的奴仆们也不自觉地停下手中的活儿,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如痴如醉地围成一个大圆,欣赏着她的舞蹈。
突然,霍珀感到皮肤一阵轻微的刺痛,仿佛有一片荨麻刮过了手背。欲魔并非擅长施法的魔鬼,加之变形又进一步削弱了她的超凡感官。直到听到大厅里爆发出阵阵惊叫,她才察觉到情况不对。
黑暗术!有人施展了黑暗术,遮蔽了所有的火把。霍珀身为魔鬼,能够看穿黑暗,所以一开始四周变暗时,她甚至都没意识到异样。
然而,一切都为时已晚。刚刚还沉浸在舞蹈中的人们,被这突如其来的黑暗吓得惊慌失措,他们尖叫着,相互推搡、责问,试图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欲魔环视四周,在影影绰绰的黑暗中,她可以清晰地看到至少有一打挤在人群的奴仆,突然从长袍、靴子甚至腰带里掏出了武器。
一名刺客就在她侧方,直接冲大厅中央奔了过去,欲魔瞥见了他的脸,那张脸上的五官在扭曲融化,变成一张平滑的无特征的面具。
变形怪!欲魔瞳孔一缩。此时已来不及惊讶,那些解除伪装的刺客们已然冲向大厅中央,他们出手毫不留情,任何阻拦他们的人,都会被蓝金色的匕首割开喉咙。
垂死之人的哀嚎瞬间引爆了大厅,哭喊声,尖叫声充斥着霍珀的耳膜。卫士怒吼着冲向大厅一端保护那里的大人物,而首席上的贵族身上也纷纷爆发出各式各样的防御魔法光芒。
目不能视的人群相互推挤,碰撞甚至踩踏。亚隆骑士只来得及哼一声,就被好几个夺路而逃的宾客挤离霍珀的身边。
“精金武器!”欲魔认出了刺客的武器,顾不上仪态,果断地弯下腰躲到周围的柱子后面。
首席那边传来了一阵吟咏声,有法师正在尝试驱散黑暗。紧接着,在霍珀的黑暗视野里就出现了一道绿色的电弧,吟咏声立刻变成了一声闷哼。
“法术反制!刺客里也有施法者”欲魔顺着电弧的方向望去,看到了对方隐藏在兜帽下的黑皮肤,是黑暗精灵。
如此一来,他们的目的就很明显了。霍珀转头望向大厅中央,果然,身手最为敏捷的几个刺客趁着卫兵都去保护大人物的空隙,已经跑到黑暗精灵舞者身边,解开了她的脚镣。
刺客们分工很明确,行动效率极高。一队负责营救舞者,另一队则朝着大门冲去,手中的精金武器上沾满了鲜血。除了刚刚那个施展法术反制的法师,至少还有三个隐藏在暗处的黑暗精灵在暗中策应。在黑暗术施展后的短短一分钟内,他们就完成了营救任务,开始疯狂突围。
“啧,这个女精灵什么来头?整出这么大动静?”霍珀弓起腰,凭借自己的黑暗视觉,悄悄地缀在刺客后面。
就在此时,艾希曼大主教的法术终于完成了,就算黑暗精灵的法师拼命尝试干扰,但显然两者的施法水平差距悬殊,只能略微拖延一下他的速度。
随着一声高昂的雄鸡啼鸣,一轮耀眼的红日从大主教高举的双手上升起,整个大厅的黑暗术全都如同冰雪般迅速消融。
“该死,阳炎射线”欲魔赶紧闭上眼。她只觉眼皮一阵发红,头发和衣服被热风刮得四处飞舞,空气中弥漫着衣物和人肉烧焦的呛人味道。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血流成河的大厅。至少有几十名奴仆和贵族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还有不少人在血泊里痛苦呻吟。而原本站着黑暗精灵法师的地方,此时只剩下了一截还在冒着青烟的焦炭。
霍珀心里始终惦记着自己的任务,赶忙四处搜寻舞者的踪迹。当她望向大门时,心里顿时一沉。
黑暗精灵法师临死前并非毫无作为,大门已经被浓厚的绿色烟雾所遮蔽。霍珀只来得及看到最后一个刺客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雾气之中。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夜宴尾声
霍珀神色冷静,迅速打量了一圈大厅。只见绝大多数卫兵因这场突发事件,都已匆忙围聚到首席周围。剩下的卫兵则在紧急救助那些受伤的贵族。像她这般衣着朴素,且看上去并未受伤的小角色,几乎完全得不到旁人的注意。
欲魔果断摘下自己的头冠,戴上兜帽,快步朝着那散发着恶臭的迷雾走去。她心里清楚,倘若今日不追上目标,追踪臃肿魔的唯一线索或许就此断掉。
她并非唯一一个想要快点离开的,好几个完好无损的贵族都冒险进入雾气里。但是没走几步,他们就纷纷跪倒在地,捂住喉咙,把今晚所有的美食都还给了地板。
虽然法师临死前释放的臭云术放倒了一片不怕死的贵族。但它散发的臭味和毒素,对霍珀这样来自巴托地狱、早已习惯毒气和浓烟的魔鬼而言毫无影响。不过,那浓重的雾气却实实在在地遮蔽了她的视野,让她几乎什么都看不清。
好在大厅的大门是及顶的厚重橡木门,刺客们仓促之间根本来不及关上。否则,霍珀还得在这一片浓雾中摸索着去开门。
在雾气开始稀薄的时候,霍珀知道自己走到了雾气边缘,不禁放慢了脚步。由于她把雕像当作项链戴在身上,不方便再携带装武器的挂脖小袋。此刻她两手空空,必须谨慎行事。
维斯特林家族的夜宴在大宅的主厅举行,霍珀走出大厅后,迎面便是分别向前、向左、向右的三条道路。当她彻底跑出迷雾时,只瞥见最后一名刺客消失在最长的那条长廊拐角处。
正当她要追过去的时候,就感到四周光线一暗。又是黑暗术,黑暗精灵留了人手断后!
留下断后的刺客看到霍珀跑出臭云,反应不可谓不快。黑暗术刚刚落地,他的匕首就像黑夜中的蝎子一般蛰向了女人的脖颈。
刺客心中十分自信,尽管他同样受到魔法的影响无法看到目标,但黑暗精灵门出生地下,早已适应环境,相比一个突遭黑暗的人类,他无疑更能在无光环境下行动自如。
他没有听到女人闪避的动静,也看不到那双燃烧着碧蓝火焰的瞳孔。就在匕首即将刺入黑暗的瞬间,他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慌,踟蹰着停住了动作。
“我这是怎么了?我怎么敢对女性出手的”他反思道“女性的地位不是远高于我吗?我为什么要对一个完全无害的女性出手?”
想通这一点后,他猛地打了个激灵,赶忙站直身体,解除了黑暗术,毕恭毕敬地鞠躬说道:“向您致歉,我并非有意冒犯您。”
迎接他的是一只穿羊皮靴的脚。霍珀的攻击动作打断了魅惑效果,黑精灵浑身一颤,但一切都太迟了。那只脚准确地命中他两腿之间的要害部位,钻心的疼痛让他两眼暴突。刺客惨叫一声就跪了下去。
霍珀毫不迟疑,劈手夺过刺客因剧痛而松开的精金匕首,直接朝着他的喉咙捅去。
刺客强忍着剧痛,费力地偏过头,勉强避开了要害部位,匕首只刺中了喉部的护甲。
霍珀只觉手中的匕首如同刺中一块腐朽的木头,而非鲜活的肉体。紧接着,金色的光芒伴随着一股巨力从喉甲处爆发出来,将她推离了黑暗精灵。
随后,黑暗精灵手中燃起一团亮光,极大缓解了他的痛苦。刺客就地一滚,惊险地地躲开了霍珀随后的追击,同时从靴子里抽出了一把短刀。
“Ysards(黑暗精灵语:施法者)”自认为受到羞辱的刺客啐了一口,扯下脖子上已经碎裂,失去作用的项链。他猩红的眸子闪烁着,怒吼着刺向霍珀。
铛的一声,霍珀架住了他的短剑,但立刻就被挡开了。那只有刀口闪烁着寒光的黑色短剑,如一条灵活的蛇,顺着匕首直切向霍珀的手指。
霍珀直接松手,任由匕首落地。她右脚一旋,整个身子倒向刺客,顺势一肘砸向黑暗精灵的脸。
刺客不闪不避,直接回手捅向霍珀。黑暗精灵笃定一个纤细的女性人类力量不会很大。
只是这一次,他彻底失算了。霍珀只觉手肘毫无阻碍地砸中了黑暗精灵的鼻子,发出了清晰的骨裂声。魔鬼的巨大力量所带来的惯性,使她和刺客一同倒在了地上。
欲魔轻巧地就势一滚,从地上站了起来。而地上的刺客整个脸都被砸了进去,汩汩的鲜血从原本是鼻子的那摊烂泥里漫了出来。
“下次把神秘学好好学一学,这世界上可不只有变形怪一种生物会伪装。”霍珀捡起地上的匕首,注视着奄奄一息的黑暗精灵,嘲讽道。随后,她顺手将精金匕首用力一刺,从敌人的嘴里将其钉在了地板上。
“啊~”霍珀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流淌的鲜血和畅快的战斗,让她作为欲魔的本能得到了极大满足。即便还有任务在身,也无法阻挡她享受此时片刻的愉悦。
很快,欲魔就清醒过来。刚刚的打斗必然引起了大厅内的注意,只是由于臭云术的阻隔,暂时还没人赶过来。她必须马上离开,否则就得绞尽脑汁编造一个关于没带武器的普通草药师,是如何反杀精英黑暗精灵刺客的传奇故事了。
与刺客的交战仅仅经过了几个回合,但这已足够让其他黑暗精灵逃脱。霍珀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朝着最后那名刺客消失的长廊拐角追去。
事实上,刺客消失的那条长廊,正是霍珀来参加夜宴时走过的路。她记得,拐过弯之后便是卫兵室,再往前才是大门。她只能寄希望于维斯特林家的卫兵,能稍微阻拦刺客的脚步。
当她转过拐角,只见一个身穿黑风衣的背影,正将长剑从一个敌人的喉咙里抽出,那具尸体扭曲着,变回了变形怪的本相。墙角还躺着两具黑暗精灵的尸体,一具被开膛破肚,肠子流了一地;另一具的脑子则被从眼眶钉进去的弩箭绞得稀碎。
此时再后退已然来不及。霍珀紧紧抓住自己的斗篷,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身子摇摇欲坠,仿佛马上就要晕倒。
“好了,霍珀女士。”审判官转过身来,身上的鲜血随着风衣的抖动四处飞溅。他抖了抖长剑,甩干净血珠。他那阴沉的脸上,眸子因兴奋和嗜血而闪烁着精光,“我们都清楚,你可不是什么娇弱的小姐,就别浪费时间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柔弱无力的女士
“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霍珀故作镇定,抬手捂住脸,假装抽噎起来,“审判官先生,这些……这些……恶魔都是您杀掉的吗?”
她藏在裙子下的双腿微微弯曲,暗中蓄势,随时准备发力弹射出去攻击对方。
审判官伊戈尔没有立刻回应,只是从腰带上解下一个瓶子,对着尸体脖子上的豁口接起了还在汩汩流出的鲜血。
待瓶子接满,他仰头痛饮一口,残余的血液顺着嘴角流下,配上他那张凶恶的长脸,此刻的他看上去,远比霍珀更像刚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啊,血父,饮尽神血之神。”霍珀在心里点点头,感慨道“我知道审判官信奉的并不是什么温言细语的学士,只是没想到审判官连血父饮血的这一点都要效仿。”
“好了,霍珀女士。在您的店里的时候我就说过了。”伊戈尔举起瓶子对着霍珀示意,然后又灌了一大口,“我是个审判官,我只关心信徒的纯洁程度,对你的小秘密并不感兴趣。”
霍珀缓缓放下了捂住脸的手,歪着头打量着行事乖张的审判官,好奇地问:“你知道多少?你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伊戈尔点点自己的鼻子道:“很多人管我们叫‘狗鼻子’。其实他们都搞错了,我的鼻子可比狗灵敏多了。在吊死精灵酒馆我就知道你绝对不是人类。不过这又关我什么事呢,我又不是驱魔师,血父也没要求我对非人类赶尽杀绝。”
霍珀点点头,摊开手向审判官表示自己没有武器。然后说:“感谢你的守口如瓶,审判官。我正在追踪一个女黑暗精灵,您能告诉我她的行踪吗?”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女士。”审判官冲着地上的尸体挥挥手“我见到的黑暗精灵都在这里了,我猜你追踪的敌人可不在这里。”
“不过,我在追踪一个下位面生物,你在追踪一个黑精灵。我懂追踪,您了解下界生物,我觉得我们还是有合作基础的,不是吗?”
霍珀耳朵动了动,她已经隐隐听到大厅那边传来的叫喊声。看来臭云术的雾气已经消散,里面的人肯定发现了地上的尸体。她摸了摸青蛙吊坠,随着黑暗精灵的远离,吊坠已经不再发声。现在若是折返回去寻找另一条路,暴露的风险实在太大了。
她没有犹豫,果断地点点头道:“至少我们可以达成初步合作意向,具体的事情回头再细聊。”
随着吵嚷声和脚步声越来越近,欲魔当机立断往地上一倒,还贴心的给自己找了个墙面靠着,闭上眼睛,脑袋一歪,开始装晕。饶是审判官见多识广,也对这变脸速度叹为观止。
霍珀惬意地躺着,周围弥漫着卓尔和变形怪的血腥气息。她听到武器与盔甲碰撞发出的“咣当”声,还有卫兵大声呵斥、发号施令的声音,心中不禁暗自感慨:“真不知道他们是来抓敌人的,还是来通知敌人赶紧逃跑的。”
嘈杂的声响在脚步声越过拐角后瞬间沉寂下来。即便闭着眼睛,霍珀在一片黑暗中也能想象出卫兵们看到满地狼藉时的表情,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伊...伊戈尔大人,您怎么在这里,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一个浑厚的声音在霍珀不远处响起,说话的人因为紧张,中间还吞咽了一口口水。
“卫队长奥尔特曼先生,晚上好”审判官的声音沉稳有力,仿佛刚刚经历的激烈战斗对他毫无影响“正如你所见,我原本在卫兵室等候尊敬的维斯特林大人。可惜,有些不知死活的怪物打扰了这宁静的夜晚,我只好送他们去冥河报道了。”
呵,霍珀腹诽道,什么等候维斯特林大人。恐怕是贵族们嫌弃一个审判官晦气,故意躲着你吧。
“您是说,这些敌人都是您干掉的?”卫队长吞口水的声音更加明显了“那卫兵室的兄弟们呢?”
“很不幸,他们没能在敌人出现的第一时间动手,失去了先机后英勇捐躯了”审判官应该是在来回踱步,浸透了鲜血的外套随着他的走动,发出潮湿的“啪啪”声。
最后,他停在霍珀旁边,向卫队长询问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有黑暗精灵冲出来攻击我?”
奥尔特曼似乎是在和什么人商量,过了一阵子才答话:“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太清楚。。黑暗精灵在宴会上大开杀戒,今晚维斯特林大人受到了惊吓,可能也没法见您了。”
审判官并没有因为这个变故感到失望,声音依旧沉稳:“那我过几天再来拜会维斯特林大人。”
随即,他话锋一转:“你们来得正好。地上这位女士恐怕就是被宴会上的血腥场面吓出来的。可怜的姑娘,她太柔弱了,一看到我和敌人作战就吓晕过去了,让她的家人把她带回去吧。”
“您扯谎的本事也不小啊,审判官。”霍珀心说。她感到了一阵衣服飘飞带来的微风,几滴冰凉的血滴被甩到了她的脸上,接着是审判官硬底靴子敲击地板的声音,渐行渐远。
一只粗糙的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拍打着她的脸,试图唤醒她,霍珀猜测应该是卫队长奥尔特曼。见没能唤醒她,卫队长冲后面喊了一句“你们都来看看,有谁认识这位女士吗?再来个人去借瓶嗅盐过来。”
立刻有好几位卫兵跑了过来,带着当啷当啷的盔甲碰撞声。他们小心地抬起霍珀,放到了一个霍珀猜应该是临时制作的担架上。
在一片黑暗中,霍珀只能依靠自己的其他器官。吊坠一直很安静,说明那个黑暗精灵舞者应该已经逃出大宅了。空气中除了食物的香气,多了浓厚的血腥气和臭云术遗留下的刺激性味道。随着担架的晃动,哭声和争吵声也越发清晰——她被卫兵们抬回了举办夜宴的大厅。
她被小心地放到一张桌子上,霍珀敢用自己的头发读,这桌子不久前一定还摆满了食物,因为冰冷的酒液已经透过衣服浸湿了她的后背。
“嘿,这不是霍珀小姐嘛”一个年轻的声音惊讶道,霍珀听出来这应该是赫威骑士。他伸手拨弄了一下霍珀的头,问道“她受伤了吗?”
“您认识她就太好了”卫兵听上去像松了口气“这位小姐没有大碍,应该只是被血腥的场面刺激到了。审判官伊戈尔大人说她被吓晕了,让我们找到她的家人。”
“她是我的朋友,交给我吧”赫威骑士的声音说道,他似乎转过去面对另一个人“凯特,你能帮忙照顾一下霍珀小姐吗?我去叫亚隆过来,他刚刚都快急疯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神血
已经是一天的下午了,草药店的门始终紧闭着。霍珀百无聊赖地坐在柜台后面,双眼直直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门扉,心里不禁怀疑,那个人真的会来吗?
治安官广场处于浓荫区的中心位置。往常日子里,即便店门紧闭,霍珀也能听见广场上熙熙攘攘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的争吵声,以及牲畜的叫声。
然而,自维斯特林家昨晚那场惨淡的宴会之后,议长大人宣布全城戒严一周,全力搜捕刺客。在戒严期间,除了在规定时间前往特定商店采购生活必需品,全城居民都禁止外出。
就在沉闷的静谧中,房门被礼貌地敲响了。
“请进。”
伊迪姆推门而入,随着门的开合,明亮的阳光瞬间透了进来,却又转瞬即逝,房间再度陷入昏暗。他眉头紧锁,神色间满是忧虑,显然心事重重。
看来,戒严令总是有例外的。魔鬼不讨厌特权,她只是讨厌自己不能享受特权。
“您在等人吗?”骑士没有错过霍珀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与不耐。
“是啊,我还以为是亚隆骑士呢。”魔鬼随口扯了个谎。
事实上,亚隆骑士昨天不辞辛劳地将佯装昏迷的霍珀送回。又因为担心她的安全,一直守到清晨,直到确认她已经清醒后才离去,这会估计还在呼呼大睡。
“是需要什么药品吗?”霍珀决定先发制人,省得这位心思敏锐的骑士问东问西“巡逻队今天已经来过两趟了,我得看看常用药草是否还有得剩。”
骑士没有立刻作答,而是径直走到柜台前坐下。他沉默许久后说:“既然我已经知晓了您的秘密,我们也算是有过交情了。如果我将一个秘密交付于您,您可以作出同样的保证吗?”
霍珀看着骑士毛茸茸的头顶,心中不禁感慨,人类还真是矛盾的生物。伊迪姆一边怀疑自己有所隐瞒,一边又忍不住想要相信自己。
欲魔舔舔嘴唇,复杂好啊,复杂的灵魂更加值钱。她立刻竖起手指,认真道:“我向永不停歇的冥河的化身,契约之神斯泰克斯起誓,未经伊迪姆骑士的允许,绝对不会透露他的秘密。”
年轻的骑士脸色稍霁,他盯着自己交叉放在柜台的手指说:“我并非有意忤逆大主教或者议长。只是,茱蒂丝小姐实在太可怜了。以鹰巢盗匪的袭击频繁程度,她根本不可能独自一人安全地通过山路前往其他城市。”
霍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算哪门子秘密?如果大主教真要茱蒂丝的命,也不会派伊迪姆这个一根筋去护送。要是伊迪姆能把感知魔鬼的能力分出一半到政治敏感度上,整个翡翠港都会变得更美好。
纵然如此,霍珀还是开解道:“所以你帮助了她?现在我可以为你做些什么呢?”
“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在宴会上,我不小心听到是您修复了她的面容。”伊迪姆将脑袋偏向一边,因自己偷听的行为而涨红了耳朵,“我想问您,能不能再帮她改变一下面容,至少让她能用新面孔进城,找到一条船离开翡翠港。”
“我不明白您为什么来找我,伊迪姆骑士。”霍珀瞥了一眼太阳的高度,语气中多了几分不耐烦,“您是想利用她私生子的身份做什么吗?还是说,您爱上她了?
骑士猛地转过头来,整张脸涨得通红,急忙解释道:“不不不,霍珀小姐,您误会了。茱蒂丝女士跟我讲了很多她童年的事,我只是同情她的遭遇而已。”
“我无意批评您或者茱蒂丝”霍珀的声音冷了下来“城外还有许多嗷嗷待哺的难民,您大可以把自己的精力花费在他们身上。茱蒂丝小姐并不比他们特殊,有您的庇护,她在城外也不会过得很差。”
看到骑士想要反驳,她又略微提高了一点嗓门,继续说道:“而且,您最好去问问茱蒂丝小姐当时的情形。当然,她愿不愿意跟您说,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伊迪姆呆呆地望着霍珀,她在自己面前向来举止得体,从未展现出如此……冷酷的商人一面。
他的反应逗乐了霍珀,她忍不住笑出声来。骑士感觉她似乎在逗弄自己,脸涨得通红,仿佛马上就能煮沸一壶水。
霍珀乘胜追击,拿了个小瓶子塞到他手里。带着草药香味的她靠近了骑士,声音暧昧地说:“如果要追求茱蒂丝小姐,关于是否变更面容,你最好去问问她自己的意见,嗯?”
骑士像被烫到一般跳起来,慌不择路地落荒而逃,差点一头撞在门上。走到门口,他又回过头来认真的说:“谢谢您,霍珀小姐。但我对茱蒂丝小姐真没有那种意思。”
门当啷一声关上了,骑士跑的太快了,完全没有注意到霍珀脸上的微笑渐渐阴冷。
骑士离开后没多久,门再次被敲响。这次,进来的正是霍珀一直在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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