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托地狱升职记 第41章

　　“这个瓶子里装的是什么？”亚隆问道。

　　“圣水！”霍珀猛地一拍自己的额头，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现在是日升之时，晨光蕴含黎明之神的神力，会使圣水加倍活跃，使其成为了反应的催化剂。所以这瓶液体才会在太阳照射后冒出气泡。”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其他治安官没有伤口疼痛的症状，是因为治疗你们的方式有所不同。”

　　亚隆似乎理解了她的意思：“你是说，我伤口里残留的东西，本来是会被圣水净化掉的。伊迪姆为了不耽误治疗，带我来这里接受魔药治疗，所以才会有残留？”

　　霍珀点点头，将瓶子里的液体倒在被阳光照亮的柜面上。由于增加了与阳光的接触面积，液体的反应变得更加明显。在一阵肉眼可见的轻柔绿烟飘散之后，液体停止了反应。而这缕绿烟，很难不让她联想到几小时前刚刚见过的镣铐截面泛出的绿光。

　　“如果我猜的没错，不光是圣水，只要是经过神力治疗的伤者，应该都不会有和你类似的后遗症。这就能够同时解释为什么我的魔药没能起到止痛效果，而其他的治安官却没有相应反应。”

　　“那原因是什么呢？”亚隆追问道“是武器上有毒？有奇特的附魔，还是存在别的原因？”

　　“你还记得那把武器的样子吗？”霍珀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或者敌人有什么特殊的吗？”

　　亚隆眉头紧皱，苦苦思索了好一会儿，然后痛苦地摇了摇头说：“不，我不记得了。当时是晚上，袭击我的兽人是从背后动手的，如果不是伊迪姆帮我掩护，那一下应该能直接把我劈开。”

　　“这样的话，我有两个消息，一个好的一个坏的，你想先听哪个？”

　　“嗯？”骑士挑起一边眉毛，对她突如其来的玩笑报以坏笑。“听上去我的伤口并不严重？那我选择听坏消息”

　　“坏消息就是，我还是没搞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造成了伤口剧痛。从反应结果来看，兽人整了点邪门玩意。”霍珀耸耸肩，开始收拾乱糟糟的桌面。

　　“那我猜，好消息就是你还是能治疗这个后遗症。对吗，我的女士？”

　　草药师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清晨的阳光为这个笑度上了耀眼的光辉，晃得骑士目眩神迷。他着迷地看着霍珀湿润的嘴唇一开一合，喉头滚动了一下，差点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那是当然，既然它能被神力净化，那就很好解决了。你去准备一罐圣水，在太阳升到最高的时候，从伤口上淋下去。还有，清洗的时候，记得向永恒之阳祷告，它向来嫉恶如仇，会愿意帮你驱逐病痛的。”

　　只是，霍珀并没有告诉骑士，自己其实并不关心他的伤口。她高兴的是，亚隆骑士把线索送上门了。

　　双子大陆有一句谚语“每次不期而遇都是过往的交汇”。

　　一种特殊的刑具和一把特殊的武器，存在同样的表现，霍珀可不相信只是单纯的巧合，尤其是在翡翠港这种地方，蕴含邪恶力量的物品是不能拿到明面上来交易的，哪来那么多胆大包天的匪徒，胆敢锻造各种非法物品。

　　即使两者真的没有关系，但做非法生意的商贩，总会知道一点同行的信息，从这里入手调查，总比盲目地去排查铁匠来得方便。

　　想到这里，她装作不经意地接着前面的话题说：“说起武器，我倒是想到了另一件事。那晚伊迪姆带你过来时我就注意到了，兽人不应该能给你造成如此深的伤口，除非他们的武器特别的锋利。现在看来，和刚刚的奇特反应没准有什么联系。你知道兽人的武器来自于哪里吗？”

　　亚隆骑士像条狗一样甩了甩脑袋，努力让自己不再关注霍珀的嘴唇和手指，集中精神听她说话。

　　“我并不太清楚这一点”为了避免被影响，他干脆转过身去盯着窗户，思考着问题“总之不会是翡翠港出去的。所有的武器生意都掌握在维斯特林家手里，他们已经有很多年不往北方卖武器了。”

　　欲魔略感吃惊，她确实是使用了些许法力去影响骑士，没想到他虽然没有察觉，却还是有办法抵抗。

　　“那有没有可能是铁匠与他们的私下交易呢？”

　　亚隆骑士心里觉得好笑，果然，不管是多精明的女人，在武器和铸造这类事情上都是同样的可爱。

　　他耐心地回答道：“那就更不可能了，所有的铁匠都受到维斯特林家的管理，接受他们的订单。铁匠们既不存在自己跑出去和兽人合作的时间，也不太可能有稳定的渠道将武器运出去。毕竟，武器交易和维护是长期生意，很难一直隐瞒下去。”

　　“那这是不是意味着兽人也有自己的铁匠？”亚隆骑士透露的信息帮霍珀一点点排除错误选项，她很满意，也意味着她需要继续引导骑士说出更多信息。

　　“我从来没听说过。就算鹰巢有兽人铁匠，在过去的几十年里他们的技术也没能铸造出精锐的武器”亚隆思考了一下，还是笑着否定了霍珀的话。“除非有一位技艺高超的铁匠跋山涉水的去鹰巢指导他们，而且还不怕被他们吃掉。”

　　然后，他挠头的手停住了，阳光透过窗户照亮了他笑容僵硬的脸。在清晨的一片寂静环绕下，他的呼吸声格外沉重。

　　骑士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转过身来对霍珀说：“我受伤那天的任务是协助护送方铅堡的铁匠学徒来翡翠港交流。而之所以来的是学徒，是因为前几个月，有一队同样来自方铅堡的铁匠遭到了匪徒的伏击和截杀。”

　　“如果说，并不是所有的铁匠都死了呢？如果有铁匠被兽人抓回去了呢？”

　　“兽人不会无缘无故的改变做事风格，他们以前抓活口都是当备用口粮。”骑士接着说，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商贸女士啊，他们那位新的首领真的可以做到这一点吗？还是有别的人也参与进来了。”

　　骑士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匆匆忙忙地扣好衣服。他甚至没顾得上与霍珀道个别，只是留下一句“我必须现在就见到埃德蒙治安官”，就着急忙慌地夺门而出。门框在巨力下吱呀作响，脚步声迅速消失在门外。

　　欲魔满意地笑了。看来，自己有必要尽快前往鹰巢一趟探探虚实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土地收购

　　戒严令持续了整整一周，但也只能持续一周。

　　即使是维斯特林大人，也没有办法让北地的绿宝石一直停止运转。每停顿一天，就有大笔的金子无声地消失在虚空中。

　　各位急于在冬天来临前尽可能多往返几次的船长们，几乎每天都要前往维斯特林家拜访议长。他们的夫人更是带着成车的礼物，去安慰那位可怜的、受到惊吓的维斯特林夫人。最后，就连议长夫人出身的门德斯家族，都开始向她暗示，既然抓不到黑暗精灵，也就没必要强行让所有人都陪着耗下去了。

　　在如此热情的攻势下，即便强势如维斯特林大人，也不得不在议会上宣布，停止全城戒严，改为宵禁。不过，上至贵族，下至乞丐，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不过是议长大人为了维护自己的颜面而做出的最后挣扎罢了。

　　而这短暂的戒严，不仅没有影响翡翠港的商业活动，甚至在解除戒严之后，市场贸易迎来了一个新的高峰。在那些等待许久的商人和顾客的大声叫嚷声中，在鱼获与香料那刺鼻的混杂气味中，在甘甜的橙子和含苞待放的鲜花之间，哗啦啦的钱币不断地转手易主。

　　就连霍珀这间小小的草药店，也在解禁后的第一天，就迎来了十几波客人，差点把她的常用药全部买光。让她在意的是，前来买药的有侏儒、矮人、半身人、半兽人，甚至还有一个龙裔，却没有一个人类。而他们买的药都大同小异，基本都是治疗外伤、腹泻、高烧一类的常用药。

　　“是因为对戒严感到后怕吗？”霍珀思索道，直到一个尖细的声音将她从自己的思绪里拉出来。柜台前站着两个年老的，背着行囊的侏儒。

　　男侏儒似乎身体并不算很好，他的身体不自然地歪着，一只手搭在妻子的肩膀上。而女侏儒，霍珀认得她曾经找自己买过滋补药。

　　“卡姬·闪索夫人，是吧？”霍珀从记忆里捞出了那个名字，女侏儒原本局促不安的脸瞬间绽开了笑颜，似乎被一个人类记住自己的名字是一件非常令人惊喜的事情，“那这位一定是普鲁?闪索先生了，身体好点了吗？”

　　“感谢您，好心的长身人女士”由于情绪激动，侏儒原本就尖细的声音变得越发锐利了。“您的滋补药很有效果，您看，他现在已经可以和我一起出来走动了。”

　　欲魔露出完美无缺的笑容，如果有必要，她可以表现的比真的好人更像好人：“您太客气了。今天需要点什么？再来一份滋补药剂？”

　　“是的，不过除了滋补药剂，我还需要买些可以止血和治疗痢疾的菘蓝。如果您有已经熬制好了，方便携带的成品药，那就更好了”

　　又一个？霍珀一边重复今天已经做了十几遍的动作，一边不着痕迹地问道：“今天这是怎么了？是石之族裔们的特殊习俗吗？我感觉全城的小个子们都像是约好了一样，挤进了我的小店。”

　　这话让卡姬收敛起了笑容，她试探性地说：“霍珀女士，您没有听说吗？”

　　“我是错过什么重要的事了吗？”霍珀有些疑惑。不应该啊，有什么大事发生的话，治安官广场怎么会没有一点反应？

　　“城墙外的长腿民越来越多了。我不想说他们的坏话，但是有相当多的长腿民已经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来欺负我们低调族裔和大脚民了。”卡姬夫人咬着嘴唇“我和普鲁都很喜欢翡翠港，但是现在这一切已经违背了我们住在这里的初衷。所以，当艾希曼的牧师们拿着金子和我们谈收购土地的时候，我们没有过多犹豫。”

　　霍珀迅速抓到了重点：“艾希曼大人在收购你们的土地？我记得城墙下的村庄应该大多数住的都是大脚民和低调族裔啊，他又不在你们中间传教。”

　　“半卖半送吧”卡姬摇了摇头，显然还有些不甘心“兽人来得越来越勤，土地根本卖不上价。很多像我一样的低调族裔都觉得，与其等兽人彻底冲过来，不如早点折现后好离开。毕竟牧师们是拿钱现结，而且他们还能提供议长先生的文书做保障。再过一阵子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我们可不敢笃定兽人真的只伤害长腿民。”

　　“至于用途的话，我听牧师说，会用来安排那些失去自己家园的长腿民。哦，就是那些被兽人吓得跑到城墙边的人类。”

　　霍珀将手中包好的草药递给侏儒，目送他们急匆匆的离开。透过敞开的房门，她可以看到外面的街道上还有不少和闪索夫妇一样神色匆匆的亚人在购物。

　　看来艾希曼大主教终于说动了议长大人，霍珀思忖着，也可能是维斯特林大人实在受不了蒙特大人每天准时来和他讨论难民的安置问题，说不定黑暗精灵的突袭也促使他下定决心，要减少翡翠港非人类的数量。

　　外面的街道上，引人注意的不仅是来往的亚人族裔，胳膊上绑着柠檬黄丝巾的完美之人牧师也显著增多了。这些牧师以往都呆在金顶教堂那边，看来卡姬说得没错，他们全都出动了。

　　而就在一群低阶牧师中，霍珀还看到了一个熟人。

　　“嘿，伊迪姆大人，要不要进来喝杯水？”

　　所有的牧师都抬起头望向这边，伊迪姆的脸几乎瞬间就红了。领头的牧师低声说了句什么，牧师们发出一阵调侃的哄笑，然后离开骑士先行出发了。

　　伊迪姆三步并做两步跨过街道，几乎是蹦上了草药店的台阶，呼吸却只是轻微变粗。霍珀估计他脸上的红晕有很大可能性是来源于羞赧，而不是剧烈运动。

　　“日安，女士。您有什么吩咐？”

　　霍珀倚在外墙上，扫了一眼，发现相当多路人都在或明目张胆或自以为隐晦地偷看自己。

　　她露出更加和善甜美的笑容，用少女般的声线问：“哪有什么吩咐，我们不是朋友吗？看你热得满头大汗的，邀请你坐一坐。”

　　骑士看上去更不自在了，他的教养不允许他对一位友善的女士说不，但他也确实不知道怎么应付一位热情的女士。

　　“感谢您的慷慨”伊迪姆干巴巴地道谢后，双手接过草药师递过来的杯子，一屁股坐在走廊的木栏杆上，打定主意装模做样喝两口就离开。

　　出乎他的意料，杯子里不是麦酒或水，而是加了蜂蜜和冰块的草药茶。在夏末的烈日下执勤了半天的骑士，根本经不起这种考验，一仰头就把杯子喝了见底。

　　“真的非常感谢您。”这次骑士的感谢真诚多了，从胃部传导上来的凉意让他浑身舒爽。

　　“不用客气，毕竟我们是朋友嘛”霍珀依旧保持着微笑，自然地说道“我仔细思考了一下您前两天的话。我和茱蒂丝毕竟也共同经历过兽人抢劫，我确实应该关心她一下，不知道您是否有她最近的消息？”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上门催债

　　即使在凉爽的北大陆，夏末的骄阳依旧酷烈。伊迪姆刚刚离开城墙不久，就感觉汗水已经浸透了自己的衬衣。骑士不由暗自庆幸自己今天没有穿盔甲出门，不用忍受吸热的金属带来的煎熬。

　　想到这里，他屈起食指擦掉粗硬眉毛上即将滴落的汗水，目光深沉地看向旁边骑在租来骡子上的“罪魁祸首”。

　　骑士心里认定，这个草药师肯定是个坏女人，即便长得好看，本质也是坏的。她不过短短几句话，就成功说服了自己，让自己顶着烈日陪她去拜访住得相当远的茱蒂丝。

　　最终，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霍珀女士，您为什么这么急切地要去见茱蒂丝呢？我记得您和她的关系，似乎并没有那么融洽。”

　　骡子上的女士带着长长的面纱和兜帽，以此来遮挡毒辣的阳光，所因此伊迪姆也看不到她的表情。不过从她说话的语气听来，她的精神状态倒是还不错。

　　“我今天接待了至少二十位客人，都是尊贵的完美之人教会口中的‘劣等种族’。无一例外的，他们都打算离开翡翠港”

　　霍珀没有回头看骑士，而是转头望向远处碧绿的农田和矗立的农庄。即使在烈日下，仍有不少农夫在辛勤劳作，而那些低矮的农庄一看就与农夫们的身材不匹配——估计里面以前住的不是半身人就是侏儒。

　　“我不清楚您是否知道这件事。只是，但凡是社会的剧烈变动，必然会引起混乱和暴力”她说，其中暗示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茱蒂丝女士又住在最远的村庄里，如果我不趁早去探望，恐怕以后就很难有机会独自上路去拜访她了。”

　　伊迪姆骑士沉默了。他当然知道亚人种族都在搬离，甚至他还参与了不少协助工搬迁的工作。当然，在这个过程中有少许的冲突是不可避免的。但骑士可以问心无愧地说，他没有伤害任何一个亚人，并且给他们的价格也相当公道合理。

　　“您是不是在想，这是新秩序建立所必须付出的代价？”霍珀看穿了他的想法，言辞尖锐地指出“然而，在我看来。既然旧的秩序没有产生问题，就贸然进行变革，其最终目的不过是对权力的攫取，而并非是为了完善秩序。”

　　骑士面带惊讶和怀疑地抬起头。他从未想到，一个乡下的女人竟能对秩序和变革这样的话题，发表出如此深刻的见解。

　　霍珀意识到自己有些暴露水平了。在沉浸在阴谋中的巴托地狱，这些知识只不过就是最基本的常识。但作为一个没有进过学校的草药师，她不应该能说出这番话。

　　“诗人们都是这么说的”她耸耸肩，给自己找补道“所以，我也期待听听茱蒂丝女士的看法。毕竟，这也关系到我自己的安危。”

　　骑士张了张嘴，最后瓮声瓮气地说：“您不用担心安全问题，我们都会保护您的。”

　　霍珀转过头后发现，骑士偏着头没有看她，似乎是在躲避阳光。她轻声说：“哦，是‘你们’还是‘你’呢？”

　　骑士没有回应，面向霍珀这一侧的耳朵渐渐变红了。他抖了抖缰绳，催促马儿加快速度，风里只留下一句：“我们还是加快速度吧，实在是太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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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置茱蒂丝的村庄离城墙相当远。霍珀大致估计一下，这里应该已经到了山脚下，距离她和治安官们第一次相遇的那座山峰并不远。

　　不过，这样的安排倒也不难理解。毕竟，驱逐茱蒂丝的命令是翡翠港的议长维斯特林大人亲自下达的，如果她住得太近，很容易给自己，甚至是庇护她的骑士带来麻烦。

　　事实上，如果没有兽人的劫掠，可能茱蒂丝或者伊迪姆骑士都没法负担这里的一间房子的租金。颇具讽刺意味的是，由于这个村子离兽人经常出没的山脉太近，早在艾希曼大主教收购土地之前，原本住在村子里的半身人就已经在着手离开了。

　　村子并不大，半身人特有的精致小窑洞和鼓鼓囊囊的面包型独立小屋环绕着村镇中心的小广场，组成了一个不甚规则的圆形。许多窑洞的圆门上还挂着褪色的风铃，随热风叮当作响，檐下干瘪的迎客花环耷拉着脑袋。一尊跳踢踏舞的半身人雕像就是广场上唯一的装饰，而茱蒂丝正坐在雕像下的花坛边拨弄竖琴，四五个人类孩子围在她身边，听她讲故事，注意力不时被她口袋里糖勾走。

　　马蹄声让诗人和听众们都抬起了头。霍珀注意到，茱蒂丝看到骑士的时候，脸上闪过一丝欣喜，眼中迸发出的快乐让她原本平凡的面容都增添了几分光彩。

　　“哦嚯！”欲魔想到“看来我们的小骑士的魅力不凡啊，从贵妇到诗人，都有他的爱慕者。”

　　欲魔在面纱后舔舔嘴唇，她可太喜欢摧毁少女的心了。毕竟，心碎的灵魂也是一种不错的“通货啊”。

　　“啊，亲爱的茱蒂丝，看到你安然无恙，我可太高兴了。”霍珀摘下了面纱和兜帽，主动和茱蒂丝打招呼。她汗湿的长发在阳光下闪烁着湿漉漉的光芒，灿烂的笑容引起了孩童们惊艳的赞叹声。

　　茱蒂丝的脸一下就沉了下去。她没有理会霍珀，只是深吸一口气，柔声劝说她的小听众们先离开，因为她有客人来了。

　　然而，显然孩子们并不愿意离开。村里的外来者本就不多，英勇的骑士和美丽的女士，简直就像是从茱蒂丝刚刚讲的故事里走出来的一样。对孩子们来说，实在太有吸引力了。

　　诗人最后用一小包糖，才把孩子们哄走了。一个大胆的女孩在离开前，还主动把糖递到霍珀面前，说道：“欢迎您来炊烟村，美丽的女士。”

　　茱蒂丝的脸更黑了。

　　“我现在没钱还你”茱蒂丝没好气地对着霍珀说，示意他们随便坐，自己则捅燃了壁炉，开始烧茶水。

　　诗人现在住的房子，上一任主人肯定是个半身人，从正圆的房门到四等分的窗子，房间里面一切都是巧妙优美的弧形。对于人类来说，这房子舒适有余而空间不足，最高的霍珀不得不小心地捂着自己的头，避免撞到天花板上的吊灯。

　　“什么钱？霍珀女士，茱蒂丝女士欠您的诊疗费吗？”摸不着头脑的骑士边问边摸索着坐下，对于他来说，半身人的椅子实在太窄小了。

　　茱蒂丝没有说话，只是带着情绪开始倒茶水。因为太过气愤，她的手在茶壶柄上收紧，指节发白，茶水洒得满桌子都是。

　　“哎呀，茱蒂丝，你还没有和伊迪姆说过我们的关系吗？”霍珀装模作样地捂住嘴，好像自己是不小心说错了话“那我可不能告诉您呢，亲爱的伊迪姆，我怕茱蒂丝责怪我呢。”

　　不过，她说这话的时候，冲骑士挤挤眼睛，暗示他自己只是在说谎。

　　诗人看到欲魔露骨的表演，实在忍不了她的矫揉造作了。她砰地把水壶放下，随之放下的还有她一直努力维持的礼貌。

　　“这位装腔作势的女士是我的债主，萨森骑士，如果您一定要知道的话。”

第一百二十九章 收获

　　伊迪姆看上去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茱蒂丝为何如此生气。他之前也和茱蒂丝交流过好几次，对方可能确实有点肤浅简单，但对自己态度还是挺好的。

　　“您是欠了霍珀女士的钱吗？”骑士冒失地问道，丝毫没有察觉到茱蒂丝已经快要发作了，“欠款金额很大吗？我相信霍珀女士不会这么无情的。”

　　说罢，他带着恳求地望向霍珀。

　　霍珀只是微笑着不说话，敷衍地回应道：“亲爱的伊迪姆，这是我和茱蒂丝之间的事，你就不要问了。”

　　骑士可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他的责任心以及对弱者的同情心，都不允许他袖手旁观。见无法说服霍珀，他又转向茱蒂丝：“茱蒂丝女士，您不妨和我说一下是发生了什么事，我相信霍珀不是太小气的人，不会咄咄逼人的。如果实在困难，我也可以帮您分担一部分。”

　　诗人抬起头望向霍珀，后者眼中满是嘲讽。茱蒂丝仿佛听见有个声音在她耳边耳语：“愚蠢的茱蒂丝·绿港，你要是接受了这个女人的示好，以后还怎么在她面前抬起头？”

　　“我不欠你什么！”茱蒂丝高高昂起头，直视着霍珀，尖锐的嗓音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

　　那份合同她只看过一遍，具体内容已经不太记得了。但是她很清楚记得，霍珀只能取走一件她最宝贵的财物。

　　“你大可以现在就取走我最贵的财物，你要什么？我的鲁特琴？还是我的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