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灯神
严苛女士轻轻鼓了鼓掌,面具后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很好,霍珀小姐,你完成的很好,甚至超出了我的预期。”
欲魔低下头,语气谦卑:“这次任务中有相当多的巧合部分。我只是尽我自己的努力把整个事件掰到对您以及整个烬炬堡最有利的方向,最终没有辜负您的教导”
“那么”严苛女士站起身,裙子沙沙作响“您还有什么额外收获需要对我说的吗?”
霍珀咬住了嘴唇,过了片刻,从空间袋里掏出一张叠好的羊皮纸,双手呈给女校长。
严苛女士接过羊皮纸展开,扫了两眼后颇为诧异地打量着霍珀,声音里带上一丝笑意:“定罪者高阶牧师的推荐信,你是怎么弄到这个东西的?”
“那封未署名的信里说,他从看见我的第一眼就认出了我的身份”霍珀耸耸肩,故作轻松道“但主审官说他并不介意一位涅墨西斯的侍女加入庭审。在接到信之后,我以佐伊的身份拜访了主审官,提了个要求。格雷大人很愿意帮这个忙。”
“我在你出发之前就说过,要推荐你去从蓟之殿”严苛女士拉开抽屉,拿出一封已经写好的信,掀开面具,在应当加盖封蜡的地方轻轻一吻,留下黑色的唇印。
随着两份推荐信递过来的还有一枚徽章——燃烧着蓝焰的黑铁火炬。霍珀接过的时候,感觉指尖微微一痛,一滴血就被它吸收进去了。
“复仇,就是一把双刃剑”校长提醒道。“我给你的黑铁火炬可以临时借用复仇女神的力量,而这枚徽章,会将你直接带到不可逃避者的面前。我曾经也是一名涅麦埃德,但是我的经验对于你最多只有干扰作用,一切都需要你自行摸索。”
“感谢您的恩赐”霍珀恭敬地行礼,她心里盘算着要不要直接问这个问题。刚刚才把优蒂的结局糊弄过去,现在自己主动提还是有风险的。
但是,她最终还是说:“尊敬的女士,我还有一个忧虑。我离开烬炬堡时尚有危机未解决,不知道现在我还需要担心那位骄矜的殿下吗?”
女校长明白她的担忧,耐心地解释道:“古铜色皮肤的公主殿下最近忙着修建宫殿,优蒂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比较珍贵的玩偶。现在她有了更大更值得关注的玩偶,旧的那个是坏了还是丢了,她也就不在意了。”
“不过我建议你还是尽早去一趟从蓟之殿。毕竟,等你离开烬炬堡,就没有正式的身份了。公主殿下现在根基未稳,如果你能尽快加入从蓟之殿,她不会冒险去得罪一位真正的女神的。”
第二百零五章 一堆信件
烬炬堡的毕业是没有什么仪式的,至少在霍珀这里没有。她从严苛女士的房间出来,只来得及回宿舍拿上自己的东西,就看到了等在门外的银眸女士。
霍珀还没来得及感伤,就被带到了大厅的传送门。高大的碧冠教授早就等在那里了,他伸出宽大的戴鳞爪子和霍珀握了握,简单地恭贺她顺利毕业,就打开了传送门。
紧接着,欲魔就站在了弥瑙诺斯城外一株枯死的紫杉树下,感受着突如其来的冰雹砸在头上。
等狼狈的欲魔找到一处能够落脚的干爽地点后,已经没有任何痕迹证明曾经出现过烬炬堡了。
“我感觉自己像个被恶毒后妈赶出门的可怜继女”霍珀咕哝了一句,抬头望了望依旧阴云密布的天空,将最后一丝勉强称之为惆怅的情绪挥散。
弥瑙诺斯城像过往的每一天每一年那样忙碌,霍珀站在街边的巨石下,观看着匆忙来往的各色旅客和面容焦虑的魔鬼(通常是因为上司交代的事太多),允许自己享受了几分钟难得的空闲,并最终奢侈地找了一家临街的酒馆坐下。
酒馆里充斥着各色人群,就是没有魔鬼——绝大多数魔鬼是没有休憩时间的,就算是偷懒的魔鬼,也极少有胆子大到公然在酒馆消磨时间。
不过,至少酒馆给霍珀提供了一张桌子,即使满是深色的血污和刀痕,总体来说还是平整干燥的。这让她可以好好规划一下自己接下来的行动。
坐在桌边的霍珀开始拆还没来得及看的信件,最薄的那几封是莉尔和拉缇寄的。拉缇在伤好之后被她祖母丢去了拜尔大公的军队,从信件内容来看,她应该没有上前线,主要工作是负责青铜城堡的城内巡逻。她连续写了很多封信,对霍珀救了她这件事表示了多次感谢,并且邀请她前往阿弗纳斯小聚。
霍珀憋憋嘴,算了吧。拉缇的祖母迈阿瑞埃女士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淑女。
莉尔的信件还是保持了她一惯孩子气的口吻,至少说明她的兄长把她照顾的很好。她在信里非常开心地表示,大法师把她安排进了艾谢丝女侯爵的唱诗班当学徒。
霍珀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子,艾谢丝女侯爵在整个地狱贵族系统里面是相当特殊的一位,不为别的,她的爵位来自于九狱之王本身。更不要提,她还有一位大名鼎鼎的姐妹—莉莉斯。艾谢丝和她的姐妹们曾经都是魔鬼之王的新娘,现在的她领着她的悦魔合唱团在恸泣大厅聆听罪人们的哀嚎,并将之谱成宏达的赞美诗,为各位大公演奏。
泽图阿大法师还真是给自己的妹妹找了个好去处。虽然莉尔不是悦魔肯定是进不了合唱团的,但是其他职位也需要人手。莉尔的天赋足够跨过那条门槛,而且又没有强到会受到其他魔鬼的嫉妒。霍珀猜想,莉尔能去艾谢丝女侯爵麾下效力,恐怕西诺以女士使了不少力。
欲魔将莉尔的信搁下,对她邀请自己去奈瑟斯的好意敬谢不敏。谁闲得没事去第九层,那里的石头都长心眼。
第三组信件可就没有那么令人心情愉悦了。这卷信用得是还未出生的孩童皮,光洁平整,用漂亮的混金丝黑绳扎好。在绳结处用同色的黑蜡油封好,上面印有涂金粉的徽记——一条从苹果里钻出来的毒蛇。
“莉莉斯女士的邪徽”欲魔认命地叹了口气,欠债是魔鬼最讨厌的事,尤其是这债务还赖不掉的时候。
不过出乎所料,这只是一封公事公办的贺信。她拉到最底下,署名是艾米莉亚。
霍珀回忆了一会,才想起来,当初就是这位艾米莉亚将自己转变为欲魔的。可是,她真的需要给自己一个无名之辈专门写贺信么?
她再仔细读了读贺信的内容,发现了隐藏的意思。
“.....女士听闻,一位巴绮瑞纳竟然在烬炬堡无缘无故的失踪了,她为此感到十分不安,相当担忧你的安危。如果你觉得压力过重,我们很乐意邀请你过来小住一段时间,相信夜之姐妹会的大人们都会为你的到来相当高兴。”
“果然,欲魔的嘴里就没一句实话。严苛女士当初可是说过尽力抹除我在优蒂和鬼婆事件里的存在感的。”霍珀翻了个白眼,快速查看信件。在她离开烬炬堡后不久这封信就送到了。“看来严苛女士的保密工作做得也不怎么样嘛。”
不过,霍珀也没有进一步打算和莉莉斯接触。自己本来身上就打上她的标签了,再接受更多“好意”,想要下船就来不及了。
再下来一堆纸张粗糙的信件上都盖了猫科动物的爪印,有的还粘着猫毛。一看就是地狱猫莱特宁的杰作。
这也是个不寻常的行为,由于从生理上就不适合持握笔杆,地狱猫向来是不怎么写东西的。而这个疑问随着霍珀展开第一封信件得到了解答。
“...你送过来的这个奴隶勉强会干一点文书工作,所以我就先不吃掉了”霍珀想到那张白色狮脸上露出的得意洋洋的表情,就感到拳头有点痒“别忘了我们之间的债务关系,你毕业后马上联系我。”
剩下来一大堆的信件的内容基本大差不差,都是地狱猫没完没了的絮叨和催债。
欲魔再次翻了个白眼,将羊皮纸丢到一边。既然莱特宁没有飞奔到自己面前喵喵叫,那就不是急事。
她孩子气地把这些信件都推到一遍,齿间咬着舌尖,沾了沾墨水,把这些魔鬼的名字按顺序写在信纸背面。欲魔思考着,把莉尔写在了最下面,又想了想,把艾米莉亚放在第一。
首先,是需要给艾米莉亚回信。别太靠近莉莉斯是一回事,但是不遵守巴托的上下级关系和基本礼貌,自己会死的更难看。
其次,是警告莱特宁不要再写信了,自己已经离开烬炬堡了。兹斯是自己的扈从,不是给他免费当抄写员的。她会找时间去阿弗纳斯跟它商量下一步的动作。
最后,向拉缇、莉尔问好,还得向拉缇的祖母,莉尔的哥哥问好,需要展现自己的友好和维持良好的关系。
霍珀用羽毛笔挠挠下巴,决定暂且就先这样。自己即将前往从蓟之殿的消息不需要在信中提起。要在巴托生存下去,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尽量不要透露别人不知道的信息,尤其是与自己相关。
叫来一只信使小魔鬼把手头的信件送走后,霍珀披上从酒馆老板那折价买的皮斗篷,走入了雨幕中。
第二百零六章 从蓟之殿
“尊敬的恩瑞耶丝女士,您还没有付钱”撑着长篙的船夫轻声细语地对着蹲在河岸边的霍珀说道。
船夫全身裹在肮脏的灰黄斗篷里,乱草一样的长发纠结着从兜帽里伸出来,将它瘦的近乎骷髅的脸挡住了一大半,只看得见针尖般散发红光的双眼。
欲魔安抚好自己翻江倒海的肠胃,将一枚金船帆放在船夫手里。
“哦,一枚来自墨涅拉奥行星的钱币。啧啧,相当少见。”船夫眼中红芒兴奋地闪烁,不再搭理欲魔,只顾翻来覆去地观赏那枚从翡翠港带回来的钱。
冥河之上,提供航运服务的不少,但只有引渡罗斯魔的船是最安全快捷的,他们的要价也是最贵的。好在,他们都有着收藏钱币的爱好,一枚少见的钱币足够支付船资了。
霍珀直起身子,眺望着远方,双目所及全都是被热气扭曲的火山以及暗沉的红云。
地狱的第四层弗莱格索斯是火焰的世界,它也被没见识的巴佬们称为“烈焰狱”。在喷发的火山和溢流的熔岩之间,唯一能够称为水的只有从上一层倾泻而下的冥河。灰黑的河水带着弥瑙诺斯无尽的愁苦和怨恨,以一道从天而降的巨型瀑布的形式狠狠撞上弗莱格索斯的焦土,然后在烈焰的逼迫下迅速变成了即将断流却依旧艰难蜿蜒前行的小溪。
这也是霍珀选择引渡罗斯魔的原因,如此危险的水道,没有比他们的船更加安全的旅行方式了。
当然,你必须不能太计较乘坐舒适度。
等船夫消失在扭曲的蒸汽后,霍珀才从包里拿出一支水晶瓶。她把瓶子举到眼前,里面是浅红色的透明液体——冤死者的血与泪。
瓶盖一打开,里面就飘出了隐约的哭泣和怒吼。霍珀充耳不闻地把瓶子浸没进冥河里。待她装满后,瓶子里的液体已经变成了灰色,并且不断飘出瓶口。
霍珀抓紧跟上,瓶口冒出的雾气就像一只灰色的手带着她沿着冥河不断前行。
直到瓶子里的液体已经见底,雾气才停下。或者说,瓶口的雾气融入了更为庞大的同类中。
一道翻滚的灰色雾门矗立在霍珀面前,她抬起头,甚至看不到雾气的尽头在哪里。
霍珀定定神,深吸口气,冰冷潮湿的浓雾迎面而来,仿佛有无形的手在把她往外推。
“我向荆棘与蓟的女神奉上誓言,愿不可逃避者容忍我的冒犯”
浓雾包卷她的身体和意识,一时间她的视野和意识里只有灰色的浓雾。随着轻微的燧石相撞之声,她挂在脖子上的空间袋透出了碧蓝的光芒,校长送给她的徽章从袋子里面穿出来,就像是一道没有体积的虚影。
漂浮在头顶很快燃烧殆尽,而浓雾也在不知不觉间散去。
一片秋季的莽莽荒原在她的面前展开,平原的正中心,有一个巨大无比、完美圆形的湖泊,湖水并非透明,而是像融化的白银,表面平滑如最精良的青铜镜,永不泛起一丝涟漪。在镜湖的两侧,严格对称地矗立着两座形态、高度、植被都几乎完全一致的低矮山丘。曲折的干燥泥路从霍珀脚下向着湖泊延伸,而就在镜湖的正后方,背靠峭壁,矗立着一座由众多柱身异常粗壮、高耸的大理石柱环绕的,森严巍峨的神殿。
如同它的名字所暗示的,荒原上长满了的蓟从,紫色刺球状花朵从深绿的叶子中竞相开放。霍珀没有想到,以复仇为名,居住在烈焰狱的女神,她的神域是如此的宁静美丽。
但是这美丽并不是无害的,神域的力量充斥在霍珀呼吸的每一口空气中,欲魔甚至感觉自己连提步都困难,更不用说展开翅膀。
幸好,在这条路上,霍珀不是唯一的旅者。数百个透明的,或高或矮的灵魂沉默地走在这条狭窄的道路上。
在欲魔的视角里,灵魂除了高度有些区别,其余完全一样,全都有着微微发光瞳孔和遮住头部的披巾。除此之外,它们再没有任何的特征,既没有手脚,也没有五官,更不能发出声音或做出表情,只是无声而执着地走向远处的神殿。
霍珀跟随着它们绕过湖泊,而神殿外连个守卫都没有。青铜大门敞开着,幽暗深邃的门厅里坐着一位面容严肃平静,银发编成鞭子盘在头上,身着银灰长袍,背有折叠黑翼的女人。
所有的灵魂都在女人的桌子面前停下,女人手持芦苇笔不断的书写,朴素的矮桌上已经堆满了羊皮纸卷。
而当霍珀走到她面前时,她却停下了笔,抬起头,脸上的微微愠怒变成了不可思议的惊讶。
女人赶紧站了起来,差点撞翻桌子上插着蓟花的陶罐。
“黑翼的女神在上,你是谁?怎么来到这里的?”
待到听完霍珀的解释,银发女人严肃的面孔上甚至挂上了一丝欣慰的微笑,柔声细语道:“你好,我是这座殿堂的侍女厄科。一位遵循古道的恩瑞耶丝,从蓟之殿已经许多年没有见到了。”
她的话让霍珀感到奇怪。从外表看,厄科女士也是名欲魔,怎么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她已经跟自己完全不是一个种族了。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厄科女士主动介绍道:“当一位恩瑞耶丝成功通过试炼之后,女神大人会将她擢升为一名光荣的涅麦埃德,你很快也会获此殊荣的。”
“好了,以后我们还会有很多机会见面的。请继续往前吧,可不要让不可逃避者久等了。”
告别厄科女士后,霍珀顺着宏伟却冰冷的主殿继续往前走,经过镶满镜子的长廊,满是藏书的厅堂,最终抵达殿堂尽头硕大的黑曜石门。
如同早有预料一般,雕刻着神话人物的大门缓缓敞开,而视野的尽头是一座由纯银与黑铁熔铸而成的巨大神座。
威严的灰色眼眸的涅墨西斯端坐于神座之上,眼眸望向空中一段不断编织的光辉挂毯。巨大的青铜羽毛的狮鹫俯在她的脚边,碧蓝的眼睛盯着门口的霍珀。
“进来吧”女神的嘴唇没有动,声音却传导进她的心里。
霍珀如在梦中,她从没有想过与一位神祇见面会是怎样的场景,但在她心中,至少要比现在恢弘壮丽的多。
“哈罗德提姆?你想要为我服务?”
骤然听到自己的真名,霍珀浑身一震,赶紧鞠躬道:“愿为您献上我的侍奉和忠诚。”
涅墨西斯长久未言。随着时间的流逝,霍珀心里的恐惧和怀疑愈发强盛,她已经开始后悔自己腹诽说见面场景不够恢弘了。女神甚至没有动用她的神力,就让霍珀全身冰冷到想要跪地求饶。
“你并不信奉不可逃避者”青铜羽毛的狮鹫张开喙,用悦耳的鸟鸣般的声音道“你如何奉献你的忠诚?”
第二百零七章 一个回答和三个试炼
冷汗一下子就浸透了霍珀的后背。万千词句在她的喉头轮转,以往灵活的舌头却像被压住了般僵硬,而压住舌头的,正是名为恐惧的情绪。
霍珀体会过的,与此刻最接近的情绪,是她直面那头被称作暮影的巨龙时感受到的龙威。但龙威远远不足以与一位神祇的威严相提并论。在暮影女士面前,霍珀感觉自己仿佛全身被冻住了,每一丝肌肉都尖叫着逃跑。
然而,在一位真正的神祇面前,她甚至连逃跑的念头都无法升起。
“冷漠无情的奥修斯不做任何偏颇,他为哭嚎的冤者提供公义;仗义豪情的马里安聆听你的誓言,他向逃脱惩罚的罪恶投出霹雳;而报应与天罚之涅墨西斯,她的惩罚不可预知,她的惩罚不可逃避,她的恩泽也无需祷告。”霍珀努力直起背,与狮鹫对视,背诵着《神谱》中的祷告。
这三位神象征复仇的三个刻面。奥修斯是定罪之神,他代表着秩序与公理的惩罚,他和他的侍从为受害者和他们的家属提供公开的法律和诉讼之路来复仇。马里安是以牙还牙之神,血亲复仇之神,当仇人无法被绳之以法或者巧妙逃离法律的桎梏时,马里安给那些向他祷告的绝望之人提供力量,让他们能够手刃仇敌。
至于涅墨西斯。
“涅墨西斯,您衡量万物的天平从不因信仰倾斜,您对傲慢之辈的惩罚也不曾因忠诚减轻。即使未曾向您的神殿供奉蓟花,我依旧曾以您的圣名作战,依旧向兽人们降下了天罚。您不需要我的忠诚,您需要的只是我的行动。我的刀锋和长弓,就是您神力的延伸。如果我逃避职责,您的车轮自会碾碎我的脊骨。而忠诚?那只是对凡俗对神祇的无能谄媚。”
“因此,这就是我的回答——我无需向您献上信仰,因为您并不需要我的忠诚,您需要的只是我的利箭带着您的旨意降落在罪人的头顶。”
如此直白的表述并不符合霍珀的习惯,魔鬼们向来喜欢拐弯抹角。她这话其实就是在直白的说“你不用在乎我忠不忠诚,只需要在乎我好不好用。”
如果现在宝座上坐的是一位九狱大公,霍珀是完全不敢如此直白的说的。这样做唯一的后果就是,用自己四分五裂的尸体给地狱犬们添一点新鲜吃食。
但是神是不同的,霍珀的脑海里回响起老得快死了的宗教学教授的声音:“诸神不是你的主人,他们是在你选择的道路上走得最远的存在。你选择了什么道路,你彰显了什么样的概念,你就会得到对应神的回应。”
现在,请告诉我,你没有错,贝丝教授。
“一个有趣的回答”狮鹫的声音没有变化,但霍珀感觉自己心中的恐惧减轻了“直接了当,却不够虔诚。”
“扬起你的头颅吧。”久未作声的女神之音再度在霍珀心底回荡,“尔之回应虽非尽善尽美,却也堪为足矣。”
霍珀长舒了一口气,看样子暂时过关了。
“你似乎有什么东西需要呈给无可逃避者”狮鹫提醒道。霍珀一时有些迷惑,然后赶紧从包里把自己的火炬和介绍信拿出来,双手高高举起。
“有趣”信纸自动在狮鹫面前展开,他仔细地读了一遍,抬首望向女神“吾主,候选者在接受试炼之前就已经得到了定罪者的认可。”
“吾乃惩戒狂妄者的天雷,乃失衡命运的扭转者,乃蒙受不公者最后的希望”女神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空中那副挂毯上“汝曾论及定罪者、惩戒者,亦夸夸而谈三者分野。虽汝所求乃从蓟之殿侍女一职,但汝等需得明悟:汝等所侍奉者非一神,乃三位神祇。故需通过三重试炼,方得吾等认可。”
“定罪者的仆人已经给了你认可”狮鹫接着女神的话说下去“因此,你还需要经过两道试炼才能成为吾主的侍者。”
“感谢您的介绍”欲魔乖巧地低下头,知道自己已经得到了最初的认可“不知我需要进行怎样的试炼?”
“命运的织锦以万千丝线交织而成,而丝线来源于汝等未曾预料的彼方”说到这里,女神才第一次看了霍珀一眼,伸手轻轻一点。接着,一封信件从霍珀自己的包里滚了出来,信件上盖着爪印的蜡封正好停在霍珀的脚边。
“如同吾主所述”狮鹫的目光也落在了莱特宁的信上“不可违逆的命运已经在冥冥中给与了答案。跟随它的指引,让霹雳和烈火降临在企图逃避命运者之身,这就是你的第一道试炼。”
“谨遵神谕。”
霍珀躬身退出内间后才发现自己已经浑身湿透了,就连攥在手中的羊皮纸都浸湿了。她不知道自己进去了多久,涅墨西斯的神域的天空中既没有天体,也没有云彩,只有一片均匀的珍珠灰,就连光线的强弱都是恒定的。
当她走回前厅时,厄科女士从繁重的文书中抬起头来,严肃而秀美的脸上浮现出赞许的微笑。
“你果然得到了吾主的认可,年轻的恩瑞耶丝。”她站起来,示意正在排队的祈并者们暂停,亲切地握住霍珀的手道“请尽快通过试炼,呼唤公义与复仇的灵魂如此之多,我们的工作永不能停歇。”
她招手唤来了一名剃光头发的僧侣替她聆听祈并者的诉求,随即带着霍珀在大厅里参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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