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挽歌轻诉
身体动力消散后，殷红的剑身猛然一挑，一道半月形气浪笔直掠过，将那道深深的剑痕又增加了十余米的距离。
“没用的！你杀不了——”
詹妮的怒吼还未落音便被活生生的止住，北原空快速调整身形，将与她连接的导管触手齐刷刷的斩断。
而他从空中落下的一刹，又有七八根尖刺从各个方向袭来。
随着数道红光从各个方向射出，这密集而狰狞的尖刺又被整齐的切断，‘哗啦啦’的洒落一地。
但下一秒，北原空脚下开始颤抖，持续不断的尖刺从甲壳上伸，源源不断，生生不息……
不断有半月斩似的殷红剑气冒出，又有无数根尖刺被斩断，它们掉落下去后，竟化作一滩黑水，被甲壳完全吸收，虫神有改变肉体形态的能力。
这一幕看似激烈，但从很远的地方看，只有一丁点红色光芒在不断涌动，对于比一座山峰还庞大的虫神而言，那看似恐怖狰狞的伤口却比刮痧还不痛不痒。
虫神的耐心似乎被消磨的差不多了，它的攻击越发密集，似乎专门朝着北原空的另一只脚和双臂下手，而北原空则像瘸子一样狼狈闪躲。
‘地面’被划出一道道深坑，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不能一瞬间杀死它，它便是无敌的，需要一口气将它的脑袋斩下。
需要……拥有神话中二郎神那般神力，能劈开山峰，救出自己的母亲……
‘你无法毁灭我！’失去了传音器，虫神的声音再次从脑海中响了起来，“你的伤害不痛不痒。”
“但你不敢杀我……”
北原空这句话没说完便愣住了，似乎突然懂得了些什么，它终究是代表一个文明，现在的自己是无法战胜它的。
这一刻，北原空的另一只腿被刺穿，握剑的手也被绞断。
失去掌控的叛逆在空气中化为一滩红色粒子，重新在北原空身后凝聚，漂浮，因为它已经彻底与主人融合，成为主人的一份子。
但北原空并没有伸手去拿它，而是在脑海中妥协了似的，轻声说道：“我杀不死你，而天上的事情，似乎有结果了，终究是不该抱着侥幸心理的。”
是啊，北原空杀不死它，在它脑袋上战斗半天，却连它头皮都无法刮去。
‘你无法战胜文明，但你的行为让我改变了主意，当她做完正确的事之后，我会杀死你。’
“是吗，你不怕我现在告诉她你的想法吗？”
‘你不会，她也不会。只要你还活着，她就会像你一样抱着侥幸心理，她会期盼你会有逆转的意外，她会期盼奇迹——人类。’
“是嘛，你把人类研究的很透彻。”
仰面躺在地上的北原空重重的呼了一口气，像用老朋友的口气对虫神说道：“你知道我戒指里还有一个核弹，到现在为止，我可以肯定你只有一个脑袋，就是现在这个。你终究是生物，这个东西一定能杀死你。”
‘你不敢使用核弹，他们离你只有一公里。’
“是嘛，原来我的底牌都在你的计算之中啊，不愧是高等智慧生命体……”北原空手掌一挥，那颗被麻生拓人改造的核弹出现在眼前。
“对啊，它能杀死你，但我不敢用，因为我使用之后这里的所有人都会死，他们距离我不过一千米左右……”
北原空缓缓的摩擦着核弹的金属表面，温柔的抚摸着那颗大红按钮。
又突然像是想到什么，熔岩之铠甲没入体内，从戒指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玩意儿。
那是铃音送的御守，是妹妹亲手缝制的护身符。
他温柔的摩擦着上面简易，可爱，滑稽的线条人脸，摩擦着眼角的那颗泪痣，盯着那一行歪歪斜斜的‘祝哥哥武运昌隆’……
他回想起小姑娘温柔的笑脸，回想起她笑着说，‘欧尼酱，要回来哦，铃音在家等你。’
‘嗯——我就像一只可怜的狗狗喔，只要有主人在身边就会变得放肆，会摇着尾巴祈求食物，会调皮捣蛋搞破坏，会撒娇，也会惹主人生气，但只要离开了主人在不属于自己的领地，就会夹着尾巴小心翼翼呢——’
‘但是，但是呢——假如狗狗的主人不幸逝世了，我这只狗狗也不会再寻找新的主人哦，它会在家里一只等啊，等，直到饿死。我倒是饿不死啦，但是我很不喜欢家里空空的感觉呢，这种事我永远也习惯不了啊。’
‘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就看看这吧，我知道欧尼酱喜欢我的，非常非常喜欢我，不然我这么调皮你怎么不生气呢？其实我也喜欢欧尼酱哦，最喜欢啦。’
‘所以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就看看这个吧，家里有我在等你啦，一定要回家嗷！’
‘想给欧尼酱做早餐呢，我去上学啦……拜拜！’
“一定要回家……嗷……”北原空模仿着铃音的口吻，轻声重复着这句请求，这声软绵绵的威胁，这份期盼。
他死死的盯着御守，泪水布满了脸颊。
满是污渍的掌心将御守弄脏了，于是御守又回到了戒指里，他害怕弄脏，这是少女的心意，不能弄脏了。
可是附身符没有戴在身上，是没有保佑效果的啊！
虫神似乎感受到了什么……
北原空的脑海中发出一阵尖锐的嘶鸣，无数的尖刺再次朝着他刺了过来，尖刺不敢从北原空身下伸出，因为它怕北原空挪动核弹，提前引爆！
它也不敢瞬间摧毁他的神精神，因为他的手指正压在那个大红按钮上。
但它这一刻确实是毫无保留，也彻底动了杀意！
而北原空则无奈的摇头，从戒指中拿出一个小玩意儿，轻声说道：“这个能杀死你，但我不敢用，而这个我敢用，但又杀不死你……那么，这个加上这个呢。”
〇节 第六十七章 败于正义
宇宙中，阿喀琉斯号主战舰，舰桥一片忙碌。
因为之前为了找出‘傀儡’，在场的几十名工作人员已经被清理了三分之一，而现在仅剩二十多人在忙碌着。
他们有人甚至兼职着两个岗位，快速来回奔波着。
这一刻，所有人脑海里都被恐惧填满，身后那个年轻女人看起来状态很不好，非常不好，她就像要吃人一样恐怖，她的眼睛里一直冒着蓝光，就像个怪物！
对于她的夺权，一开始大家还阴奉阳违，但与大元帅通过话之后，她真正获得了这残存舰群的指挥权……代理舰长，从来没有过这种代理！
她看起来太年轻了，甚至还未脱稚气。
她看起来太美丽，也太狠辣，她杀起人来甚至比恐怖分子还从容……是什么经历让一个半大的孩子变成了这样，她一定还没满20岁！
“还没联系上元帅吗？”
少女突如其来的冰冷声音让通讯员一阵颤栗，这位长相甜美的金发女人年龄也不大，似乎也刚从军校毕业没几年。
“我、我们……被屏蔽了，长、长官。”通讯员结结巴巴的回答着身后的疑问，手指在投影面板上一阵乱按，额头上也布满了冷汗，“我们舰群所有星舰都被、被屏蔽了……”
“强行连线，任何手段，粗暴的连线，联系正在交战的空间堡垒，越权限联系地球方面。”雪乃面无表情的说道：“给你10分钟，不行我就换人。”
“换、换人……”通讯员突然环视一下四周，好像负责通讯的只有自己了，另外两个战友尸体上的血都还没干呢。
顿时，年轻的通讯员小姐突然哭了出来，扭头对身后的少女哀求道：“不，不，求求您，求您……”
“入侵，十分钟。”
雪乃冷冰冰的说完这句话后，头也不回的回到了舰长席上。
她面无表情的注视着眼前的数据投影，看着眼前那颗星球的影像。
而在她身旁的霞之丘发现，少女冰冷的瞳孔只是假象，被冰元素粒子填满的眼睛，是为了掩盖她不安与恐惧的内心。
麻生拓人依旧在地上写着什么，但从他兴奋的瞳孔中可以发现，关于观察者的秘密似乎已经快要被他破解，就连虫神都不敢去设想的假设，去怀疑的可能性都被一一列出，并标注。
风见雄二拿出自己的狙击枪开始拆卸，他手法娴熟，迅速。可他略显阴郁的刘海掩盖了双目的紧张与焦急。
霞之丘诗羽缓缓蹲下，握住雪乃冰冷的手，试图给予她一丝安慰，“总会有办法解决的，总会有办法的。”
雪乃扭头，看着对方那微微拧起的好看眉毛，看着她那勾魂眸子里的一抹担忧。
好几秒后才缓缓的张开唇，“元帅已经把我们剔除在外，她似乎做出了一个很重大的决定……我不知道她做出什么决定，我不敢去想，不敢去猜。”
“北原君主动切断联系，惠已经从领域里出来，但我们最后的交流是她说已经到了那片岩山，看见了北原君，然后她也关闭了通讯……”
雪乃瞳孔中的不安越来越重，“叶山也好，小林也好，所有人都没有回应，他们是开着通讯的……他们听到了，但没有回应。还没有被扣分，瑞克也活着，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
“他们活着就代表一切安好，或许只需要安静的等待就好了。”
霞之丘诗羽用力捏了捏她冰凉的手掌，“星球上有五十万人，元帅不信任我们不代表不会想办法，虫族的攻势看似猛烈，但在有持续不断的能量补给下，它们没办法突破太空堡垒防御的。”
“想什么办法？”
雪乃重新将视线放在投影上，看着星球表面的那层淡蓝色的电磁罩，“它任何靠近的星舰都会失控，不管来多少支援都会被它控制，除了来自宇宙的打击，我们没有任何办法，但……”
少女没有继续说下去，可一但使用轨道打击，先不说能不能命中，那层磁场是否会造成干扰，或者说不能一击毙命怎么办？
那时包括出云小队在内的所有人都会被杀死，它既然有能力制造将整个星球覆盖的磁场，那么一定有能力瞬间杀死地面上的所有人。
因为有五十万援军在那里降落，那块区域实在是太平静了。
他们不可能不反抗，不可能安静的等待甘心做俘奴，那种激战的场面就是从太空看，也是可以看到动静的，而现在连一点火星都没有。
最好的办法是现在几十艘星舰同时发射轨道炮，对着虫神头顶进行密集打击。但北原空此时和虫神在一起的，他们在交流！
他为什么要切断联系，为什么！
从元帅再次连线就有种不安的感在雪乃心中蔓延，须乡伸之的信息已经不能算催化剂了，元帅向她透露了一个信息……为什么……
因为她也不甘心！
“不，不会的……那里有五十万人，就算知道我们会离开，她就算放弃了北原君，放弃了我们的价值，也不会抛弃他们，那是整整五十万人！”
雪乃目光变得呆滞，望着眼前的星球喃喃道：“在这颗星球上人类已经损失了20万人和一位司令，人类不会让战损扩大到70万……她会上军事法庭，她会被处死，她一定会做最后的挣扎。”
霞之丘诗羽也顿时心里咯噔一下，颤颤巍巍的问道：“不会……什么。”
风见雄二猛然抬起头，他的瞳孔已经缩小到一个夸张的地步，他看着霞之丘说道：“我们看过电影，电影第三部的剧情是人类发现了虫神，在扫描了虫神的大小后，人类投放了一颗代号为‘Q'的炸弹……”
霞之丘诗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低声问道：“Q弹……是什么。”
风见雄二的发梢已经被汗水浸透，黏成了一团，“行星炸弹，TNT当量不可计算，反正现实中人类无法造出这个东西，它的威力比‘大伊万’强一千倍一万倍……它能瞬间把这颗星球炸碎……”
“不可能！”
雪乃彻底失去了冷静，有生以来第一次发疯似的咆哮起来，那尖锐的声音让所有工作人员都颤抖了下，那位被威胁的通讯员甚至已经失禁了，趴在工作台上嘤嘤低泣。
“你以为我为什么想不到！你以为我为什么选择站在人类这边，她会被处死，她会被枪毙！她不可能做出这种举动！”
雪乃紧紧的捏住拳头，甚至将霞之丘的手捏的‘咔咔’作响，但对方则紧咬下唇，硬是忍住一声不吭！
“五十万人，整整五十万人！她知道北原君在和那只怪物沟通，她知道还有回旋的余地！她是个偏执的正义狂，她不可能下达这种命令！”
少女紧咬下唇，一丝鲜血从唇角溢出，“这部电影是美国人拍的，这是一部讽刺电影！他们崇尚人权，崇尚自由，生命高于一切！！！”
“那为什么，为什么队长要和你切断联系，将军也要将你排除在外，其实你早就有预感，只是不敢往那方面去想！”
风见蹭一下站起来，指着雪乃吼道：“你以为队长为什么会切断联系，他了解你！你是个不合格的军师，不到最后一步你不会‘醒悟’，其实在虫神出现的那一刻你就有预感，你能想到但你没去想，甚至在对方抛出了橄榄枝你依旧在犹豫，在你犹豫的时候，你就已经输了！”
“闭嘴！”
雪乃猛然站了起来，紧紧的捏住风见的衣领，“住口！混蛋！”
她骂人了，第一次赤裸裸的骂人，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直白的，毫无掩饰的，没有拐弯抹角，没有阴阳怪气……
冰冷的寒意猛然扩散开来，斑白的冰霜从风见的衣领蔓延，迅速蔓延至脖子，脸颊……他被汗水浸透的发梢变得僵硬，凝结成了一根根冰柱。
但他没有反抗，浑身发抖的风见颤颤巍巍的裂出一个笑容，“你一开始就知道元帅大概率会这么做，却保持着天真。迪让为了目的能献祭整个小镇的生命，而你却从未考虑过这方面……”
“闭嘴，闭嘴，闭嘴！！！”
“你知道虫神在逼你做出选择，但你面对的是一个地球的生命，几十亿人口，十几亿家庭，老人，青年，孩子……”
“你永远不可能放弃队长，但你也不可能化身魔鬼，不到最后一刻你永远不会醒悟，哪怕无计可施你也会怀着侥幸。但没有什么事情是两全其美的，你必须做出选择！但你害怕，所以你没有没有做！”
“啊！！！”
风见已经说不出话了，近一米八的强壮身体竟被一米七不到的少女整个提起。
“够了，够了，雪之下你疯了吗！！！”霞之丘诗羽强忍着手掌的疼痛，带着哭腔，拼命的摇晃着雪乃的肩膀。
“砰——”
风见整个人被甩了出去，砸在麻生拓人的身上。而麻生拓人呆呆的抬起头，看了一眼几乎被冻成冰块的风见，又看了一眼浑身冒着寒气的雪乃。
他愣了几秒，然后‘哇’了一声，连滚带爬的后退了好几步，被吓到了。
霞之丘诗羽死死的抱着几乎疯狂的少女，她的双臂已经被冻僵，失去知觉的她完全感觉不到疼痛。
只是再次用力，整条右臂发出了毛骨悚然的‘咔嚓’声，随后小臂‘啪嗒’一声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音。
霞之丘诗羽被声音吸引，呆呆的低头看向地面，又向缓缓将目光挪向自己的右臂……
她的瞳孔开始收缩，又猛然放大……
无尽的恐惧填满了她的心底，但又被幽幽的呢喃声转移了注意力。
雪之下呆呆的坐在地上，喃喃的摇头，“不会的，不会的……”
她无神的双目缓缓转向身旁，视线缓缓聚焦，看到了霞之丘那断裂的手臂，“这是……我做的？”
但受到伤害的少女再次抱住了她，霞之丘的另一只手还没断，可已经无法做出任何动作了。
于是，她用脸颊蹭了蹭对方的脸，两人的泪水在此刻交织。
上一篇：武侠：我能抽取诸天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