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世界的我天命上班 第797章

第1742章 两柄玉梳，仙与凡

华奕所说的闲置宅邸里没有任何灰尘，多一分则显凌乱，少一点则难掩空旷的摆设，把房间装点的恰到好处。

房间一角是璃月有名的瓷窑烧制的花瓶，栽着具备“将大地的记忆积攒成花期时的芬芳”的美好寓意的琉璃百合，另一侧的紫檀架上放着同样是名窑出产的大盘，盘内盛着十数株生命力旺盛，香气雅致的琉璃袋。

能通过并未禁闭的房门看到书房里有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着数方宝砚，各色笔筒，筒内不同样式的毛笔如林。

几个小时前才在华奕的带领下初识人类社会的申鹤，认不出大多数摆设的来历，不知道随便一样小物件便价值千金。

她仅仅是稍感困惑，望向身边的华奕。

“这里真的是闲置的吗？”

“嗯。原本这里的确没多少摆件，它的拥有者凝光久居群玉阁，只是时不时会派人打扫，并未往里面添置家具，随着我入住旁边那座宅邸，凝光便派人过来布置了一番，以备不时之需。现在正好能派上用场，你安心住下，生活方面遇到不便直接告诉我。”

“不会的。”

申鹤摇了摇头。

别说宅邸里摆设众多，哪怕里面空空如也，仅有屋顶墙壁能遮风挡雨，在申鹤看来也足够了。

打坐便是她惯有的休息方式，在奥藏山上，申鹤不知多少次于冰天雪地，凛冽寒风中打坐修行。

窥见她的神情，华奕摇了摇头。

“申鹤，你是人类，所追求的却是仙人的超凡脱俗，我若是直接告诉你这条路不合适，似乎太过武断了些，就单纯的向你分享信息好了——摆脱诱惑的前提是面对诱惑，超凡脱俗的基础应该是了解凡俗，你本就身在凡俗之外，何谈超然？对仙人、神明知之甚少，过着自己的生活的凡人，总不能算作超脱仙神吧？”

“……”

申鹤沉默了一会儿，澄清的好似冰湖的眼睛看着华奕。

“我该怎么做？”

“现在你可以到书房看看书，先前逛街的时候，我委托万文集舍送来了些值得一读的书籍，请随意翻阅。看书看累了就去卧室休息，记得使用床铺，不要再席地打坐。睡眠占据了凡人的小半人生，堪称最为基本的凡俗体现，无论你先前的休息方式是打坐还是正常的躺卧，来了璃月港，就按照凡人的方式休息。”

“好。”

申鹤点了点头。

神色依旧平淡，语气依旧缺乏起伏，但又有一种特别的乖巧。

不谙世事的仙人弟子，谨遵师命，聆听人仙特许的教诲。

“那么，我就不打扰了。”

看着华奕离开宅邸，申鹤依言去了书房。

奥藏山上有仙家福地，有仙人洞府，亦有众多卷藏。

申鹤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对仙家术法的修行上，对那些卷藏的了解有限，毕竟是恩师留云借风真君的所有物，身为弟子怎能随意翻动。

她隐隐记得小时候，师父手中会拿着一本书籍给自己讲故事，措辞用句与净心神咒、安土地咒等术法的口诀区别颇大，给自己留下深刻印象。

莫非，当年师父所拿的是凡人的书籍？

申鹤的目光一本本的扫过整齐的摆放在书桌上的书籍名字。

《冒险家罗尔德的日志》、《提瓦特游览指南》、《浮浪记》、《绝云记闻》、《石书辑录》……

有的书名简单易懂，有的则稍显晦涩，申鹤想了想，从中拿出一本《璃月风土志》研读起来。

她在璃月出生，被璃月仙人收养，即使在遇到留云借风真君之前的孩童时代有过一点都不美好的遭遇，申鹤依旧对璃月怀有归属感。

被华奕领着在璃月港繁华的地方漫步，申鹤所看到的是凡人生活的一隅，而此刻书籍中的文字则描绘出更为庞大，也更为笼统的轮廓。

等申鹤翻到书籍的最后一页，看完全书将之放下，不经意间想起华奕送给她的玉梳。

明星斋出品的半月形玉梳精美的足以让人挪不开眼睛，申鹤打量片刻，从口袋里又拿出一物。

这还是一柄玉梳。

并非申鹤爱惜欺霜赛雪的长发，特地随身带着梳理工具，她拿出的这一柄翠钿白玉梳，有着特别的来历与寓意。

申鹤原先也有一头青丝。

那一年，她刚被带到仙家福地，整日不发一言，唯一愿做的事就是攀上山岩，望着云海出神。

困了倒是还会和衣而眠，渴了也会抔饮山露，饿了能采几朵清心嚼食。

留云借风真君心如明镜，却未打扰她，而是用仙石制成一把翠钿白玉梳送出。

仙人告诉申鹤，今后若想斩却凡缘，踏入仙门，就用这柄玉梳梳三下头发，算作拜师礼。

当时，申鹤毫不犹豫的照办了。

玉梳梳过第一遍，她满头黑发自上至下结出一层银霜。

玉梳再梳第二遍，青丝素练各半。

玉梳梳完第三遍，已是白雪满头。

长久的修行中，申鹤早已领悟当初那三梳之礼的含义，正是一梳愁云去尾，二梳无喜无悲，三梳白头不悔。

如今，申鹤随身携带翠钿白玉梳，作为自身仙缘的见证。

而华奕所送的半月形玉梳，由凡人开设的明星斋的凡人工匠打造，以凡人所用的摩拉购得，堪称凡俗的代表。

两柄玉梳，仿佛一柄象征着仙，一柄象征着凡。

明明自己已经斩去凡缘了。

师父叮嘱自己来到璃月港要事事听从人仙特许的意思，人仙特许则让自己好好体会凡人的生活。

仙与凡似有冲突，又好像根本没有冲突。

申鹤轻抚着两柄玉梳，略显迷茫。

数分钟之后，她把玉梳都小心收好。

有着丰富的打坐经验的申鹤，可以定定的看着玉梳，看一夜。

可她想起华奕要求自己好好睡觉，按照凡人的方式。

按照，自己小时候的方式。

第1743章 比起师父，我还差得远

新的一天到来，华奕打量着主动拜访自己的申鹤的气色。

虽然这位仙人弟子习惯将人类称为凡人，把自身区别在外，但申鹤流淌的依旧是纯正的人类血统。

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专门的词汇形容，可以将拥有神之眼，学习仙家术法的申鹤称为修仙者。

可她终归没有成为仙人，而哪怕是有着仙兽麒麟血脉的甘雨在辛劳的工作后都会感到疲惫，申鹤昨天从奥藏山一路来到璃月港，又被自己拉着逛街，体力有所损耗，如果一晚上未能休息好，会在脸色上有所体现。

“看起来，你昨天睡得还不错？”

申鹤无法利落的给予肯定或否定回答。

有意的按照小时候未曾修行时的方式睡眠，便不禁回想起遇到留云借风真君之前的那段时光。

母亲早亡，父亲陷入疯狂，常年在外。

没有双亲陪伴的童年并不美好，回忆起来自然也无法产生正面情绪，难以用“不错”形容。

但若论及睡眠本身，申鹤的确睡得很好。

“似乎是有心事呢。”

华奕端详着申鹤的眸子。

“需要我来担当聆听者吗？”

“不必。人仙特许，我已经休息好了，今日是否该展示术法？”

“为了完美还原仙术的威力，要找个合适的场地才行，去璃月港旁边的天衡山吧，路上正好能买个早餐。”

“是。”

感受到申鹤对自己言听计从的态度，华奕一边带着她向璃月港北方的城门走去，一边巧妙的开口询问。

“早餐想吃昨天那样的烤肉串，还是清淡些的粥饼？你平时早餐吃什么？”

“清心、琉璃袋之类的药草。”

“月海亭的甘雨也喜欢吃清心，这种以药用为主的花，似乎颇受仙人青睐。”

“甘雨？我从师父那里听过许多有关她的事。”

秉持着对人仙特许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原则，申鹤回想着留云借风真君所讲的关于甘雨的故事。

“奥藏山上有一处山地为师父所喜，特意栽种了许多清心。师父说看花开花落亦是一种修行，哪怕清心的花期短暂，对仙人而言宛若一瞬，也值得为之付出心血。后来，甘雨将那片花田的清心吃光了，根系都没留下，把师父的心血毁之一旦。”

听到申鹤讲的甘雨小时候的趣闻，华奕眨了眨眼。

“我对甘雨的事情挺感兴趣的，还有关于她的故事吗？”

“有。师父还说，甘雨曾经在奥藏山到处玩耍，失足落下山崖，落到地面，仙兽麒麟身强体壮，不会轻易受伤，结果是山石直接被撞碎，撞出一道深坑。”

“仙兽麒麟的足迹啊，若是让凡人知道了，说不定要对着地坑纳头便拜。”

童年时期的甘雨，与成为七星秘书后工作千年的她区别颇大。

璃月港的人肯定不会相信，可靠、勤勉，能将所有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的甘雨大人，曾经是那样的贪吃、淘气与胆小怕事，

华奕忍着笑意，维持着一本正经的表情。

“关于甘雨的趣闻，你和我说就好，如果将来有其她人问起，尤其是甘雨本人询问，你不能说，知道了吗？”

申鹤不明白华奕特意叮嘱的原因，但依旧点头记下。

“知道了。”

“留云借风真君喜爱美食，对厨艺颇有研究，你没尝过她的手艺？”

“修行的清规戒律之一是不能沉溺于口腹之欲，而‘仙人不会被人间俗物阻碍修为，所以可以敞开吃各式菜肴’则是师父的原话。”

幸亏华奕对留云借风真君的性格有所了解，要不然听到申鹤给出的回答，怕是直接笑出声了。

注意到申鹤的表情依旧平静，比起直接询问“你就不觉得这说法有问题？”，华奕选了一种委婉的探究方式。

“据我所知，留云借风真君前不久制造出了机关烹饪神机，你见过么？”

“见过。师父用那台仙家机关做出了不少菜肴，其中的许多都是由我负责吃掉的，我当时问过师父，为何要把饭菜给并未达到她那样的境界的我品尝，师父回答说那是她特意为我准备的试炼，下次不一定随时能吃到，在此期间的忍耐，便是修行。”

“留云借风真君还真是……妙语连珠。”

仔细斟酌了一会儿，华奕才找到一个贴切的褒义词。

申鹤深以为然。

“师父的确博学健谈。”

对于留云借风真君和申鹤的相处方式，华奕已然有了较为全面的认知。

骄傲的仙人难以自降身段为弟子亲自下厨，所以强调清规戒律。

机关烹饪神机的出现给了留云借风真君另一种选择，一个不用自降身段便能让弟子尝到美味佳肴的契机，她就直接把过去说的话推翻了。

随便找了个借口就能令申鹤坚信不疑。

博学健谈？

博学一词自然无误，归终机和机关烹饪神机都证明了仙人的智慧，留云借风真君数千年的生命历程中，所见所得必定超越常人想象，至于健谈嘛——

甘雨因为璃月开启人类的时代而多愁善感，跑到奥藏山，华奕去找她的时候，自称很会聊天的留云借风真君表现出的健谈，三言两语间便让甘雨羞恼无比。

“申鹤，聊天技巧这方面，你最好也不要学你师父。”

听到华奕的话，申鹤前所未有的产生了犹豫。

人仙特许难道是不认可师父的聊天技巧？

心中对恩师的敬重，与恩师说的“事事谨遵人仙特许之言”的嘱托相冲突，使得申鹤满是矛盾。

“我的意思是，留云借风真君身为仙人，超凡脱俗，字字珠玑，你如果没有和她一样的修为，流于表面的模仿她的说话方式，学不到其中精髓，对你有害无益。就像是先前关于甘雨的故事，留云借风真君可以当着甘雨的面说，你不能，这就是差距。”

“我明白了，比起师父，我确实相差甚远。”

第1744章 人类最俗，也最不凡的地方

等到一个话题结束，申鹤才意识到自己正一边与华奕并肩行走，一边吃着他买的早餐。

类似状态的路人有许多，手里拿着摩拉肉或包子馒头，目标明确的向着不同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