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与鱼
虽然这种事情不管经历几次都觉得很羞耻，但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吧？
排泄掉身体里的废水之后，瑞拉索性帮希雅洗了个澡。
小公主抱着膝盖坐在浴盆里，温度正好的水流浸泡着她娇小的身躯，只有小脑袋露在外面。
瑞拉也褪去了外衣，蹲在希雅身后，帮她清洗头发。
希雅的白色长发并不是从父母那里遗传的，貌似是因为身体病症才会变成这样。瑞拉平日里呵护有加，所以希雅的发质并不糟糕，反而很柔顺，手指顺着头发的间隙拉到底，都不会碰到打结的发丝。
相比于正常人的肤色，希雅的肌肤过分苍白，显得有些病态，身体的发育也比同龄人迟缓，瘦瘦小小的，很轻松就能搂进怀里。
瑞拉一度做过抱着希雅睡觉的美梦，但并不敢付诸实际。
希雅把脸埋到水下，咕嘟嘟吐出几个泡泡后，又抬起了头，轻声唤道：“瑞拉……”
“我在。”瑞拉用清水冲洗希雅的头发，再用毛巾粗略擦拭。
“你说，为什么大家——算了，还是不说了。”希雅原本想说，为什么大家都愿意去相信预言那种缥缈虚无的东西，但她仔细一想，在这个世界，预言还真不缥缈，占星图册里解读出来的预言，很多都得到了证实。
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星图里解读出来的预言真实可靠，这一点已经是常识了，就像地球世界里的太阳东升西落那样，没人会去怀疑。
“殿下想问什么呢？”瑞拉把希雅半干的头发收拢，等出了浴池，她还会再小心擦拭一遍。
希雅殿下的身体不好，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容易生病，每次帮希雅洗完澡或是洗完头发，瑞拉都需要花费不短的时间来帮小公主擦干头发。
“也没什么。”希雅无聊地又吐了几个泡泡，“晚上除了酱汁烤肉还有什么好吃的吗？”
“还有您第二喜欢吃的蜜饼，罗恩陛下和艾薇王后也会过来看您。”瑞拉答道。
女仆没有纠结希雅到底想问什么，她只需要回答希雅问出口的就好。
“父王和母后现在应该很忙吧？”
“就算再忙，他们也会抽时间来陪着您的，您是他们的小公主嘛。”
也是我们的小公主。 希雅别院遇袭的事件已经过去三天，王都里又发生几起小事件。
比如某地下帮派的成员暴毙于集会点，下城区的环城河里又捞出几具身份不明的浮尸，商会富豪的儿子因争风吃醋被某亲王的儿子痛扁。
这些事情，希雅都是从露西的嘴里听来的，真真假假不做考证，就当是听故事。
昨天，外出许久的索尔终于赶回瑟蒙迪，听说希雅遇袭之后，他赶忙跑过来探望，见到小公主平安无事，才松了一口气。
检查了一下希雅的修行课业之后，索尔透露了一个消息，召唤异世界勇者所需的素材他已基本准备就绪，剩下的就是挑个好时间去完成召唤仪式。
“所以说，那个叫鲁伯尔的英雄，最终没能战胜北方雪原里的黑冰魔女，而是被困死在了黑暗幽寂的冰窟里？”希雅嘟着嘴巴问道，“一般来说，在‘英雄们高喊着为了光明，为了自由’而冲向坏人们的时候，不是应该战无不胜的吗？”
“吟游诗人的故事里才会那么讲。”露西摇着脑袋说道，“但在真实的历史中，鲁伯尔他们那批人讨伐黑冰魔女以失败告终，全员无一幸存。”
“这种故事可不讨人喜欢。”希雅叼着一小块蜜饼，像是松鼠进食那样慢慢咬进嘴里。
瑞拉不在这儿，她去忙着训练朵丽丝去了，不然肯定会跟着希雅一块儿吐槽。
结局这么悲惨的故事，怎么能讲给小孩子听呢？万一希雅殿下纯洁的心灵因此受到创伤怎么办？
露西可不管这么多，她继续把盘子里的蜜饼切碎成小块，捏在手里给希雅投食。
“鲁伯尔他们的讨伐队并不是什么作用都没有，他们击败了黑冰魔女手下的冰原部族，还杀死了魔女制造的巨大雪怪，这为神圣教廷的讨伐队铺平了道路。在鲁伯尔的讨伐队失败的第二年，神圣教廷组织了新的讨伐队，由著名的神圣骑士阿纳瑞斯担任队长，最终击败了黑冰魔女，把北方雪原上的人类部族从这位喜怒无常的魔女手中解救了出来。顺带一提，阿纳瑞斯因为这次讨伐而身受重伤，从雪原返回圣城之后，就因为抢救无效去世了。”
“什么嘛，这种故事，英雄们都死掉了？”希雅有些不满，“就没有结局好一点的故事吗？”
“有倒是有，不过我暂时不想说。”露西笑得很贱，还故意拉扯着蜜饼的位置，让希雅吃不到嘴里。
“唔，露西小姐，请你不要误导希雅。”
尤尔的声音从凉亭的另一边传来，语气里颇为无奈。
他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情，特意来陪伴希雅，然后就听到露西讲了个很糟糕的故事。
尤尔的到来让希雅停下了“不动手把蜜饼吃到嘴里”的挑战，嘟囔道：“露西姐姐果然又魔改了故事吗？”
对于治疗师小姐满嘴跑火车这种事情，希雅早已见怪不怪。
“阿纳瑞斯并没有因为讨伐黑冰魔女而死掉，他返回圣城后得到了神圣教廷的嘉奖，成为了神圣教廷历史上的第三十五位神圣骑士，并且在圣城安享晚年。”尤尔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更正了露西的故事结局。
“那鲁伯尔呢？”希雅问道。
“鲁伯尔？鲁伯尔和黑冰魔女可没什么关系，在黑冰魔女出现之前，他就已经去世了。”尤尔说道。
“露西姐姐，原来从故事的一开始你就在骗人！”希雅指着治疗师小姐，用小孩子应有的“愤怒”态度，对露西发起了指控。
因为眼睛看不见，她的手指实际上并没有正对着露西，而是指向了露西身侧的凉亭柱子。
“噗……”治疗师小姐发出坏笑声，“有时候，魔改过的故事讲起来会更有意思嘛，就算尤尔爵士不来，我也会把正确版本的故事说给你听哦，露西姐姐可不是那种专门骗小孩子的坏人。”
“哼！”希雅鼓着脸颊，把脸转到一边。
露西捻着蜜饼的碎块，戳了戳希雅的嘴唇，“来，吃块蜜饼消消气~”
小公主再度把脸转向另一边，一副“我很生气，你哄不好”的模样。
但是在露西跟着把蜜饼转过来时，希雅猛然张嘴，一口咬住蜜饼，快速吞进了嘴里，随即露出小狐狸般的笑容。
露西一愣，她确实准备在希雅张口时再变换位置调戏一下来着，没想到却被希雅的小动作欺骗，成功夺走了手里的蜜饼。
“露西小姐最近是准备挑战欺诈师这个职业吗？”尤尔看着这一幕，露出会心的笑容，开玩笑地说道。
没想到露西却非常认真地点了点头，“没错，我最近从一个朋友手里得到了一些资料，和欺诈师有关，就想尝试一下这个职业来着。”
露西·埃尔德蒙可不是一个单纯的治疗师，抛开治疗师这个身份，她还是一个差一点就获得“繁花歌者”称号的歌姬，一个任务完成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白金级佣兵，一个占星师协会的注册占星师，荣获过“剑术大师”的称号，也拿过“高级枪术师”的资格证……
简而言之，露西会的东西很多，但达到大师级水准的基本没有。
即便如此，这也是一件十分恐怖的事情，因为露西的年纪还不到三十岁。她的天赋被很多人夸赞过，比如救赎之手特里德，老爷子曾在公开场合说过，如果露西·埃尔德蒙一直在他手底下学习，继承救赎之手这个称号是迟早的事情。
露西的话让尤尔有些吃惊，他还没来得及表达自己的惊讶，露西又笑着说道：“刚才那句话是骗你的，我在欺诈师这一行上没什么天赋，不会浪费太多时间的。”
尤尔松了一口气，欺诈师可不是什么好打交道的职业。
“顺带一提，我刚才说过的话里有真有假，要不要猜猜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尤尔的一口气还没喘到底，又被露西的话兜了起来，他没好气地摇了摇头，“我才懒得猜！总之，从现在开始，在你的职业履历里加上一个欺诈师准没错！”
“哈哈哈……”治疗师小姐笑得花枝乱颤，胸前的赘肉也跟着抖了起来。
谁叫尤尔这家伙乱开口，打乱了她讲故事的节奏，如果真相由她来反转，小希雅脸上的表情一定更精彩。
在露西转而调戏尤尔的时候，希雅的小手已经找准蜜饼的位置，一左一右吃了起来，露西笑出声的时候，她也跟着露出微笑。
有时候，人类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和朋友开玩笑，被朋友开玩笑，吃到美味的食物，还有一场完美无缺地扮演。
谁才是真正的欺诈师呢？
凉亭之外，瑞拉牵着紫色头发的新人女仆走了过来。
三天时间连完成女仆初级教程都不够用，何况朵丽丝还有伤在身。
瑞拉只传授了一些最基础的东西，剩下的需要朵丽丝在实际行动中慢慢学习。
“朵丽丝小姐，你对女仆这个职业怎么看？”
把时间拨回两天之前，在别院的另一个房间里，瑞拉神色严肃地询问朵丽丝。
朵丽丝身上的伤口经过简单处理，已经没有渗血了，但她的脸色还是苍白一片，脖子上挂着禁魔环，无法动用魔力。
“女仆吗？”
朵丽丝支着下巴，懒洋洋地说道：“穿着轻飘飘的小裙子为贵族富商们服务，日常工作就是泡泡茶扫扫地什么的，应该挺轻松吧？”
“只有这种程度吗？”瑞拉手掌收紧，目光愈加严肃。
“可能还需要侍寝？”朵丽丝歪着脑袋，“或者是被当做私有物品交易给别人？”
“太肤浅了！”
朵丽丝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瑞拉粗暴地打断，“朵丽丝小姐，你对女仆这个职业是完全不了解啊！”
“毕竟没有做过嘛~”朵丽丝笑道，“所以才需要瑞拉前辈的指导。”
“前辈”两个字加上了重音，有些嘲讽的意味在里头。
瑞拉并不在意朵丽丝的嘲讽，她握紧双拳，扬声道：“所谓的女仆，特别是作为希雅殿下的贴身女仆，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对主人的忠诚和热爱！”
“嗯哼？”
“忠诚心不必过多赘述，这很好理解，关键是对希雅殿下的热爱！”
“怎么说？”
“第一，请务必从内心深处认定一个事实，希雅殿下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女孩子！”
“没错没错，希雅世界第一可爱。”朵丽丝附和着说道。
“是希雅殿下！没有殿下的允许，仆人是不能直呼殿下姓名的！”瑞拉拿出戒尺，在朵丽丝的手上拍了一下。
“好吧，希雅殿下世界第一可爱，这次没错吧？”
“很好，第二点，我们要将自己的一切毫无保留地奉献给希雅殿下！”
“等等。”朵丽丝皱眉，“毫无保留地奉献一切？这也太夸张了，就算是女仆，也应该有属于自己的时间吧？”
“所以除了必要的私人时间，其他时候我们都要守在殿下身边！”瑞拉沉声道，“有些目标被制定出来注定无法实现，但我们可以无限朝它靠拢！”
“懂了。”朵丽丝点头，“所以希雅真的是公主，而不是什么奇怪的邪神吗？”
“这样说也太失礼了吧？伸手——”
朵丽丝无奈地伸出手，挨了一下戒尺。
她怀疑这个小心眼的鬼人混血女仆是在故意报复她，但目前她并没有什么好的反击手段。
“另外，要留下来服侍希雅殿下的话，你得做出一些改变。”瑞拉围着朵丽丝转了一圈，目光在她身上扫视，“首先，女仆的头发不宜留得太长。”
“我这头发可是留了好几年，能不能不剪？”朵丽丝把发丝在手指上绕了个圈，脸色有些为难。
“头发过长不方便打理，每天会浪费更多时间，而且容易在其他地方留下发丝。”瑞拉手腕一勾，手指间多了剪刀和白布，“放心，不会给你剪得太短，那样会不美观。”
“行吧。”朵丽丝无奈地围上白布，既然已经决定成为王国之女的仆从，就得接受眼前这位女仆小姐的摆弄，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瑞拉让朵丽丝坐好，捞起她的紫色长发，手指搓上发丝的时候，忍不住摇了摇头，“虽然留了长发，但你对头发的保养也太差了吧？”
朵丽丝耸了耸肩，没有说什么。
她平常哪有空打理头发，不是在执行任务就是在执行任务的路上，按时洗澡换衣服，偶尔擦一些所谓的护肤药材，就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极限了。
“想要侍立在希雅殿下身边，这么随意可不行，晚上到我房间一趟，我给你拿一套必要的养护品。”瑞拉的手指在朵丽丝头上划拉几下，有些嫌弃地换上了梳子，理顺发丝之后，手起剪落，细碎的紫发落在了白色围布上。
朵丽丝的脑袋被瑞拉扭来扭去，眼角的余光能看到发丝落下，心情有些复杂。
“你脸上这些花纹有什么意义吗？”头发剪到一半，瑞拉又开口了。
在朵丽丝右脸贴近耳朵的部位，有几道很淡的绘纹，组合成半开的花朵。
“这是，”朵丽丝顿了顿，“这是我们部族的纹身，你要是想清洗掉也可以，就是手续比较复杂。”
“算了。”瑞拉嘟着嘴说道，“太麻烦了，反正不仔细看也发现不了。”
朵丽丝轻笑，这位女仆小姐，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口嫌体正直”？她眼眸微转，道：“其实我身上还有两处纹身。”
“嗯？”瑞拉皱眉，“还有纹身？这可不行，我去从露西小姐那里拿一些药水过来，把不必要的纹身清洗掉。”
“纹身有什么问题吗？希雅殿下又看不到~”
瑞拉停下手上的动作，正色道：“纹身会影响别人对你的感官，这种感官会转而影响到希雅殿下。”
“好吧，你看，另外两处纹身在这里。”
朵丽丝掀起衣裙的下摆，让肌肤一直裸露到小腹部位，结实修长的双腿暴露在空气中。
“你，你在干什么？！”瑞拉震惊地看着这一幕，脸色快速变红，手掌也在颤抖，“不，不知羞耻！快把衣服放下来！”
“我让你看看纹身的位置啊。”朵丽丝指了指自己的小腹，“喏，两处纹身都在这里。”
瑞拉的视线转向朵丽丝手指的位置，在朵丽丝肚脐的上方，有一朵白色的玫瑰花，而在下腹部的位置，对称的盛开花瓣状的红色印记向两边延展。
“这，这是什么？”瑞拉的声音结结巴巴，“你还是先把衣服放下来吧，以后不准随便掀起自己的衣服，被外人看到怎么办？”
“反正大家都是女孩子，看到也不会少块肉嘛。”朵丽丝娇笑着放下裙摆，她的长相是那种妖艳的类型，笑声里也带着成熟女性的放浪，“这两处纹身，一处是和希雅、殿下缔结灵魂契约留下的印记，另一处则是和梦魇兽融合留下的契约印记，都无法通过药水清洗掉。”
“那就好好地用衣服遮住，不要让外人看到！”
瑞拉再次扬起剪刀，剪下一截儿发丝。
接下来的两天，瑞拉的工作重心落在朵丽丝身上，努力训练这位新人女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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