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与鱼
这并非是索萨的判断，而是奥格斯主教说的。
在被揭穿圣水造假之后，奥格斯回去思考了一段时间，回头找到索萨，跟他说了一些话。其中格外强调，安洁莉特是圣光眷爱之人，她身上的光芒甚至强盛到了让她可以操控他人神术的程度。
安洁莉特是真圣女，那伍德尔身后的自然是假圣女。伍德尔的行程就比伊洛斯迟了不到三天，而且伍德尔向来崇尚节俭，这一次却弄出这么大的排场，明显就是在给伊洛斯打掩护！
因为神之爱女的出现，两位大主教已经抛开过往的矛盾，在尝试着进行合作。
索萨心中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暗暗咬紧牙关。
他不希望看到南北教会合作，如果南北教会的力量开始整合，意味着他在北方教会的投资会被严重稀释，他的话语权也会降低，商会的效益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好在不希望南北教会整合的人还有很多，其中不乏两边教会里的高层人物，他还有机会阻止伊洛斯和伍德尔的行动。
看着伍德尔和假圣女走进教堂，索萨转开视线，在手边的纸条上刷刷刷地写了几行字，然后把纸条卷起来塞进竹筒，丢给一旁的费伊，吩咐道：“去，把这东西送到驻光街教堂，交给哈伦萨主教，他自然明白该怎么做。”
费伊恭敬地领命远去，完全不像之前在宴会上那么骄傲。
有了哈伦萨的策动，相信过不了多久，南北教会的信徒又会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开始吵闹，吵闹会演变成争论，然后是斗殴，最后发展到圣骑士和主教们陆续入场……
这套流程，索萨已经很熟悉了。
在他拉拢的那些主教中，索萨最欣赏哈伦萨，这位年轻的主教很明白索萨想要的是什么，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算是索萨的半个知己，也是索萨手中最危险的工具人。
与此同时，在街道的另一边，看着伍德尔进入教堂，希雅和露西却都是眉头微皱，脸色有些凝重。
奥尔瑟雅注意到两人的脸色，低声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有些不太对劲。”露西指了指教堂的方向，道：“伍德尔不应该暴露神之爱女的情报，而且他的身上有一些让人很在意的气息。”
“原来露西姐姐也感觉到了。”希雅皱眉道，“我的洞察之眼在他身上看到了一些扭曲的力量，但因为隔得太远，看的不是很清楚。可以确定的是，在我们离开瑟蒙迪时，伍德尔大主教身上还没有这种不祥之力。”
“到教堂里去看一看吧。”露西道，“如果伍德尔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我们多少能帮上一些忙。”
希雅点了点头，“要不要叫上伊洛斯大主教？”
“大主教一早就去了教皇宫，现在还没回来。”薇薇低声道。
“我们几个过去就够了。”露西道，“要是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再去找伊洛斯也不迟。”
几人在露西的带领下，绕到教堂后院走了进去。
以众人的实力，绕开教堂里的圣职者并非难事，根据教堂的通用布局，露西很轻松就找到了教堂三楼，不出意外的话，伍德尔这时候应该在休息室。
在快要靠近休息室时，露西注意到一个人影从休息室离开，似乎是准备下楼。
这人露西也认识，他是圣子沃伦的老师，查尔斯主教。
查尔斯刻意压低了脚步声，也收敛了身上的力量，看到正在上楼的露西等人时，他下意识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又快速比了个手势，大致意思是“别上去，先跟我来！”
露西略有些疑惑，但还是选择配合，并没有上三楼，而是跟着查尔斯的步伐，走进了二楼的某个隐秘房间。
众人都进门之后，查尔斯快速关上房门，又激活了房间内自带的隔音法阵，才松了口气，道：“露西，希雅殿下，你们来的正好，我正要去找你们！” “是出了什么事情吗？”露西问道。
查尔斯看了看房间顶上的天花板，尽管有隔音结界，他还是压低了声音，说道：“伍德尔大主教不太对劲，沃伦也有些古怪，我正打算去找你们商量。”
露西道：“具体是什么情况？”
查尔斯快速道，“伍德尔大主教最近的决策很奇怪，我们出发前明明说好了，虽然高调赶路，但是禁止透露和神之爱女有关的情报。就算有人猜测神之爱女在车队里，也坚决不承认。但在前天，大主教忽然决定，要公开声明神之爱女就在车队里，并且很快就找好了冒充者。”
露西暗暗点头，难怪今天的欢迎仪式里会提到神之爱女，她原本还以为是谁不小心走漏了情报，让伍德尔临时改变安排，没想到是这样。
“除了这个举动，还有别的问题吗？”露西问。
查尔斯眉头深锁，“在大主教做出这个决策之后，我总觉得有些不安，仔细观察一番，在沃伦身上发现了一些端倪。”
伍德尔常年苦修，查尔斯与他的接触也不算很多，相比之下，查尔斯对沃伦更为熟悉。
“现在的这个沃伦，可能不是真正的沃伦。”查尔斯沉声道，“虽然外表一模一样，饮食习惯和说话风格也差不太多，但一些惯用动作，还有他与我相处时的态度都和原本的沃伦对不上。”
“你怀疑沃伦和伍德尔是被人顶替了？”露西迅速捕捉到了查尔斯话语里的重点。
“没错！”查尔斯道，“我和大主教的接触不算很多，无法判断大主教的真伪，但目前教堂里的这个沃伦，肯定是假的！”
“但是，伍德尔身上的圣光之力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露西眯着眼睛，她想到了欢迎仪式时的画面，伍德尔对迎接他们的信众释放过一个祝福神术，他身上的圣光之力不是伪物。
“他们身上确实存在着圣光之力，所以我也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情况。”查尔斯的脸色有些苦涩，他本质上是个慵懒的家伙，并不喜欢掺和麻烦事，但这次的事情他躲不开。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他们俩不对劲的？”露西追问道。
“在帕米尔城的教堂休息一晚之后。”查尔斯快速答道。
帕米尔和路德维希之间有两天左右的路程，要是赶过去调查，来回可能需要四到五天的时间。
露西本就觉得伍德尔有些不对劲，听到查尔斯的说辞，她沉吟一番，对希雅道：“要是近距离观察，你能不能看出伍德尔身上的扭曲力量是什么？”
希雅点头，“应该没问题。”
“查尔斯主教，你先不要着急。”露西安抚查尔斯的情绪，“不如让我和希雅先跟目前这位大主教接触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有用的情报，再决定下一步行动。”
瑞拉冷声道：“或许可以直接动手，就算顶替者能模仿伍德尔大主教的神术，应该也模仿不了他的拳术。”
“不能冲动，瑞拉。”希雅道，“假如伍德尔大主教和沃伦真的被神秘人顶替，那他们本人可能情况不妙，我们的轻举妄动，会让他们的处境变得更危险。”
“希雅说的没错。”露西道，“就算这两人都是假货，盯紧他们也比直接揪出他们有用，可以为我们找人争取时间，也能顺带传递一些假情报。”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瑞拉躬身道歉。
“查尔斯，你带我和希雅去见伍德尔吧，瑞拉跟我们一起，其余人先留在这里待命，待会儿要是有什么特殊情况，你们也来得及反应。”露西想了想，说道。
众人并无异议，查尔斯带上三人回到三楼，敲响了休息室的门。
“什么事情？”房间里传来伍德尔的声音。
查尔斯看向露西，按照之前说好的内容，道：“大主教，露西小姐来了。”
“露西？请她进来。”房间里的人没什么特殊反应。
查尔斯推门，三人也跟了进去。
伍德尔正坐在长凳上休息，沃伦靠在一旁的椅子上闭目养神，似乎已经睡了过去，那位冒充神之爱女的矮个子少女不在这里。
看到露西几人到来，大主教也就是抬了抬眼皮，不甚热情地说道：“露西小姐，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仅仅是见面反应，露西和希雅便确定，面前这个大主教绝对有问题！
如果是真正的伍德尔，在看到希雅时，肯定不会这么淡定，早就一口一个殿下的凑上来了。
希雅的内眼识绽放光晕，在她的视界中，眼前的伍德尔和沃伦都有些许异样之处。
他们的身体外侧被一种奇怪的、正在蠕动的能量包裹，像是在食物外面套了一层保鲜袋。这种奇特的能量在一定程度上干扰了内眼识的观测，让希雅看的没有那么真切。
但如果全力催动内眼识，又会出现那种眼睛冒光的异象，根本藏不住。
露西的眸子深处也有一丝淡淡的金黄，但同样没能看穿伪装，她笑着说道：“大主教安全回到圣城，我们也该进行下一步合作了。按照之前说好的，希雅会跟你们去南方教会的大教堂，后天下午，我们在教皇宫会合。”
伍德尔的目光挪到希雅身上，他转过脸，模样显得很疲惫。
“我们会照顾好希雅殿下的。”
顿了顿，他站起身微鞠一躬，道，“不好意思，最近比较疲惫，并不是故意怠慢殿下。”
露西垂下眼帘，藏住快要泄露出来的金光，装作关心地问道：“大主教似乎身体有恙？我好歹也算是知名治疗师，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不用了。”伍德尔摆了摆手，“只是有些累，休息一晚就好了。”
“为了希雅的安全着想，我和女仆们会留在她身边，大主教应该不介意吧？”露西道。
“这是应该的。”伍德尔道，“殿下安全为重。”
“那我们就先不打扰你的休息，晚餐后再详谈吧。”露西牵着希雅的手，转身离开。
伍德尔似乎想出声挽留，犹豫一番后，又并未开口。
休息室的大门关上之后，露西走到楼梯转角处，声音极低地对希雅说道：“确实有异常，但是我没看出底细，你呢？”
希雅也摇了摇头，“我也没看出太多东西，洞察之眼全开的话，动静太大，可能会被他们发现。” 当天夜里，希雅就在露西的护卫下，住进了南方教会的大教堂。
这处教堂地处南城区瑕光街，是南方教会在圣城里规模最大也是最豪华的教堂。
教堂为希雅准备的房间开阔明亮，装饰华丽，许多家具一看就是古董珍藏品，放在一般人手里，估计会锁进橱柜好好养护，也就是教会历史悠久又财大气粗，才能这么不当回事。
和希雅一起住进来的，还有瑞拉和爱丽丝，以及露西，四人住一个大房间也不算拥挤。
因为伍德尔表现出来的异常之处，露西把炼制魔药的时间往后推了两天，在住进教皇宫之前，露西都会贴身保护希雅。
克洛斯、朵丽丝和奥尔瑟雅则是另有安排，他们在薇薇的带领下，赶往了帕米尔城。
伍德尔他们的异常就是从帕米尔城开始的，去那边调查一番，说不定能拿到有用的情报。
瑞拉整理房间的时候，爱丽丝抽了个空档，笑眯眯地凑上来，表示要帮小公主按摩身体，缓解今天的疲劳。
希雅舒舒服服地往床上一趴，爱丽丝的手指乖巧了不到五分钟，手法里就多了一些奇怪的撩拨。
希雅回头瞪了一眼魔偶女仆，爱丽丝却装作不懂，还想继续揩油，然后就被希雅一个后蹬腿毫不留情地从身边踹开了。
魔偶女仆捂着肚子泫然欲泣，装出一副受伤的模样，希雅却已经习惯了她的戏精模式，知道她此刻说不定正在暗爽，便指了指不远处的瑞拉，示意爱丽丝如果不懂收敛，就叫瑞拉来收拾她。
爱丽丝无奈，只好放弃搞小动作，磨磨蹭蹭地回到小公主身边，开始用正常手法按摩。
希雅闭起眼睛，开始思考伍德尔和沃伦身上的奇怪状况。
自从开启内眼识，希雅这双眼睛就很少吃瘪，绝大部分伪装都能被她轻易看穿，但伍德尔身上那道薄薄的帷幕非常特殊，希雅估摸着可能需要内眼识完全开启，才能看穿那道帷幕内的真相。
床垫上忽然一沉，露西也软趴趴地倒了下来。
她眯眼看了看小公主，扭头对爱丽丝道：“手法不错，给希雅按完之后，能帮我按一下吗？”
“没问题。”爱丽丝道，“能帮到露西小姐，是我的荣幸。”
她可不敢拒绝露西，毕竟这家伙可是能徒手拆卸魔偶的狠人。
露西一边扭着脖子，一边道：“我本以为那两个冒牌货回到瑕光教堂之后会露出马脚，但他们对这里很熟悉，看来事先做了很详细的研究啊。”
冒名顶替的伍德尔回到瑕光教堂之后，能轻松认出每一个和他打招呼的圣职者，语气和原本的伍德尔也相差无几，没被圣职者们发现不对劲。
在圣光教会的教堂内，伪物能做到这种程度，着实不容易。
“这件事情伊洛斯大主教知道了吗？”希雅低声问道。
露西道：“薇薇已经通知他了，”
“那伊洛斯大主教什么反应？”
“他决定暗中调查这件事。”露西伸手揉了揉希雅的头发，道，“伊洛斯并没有趁机抢走神之爱女的打算，他虽然为人轻浮，但这种关键时刻，还是明白孰轻孰重的。”
希雅松了口气，眼下的要事，还是得先找到真正的伍德尔和沃伦。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瑞拉收拾完房间，便开始“收拾”希雅。
睡前沐浴是必须的，浴室里的浴盆够大，像是一个小水塘，希雅和露西美美地泡了个热水澡，换上干净的睡裙，就准备休息了。
明天伍德尔会带着她们去认识一下南方教会的主教们，混个脸熟，后天就要进行受礼仪式，让希雅正式成为圣光教会的圣者。
泡完澡，瑞拉帮希雅仔细擦干头发，几人又闲聊了几句，小公主闭上眼睛，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露西就躺在小公主身侧，她并没有立即入睡，而是半睁着眼睛，竖起耳朵，仔细侦查周围的动静。
小公主并不知道，在她泡澡的时候，露西就和两只女仆约好了今晚的守夜时段。
她们住进了南方教会的教堂，今夜未必能安睡，守夜可是必备事项。
希雅的意识逐渐淡化，在快要看到梦境花园的颜色时，她触动了留在梅亚身上的灵魂烙印。
她的意识被一阵撕扯，有些许并不严重的痛感，再次睁开眼睛时，她已经成为了梅亚。
按照约定，今晚和明晚，她还得继续参加丽兹所说的特训，直到熟练掌握祝圣舞，熟悉这具新身体的各种能力，她们之间的交易才算是正式结束，以后若无其他情况，也不能再把梅亚寄存在丽兹这里了。
“哦吼？今天过来的这么早？”
梅亚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她动了动身体，发现自己躺在丽兹的睡床上，穿着舞娘裙子的丽兹正好推开木板门，走进房间。
梅亚听到了外面的音乐声，还有观众兴奋的讨论声，皱了皱眉，“今晚的演出还没结束？”
“还有两场。”丽兹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杯红茶，润了润嗓子，道：“不过我的节目已经结束了，今天不用再上台。”
梅亚能注意到，丽兹的脖子和侧脸上能看到润湿的汗痕，身躯上则散发着一种别样的香味。
她没有立刻从木板床上爬起来，而是先弯腰半坐，活动了一下手臂，又踢了几下腿，找了找感觉，才将足底放在地上，站了起来。
身躯稍稍摇晃，向前微倾，梅亚揉了揉前胸的丰满，不得不说，多了这一对负重，感觉确实不一样。
她又察觉到脚底有些凉，原来是没穿鞋袜，赤脚踩在了石板上。
想到这里，她又隔着衣裙摸了摸腰腹下方的位置，嗯，胖次还是很好地穿在身上。
这具身体的原生感觉并不喜欢穿胖次，会有被束缚的感觉，但希雅本人是有羞耻心的，做不到不穿胖次到处乱跑。
梅亚坐回床上，在不远处的架子上找到了一双长袜，扭头看向丽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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