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与鱼
“你们不是恋人吗？”梅亚道，“毕竟连那种事情都做了。”
其实也就是亲亲搂搂抱抱而已，并没有更深层次的交流，梅亚当时也在房间，都看在眼里。
“处于困苦之中的两个人，互相报团取暖而已，还算不上恋人。”莱妮雅道。
她脸上带着自嘲的笑，隐藏在袖袍里的左手掌在轻轻颤抖，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从容。
“我见过许多有趣的故事。”梅亚道，“那个叫修德的男人，只是个用理想来伪装自己的人渣而已，你早点和他分开，对你来说是好事。”
天魔教中也不乏修德这类人，口号喊得响亮，对别人要求都很高，到了自己这边，就只懂得如何苟活。
这类人无论是在哪个团体中，都是无可救药的毒瘤。
莱妮雅道：“恶魔也会关心人类的情感状况吗？”
“你是例外，你是我在这个世界选定的观测者，我可不想你这么快就死掉。”梅亚道。
莱妮雅陷入沉默。
梅亚笑了笑，道：“我还是觉得，你把这身碍事的长袍脱掉比较好看。像暴露自己的欲望一样，暴露自己的身体，这样多棒啊！”
莱妮雅掀开衣袍，在身后固定住衣带，法袍又成了风衣，她过分白皙的肌肤再度裸露在夜风之中。
“梅亚阁下，”莱妮雅轻声道。
“叫我梅亚就好。”梅亚道，“我并不享受被人尊称的感觉。”
莱妮雅点头，“梅亚，你觉得，我有资格和恶魔签订契约吗？”
“当然，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梅亚问道。
莱妮雅扯了扯嘴角，像是要说什么，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勉强开口：“我没有特别想要得到的东西，只是问问而已。”
梅亚轻笑，她明白的，莱妮雅心中很迷茫，为她的双重身份而痛苦。
但梅亚不是恶魔，也不是天使，她不会在这个时候为莱妮雅指明道路，
她要做的，是把莱妮雅变成自己这边的人，如此一来，莱妮雅也算是从苦恼中解脱了吧？
天气难得晴好，加上艾琳不在家，希雅便指挥着她的新任女仆，把软椅搬到了院落中央，又挪来桌子，摆上点心和红茶，打算好好地晒晒太阳。
少女模样的爱丽丝任劳任怨，不敢说半个不字。
在见识到希雅那堪称恐怖的灵魂力量之后，她只能选择臣服，当天下午就被希雅用新撰写好的灵魂契约拍在脸上，成为了希雅的灵魂仆从。
这一次的契约签订，比之前几次更为顺利，希雅从身体到灵魂都增强了不少，已经可以承担住契约的效力，不至于昏迷过去。
顺带一提，昨天晚上睡着之后，希雅又梦到了和潘多拉魔偶有关的绯色记忆，大半个晚上都处于浅层睡眠，休息的并不好。
好在艾琳昨晚没来她的房间，不然前些天的尴尬场景又得重演一次。
这也是为啥梅亚那边大晚上不睡觉，跑过去跟踪莱妮雅的原因。
“你妹妹的泡茶手艺在你之上啊。”
希雅抿了一口杯中红茶，感慨道。
爱丽丝站在希雅的椅子后面，听到她的评价，略显委屈，道：“这不能怪我，红茶的品质除了泡茶手艺，还与茶包和用水有关。这里冰天雪地，茶包质量一般，泡茶用水也很普通，就算是妹妹来了，也不会做的比我更好。”
“那倒也是。”希雅捧着杯子，心中略显惆怅。
别院里有好几种品质上乘的茶包，但都是由瑞拉收藏保管的，希雅自己身上并无存货。
而且论到沏茶手艺，大小爱丽丝在瑞拉面前都只能算学徒。
她们毕竟不是生活服务类魔偶，沏茶方面的技能树点的不高，不如瑞拉那样的全能女仆。
每当吃饭喝茶享受甜点时，希雅就格外想念瑞拉。
瑞拉将她的喜好掌握的一清二楚，不用吩咐就能拿出她最想吃的东西，还那么温柔……
唉，只能指望露西他们快点过来了。
她也不怎么擅长调校女仆，要让爱丽丝进化到符合她心意的程度，还不知道要多久呢。
爱丽丝看着希雅脸上的怀念表情，莫名感觉自己受到了轻视。
心中微怒，但不敢发出来，只能委委屈屈地将烤饼切成小块，沾上果酱，放在希雅面前的小碟子里。
奥玛城的物资并不丰富，希雅每天的点心也就重复的那几样，过了头两天的新鲜期，很快就不再符合她善变的口感。
这种沾了果酱的烤饼勉强能当成蜜饼来食用，算是希雅目前最中意的选择。
“你也坐下来吧。”希雅指着桌对面的椅子道，“一起晒晒太阳聊聊天，放松一下心情。”
爱丽丝有些拘谨地坐在希雅对面，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希雅撑着下巴，她注意到爱丽丝大腿处的花纹又变了，啧了两下嘴巴，道：“无论看几次，都觉得你这连身袜好涩哦。”
爱丽丝表情微僵，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过了十来秒钟，她才红着脸，有些不忿地说道：“涩也不能怪我啊，都怪父亲，我们的穿衣喜好都是他来决定的！连身袜这种东西，穿起来很不方便的，也不是很舒服，要不是因为父亲的规定，我才懒得整天穿这种东西！”
“哦吼？”希雅顿时来了兴致，眼睛扑闪，满脸‘我很好奇’地问道：“也就是说，你们姐妹八个，每个人的穿衣风格都不一样？”
“也不是完全迥异，只是各有偏好而已。”爱丽丝道。
希雅问道：“那都有哪些偏好呢？”
爱丽丝很少和别人讨论这种话题，她扯了扯腰腹部的黑袜，“我这边是连身袜，有姐妹是吊带长袜，还有的是发箍，也有短裤和裸腿的……”
希雅想到了自己那位小女仆，小爱丽丝的穿衣风格是偏洛丽塔的黑暗风，圆裙子小皮鞋，打扮的很像大贵族家的小姐。
“……父亲觉得漂亮，我们就这么穿了，多年下来，也就成了习惯。”
爱丽丝的表情变得有些落寞，声音也慢慢低了下去。
她大概是想到了创造她们的父亲，还有曾经的那些姐妹。虽然她们的感情也没有多深厚，但这天地之间，只有她们八个是同一种族，只有她们能认可彼此。
而现在，八个姐妹只剩下两位，剩下的都已化作她们的身体部件。
父亲也由她们姐妹亲手杀死，再也不可能复生。
这样的穿衣风格，与其说是多年养成的习惯，倒不如说是在纪念父亲和姐妹们。
“换个话题吧。”希雅道，“你觉得现在这个世界，比之两百多年前怎么样？”
“力量水平下滑了许多。”爱丽丝道，“但好在最近能量潮汐似乎正在回归，或许有望回到魔法帝国那个时代吧。”
“能量潮汐？”希雅听到一个很有趣的词。
“您还不知道吗？”爱丽丝道，“世界内部的能量强度犹如潮汐，潮涨之时，能量强度变高，职业者们能更快变强，力量上限也随之提高，潮退之时，能量匮乏，职业者们修炼困难，力量水平自然也就降低了。”
“那这个潮汐的涨落周期是多久？”希雅问道。
“周期不定。”爱丽丝道，“根据父亲当年的说法，能量潮汐的变动并无确切周期，涨落幅度也无定势。魔法帝国时代之前，曾有过四阶就是职业者巅峰的时代，也出现过‘五阶不如狗，超凡遍地走，半神哪都有’的时代。”
“只有一个规律可以确定，大涨之后必定大落，前一个时代越强，后一个时代就越弱。”
希雅道：“那我们现在这个时代，和魔法帝国时代之间，是一直处于潮落期，直到最近才开始涨潮？”
“从我数次醒来时看到的状况来看，应该就是这样。”爱丽丝道。
希雅搓着手指，别说，能量潮汐这种说法还挺有意思的。
传奇故事里那些升级贼快的主角，多半就是赶上了能量潮汐涨潮吧，不然很难解释自闭修炼几十年的老怪物，被主角几年就轻松赶超。
等主角实力提升起来，那些万年升级难的修行者也赶上浪潮，又唰唰唰地很快就升级了。
“啪嗒。”
院外大门打开，抱着雪狐的阿娜看着院落里对坐着的两人，一脸无语。
“你们俩还在这里喝茶吃点心呢，城外已经打起来了！” 希雅懒洋洋地回道：“打起来也很正常啊，坚冰要塞那边的军队昨天就到了，发动进攻也不奇怪，艾琳不是在督战吗？怕什么~”
打起来正是希雅想看到的局面，不打不乱，她哪有机会逃跑。
先前一个人没法跑，现在多了一个爱丽丝协助，逃跑的机会就变大了。
阿娜瞪了她一眼，“你就不怕大姐打输，然后大家弃城逃命？你身体这么差，在冰天雪地里生活，可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哦。”
希雅低头叼起一块果酱烤饼，含含糊糊地说道：“有艾琳在，还会输吗？”
阿娜也来到桌子旁坐下，嘟囔道：“我刚去城墙那边看了一下战况，对咱们来说很不妙。”
“嗯？”希雅咽下口中食物，道：“艾琳是在打算实战练兵吗？”
“大姐是有这个想法，不过托雷斯的能力确实比我们预料的更强。”阿娜道，“奥玛城无论是兵力还是物质，都不如坚冰要塞的联军，我们所能依仗的也就只有城防了。”
奥玛城也是一座城市要塞，虽然城墙高度硬度都不如坚冰要塞，但也是北地第二的雄城，依城墙而守，防御战也不会太难打。
之所以会失利，肯定是艾琳派人出城接战。
“不着急，就算只是拖住，也是咱们的胜势比较大。”希雅道，“帝国除了与我们开战，还在和西大陆的联军接战，两面受迫，压力很大的。”
阿娜放开手里的冰凌雪狐，白毛狐狸呲溜一下蹿到希雅身边，用脑袋拱了拱希雅的小腿。
“说是这么说，但终究还是担心啊。”阿娜道，“咱们好不容易才有了新的家园，是真不想再回到雪原深处生活。”
雪原深处的族地只是万不得已的退路，可不是什么宜居的好地方。
他们也好，冰原之民也罢，说到底都是人类，只是没得选才在冰天雪地里生活，谁不想去温暖的南方平原看一看？
“你要是担心的话，我们去前面观战吧！”希雅想了想，说道。
“啊？你还是别过去吧。”阿娜道，“虽说交战区是在城外，城墙上很安全，但总保不准有什么意外啊。”
“没事的，意外只是小概率事件，就算真的发生了，艾琳和爱丽丝也会保护我的。”希雅道。
阿娜瞥了瞥一脸乖巧的爱丽丝，轻哼了一声，“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驯服她的，但是一定要提防她，不要给她挑拨你和大姐感情的机会，知道吗？”
爱丽丝听到这话，连忙表态：“我绝对不会那么做，希雅小姐，你应该明白的！”
希雅当然明白，现在的爱丽丝连她这关都过不了，更别说去撩拨艾琳了。
要是被艾琳发现爱丽丝搞小动作，她怕不是要被揍到漏液。
“那就去城墙上看看吧，大姐要是问起来，你要实话实说，是你自己要出来观战的，不是我把你哄出来的。”阿娜道。
“没问题。”
简单的商议结束，三人一狐一同出门。
希雅现在的体质，走上几步路倒是没啥问题，只要不快速奔跑，也不至于出什么严重状况。
当然，爬城墙还是算了，上城墙的阶梯是爱丽丝背着她走上去的。
城墙上有一处瞭望台，有关战场指挥的命令都是从这里发出，然后借由魔法的力量，传入下方战场。
瞭望台附近有强力魔法结界守护，寻常攻击手段无法威胁到指挥官。
艾琳就在台上，科斯托将军和格鲁酋长也在，库珀却是不在场。
看到希雅走过来时，格鲁的表情稍微楞了一下，很显然，雪山精灵留在他心中的影响还没有彻底抹去。
不过作为一个合格的下属，他也明白希雅不是他能染指的女人。
只要能远远守护希雅，他就很满足了。
艾琳本来正在眺望下方战场，看到希雅过来，稍稍有些诧异，但很快就露出笑容，“军师小姐要来视察战场吗？”
希雅翻了个白眼，这个玩笑还没过去啊。
“现在战况如何？”
她走到艾琳身旁，不顾及旁人的目光，搭着艾琳的肩膀，朝下方的战场望去。
瞭望塔附近有远视功能的魔法阵，能较为清晰地看清交战双方的状况。
坚冰要塞的联军制式铠甲是黑红色的，奥玛城这边则是蓝色和白色，双方士兵纠缠在一起，黑红色和蓝白色互相角力，喊杀声和兵器触碰声不绝于耳。
希雅还没见过真正的战场厮杀，隔着老远飘过来的血腥味让她略有不适，但也还在能接受的范畴内。
双方出动的军力差别不大，可就城墙上方观察到的战场局势来看，奥玛城方面的军队处于不利状态。蓝白色被黑红色有序切割分散，形成几处小战场，迟早会被围拢绞杀，只有几处边缘战场是小优势，能将黑甲军队暂时逼退。
希雅眉头微皱，“只是应对试探性攻击就如此吃力吗？”
艾琳道：“对手毕竟是联合筛选出来的精锐部队，实力不容小觑，指挥官也是名将，咱们输一小阵也很正常。”
输掉这一小阵，就要葬送上千名士兵的生命。
希雅低声叹了口气，果然，战场才是最大的杀戮机器，抛开特殊情况不谈，哪怕是高阶法师之间的对战，都很难有这种规模的伤亡。
希雅倒不是觉得伤心，只是有些可惜。
艾琳却误会了她的情绪，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道：“安心，我也不是什么应对手段都没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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