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与鱼
“好像真是希雅殿下的声音，我隔着老远听过！”
“莫多呢？把莫多叫过来！殿下去他的店里吃过饭，他近距离接触过希雅殿下！”
“就算是希雅殿下来了，咱们也得小心，那些杀人的士兵穿的可是王国军团的制服！”
没过多久，健壮魁梧的身影挤开人群，来到了小孔前。
那是中环区寻味小店的老板莫多，他曾是露西和迪莉娅的佣兵队友，一位基本功扎实的盾战士，也曾和希雅一起冒险过。
“莫多大叔，你也在这里？”希雅道，“迪莉娅姐姐就在边上，要确定一下我们的身份吗？”
“不用了。”莫多道，“的确是希雅殿下和她的朋友，我们可以开门。”
门内的意见却并不统一，有人高声叫道：“外边肆意杀人的就是王国士兵，咱们真的还能信任希雅殿下吗？”
“就是！如果那些暴徒还没走远，现在开门，不就是让大家去送死吗？！”
砰！
拳头砸在铁门内侧，发出巨大声响，莫多的声音沉闷有力，“我相信，不论外面是何种状况，希雅殿下一定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殿下不止一次地拯救过我们，都忘了吗？”
莫多的声音压住了众人，不多时，铁门从内侧开启，打开可供一人通过的门缝。
众人鱼贯而入，铁门再次被关上。
商会一楼的大厅内聚集着数百人，二楼走廊上还有人观望，这些人有店铺老板，也有上街买东西的客人，空气里浮动着淡淡的血腥味，一些伤者被集中安置在东边的过道里。
莫多站在人群前方，他手臂上挂着小圆盾，腰间别着菜刀，后背上还有一口平底锅，利用现存的器具最大程度武装自身。
“希雅殿下，阿娅，阿薰，克洛斯，你们都在啊。”莫多向熟人们打了声招呼，“现在是什么情况，可以说说看吗？”
希雅尽量精简地说明情况：“外面正在杀人的士兵隶属于第三军团，他们听命于前任元帅诺尼托，发起暴动展开无差别杀戮，意图用瑟蒙迪居民们的生命和鲜血完成邪恶的献祭，召唤异界魔物降临。”
“外面的光幕是异界魔物的领域能力，身处其中便会被抹去斗气和魔力，任何人都无法幸免。所以那些杀人的士兵现在也是普通人，只是装备比咱们精良。”
“这些黑甲士兵的数量不会超过二十万人，我们的援军已经收到消息，第一军团和第二军团正在从巨象平原的驻扎地调集兵力前来救援，最迟后天抵达，王都守备队也在顽强抵抗。”
援军的消息是真的，王宫那边已经派人去巨象平原了，东陆的远征军还没完全解散，有大概二十万人留在巨象平原，一旦他们抵达瑟蒙迪，便能轻松平定乱局。
莫多和迪莉娅眼神交流一番，沉声道：“殿下刚刚说需要我们的力量，我们该怎么做？”
希雅说了好长一段话，气息还没喘匀，梅亚便代替她开口：“殿下希望大家能联合起来，抗击那些黑甲兵，为援军到来争取时间，减少他们制造出来的杀戮事件。”
莫多看向身后，店铺老板们面面相觑。
“我们真的能行吗？那些家伙可是刽子手啊！杀人不眨眼！非常残暴！”
“他们还有全身甲！我们没法用斗气，武器装备根本比不过！”
“殿下出现在这里，她需要我们的力量！我这条命就是希雅殿下救的，我愿意接受殿下的征召！”
“我也是！殿下是神的女儿！是在人间行走的天使，跟着她走不会有错的！”
人群里传来讨论声，有人愿意响应希雅的征召，也有人踟蹰观望，想先保全自身。
便在这时，有几道身影从二楼走了下来。
为首者竟然是塞西尔夫人，她是艾薇的闺中密友，辈分上算是希雅的阿姨，在中环区有自己的产业。
她被侍女搀扶着走下楼，腰腹间包裹着白色绷带，面色一片惨白。
见到她之后，店铺老板们都停下了讨论声，场面变得安静下来。
塞西尔看了希雅一眼，朝她点点头，这才开口道：“这些年来，大家在塞班商会的庇护下做生意，都赚了不少钱吧？”
“我要告诉你们一个消息，塞班商会的幕后掌控者，正是咱们的艾薇王后！大家现在栖身的地方，是属于王后的私人财产，将来也会是希雅殿下的财产。”
希雅小嘴微张，她听露西说过，塞班商会幕后有王国高层的贵族罩着，所以才能在中环区混的风生水起，没想到幕后boss竟然是艾薇王后。
这件事艾薇从未跟她说起，她并不知情。
商铺老板们也都是一脸惊讶，他们也不知道每年的租金居然是交到了王后手中。
塞西尔继续说道：“现在希雅殿下需要咱们出力，不管是站在公理的角度上，保护咱们的家人，回报殿下的恩情；还是纯粹为了私利，为了以后的商铺经营，为了能赚更多钱，大家都应该积极响应希雅殿下的号召，拿起武器，对抗那些暴徒！我相信有希雅殿下在，我们的战斗绝不是无用的牺牲，我们今日的选择，会让无数人永远铭记！”
“夫人说的有道理！”
“我们听会长的！”
“笨！应该是听希雅殿下的！”
“准备作战！！”
在塞西尔言语里的数重刺激下，人群的积极性一下子就被调动起来。希雅也心生感慨，塞西尔不愧是大贵族，说话就是有水平。
积极性起来之后，事情就好办了。
商会大楼里有数千人之多，抛开战斗力不足的人员，能拿上武器作战的有五百余人，其中不乏曾经的职业者。
环形大楼内有三家武器店铺，储存的货物足够武装起这些战斗人员，还能让别院的侍卫们补充一下消耗的箭矢。
克洛斯、迪莉娅和莫多负责给众人编队，在希雅的建议下，每支分队里都加入了几名别院的精英侍卫，增强战斗力的同时，还能在一定程度上稳固军心，让这些临时拉起来的民兵不至于一触即溃。
希雅这边则是和塞西尔夫人聊上了，她有梅亚这个外置器官，能够进行正常的沟通交流：“塞西尔阿姨，您这伤也是那些叛军留下的吗？”
伯爵夫人叹了口气，捂着腰腹部的绷带，脸上的表情略带愠怒：“是被我手底下的人偷袭了。”
“那个背叛者知道我的身份，想杀了我之后，借机接管塞班商会大楼，可惜他运气差了一点。”塞西尔咬着牙，“诺尼托这个混球在王都偷偷经营了十几年，我们都小看他了。”
希雅也跟着叹气，诺尼托这次的叛乱是多点开花，他们从上城区经过时，不少贵族宅邸里爆发了骚乱，基本都是内鬼引发的，叫人防不胜防。
中环区都乱成了这样，疏于防范的下城区恐怕更糟糕，目前只能寄希望于弗尔。
这位欺诈师掌控了瑟蒙迪的地下势力，在下城区的影响力很大，说不定能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我这边有上好的疗伤药。”希雅从腰包里摸出药剂瓶，“是露西姐姐制作的，配方里没有魔法素材，对您的伤势应该有帮助。”
这治疗药剂本是希雅特供，所以才没有使用魔法素材，在魔力封禁的环境下依然能起作用。
听到露西的名号，塞西尔让侍女接过药瓶，另一位侍女搬来遮挡视线的屏风，伯爵夫人现场换药。
塞西尔腰腹部的伤口很深，内侧绷带已经被渗出的鲜血染红，先前敷的药效果有限，并没能止住血，要不是听到了希雅的声音，她可没力气下楼。
侍女除掉沾血的绷带，用清水冲洗伤口，倒上露西的药剂，重新用绷带缠了起来。
塞西尔并未呼痛，蹙着眉等换药结束，她才长舒一口气。
“不愧是露西，这下舒服多了，我还以为今天会死在这里。”
希雅道：“您的伤势还是很严重，要尽量减少行动，好好休息。”
“谢谢你，小希雅。”塞西尔道，“我的职责算是完成了，但是你——唉，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也没有阻止你的理由，只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艾薇只有你这一个女儿，我不敢想象失去你之后她会变成什么样子。”
希雅抿唇，“我会注意的，我母亲现在怎么样了？王宫那边还算安全吧？”
“她没待在王宫里，罗恩陛下也不在。”塞西尔道，“我来中环区时，他们正带着王宫侍卫和守备军，在平息上城区的骚乱。”
希雅皱眉：“这种环境下，国王和王后不应该离开保护圈擅自行动，诺尼托想让王都彻底乱起来，必定会对他们下手。”
“罗恩陛下也是这么想的。”塞西尔道，“王宫那边也的确遇到了袭击，后来在凯琳阁下的提议下，陛下决定采取运动游击战术。”
希雅道：“您也知道凯琳的身份？”
“今天才知道的。”塞西尔道，“没想到王国的开创者始终与我们同在，还真是心情复杂。”
希雅陷入思索，在失去魔法结界的庇佑下，王宫并非牢不可破，还注定是敌人的重点攻击区域，运动游击战术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希雅，你接下来的行动有什么计划吗？”塞西尔问道。
希雅被从思索中唤醒，回答道：“这次事件的关键在于血肉献祭，我们必须阻止叛军的杀戮，尽可能地保住居民们的生命，绝不能让那个怪物降临！”
塞西尔：“这次的怪物，即便是你也无法对抗？”
“那不是凡人能对抗的东西，就算是神，碰到那种怪物也只会是陨落的结局。”希雅叹道，“我们只能尽力阻止祂降临，若是祂真的到来，末日也就跟着来了……”
塞西尔深吸一口气，“我明白了，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请随意差遣，我一定全力配合。”
“您要做的，就是在我们离开之后继续坚守这里。”希雅认真说道，“不要让叛军突破防守，每一个死去的人，都会成为怪物降临的养分。”
大厅的另一边，克洛斯高声道：“希雅殿下，战斗人员集合完毕，可以开始下一步行动了！”
“我们走，去拯救那些陷入危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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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同一时间，瑟蒙迪上城区的占星塔上，老法师索尔站在四楼的窗户处，在眼睛前架着近视镜片，观察下方街区的动静。
一些身穿黑色皮甲的士兵聚集在占星塔外，大概有两三百人，正在尝试攻陷这座瑟蒙迪的地标建筑。
防护魔法阵已然失效，但占星塔外壁是特殊的岩石制成，光不溜秋还十分坚固，钩锁根本缠不上去。
士兵们试着架起人梯，但高度才到占星塔二楼的位置，就已经无法站稳，摇摇晃晃地倒了下去。
科伦多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喊道：“老师，二三楼的全部窗户都已经封死，他们应该进不来，但是咱们这层楼也不安全，您要不转移到五楼去？”
失去魔力之后，索尔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老头子，身体还因为长期昼夜颠倒的缘故，比正常人更加虚弱。
他没有听科伦多的建议，不屑地说道：“用不着去五楼，这些人连三楼都上不来，对我们根本就没威胁，看戏就好。”
下方的黑甲士兵也注意到了四楼处开启的窗户，开始有人尝试搭弓射箭，但占星塔每层的高度远高于普通建筑物，四楼的窗户有数十米之高，普通箭矢根本飞不了这么高。
索尔看着呼啸的箭矢，不屑地比了个颠倒的大拇指。但旋即他又收拢身上的长袍，暗自叹气。
初春的风还挺冷的。
那些黑甲士兵确实进不来，但他和科伦多也没法出去。他现在没有魔力，可不敢像以前一样，直接从四楼窗户往下跳。
不管接下来的局势朝哪边发展，都跟他这个被关在塔里的糟老头子无关了。 “锃！”
金属刀剑相接的声音震颤着耳膜，瑞拉回身架住来自背后的偷袭，高撩腿踹中偷袭者的胸口，让其倒飞出去，挂在不远处的墙壁上。
偷袭者胸口朝内凹陷，唇角溢出鲜血。
瑞拉黑发飘飞，裙摆回落，长裙底下的安全裤除了守护少女的隐秘部位，还隐约挂着几柄短刀。
瑞拉的常用武器并不在储物戒指里，一直都是随身携带。
她看着从墙上滑落的偷袭者，眼神淡漠，“为何要背叛蔷薇园？”
偷袭者眼中带着讥讽，冷笑道：“你不会懂，有些东西比我的生命更重要，我早已为它奉献一切。”
瑞拉道：“希雅殿下不就是这样的存在吗？”
“呵，愚蠢的奴隶，你口中的主子也只不过是——”
话音未落，瑞拉的眼神变得冷厉起来，短刀下意识挥落。
即便没有斗气加持，她这一刀依旧利落枭首，宛如杀人鬼的本能，连血液喷溅的位置都控制的很好，没有弄脏衣物。
“殿下的威严不容亵渎，去死者的世界忏悔吧。”瑞拉震落刀上的鲜血，低声喃语。
按照希雅的吩咐，她联络了蔷薇园活跃在瑟蒙迪的暗探。
接到瑞拉的消息后，绝大部分人愿意接受希雅的差遣，为小公主办事。毕竟眼下情况未明，他们又失去了职业者的力量，心中惶恐，需要有人来指明行动方向。
但也有一小部分人突然动手袭击瑞拉，试图以命换命。
偷袭者都死了，瑞拉完好无损，没受到一丝损伤。
她完全觉醒了鬼族的力量，肉体强度远超普通人，本身的武技又极为精湛，在这个领域之内，一对一单挑罕有敌手。
瑞拉静立在原地，看着偷袭者的尸体逐渐损失血肉，化为白骨。
她体内的力量被封印了，但鬼族的本能还在，她知道这些气血化入空气，融进了领域之中。
每有一个人死亡，血肉祭祀的进程就往前推进一小步，领域的力量也会得到强化。
现在领域的牵引力度，活人还能管住自己的气血，若是继续增强下去，领域迟早能直接抽取活人的气血。
如果情况发展到那种程度，就没人能阻止血肉祭祀了，整个瑟蒙迪都会成为暗神降临的祭品。
瑞拉有些懊恼，她应该稍稍忍耐，先把那些人关起来，等事件结束之后再杀。
可是看到对方想出言侮辱希雅殿下，她又实在是忍不住。
殿下不在身边的时候，她的自控力变差了很多，这样不好，继续发展下去，会让殿下以为她是个表里不一的女人。
瑞拉收回短刀，看了看身侧跟着的另外一个蔷薇园暗探。
这名暗探立刻高喊道：“希雅殿下世界第一可爱！我愿意为希雅殿下献上心脏！”
瑞拉嘴角扯出笑容，“很好，是自己人，这片街区的通信工作就交给你了，保护好自己，殿下的命令需要靠我们来通传全城，万万不可大意。”
“是！”暗探沉声回应，“一定完成殿下交待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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