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比我更懂当反派 第586章

爱尔奎特想了想，随口回答。

南边的海岸？

对地点莫名听着有些耳熟的萨麦尔，还没得及细想，一束凄烈的血光，在山顶之上炸裂开来。

“轰！”

震耳欲聋的声响中，无形的透明波纹扩散开来，处于漩涡内的山头，折断的枝叶，以比平常满了数十倍的速度，缓缓漂浮坠落，仿佛一切沦为了一帧帧卡顿的影像。

嗡！

与此同时，空间震鸣，并出现肉眼可见的割裂感，晦涩狂暴的气息，席卷向西面八方，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萨麦尔不由抬头看向山头之上的阴森血光，以及在阵阵唱诗中，缓缓打开纯白光状大门，眼眸微眯。

又一个近似真祖的死徒……

还有，教廷压箱底的降灵仪式……

好家伙，今晚的艾明美戈岛，真是热闹……

第四十五章 父辞子笑的冥场面（4.8k大章）

时间倒回半个小时前，山顶魔术工房。

一众合围的教会代行者，望着中央那身上插着数十把黑键，血液几乎流干，本该早已死去，却又从血泊中爬起的狩猎目标，瞳孔急剧收缩。

“嗤！”

没等代行者们从这场惊变的震撼中反应过来，伴随着一阵空气尖锐的呜咽，所有灯火被湮灭，魔术工房中陷入黑暗之中，周围温度骤降。

“噗！”

紧接着，一道猩红的血影裹挟着黑暗穿空而过，在一阵叽里咣当的杂音中，沉闷的肉体撕裂声，随之响起，那弥漫于空气中的浓重血腥味，以及扭曲挣扎的人影，不禁令人胆寒。

代行者们慌忙吟唱圣言，召来光明，并彼此相互依靠，寻求心理的慰藉。

而场上，更为骇人的一幕，也映入了众人的眼眸中。

只见，那死而复生的狩猎目标，正埋头将尖牙插入一名怀中一名代行者的脖颈动脉，毫不费力地咬破肌肉，大口吮吸着那名被俘者的新鲜血液。

一时不防，从猎人转变为猎物的倒霉蛋，在急剧的失血中，身躯不断抽搐，但肌体却因为逐渐冰冷和僵硬，难以自控，只得睁大惊恐的眼眸，哀求地看向同伴，任由自身的生命力被一点点的抽空。

此刻随着那股生命力的涌入，以及新鲜血液的浇灌，狩猎目标身上插着的数十柄黑键，被一寸寸从肌肉中挤出，在清脆的颤音中，掉落在了地上。

“没想到，你们居然逼我使出了最后的手段，这本来是给魔术协会的那群人准备的……”

沉抑的低吟中，卫宫矩贤将左手掌中干枯的尸体，扔向地面，缓缓从满地的血雾和狼藉中起身，那原本被压在身下胸口的右手，随之摊开，一只清空的玻璃针筒，滑落到了地上，摔成一地的晶莹碎片。

一抹妖异的残红，在玻璃碴间幽幽闪烁。

死徒化药剂？这家伙，居然还留了一手！

言峰璃正望着眼前突生的变故，瞳孔微缩，不由明白了这个男人死而复生的原因。

他在被狙杀前，提早注射了隐藏在手中的一份研究样本，将自己转化为了死徒。

卫宫矩贤随手摘下眼镜，露出一对泛起猩红色彩的眸子，周身原本阴郁沉静的气息，变得狂暴嗜血，面向追兵缓缓开口。

“想杀我，你们准备好付出相应的代价了吗？”

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让言峰璃正等人，不由手脚冰凉，如临大敌，心脏坠向谷底。

不是低等的活尸，而是直逼真祖的【徒】！

实际上，吸血的死徒化比能控制住吸血冲动的死徒简单多了，只要抛弃人性和一些自我的约束，很多魔术师都能做到，由于人类的寿命有限，为了获取更漫长的时间，曾有不少魔术师们，走上了这条邪路，将自己转化为死徒。

不过死徒化之后的强弱，会受宿主本身实力与潜能的强大影响。

比如，千年城中著名的死徒二十七祖之一，“黑翼公”葛兰索格·布拉克摩亚，在自我转化前，就是一名天资完美的魔术师。

同样，教会那位堕落的代行者，人渣罗亚，也是在死徒化之后，很快就转变成了极其强大的死徒，位列死徒二十七祖之一，屡次躲过了爱尔奎特的追杀。

而作为指定封印执行者级别的魔术师，加之身上还具备时间魔术这种极其稀有的天赋，卫宫矩贤只要愿意，就能利用从真祖罗亚手中得到的血样，成为近似于真祖的死徒。

但这种选择，却有一个严重的弊病，不仅会受制于罗亚本人，而且无法抑制吸血的冲动，如果无法自控，可能会和那些堕落的真祖与死徒一样，逐渐沦为失去理智的野兽。

这些，对于一个意图抵达根源的纯粹研究者来说，实在有些无法接受。

更何况，他还有个儿子，即便自己侥幸成功，但同样的尝试，不一定能赌对两次。

因此，属于人类的傲慢也好，作为魔术师的矜持也好，亦或是将这个称为他仅存的一丝良心也罢，卫宫矩贤一直没有下定决心，将自己转化为这种失败品，始终想着改良手上的魔药，将自己打造为保持理智和自控的完美吸血鬼，进而从事自己漫长的研究，观测根源的法理，宇宙的尽头。

但没想到，藏了这么久，还是让教会和协会的那群人找到了。

而更让卫宫矩贤始料未及的是，自己那个不太听话的笨蛋儿子，居然沦为了他功亏一篑地诱因，将这些追击的猎犬，毫无防备地引到了山上。

在一群擅长格斗和近距离压制的代行者面前，卫宫矩贤哪怕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出这张精心编织的天罗地网。

而且那时，自己的儿子，还在他们的手上，为人父母，即便不想承认，他终究没能割舍下心中这份仅存的柔软。

不过，现在算算时间，切嗣他，应该已经逃掉了吧？

卫宫矩贤看了看窗外浓浓的夜色，眸子中弥漫的一丝波动，随之归于沉寂。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试试这次的改良品，效果如何，完成最后的研究。

狰狞的血色转而迅速填满卫宫矩贤的眼瞳，那副足不出户的孱弱身体，骨骼噼啪作响，肌肉虬结隆起，猩红的血气在周围奔涌弥漫。

“嗤！”

刺耳的空气割裂声，随之炸响，而在卫宫矩贤震足前突的刹那，代行者只感觉脚下的大地一阵颤动，血影尚未及体，凛冽的恶风，便扑面而来，让人面颊生疼，一些抵抗力较弱的围捕者，皮肤甚至在风压下渗出一缕血珠。

“主是我的磐石，我的高台，我的依靠，他必不让我遭害！”

代行者们心中骇然，当即吟咏圣言，身上泛起一抹金色的光芒，屏护自身。

砰！砰！砰！砰！

瞬间，一连串的音爆在空气中炸响，数人口溢鲜血倒飞出去，面色惨白。

然而，卫宫矩贤的双臂也随之爆开团团血雾，左手无力垂下，胸口也在黑暗的激战中，又被几柄黑键射中。

代行者是教会为了铲除异己培养的特殊秘密部队，他们的战斗力毋庸置疑，但凡加入其中的，都是久经战场的实战派，不知有多少异教徒和堕落者，死在他们手中。

因此，别说对面是区区一个近似真祖的死徒，就连面对一位真冡祖，他们也敢于冲上去厮杀。

“天降之风，以墙隔之，门开四方，尽皆闭之，天国的圣灵啊，自王冠而出，降临于此，为光明服役，使主的羊群免于遭害！”

此刻，更多腾出手来的代行者，意识到眼前的围捕，已经失控，纷纷聚集起来，高唱神言，一道缀满宝石和黄金的光状大门，在半空之中缓缓开启。

一道由以太粒子组成，背负羽翼的圣洁虚影，逐渐在众人头顶凝实。

降灵！

拼上手臂半废，才堪堪从包围圈中打出一条缺口，如今却又逼得这些教会神棍拿出了压箱底的手段，卫宫矩贤眉心紧聚，右手抚向胸口心脏，眸中血光盈凝，一抹决绝之意闪烁，幽然启唇沉吟。

“Time alter, square accel（固有时制·四倍速）！”

刹那，一圈圈灰白的涟漪，以卫宫矩贤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扩散，所过之处，周围一切都开始迟滞扭曲，仿佛定格的画作。

但与此同时，卫宫矩贤超负荷运转的心脏，几乎爆开，让他不由额前青筋如蚯蚓般蠕动跳起，对于血液的渴望，几乎湮没了仅存的理智。

走！

有着丰富跑路经验的魔术师，当机立断，震足箭步前冲，突破代行者们迟滞的围困，直奔山下。

然而，正当卫宫矩贤即将突破重围，逃出生天之际，伴随着声声温润低沉的吟咏，教会活圣人正从山道上漫步走来，堵在了那逃匿者面前。

“犹如雅各的梯子，赐予我的梦想以光明。灵脉连接，为世界穿孔，天之杯起动，为万物带去终焉！”

天草四郎目光冷滞，手中聚合的红蓝两道光轮，骤然激射，正中目标的胸口，并随之掀起一阵爆炸的火光，映染半边天穹。

一蓬血雨洒下，半边身躯血肉模糊的男人，借着爆炸的冲击力，毫不犹豫地掉头就跑。

但与此同时，慢放了四倍速的魔术工房周围，也不由停止了卡顿，那为光明服役的灵，在阵阵的缥缈的圣歌颂唱下，翩跹降临，一柄光状投枪，随之在其指掌间聚合，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呼啸飞出，贯穿夜空。

黑暗中的身影，瞬间一顿，而后猛地再度加速，借着夜色，彻底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和感应中。

“父亲，不用追了。”

天草四郎抬手拦住从魔术工房中冲出的同僚，回头看了眼那深邃的夜空，若有所思，随后转而面向略有犹疑的言峰璃正，沉吟低语。

言峰璃正会意，当即招呼着手下，去治疗那些伤者，并为其施加祝福，净化他们身上沾染的血气，以免这些代行者被污染。

当然，由于除恶务尽的理念，工房中这些堕落的凭证和资料了，除了少数有价值的，需要上交给第八秘迹会，进行归档整理，其余的自然就要统统销毁。

伴随着燎烈的火光，在山顶升腾而起，这片地域曾经生长的罪恶与污秽，也随之烟消云散。

“对了，父亲，有人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跳动的火焰之下，天草四郎望着那消融于流炎中的躯体，为自己殉职的几位同僚，认真地祷告了一番之后，转而取出那枚衔尾蛇图案的徽记，向言峰璃正汇报之前路上的遭遇。

言峰璃正看了看那枚奇特的徽记，瞳孔微微一缩，神色凝重，不禁有些头疼。

“那个人，还说了什么？”

“让我们负责清理没救的行尸，把还有希望的伤者和未感染者，送到教会，接受诊治。”

天草四郎瞟了一眼半空之中飘忽不定的天使虚影，微微欠身，如实回答。

“照他说的做，你带上还能活动的战力，开始清扫附近。”

言峰璃正迟疑片刻，最终这个平日里倔强的老人，还是选择了低头，并命令众人散去魔力，将他们辛辛苦苦召来的天使，重新请回了天堂。

没办法，事态的发展，已经严重超出了教会派遣队的能力范围。

先不说别的，仅仅是千年城的两位真祖，他们这点人就惹不起，何况许久没有大动作的黑暗议会……

“啧，艾明美戈岛的事情，议会居然也要插手，我去会会这枚徽章的主人。”

老人带着七分忌惮，三分不甘，理了理衣襟，背负双手，起身走向山下，朝向教堂进发。

与此同时，艾明美戈岛南方某处隐秘浅滩。

一个踉踉跄跄的身影，伴随着滴答的液体滴落声，扶着石壁，来到一处昏暗的洞穴，望着被搁置在原处的摩托艇，以及洞口前伫立的小小身影，不由愣了愣，皱眉训斥。

“切嗣，为什么还不走！”

“爸爸，你为什么要做死徒的研究？”

留着一头黑色碎发，套着红背心的男孩，看了看远处村落中的火光，垂下眉眼，喃喃问询。

“在不被世界干涉的固有结界中让时间的流动加速或停滞就是我们卫宫家的魔术，我现在已经将其研究透彻，而如果要更进一步，窥探到法理的门径，按照我的设想，就需要在抵抗几乎为零的极小结界中让时间的流动无限加速，如此才可以通过观测宇宙的终结来到达之后理应会出现的根源。”

见儿子如此固执地追问，男人不知为何，叹了口气，靠坐在一旁，难得认真解释。

“不过，虽然这套理论本身十分有机会，但要完成实验则需要数百年的时间，为了解决寿命问题，我需要用点特殊的手段，延长自己的寿命。”

“死徒化？爸爸将来也打算把我变成夏蕾那样吗？”

男孩双拳紧握，语调微微颤抖，仿佛是在恐惧。

“说什么傻话，没能控制吸血冲动的死徒化是失败的，我们卫宫家的血脉，不需要这种残次品，来玷污探究根源的伟业。”

卫宫矩贤丝毫没有察觉到儿子语气之中的异样，随口回答。

为了…根源？

男孩喃喃咀嚼着这两个字眼，脑海中逐渐回想起那张灿烂的笑脸，以及火光之下，一个个扭曲哀鸣的熟悉面容，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这件事以后再谈，切嗣，你过来……”

卫宫矩贤刚一开口，不知为何，用力晃了晃脑袋，身躯微微后退，同时缩回了那只原本想要迎接儿子的手，声音也变得干涩而烦躁。

“算了，先把摩托艇推出去，我们要离开这，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重启实验，修正理论，抵近根源。”

“爸爸，不用再逃了……”

然而，正当卫宫矩贤用力捶打着脑袋，意图缓解体内的那份冲动之际，本该去放下摩托艇的儿子，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跟前，低头沉吟，

“嗤！”

与此同时，男孩沉吟间肩膀松动，一抹寒光猝不及防地捅向卫宫矩贤的腹部。

男人满脸的难以置信，但随即弥漫着丝丝震惊的血眸，却又莫名一松，缓缓闭合。

“当！”

千钧一发之际，一枚石子破空而至，将男孩手上的匕首，打落在地，强行中断了这场弑父的悲剧。

“谁！”

洞口一侧的林木中，空气扭曲蠕动，某位手提一杆雷明顿的银发女猎人，从中现身，幽幽看向声源处，大声呵斥。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