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蜻蜓队长
“玩够了。”
周卓并没有把手机物归原主的意思，十分自然地放进了背包里。
“所以你是不是可以履行先前的承诺了？”
“什么承诺？”
“给我一切我想要的，你有的。还是说……”周卓故意摆出一副轻蔑的嘴脸，“他的承诺在你这里没有效力？”
“我是他，他就是我，只不过一个是现在，一个是过去而已。你想要什么？钱？还是黄莺的能力？”
小久似乎对此早有预料，并没有什么意外的反应。
“我可以得到黄莺的能力？”
周卓有些惊讶，罗刹女控制恶鬼的能力或许有不少缺陷，但对于目前的他来说也算是大幅度的实力增强了。
配合这套新手村神器，恐怕越级打本也没什么难度，他当然不会拒绝。
“可以，但不是现在，难道你不知道罗刹意味着什么吗？”
小久的回答让周卓愣了一下，罗刹是佛教概念里的恶鬼，专食人肉，很符合黄莺所做的这些事，但周卓是活人，一个活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变成恶鬼，除非他死了。
“好吧，那我换一个。”周卓颇为无奈地耸了耸肩，“我不要钱，我要你，没有超出你的限定范围吧？”
女孩冰冷的表情因周卓轻佻的要求出现了少许愤怒，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在回答你之前，我要先听你的理由，以及你是如何发现我的。你最好不要产生什么侥幸的念头，我要杀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第45章 做我的狗（1）
“你知道我没有那种意思。”
“继续。”
周卓是一个非常直接的人，除非是必要的情况，其他时候基本上都是有话直说。
尽管这句话有一定的歧义，但对方没有出手捏死他这只蚂蚁，就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我不知道以后还会在这座城市里遇到什么超越现实的麻烦，我也不敢保证，以后再遇到黄莺这样的怪物还能全身而退，所以我也需要这方面的力量。既然我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变成恶鬼，那我就需要得到恶鬼的帮助。”
“嗯。”
小久点了点头，从鼻尖挤出一丁点声响，素白的手掌托着腮，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接下来是我推测的事件全过程，如果中间有不合理或是错误的情况，你可以直接指出。”
小久没有回应，周卓就继续往下说了，这是他最擅长的桥段，简直是熟能生巧。
“发现这一系列秘密的动机，最初源于一个小细节，那就是游戏一定都有它的规则，合格的策划者绝不会邀请实力超出规则的玩家加入游戏。”
“当带着碎颅锤的我和背着双管喷子的马楼的能够畅通无阻地行动时，我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了。以我们的实力，只要23幢的户主打开门，我们就可以在瞬间击杀他。”
“这样恶意的行为会让稳定运行的计划彻底紊乱，这是所有策划者都不想看到的，在小久的奶奶暴走后，我终于知道了这游戏白天的规则在哪里，可夜晚的规则呢？”
“我本以为夜晚的规则会是黄莺主持的，但在真正接触后，我发现这只不过是一个有了一丁点能力便自以为是的坏女人，仅此而已，连完全控制小鬼都做不到，任由有生力量随意行动，她还不配成为制定规则的人。”
“是没贼心也没贼胆的庸人杨伟吗？是丧尽天良杀人如麻候国裕吗？还是说那个脖子上戴着儿童手机、眼神里写满怯懦的小久？都不是。”
周卓拍了拍沾满鲜血的碎颅锤。
“我用它验证出了结果，实践出真知。他们全都死了，能被杀死的东西就不配成为规则掌控者，这是一只兔子告诉我的道理，确实很好用。那么可想而知，一定还有更强大的人在背后控制着一切。”
“那时我就开始在脑内回顾整局游戏的经过，试图从里面找到不和谐的地方，这样的细节有很多，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会加以留意。”
“首先是言行充满别扭的阿婆。在初次相遇时，我问她最近小区里出了什么问题，她说有抢劫犯，而且还说了‘他哪有抢银行的胆子’。这种笃定式的陈述语句暴露出了她认识那位蒙面的劫匪，而且关系匪浅。”
“毕竟一般人不会在其他人面前真正暴露自己的性格，谁能确定那个同学会上对所有人都笑呵呵的体面妈妈会不会在回家后就摆出一副臭脸，骂完不争气的爸爸再骂儿子？”
“她的语气里充满肯定，当时我就猜测到了一些相关信息，不过后面发现的证据都与这件事无关，所以我就下意识忽略了，直到与杀人犯候国裕的相遇。”
“候国裕隔壁是一对夫妇，他们擅长溜门撬锁，试图闯入邻居的房间偷窃，却被候国裕无意发现，便杀了两人，分尸消灭证据。在被我问起时，他的说法是‘夫妇出国了’，与小久在信中所写的内容不谋而合，那时候我就猜出了事情的一部分经过。”
“答案很简单，那对被候国裕杀死的夫妇是你的父母，也是奶奶的孩子。他们没有正经工作，以抢劫和偷窃为生。”
“他们自己也很清楚一对肮脏的父母会给孩子的童年造成多大影响，给这个家庭带来多大的麻烦，所以他们在生下你不久后，就将你交给了他们的父母，也就是你的奶奶来抚养。可为人父母，就算做人再烂，又如何能真正放弃自己的孩子？”
“反正他们在你长大之前就已经离开了，知道你记不住父母的样子，就偷偷搬了回来，在同一栋楼的楼上租了房间，这样偶尔就可以在楼道里与他们的孩子相遇，看上一眼，说不定还能以叔叔阿姨的名义凑上来摸摸脑袋，给你买些零食。”
听到这里，小久的眼神出现了些许变化，但她很快垂下眼帘，用长长的睫毛遮盖住内心的窗户。
“奶奶也知道这点，她恨铁不成钢，可这又能怎么办，她没有赚钱养家的能力，难道真要把自己的孩子送进监狱，然后看着自己和自己的孙子眼孤苦伶仃？她做不到，于是就帮忙隐瞒了下来，这就是整件事的起因。”
“第二个转折点在候国裕说他杀了两个人时，一个死去的老人为什么会以活人的形态在楼内游荡？答案只有一个，因为有没能做完的事，她要保护你，这份执念支撑着她拖着满是伤痕的身体继续生活。”
“我猜她应该不知道小偷夫妇死亡的消息，毕竟就算是那个年代，警方的追查力度依然是非常大的，犯下这么多起案件，需要去外地避避风头也是很正常的事，消失一段时间不足为奇。”
“候国裕的证词也证明了这一点，那种凶恶的人不会放过任何知道自己秘密的人，如果阿婆知道自己的子女被他所杀，那么可想而知，阿婆早就会成为一具尸体。可她没有，她是在黄莺的威胁与命令下才被杀死的，理由呢？”
“黄莺是人贩子，天真无邪的孩子是她最喜欢的东西，如今眼前就有这样的宝物摆在眼前，全无防备，只有一个弱不禁风年近古稀的老太太守在旁边，她如何能不动心？这就是冲突事件的根源。”
“因为这件事里出现了死者复生的状况，所以很多事无法以常理来推断，我没法推测出这栋楼里有多少活人，多少死人，但不难猜出一个重要的信息——”
周卓抬手指向那个依靠在扶手椅上的女孩。
“你，小久，一定就是整个事件的旋涡中心。”
第46章 做我的狗（2）
“一栋超越现实规则的老式居民楼，白天象征秩序，晚上宣告混乱。它兼具了现实社会任何形式上的善与恶，无比的纯粹，泾渭分明，可我无法在楼内任何一个住户上找到类似的特质。”
“保洁阿姨与小久的奶奶象征着不纯粹的善。前者作为保洁，掌握了整个小区的秘密，不可能对楼内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后者在累计金额重大的刑事案件中选择了隐瞒不报。”
“她们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这显然不能从道德层面归属于恶，但那份闭口不言的善就已经被污染了。”
“候国裕与黄莺是纯粹的恶，无论出于什么理由，杀人就意味着越过人性底线，向着恶念的深渊堕落，到达人性的底线，这是毫无争议的事实。后者更是将恶的一面发挥到淋漓尽致，丧尽天良，这样的人身上不会看到任何与善有关的东西，有的只会是可悲。”
“杨伟，那个被我误认为是内衣贼的家伙，平庸无能，他与恶或是善都不沾边，不敢作恶，也不愿向善，只跟随着本能行事，抛弃了人类千万年进化得来的智慧，永远庸庸碌碌的活着，失去了反抗与进取的勇气。”
“换种角度来说，他同时拥有善与恶，但两者的特质彻底抵消，这样的人不可能具备布局的能力，剩下的人就只有那个邀请我到这栋大楼来解决问题的小久了……”
周卓往前走了一步，在小久面前蹲下，凝视着对方那张精致的脸，后者完全没有退却的意思，就这么平静与他对视，眼神冷漠，像是在看一团垃圾。
“可遗憾的是，我没能从小久身上看到恶念的存在。‘人之初性本恶’这句广有流传的谚语其实有一个前提，那就是缺乏教导。小久没有父母的关爱，但他有一个还算不错的奶奶，在这个老人的严厉要求下，他十分健全地成长了。”
“所有答案都不对，啊呀糟糕……陷入死局了。”
周卓故意摆出一副苦恼的样子，只可惜面前的冰山萝莉完全不为所动，他只好作罢，继续说完所有的推理。
“福尔摩斯曾说过一句话：当你排除一切不可能的情况，剩下的，不管多难以置信，那都是事实。既然小久的奶奶可以死而复生，那么小久你为什么就不可以呢？”
“带着这个前提去想，我发现一切都豁然开朗了。作为一个九岁的孩子，小久确实是纯洁无瑕的，他很乖，每天看完动画片就会自觉睡觉，在奶奶遭遇烦心事时会想尽办法去解决。但死了的小久呢？”
“父母与奶奶相继被杀，当事人又没有形成健全且稳固的人生观，可想而知，如此巨大的冲击会将一个人变成什么样，沦落为恶鬼都不足为奇。但你心中的纯真却与这份恶分庭抗礼，形成了互相融合又互相对立的局势。”
“证据就是那些始终在午夜零点游荡但从未真正伤害过人的孩子，黄莺明明可以命令那个能够隐形的孩子从背后将手指刺入我的眼球或是颈动脉，制造出难以恢复的伤势，可她为什么不这么做？”
“是因为善良吗？当然不是，因为她做不到，或者说她不敢，她只不过是这个局里的一个棋子而已，那些孩子的地位比她更高。”
周卓站起身，在房间里随意行动，打量着那些昂贵的家具与装饰，丝毫没有在意他身上那些鲜血不断滴落到价值千金的暗红色波斯毛毯上。
“这个房间应该是黄莺的吧？她确实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却要为了‘工作’不得不扮演成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在外抛头露面，为了弥补这份缺失，她对美的追求到达了极致，将自己的卧室装扮的如同欧洲皇宫一般。”
“再看到你身上的装扮，很容易就可以联想到一个简单的事实，你杀死了黄莺，并用某种方法夺走了她身上的一些特质，比如对于美的追求，还有一部分纯粹的恶念。”
“人死不能复生，奶奶心中没有恨，只有遗憾和愧疚，这份没有回响的并不能让她形成恶鬼这种强大的存在，但你可以。”
“于是你在自己死亡的地方制造出了一个属于你自己的游乐园，那里的生活不断循环往复，或许夜晚会有些吵闹，有些血腥，但在天亮之时，失去的都会归来，一切都会恢复井然有序的样子。”
“对于善良的你来说，那是一个不会醒来的梦。梦里你虽然失去了罪有应得的父母，但至少你还有一个爱你的奶奶；可对于邪恶的你来说，那些恶人得到的惩罚还远远不够，所以你对我，对一个穿着血衣虐杀敌人的犯罪者发出邀请。”
“或许你想看到狗咬狗的画面，或许你想看到正义在黑暗中冉冉升起，黎明的光驱散阴霾。前者大概会在天亮时被你顺手杀死，然后重启一局新的‘游戏’，后者可能会在拯救了可怜的孩子小久后，得到一定的奖励，钱财或是别的什么。”
“你很享受这样支配他人的愉悦感，从那些灵魂中看到的并不纯粹的善与恶能让残缺的你得到补全，可我不想。”
“我从不杀害好人，但我也绝不会将自己标榜为正义，我和你一样是善恶分明的存在，我只做自己想做的事，仅此而已，所以我想从你这里得到的奖励也是与其他人截然不同的。”
这时小久突然开口提问了：“如果你只是想测试曾经的我是不是死人，可以有很多种方法，为什么要杀死他？你没想过对应的后果吗？”
“这个嘛，说来有点尴尬，实在是杀顺手了，一下子没控制住……”
毕竟是游戏，你不能指望一个上了头的玩家在泉水面前停下拿五杀的脚步，是这个道理吧？
见小久表情不妙，周卓立马更换口供：“好吧，其实我是想测试是否能通过击杀旋涡原点来结束午夜零点的噩梦，我可不想浪费时间在无数次循环往复的杀戮上，一步到胃才是我的风格。”
气氛顿时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默。
绕了房间一圈的周卓最后停留在小久的面前，对着她伸出手。
“你知道为什么一个不善交际的阿婆要和陌生人聊这么多话，还要故意透露出极其重要的信息吗？我猜她已经接触到了一部分真相，但身在局中的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用这种方法来暗示外来者，借助他们的力量破局，让你能够从这个没有出口的血腥迷宫中逃脱。”
“这是一个邀请，我想让你从我这面有些肮脏的镜子上看到自己的内心，或是从你这面镜子上看到我自己的善与恶，而不是永远被困在一个醒不来的‘噩梦’里，重复着无意义的杀戮与救赎，像是可笑的马戏团小丑，沉浸在自我满足里，永远停步不前。”
这是他最后的陈述，完成了一场精心设计的表演，周卓闭上嘴，等待着小久的答复。
她眨了眨眼，眼神里依然没有任何被打动的表情，却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好啊。”
她突然伸出脚，将洁白如玉的脚尖抬到周卓面前，丝毫没有注意裙底的春光乍泄。
“舔我的脚，当我的狗，我就跟你走。”
“啊这……”
呃，怎么说呢？
对于一个纯洁善良的小姑娘来说，这已经是拒绝男人最狠毒的方式了，但不得不说小久实在是涉世未深，不知人心险恶，完全低估了周卓的下限，尤其是在性癖这方面……
“还有这种好事？那我就不客气了！”
周卓双手合十，说着就作势往前扑，但是能够掌控一切的恶鬼岂能让他如此轻易得逞？
周卓扑了个空，也没丢脸的倒在地上，两个人像是先前通话时那样，各自都保留了一些体面的余地，装腔作势，棋逢对手。
“滚。”不知何时带着椅子移动到远处的小久轻启朱唇，冷冷地吐出一个字。
“滚就滚，你以为我喜欢跟平胸小屁孩玩吗？”周卓也一改前态，没好气地竖了个中指，“还不是为了照顾我直播间的观众。”
说着，他朝空中没人的地方喊了一句。
“哥们我也知道杀了一路太过血腥，这会儿为了给大伙弥补，特意在美女的房间里停留一段时间，全都饱眼福了对吧？看爽了就赶紧投票送点礼物涨涨热度，尤其是那些喜欢萝莉的死变态，对，说的就是你！自觉点，别让哥们儿主动伸手去掏！”
话音刚落，周卓脚下的羊毛地毯竟凭空长出无数朵暗红色的彼岸花，它们无风自动，漂浮在了空中，形成一片花海将他彻底包围。
片刻后，周卓失去了意识，画面里跳出副本完成的结算页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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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没想到大家都是一类人，那我也不必装什么正人君子了！
预告：下期副本叫《实习医生的怪异治疗日常》
第47章 检查收获（更新了老人手机的物品信息）
【游戏结束，正在结算通关奖励，请稍等。】
【您的通关评价为：B，请不要做出伤害队友的行为，这会影响您的通关评分。】
【恭喜，您的直播间获得了首页滚动推荐。直播结束后，奖励会发放至主播后台财务中心，可在补全身份信息后提现。】
【直播间巅峰观看人数为12306，巅峰热度全站排名19，热度激励奖已发放至主播后台财务中心，可在补全身份信息后提现。】
【此次副本尖叫值评定为71，你就是恐惧的化身。】
【获得经验值：2100（世界观破解+40%，特殊任务+50%，尖叫值+10%），游戏币：4200（世界观破解+40%，特殊任务+50%，尖叫值+10%）】
【获得物品：老人手机，巧手，康复证明书，染血的凶器】
【结算已完成，点击回到登录空间】
“尽管特殊副本没有队友保护的机制，但这么做了还是会受到惩罚啊。”
眼前黑暗褪去，周卓回到电梯间，没有急着检查这次的收获，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思考了起来。
其实刚才并不是完全的表演，周卓自己也有在问，那个在游戏副本里挥舞着铁锤碎颅的凶犯，真的是自己吗？你向往的是有锋芒的善意还是未加收敛的恶念？
他没法回答。
毫无疑问，每个人都是有另一面。
我们带着面具生活，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暴露出不为人知的一面，网络是最好的掩盖，多数人借着一个屏幕和一根网线尽情发泄自己的负面情绪，直到冷静后，又恢复了那个唯唯诺诺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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