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蜻蜓队长
周卓很多时候也会去想，你真的能够胜任法医这个职业吗？你是否能抱着“为死人发声”的宏愿去对待每一具尸体？
答案当然是不能，要在一件与自己相关的事中完全保持客观是不现实的，是人就一定会有主观的想法。
在面对难以被追责的罪恶时，游戏里的他可以不需要证据，挥舞着大锤消灭一切罪孽，以暴制暴，可现实呢？
会不会有一天，那个任由血衣来控制情绪的玩家将游戏中的暴力带到了现实，像德克斯特·摩根那样，用自己平生所学的本事成为最聪明的犯罪者，在幽暗的夜色里处决一个个藏在现实污垢的妖魔鬼怪？
那根本就不是正义啊。
这份困扰是很多人都会有的思考，好在周卓还是个学生，尚未真正进入到司法系统，不需要面对这种灵魂的拷问，有些事实在想不通，只好先放下了。
说起来打了两个副本，一直都没来得及去查看直播收益，周卓便在控制面板上按下了主播中心的按钮，等待电梯移动的时间里，他开始检查这次游戏的收获。
那样浮夸的表演果然能吸引到大量注意，观看人数突破了上次的记录，不过很遗憾的是这次并没有触发特殊观众的任务。
虽然伤害队友导致评分大幅度降低，但因为对副本的完美演绎，这次的收益依然非常高，恰好让他升到了10级，达到了转职要求，差一点就到11级了。
不过没有触发转职任务，可能是需要拿到“巧手”那样的转职道具才行，周卓把多出点的两点属性全加到幸运，然后就没去管了。
【名称：老人手机】
【类型：寄托物】
【品质：不安】
【功能：通话】
【装备条件：与玩家“希望人没事”绑定使用】
【备注：她在等一个永远都不会响起的电话。】
老人手机这道具的注释简单明了，毕竟游戏里都用过了，无非只有一个功能，那就是联系女鬼小久，摇人助阵。
从对方表现出的实力来看，这个道具的消耗绝对是相当夸张的，毕竟光打开她所在的房间都需要扣除25以上的理智值。
很难想象要让对方跨越副本助阵需要支付何等代价，在能力值大幅度提升之前只能放着压箱底。
巧手已经看过了，等会儿下线问问室友需不需要，给马楼做补偿也是可以的，剩下的就是两件先前从未想过的物品，他们全都属于那个死瘸子候国裕。
一件是他杀人的凶器，周卓在505的厨房里见过，整整一套，全都整齐插在皮套里，把手处血迹斑斑，泛着难以言喻的浓厚腥气。
触碰瞬间，整个工具套竟然凭空消失了，然后眼前跳出一个提示框。
【装备“永不凝固的血衣”已升级】
“升级了？”
周卓感觉到腰间多了一些硬物，打开血衣的口子，看到两侧内衬里插满了各式各样的刀具，从大到小都有，设计的十分巧妙，并不会对穿戴者的行动造成影响，而且使用十分方便，随时都能从衣襟里抽出。
脱下血衣检查了一下物品属性，并没有发现额外的技能，也就是说这套刀具单纯就是附送的武器，不具备特效，这令周卓多少有些失望。
更重要的是，这套装备自身就具备成长性，从拿到开始到现在，周卓已经杀了四人，但血衣还是没有进阶，也没什么进度条，着实让人心急。
剩下的就是那份康复证明书了。
【名称：康复证明书】
【类型：任务道具】
【品质：恐惧】
【功能：开启“医生”职业的转职任务】
【特效：特殊镇定剂Lv1】
【使用条件：Lv10】
【备注：经治疗，患者19号的躁狂症已经康复痊愈，可以正常工作。——实习医生艾琳娜·康纳】
“诶？转职任务道具，真是缺什么来什么啊。这艾琳娜能给候国裕开康复证明书也挺离谱的，难怪还是实习生。”
一眼看完物品属性说明，周卓总算露出了笑容，一步到位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等转职后，他的角色属性估计会超出普通玩家一大截，到时候再拉个兄弟去排普通副本试试刀。
叮咚。
电梯停在了直播间的位置，周卓打开门，看到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工作室，电脑、推流机、话筒、机架、防喷罩、人体工学椅、懒人沙发一应俱全。
周卓在桌前做好，打开了主机，直播机的屏幕很快亮起，桌面上有对应的一系列直播软件和视频剪辑工具，完全可以胜任主播的所有工作。
在游戏里玩游戏是非常奇妙的事，不过周卓对此丝毫不感兴趣，他没管那些花里胡哨的功能，第一时间打开了主播后台，无须输入账号就自动登录了。
简单通过了一系列身份验证后，周卓成功进入了后台的收入页面，看到总收入的第一时间，他愣住了。
“4396，这么多？！”
第48章 入侵现实
“啧啧，一共就直播了两盘，平均一局游戏收入两千多，这要做专业的游戏直播那收入还得了？”
带着强烈的好奇心，周卓又点进了数据专栏，尖叫盛宴在直播系统上真是花了不少心思，数据项目相当多，一时间看花了眼。
周卓只好挑其中比较简洁的数据，比如说全站观看人数的排名浮动，以及直播过程热度变化曲线。
这些数据大概能推测出观众到底喜欢看什么，结合录播的视频，周卓发现观众好像尤其喜欢看血腥的一幕。
当他拖着大锤追击凶犯时，观看人数与直播热度同时达到了顶峰，打赏礼物也是那时候的最多。
推理时就没那么多人爱看了，不少观众选择了快进，不过谢幕时的表演确实起到了效果，让本来已经呈指数曲线下降的直播热度再次抬高，可惜没能到峰值，回落相当明显。
“大家的口味可真重啊。”
随便浏览了一圈后，周卓对专业直播没什么兴趣，便把钱提到银行卡上，退出了主播后台，打算请几个室友出去搓一顿夜宵。
刚刚摘下头盔，就看见三张逼脸凑到近处，使劲盯着他，在室友说出“你醒啦”之前，周卓连忙举双手投降。
“今晚我请客，吃烧烤，龙虾任点，ok？”
“ok，我要吃三斤。”孙查比了个手势。
“我要蒜泥，四斤！”管苟也毫不客气。
“我、我……”
马楼憋了半天，想想好像也没啥好攀比的，周卓起身，会意地拍拍他的肩膀。
“放心，管够，吃坏了我给你们肛肠科门诊费也报了，行不？”
简单解释了一下收入来源，室友们全都沸腾了，在月色正浓时结伴出校门，在外面的小吃街随便找了家摊子。
暑假时没什么客源，老板见了四人跟卫生署领导下凡检查似的，各种恭维，还送了一打啤酒，消费体验直接拉满。
周卓漫不经心地吃着烤串，一只手在玩手机。
倒不是他有离不开手机的社交恐惧症，而是手机从刚开始就一直不听使唤，好像在下载什么数据，卡卡的，付款页面都打不开，等会儿别让老板以为这几个逼吃霸王餐，给莫名其妙揍一顿就不好了。
捣鼓了一小阵后，他才发现原来是尖叫盛宴的手机app在自动更新，通知栏里下拉出一个更新完毕的提示。
周卓想要清除通知栏，却没想到整个手机应用页面像是被风吹动的书页，簌簌翻动，根本看不清发生了什么，足足十秒才停止下来。
再一看，整个UI都发生了变化，非常直男的原始页面风格变得十分少女，背景以及整体风格被替换成了暗红色的设计。
此时周卓心中已经有强烈的预感，但还是继续翻了下去，手机总不能扔了吧。
翻到UI界面的首页，周卓顿时呼吸一滞，当场心肺停止，因为壁纸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换成了一个人的照片——
正是穿着哥特式洛丽塔裙装的黑发少女小久，甚至还用到了live2D的高级渲染技术，能看到屏幕里的她瞪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新奇的世界。
不仅如此，就连应用名都被全部改掉了，股市、语音备忘录、指南针等周卓平常用不到的程序全都被改成了她的所有物，比如小久的计算器，小久的邮件，小久的时钟。
较为私人的东西倒是没被强行占据，就是名字有点奇怪，比如狗的钱包，狗的QQ，狗的通讯录。
剩余那些模棱两可的应用就成了两人共有的部分，比如小久与狗的游戏。
周卓脑门上冒出一个问号，对着手机压低声音：“把我名字改成狗也太过分了吧？”
首页屏幕里那个电子宠物般的黑发少女睁大眼睛，一脸疑惑，似乎无法理解周卓的话，不过还是翻动UI，将那些应用的名字又改了一遍。
小卓的钱包，小卓的QQ，小久与小卓的相册……喂喂喂怎么回事，连真名都已经知道了吗！
周卓连忙打开相册应用，看到末端有个转动的虚点图，示意正在下载，不断有新照片从沙雕表情包库存后面刷出来，清一色都是小久的照片。
拍摄地点是那间卧室，每一张照片的衣服都截然不同，但风格还是一贯的哥特设计，异常华丽，像是橱窗里的模特人偶，找不出一丝一毫的缺点。
这时室友也察觉到周卓表情不对了，叼着半只腰子的管苟探过头，躲在后面偷窥了半天，然后会心一笑。
“我说你咋一晚上无精打采的，光顾着看手机，也不吃东西，还以为你给穷哥们施粥来了，原来是网恋了啊，那确实得请客。”
“啥，网恋？”
此话一出，其余两人也热闹起来了，纷纷寄到周卓身后，一起欣赏“小久与小卓的相册”。
“哟，不错啊，哪认识的？”孙查一口吞下大号烤牛鞭，口齿不清地问，“给兄弟也介绍一个呗。”
“爬，赶紧爬，再狗叫自己买单。”
周卓用最简单的方式驱散了这帮狐朋狗友，抱着手机发起了愁。
这算什么，鬼魂显灵？还是赛博朋克人工智能入侵现实？
想来想去好像都不对，通过电脑编程其实也可以达到一样的效果，制作出一个live2D的虚拟人物在壁纸里扭来扭去，跟机主互动。
以尖叫盛宴超越时代的开发技术，能制作出这种应用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赛博朋克版的电子宠物嘛，这么一想就容易理解了，有点小赛，但没完全赛。
可周卓总觉得有问题，一切都太巧合了，他对一个鬼魂许下承诺，要将她带出噩梦，对方答应了，也真的如同承诺的那样，跟着他来到了现实里。
小久大概是缺失型人格，一生从未得到父母的关爱，非但如此，身边的人还是一个接一个离去，就连奶奶也先她一步走了，所以她对物品的所属权格外敏感，这份强大的控制欲就体现在那些应用的命名上。
从某种意义上说，答应做她的狗，其实周卓现在也算是她的所有物……这就有点尴尬了，谁能想到一个游戏的NPC能通过电子宠物的方式干预到现实里？
思绪复杂的周卓随手乱翻，发现手机多了一个应用，叫“小久与小卓的记事簿”，封面是日记本的样式，他尝试着点了一下，没有上锁，进入到了一个类似于iMessage的应用里，里面一片空白。
因为是两人第一天认识，所以什么内容都没有吧。
周卓本想率先出招，发出一个问号开路，却没发现从对面那里发来了一条消息，以小纸条的形式传递到屏幕里。
第49章 电子宠物竟是我自己
“我要你去做一件事。”
“我可以拒绝吗？”周卓打字回复。
这可不是该客气的时候，要知道与他交流的这个人很可能已经死了有十几年，如果不是太晚，周卓肯定要打电话给老王问一句案发情况，这种十几年前的重大刑事案件，老王就算没接手至少也会有记忆。
谁敢随便答应女鬼的请求，搞不好下一句话就是请你帮我挖出藏在槐树下的尸骸。
到时候被正义群众押送到警局里怎么解释，说是“主人的任务”？伟大的人民警察会相信这种鬼话吗？
“不能，因为你是我的狗。”小久干净利落地杜绝了他一切的幻想，“你不去做，我只能换条狗了。”
“嗯？到底谁是电子宠物啊？”
“你。”
刚发完信息，管苟莫名其妙地站了起来，两眼发直，二话不说就往外走，起身时带倒了地上一大片酒瓶，听令哐啷响个不停。
孙查忙放下手里的串，抓住管苟：“你干嘛去啊？”
“办事……”管苟低着头，表情晦暗不明，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状态有多奇怪。
见到这副情景，周卓顿时变了脸色，忙给小久发消息：“要让我做什么？”
对面没有回答，管苟仍跟疯魔似的啥都不管，就要往外走，给烧烤店老板都看慌了，也跟着上来拦人。
他以为这哥几个是带着剧本来的，吃一会儿逃一个，最后一个说老板你等着我去把他们追回来，结果全跑了。
通过简单的思考，周卓很快就意识到“电子宠物竟是我自己”这个简单明了的事实，于是干净利落地在键盘上敲了两个字发过去。
“汪汪。”
简简单单一条信息，管苟立刻药到病除，打了个颤，眼神恢复清明。
他的语气里充满迷茫：“我刚才干什么了？”
“我不道啊，看你犯病了似的，一个劲想往外冲，又不是你买单你急什么？”孙查拍了拍他的脸，“这是喝高了？”
“可能是。”管苟也没太明白，“奇怪，平时五瓶起步，今天咋三瓶就迷糊了？老板你这酒里是不是掺了啥？”
这话给旁边老板直接听急眼了：“咋说话呢，合着我给你们送啤酒还落不着好了？”
“哈哈，对不住对不住，这不是喝多了脑子迷糊吗？”
这回管苟总算是反应过来了，连忙打哈哈道歉，然后转头对室友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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