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蜻蜓队长
很多东西是不需要明说的，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失踪的旅行团只是开始而已。
“死了。”周卓没有否认，“死在我面前，被一只无形的怪物抓的遍体鳞伤，但衣服都没有破，你见过类似的情景吗？”
王实甫张大嘴，脸上浮现出惊愕的表情，周卓一眼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你是说……你见过的不是这个？”
王实甫点头，但是没有开口。
“藏在雾中的怪物不止一个，其中有一只带有诅咒的能力。”周卓很快从王实甫的异常表现中察觉到了一些极其重要的信息，“诅咒那只可以交给我来对付。”
“我可以看到无形怪的影子。”孙查说。
王实甫猜到周卓根本就是奔着那起神秘事件来的，但没想到这么不着调的人居然有办法对付这种东西。
“你能对付？”
“我最擅长对付这种东西，如果你能认得出那家伙的位置，直接告诉我就好。”
“可以，既然你们有信心那就好办多了。”王实甫点头，终于愿意主动参与计划的制定了，“雾中的小镇会发生一些变化，先把镜屋的隐患解决了，我会告诉你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下一步当然是去找镇长了。”周卓笑着说，“我猜现在就算想办法潜入镇政府大楼也不可能找到他，但是镜屋地下那些镜子出问题了，他就一定会出现。”
“是的，这就是我原来想做的事。”王实甫取出藏在盒子里的试剂，将一支交给周卓，“如果有生命危险，就喝下去。”
“这不是致幻剂，而是解药吗？”
“当然，我怎么会让一个错误无限延续下去呢？只可惜材料太难找了，几个月的时间只来得及配出两支良品。”
到现在为止，王实甫才真正打算与周卓合作，当然不要误会，征服他的是四人的信心与实力，而不是人格魅力和青青草原的发型……
距离出雾的时间还早的很，等待的时间里，其他三人真的去理发店染头发去了，这样在夜间相遇也好辨认目标，而周卓则留在房间里，与新队友坐在窗边，看着迷雾小镇的夜色交谈。
“老王，这里的雾是有规律的吗？”
“你不要搞得我跟你很熟一样……我有名字。”
“知道了老王，那你可以回答我了吗？”
王实甫再次彻底落败，只能无奈开口：“雾当然是有规律的，只不过是物理规律，不过随着时间发酵，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
“白天和夜晚，会不会有差别？”
“当然有，白天的浓雾是不会发生意外的，只有晚上，起雾的小镇就像是变了个样子，格外阴森。”
王实甫抬起头，似乎回忆起了很久以前的事。
“我记得是在一年前吧，那时候因为理念不合的原因……简单来说就是我不想再助纣为虐了。”
“你是说利用低剂量气态致幻剂制造幻觉的事？”
“对，其实你们都猜到了，那个年代，很多知识都没有完全普及，大部分民众依然相信牛鬼蛇神，环境、心理，再加一点点药物影响，就很容易制造出近乎传说的效果。”
“那时候的我刚从大学里毕业，读的医药学，出来不知道干什么，老杨已经成了村委，就把我叫回来，说我们一起干，努力振兴小山岗村，作为从小在村里长大的孩子，谁不希望家乡变得越来越好呢？”
“我们两个人，他头脑灵活，无论闯了什么祸都能逃避惩罚，我就比较笨了，每次都是背锅的那个，只会死读书。每当我想收手时，他总能用各种道理说服我，直到有一次，某个旅客因为药物过敏当场突发心梗。”
“他被送去最近的医院抢救，但已经太晚了，送到时人都有点发僵了，旅客本身就有重疾，当时家属也不愿意解剖，由老杨带头出面，主动从小镇公共账户里拿了笔钱做赔偿金，家属与小镇都能满意，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可我不能满意，我很清楚那就是我杀的人。”
王实甫轻叹一口气，表情里写满愧疚与悔恨。
“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我也有很多恶劣的习惯，但我深知一个原则，无论多美好的理想都不能以人命为基石，这是绝对不行的，在那之后，我就选择了离开。”
“我们做了这么多害人的勾当，老杨怕我出去举报，我知道没了我他也干不成了，再加上发小的关系，就没打算揭穿这件事，为了不让他紧张，我特意留在了村里，当一个诊所的医生。”
说到这里，王实甫突然笑了起来，他问了一个问题：“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是足够称职的医生吗？”
“是吧。”周卓不敢肯定，但得出这个结论并不难，至少王实甫有最基本的良知。
“是个屁，我就是个垃圾。你以为我喜欢这份工作吗？是因为我没得选！”
“因为我的贪婪和无知导致了现在的结果，我厌恶那些话都说不清楚的老人和胡搅蛮缠的小孩，每当他们因为一两毛的药价把唾沫星子喷到我脸上时我都想掀翻桌子跳过去把他打爆，他妈的！”
王实甫莫名暴怒了起来，狠狠一拳砸在墙面上，竟然打出了小小的凹坑，发泄之后，他的表情莫名平静了下来，再次变得心如止水，好像刚才表现出的人格不属于他似的。
“还是那句话，我没得选，以前的我可以拍桌子不干，直接走人，但现在不行，我是罪人，一点临时的悔意并不能改变任何事，所以我要赎罪，我不能有太多的脾气，必须伪装成别人想要的王医生。”
王实甫望着漆黑的天空，深吸一口气，流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终于要结束了。谢谢你能听我说这一堆废话。”
“没事。”周卓摆了摆手，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我的废话比你多，就当帮你先预支了。”
他们寝室人人都是破坏气氛的好手，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能摧毁所有积累起来的情绪，王实甫顿时失笑，也不觉得有什么好惆怅的了。
他心里莫名其妙冒出一个想法，如果当年陪同他成长的不是聪明人杨镇长，而是这几个无论干什么傻事都能一起乐呵的缺心眼，今天是不是就不会走到这个地步呢？
可惜已经回不去了。
……
从理发店结伴归来的寝室三人成了路上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这就是周卓想要的效果。
五个人一直呆在房间里，直到12点整。
不知是不是巧合，当指针刚刚走过最后一格，回归原点，远处的麦田里就涌起了淡淡的白雾，深知时机重要性的周卓当然不会犹豫，当机立断，决定立刻执行计划。
今晚可能会遇到前所未有的大危机，所有人全部出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分工，周卓是主输出，管苟去开锁，马楼负责保护王实甫，而孙查需要用技能寻找场地里的异常点。
他们把卫衣的帽子戴上，遮掩住吸引力max的发型，陆陆续续从房间的窗口跳出，融入到迷雾小镇的夜色里，前往镜屋所在的位置。
路上周卓才想起来熄灯这件事，随口问：“老王，为什么这些店铺都会在晚上熄灯，光源是不是有一定忌讳？”
“算是吧。”王实甫点头，“这是后来老杨出的规矩，说是小山岗村的旧习俗，雾天里会趁机回到阳间，这时候点灯都会吸引到鬼魂的注意。本来只说雾天要早点关灯，尽量不要开灯，后来大家养成了习惯，再忙也不会超过12点。”
“鬼魂真的能做到这种程度吗？”
周卓回忆起初遇杨镇长侄子钱同的场景，他完全没有感觉到被鬼魂靠近的阴冷，也不认为自己受到了攻击。
现在回忆起来，当时的体验更像是浓雾赋予了这片地区不同的规则，如同大富翁一般，钱同踩到了死亡陷阱的格子，于是死了，周卓踩到了传送的格子，所以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不远处。
胡思乱想说来无用，五人不约而同地保持了安静。
迷雾小镇无光的夜晚令人格外压抑，大概是因为荒田杂草太多，每年都会烧上一遍，附近基本上没什么虫鸣鸟叫，一行人只靠着头顶的月色辨认方向，
浓雾毫无征兆地开始扩散，当他们来到镜屋所在的街道时，能见度只剩下一二百米，他们远远地看到了镜屋的招牌，但也注意到了在浓雾里摇曳的火光。
有人？！
“嘘。”
走在最前面的周卓做了个手势，五个人贴着墙面行走，悄悄跟了上去，没有发出一点动静。
浓雾是最好的掩体，很多人害怕这种环境往往是出于本能，将自己代入了受害者的角度，但周卓就不一样了，见到人时他就直接掏出了碎颅锤，一副随时准备为敌人开颅的样子。
今晚五人行动，血衣暂时就没必要穿了，不过碎颅锤这么好用的武器，不拿出来实在浪费。
“之前一直忘了问，你说的二狗和阿刚，是不是也和你一样，当年被杨镇长以梦想的名义聚集在一起？”
“对。他们和钱同一样，以前都是在附近城镇里打工的工友，一起从村里出去的，整天游手好闲，拉帮结派的。”
先前在两人独处时，王实甫终于挣脱了内心愧疚感的束缚，说出了潜藏已久的秘密，再提起时已经没有当初那么为难。
“老杨觉得这些人不是本性坏，只是没走对路而已，就主动把他们招了回来，事实证明他总是对的，这些人不但好用，而且格外忠心，一条路走到黑都不曾回头……哎。”
说话间，两拨人已经陆续来到了镜屋前，镜屋的老板在镇上有小独栋，平时不住店里，这会儿应该是没人的。
按照周卓本来的计划，他们打算靠管苟撬锁，在外放风，四个人溜进去办事，对面只有三个人，比人数比质量都是他们这边稳赢，不过谨慎起见，还是错开比较好。
只是没想到走在前面的神秘人居然也带了撬锁的工具，停留在门口开始捣鼓了起来，如王实甫所说的那样，没丢掉以前的“老本行”。
本来周卓还想说守株待兔，静观其变，然而看到另外一边又有举着火把的三个人靠了过来，手里还提着一个大桶。
“那他妈……”周卓皱着眉头，“该不会是油吧？”
“就是油。”王实甫沉声道，“他们想摧毁镜屋，谁也不知道这样会发生什么，绝对不能让他们这么做。”
“ok。”周卓做了个手势，握紧手中的碎颅锤，“准备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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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劲不对劲，作息又要乱了，得想想办法调整回来！
第145章 不知道是谁在栽赃我
这边非常偏僻，闹出再大的动静都不需要担心，周卓刚想一个健步冲出去，就被王实甫拉住了手，身体顿时失去平衡，差点一个趔趄摔了出去。
“干嘛？”
“你疯了，你直接拎着一大锤子出去是想干嘛？”王实甫满脸不理解。
“还能干嘛，干他们啊。”周卓指了指聚集在镜屋前那六个鬼鬼祟祟的村民，“这不是你说的吗？正义的我可不能坐视不管。”
“……阻止他们也要方法啊，你这样冲出去万一打死人了怎么办？”
被王实甫一说，大家全都愣住了，倒不是不理解，只是冲击感太强，一时半会儿难以从反差感中恢复过来。
毕竟这对他们来说只是个真实感比较强的游戏，只要确定对方是反派，杀了也就杀了，如果足够罪恶，扒了皮切做一盆臊子观众都不会生气，反而会夸赞他做的好哇。
可是在王实甫眼里，这是人生，间接害死一个人都会让他背负着真多年的罪恶感，更别说直接杀人了。
他愿意听信周卓的话，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尽管周卓很多时候不着调，但在正义这件事上，他营造出了极强的认同感，容易让人信服。
而现在这位路过的正义骑士拿着大锤，眼看着就要冲出去砸爆别人的头，这让他如何能以“同伴”的身份继续行动？
周卓与管苟对视了一眼俩人精同时意识到了非常严重的问题，一个副本里的NPC是很难完全认同玩家的，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王实甫是绝对不能缺少的重要角色，一时间就有点让人难以抉择。
连周卓也拿不定主意，眼下也不是能讨论的时候，干脆把责任推给王实甫：“行，那你来做决定。”
这下换王实甫难堪了，本来三个人还好一点，人多势众，活捉没什么问题，但现在莫名其妙就变成了六个人，一下子形势逆转，敌众我寡，想不下杀手都难啊。
王实甫皱着眉头，犹豫不决：“要么……只打断他们的腿？！”
四人一听差点没笑出声，合着您只担心会不会打死人的问题啊？刚才差点以为要带个活菩萨打本，谁能不紧张呢。
“打断腿好办，不过我有更科学的方法，等我一下。”
周卓从口袋里取出睡眠吹箭，瞄准了一个块头比较大的村民，用力一吹。
黑暗中划过一道影子，正在放风的那人突然哎哟一声，下意识一巴掌拍在自己脖子上，不拍还好，这一下直接给整根细针都拍进了颈骨，旁边人还没开口，他就已经委顿在地，没了意识。
“我草！”旁边那个精瘦的矮子被吓了一跳，“怎么回事？”
听到同伴在说话，开锁的人也停下了手里的活计：“咋了？大罗怎么回事，昨天晚上没睡觉困了？”
“你家睡觉是这样的？”矮子急得直冒汗，“怕是那东西出来了，今天怎么这么快？”
“快不快先放在一边……”开锁的也开始面露难色，“可我们明明带了火把，为什么它还会出来？”
“我要是知道就不用大半夜的跟你们出来干这种破事了……妈的。”
本来他们刚开始说话还很小声，然而随着恐惧感逐渐增强，矮子打着磕巴，声音发颤，慢慢控制不住了。
“那怎么办？要不然先走吧？”
“走？”这时旁边出现了一个同样穿着套头卫衣的男人，一巴掌扇了过去，“这事儿没解决谁都别想走，非要到压不住的时候大家一起死才开心？”
本来按照周卓的计划，只要制造出减员，对方一定会扛不住自我怀疑的恐惧，自己先崩溃了，毕竟在这种压抑的环境下，即便是玩家也要承受非常大的心理压力，换成一群不学无术的地痞混混肯定会陷入恐慌，没想到突然有人横插一杠。
“有办法在现在的射程里把那个领头的弄倒吗？”周卓回头问管苟。
“不行。”他摇头，“我一共就学了仨技能，背刺加成，静步，还有开锁。”
“……合着你是玩网游来了。”
周卓格外无语，其他人都不太行，正面交战又有点勉强，只能由他出面去引开那个领头人了。
正好周卓对这人的身份也很好奇，可以出手试探一下，只是剩下的就得交给其他人了。
“算了，交给我去解决好了，我想办法引开他……”这时周卓突然话锋一转，看向无比纠结的王实甫，“我还有一个问题。”
“有屁快放！”
王实甫比谁都紧张，因为那帮人已经撬开门锁，提着油桶进入了镜屋，火烧地下储藏室不仅仅会让失踪的旅行团再无生还机会，而且还会毁灭大量证据，让整件事变得无法追溯，那也就意味着他再也不能完全赎罪。
“说起来，你先前明明跟他们是一伙的，也一直恪守原则，没有泄露秘密，为什么那帮人会突然找上门来？”
“其实我也不太明白。他们中有个人与我比较亲近，当天早上打电话来让我快跑，我问了好久才弄明白……”
这句话问的王实甫一愣。
“说是有个穿白大褂的疯子突然闯进了雾中打人，让他们坐不住了。想来想去小镇上只有我一个医生，而且我本身运动能力又强，大概是觉得我在暗地里捣乱，就找上门了。”
他皱着眉头，握紧拳头，格外恼火的样子：“也不知道是谁故意栽赃到我头上，要是让我找到，一定要让他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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