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蜻蜓队长
周卓最后还是决定不打碎其他镜子，留一个可能，收起碎颅锤转身了开，王实甫连忙跟了上去。
三人回到一楼大厅，马楼那边没遇到危险，但又有一个新的问题：先前被打晕的五个人快苏醒了。
周卓主动揽下了这个任务：“你们先走，这几个人我来解决。”
经过了周卓先前的理念熏陶，王实甫总觉得他这话听着不太对劲：“你……该不会要杀人吧？”
王实甫从不认为自己是好人，但他这次反叛就是因为内心有愧，想要拯救剩下的人，以此来赎罪，如果过程中害死人了，那这么做就没有意义了。
但现在形式互换，要是周卓想要硬来，恐怕他还真没什么办法，毕竟他们银多，只是心里有些无奈。
“杀人？不需要，我会想办法让他们忘记今晚的事，疯子才会因为这点小事杀人，你们先走吧，我要用点时间做准备。”
“你能找到回去的路吗？”
“能。”
在周卓的安排下，双方就此分开，周卓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取出员工手册联系安德烈，手册末尾有几页是专门用于留言的，只要在上面写字就会将命令同步传送过去。
本以为安德烈会比较费劲，周卓特意支开王实甫，打算抽空去帮把手，毕竟安德烈还是很有用的，没想到对方很快出现在了周卓的视野里。
他手里抓着一根不知道哪里捡的铁棍，有些狼狈，但全身上下都没有伤势。
“怎么做到的？”周卓好奇地问了一句。
“嘿嘿。”安德烈格外得意，“他手里那根火把应该很重要吧，我朝他丢了瓶助燃剂，让那个火把加速燃烧，他不敢在雾中停留太久，就自己跑了。”
先前在精神病院副本里安德烈曾被周卓认为是二号消耗品，没想到后面用战术间接消灭了整个白夜行3队，现在更展现出了智慧作为实力的重要性。
“你小子真可以啊。”
这时候周卓才意识到为什么刚才地下室的那些被称为“念体”的怪物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理论上战栗级的敌人应该已经具备了初步改变规则的能力，然而他遇到的只是单纯能力较为古怪。
现在回想起来很可能就是火把的功劳，可惜这东西坚持不了太久，已经燃烧的差不多了，最多只能撑到回旅馆这样，不然存起来还可以留到明天夜晚用。
“有没有药水能在不弄死人的情况下让人失忆？”周卓问。
“还真有，但这个东西药效太强，可能不止是失忆，身体都会发生变化，出现肌肉萎缩等情况。如果单纯想要让人失忆，建议还是用物理的方式来解决，如果有必要，我可以帮院长您动手……”
安德烈扬了扬手里的棍子，显然不介意帮周卓动手干点脏活。
作为贝特莱姆皇家医院的一员，他大概也像其他医生那样，对病人做过各种惨无人道的尝试，要说经验，周卓这个现代人都未必比得上他。?
“你说的这药，效果是永久性的？”
“没没没，哪有这么强，只能持续几小时到几天不等，是一次实验里发现的副产物。”安德烈解释说。
“那就好，毕竟我也不是慈善家，没道理替他们考虑这么多。”
周卓顺手又从安德烈那里薅来了一大瓶黑不溜秋的药剂，那药水颜色怎么看都不太对劲，而且气味刺鼻，往里撒泡尿估计都闻不出来，好在不是他自己喝的。
给那晕倒在地的五个人服用后，只有那个矮子出现了副作用，肌肉与骨骼都出现了不同幅度的萎缩，看起来小了整整一圈，衣服裤子全都变得松松垮垮的。
干完坏事，安德烈的行动时间也到了，经过一夜的鏖战，周卓没有足够的理智给他续杯，只要含泪欢送最聪明的员工。
弹尽粮绝，今天的探索只能到这里了，收获非常大，但损失也较为惨重，五个人出来，最后只回去仨，很难说是不是赚了，还得看这个小镇白天时的变化。
先前在小山岗那边发生命案还可以用意外来掩盖，这回镜屋出事，杨镇长还能继续躲藏吗？
当镜屋地下室的怪物消失，镇上的迷雾顿时减轻了不少，也不再有那种让人体温下降的严寒，周卓很快回到了旅馆。
路上他其实在想一个问题，虽说他的思想与目的都非常善良，也秉持着“吾行吾心澄如明镜，所作所为皆是正义”，但做出的事总给人一种反派的感觉，除此以外，观众会不会误会他呢？
就像刚才给那些倒霉的村民服药时那样，周卓自己都感觉自己跟反派黑衣人似的，悄悄尾随在正派人士身后，一棍子打晕他，强迫他吃下毒药，把他身体变小……
可恶，居然恰巧又契合了反派总是不愿意用最简单的方法杀死主角的设定，这下更说不清了！
说起来林慢慢真的很能打啊，要是可以跟小兰那样徒手打断电线杆就好了。
此时此刻，周卓也有些想念林慢慢来，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是非常奇妙的，总是容易让人走神。
本来回到旅馆后王实甫还想找周卓谈事，看他一会儿走神一会儿嘿嘿直笑
王实甫心里一阵发毛，再加上被控制了一段时间的身体，累得不行，就躺在床上睡觉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拥有了异样的生命形态，头盔的理智值保护系统对他现在不起作用了，刚才一通消耗，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心想着只要头疼了就马上停手，不可能翻车的，结果回来一看理智值还剩7。
疼痛是非常优秀的自我保护措施，如果意识不到疼痛，那么你就没法发现自己受伤了，现在周卓正面临着这个问题。
他不可能永远监视着属性面板，万一什么时候玩嗨了直接理智归零强制下线，这岂不是血亏？得想想办法啊。
另外刚刚接手的奇怪影子似乎被恶念反制重创，现在正处于休眠的 状态，这个副本里估计都没法发挥作用，但还是能够看出有什么东西藏在了他的影子里，呼吸般微微颤动。
正在他思考道具技能的搭配时，突然听到了旅馆大厅里传来关门的声音，不重，但对于习惯了安静的他来说格外刺耳。
周卓从床上坐起，看了一眼窗外，确定雾已经散了，这才放心了一点，直接打开门出去查看，是谁在这个点回来，他可不信小镇上有什么值得半夜去看的景点，这个人绝对有问题。
现在是深夜四点，他的速度很快，对方大概没料到这个时间还有人会突然窜出来，被吓了一跳，本能地出拳攻击，周卓伸手挡了一下，两个人同时后退，在月光下认出了对方的模样——万三。
对方穿着那套拉风的大衣，只是看起来衣衫凌乱，面色红润，脸颊和脖子上都有汗，显然是刚刚剧烈运动过，但谁会在旅游时夜跑呢？而且还穿着一套根本不适合运动的服饰。
“万大叔？”
“小周？”
“不好意思啊。”周卓瞬间想出一个借口，“住在这种乡下旅馆，心里总是惴惴不安的，怕遇到小偷劫匪之类的，就出来看看。”
万三也是老江湖了，马上就戳穿了他的蹩脚谎言：“既然怕，为什么还要第一时间跑出来，是怕死的不够快吗？”
“哈哈，我这人就这样，好奇心重，什么事都想了解，相比起来个人安全就不算什么了嘛。”周卓笑嘻嘻地说，也不怕对方拿捏。
毕竟万三也是摆明了心里有鬼，不然为什么见面时就出手伤人呢？这可不是一个普通夜归旅客会做的事。
“那我我信了。”
万三果然没有纠缠的意思，直截了当地说道：“现在你是打算把好奇心贯彻到底，还是赶紧回去睡一觉？”
“我可以选前一个吗？”
万三失笑，转身走在前面，招了招手：“只要你胆子够大。”
周卓二话不说就跟了上去，坏人又能怎样？就算到时候翻脸关门打狗，谁怕谁还不好说呢，虽然他没带碎颅锤，但身上的左轮枪丧钟对付活人已经绰绰有余。
要是对方强到超模那就再好不过了，百足之虫从被激活后就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傀儡，本来想留给好朋友屠夫，现在先用着也无妨。
两个心怀鬼胎的人就在黑暗中一前一后地行走，不快也不慢，镇定自若，直到进入万三的房间。
他似乎真没攻击周卓的意思，进房间后就把外套脱了挂在简陋的衣帽架上，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坐。”
周卓真就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万三住的是麦田旅店里最好的房间，装潢确实好了不少，但空间也就那样，大概相当于一个双人房，往里多塞了点家具而已。
万三转身去小冰箱里拿了两瓶啤酒和杯子，给周卓打开盖子。
“要来点吗？”
“那我就不客气了。”
周卓不用杯子，拿起啤酒瓶仰头就灌，万三先是一愣，然后笑了，也学着周卓的样子，直接对瓶吹。
喝完后，万三笑着问：“味道怎么样？”
周卓呲着牙，表情痛苦：“真几把难喝。”
好在饮料的效果是有的，他的理智和体力开始匀速回复，脚下的影子似乎也显得活跃了一些。
“我也这么觉得。”万三点了点头，“这破地方的东西是真不行。”
“把我喊到这里，又不准备对我动手，这是打算找我帮忙？还是有别的目的？”周卓也沿用了万三的套路，开门见山。
“都不对，不过也可以算对，我确实想找人说说话，你那油腔滑调的机灵劲跟我年轻时很像，看到你就像是看到了以前那个傻子一样的自己。”
“诶诶，不带拐弯抹角骂人的啊。”
“我可没骂人，你别自己代号入座。”
漫长的夜晚里，万三简单讲了自己刚才做的事，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就是和他们一样，发现外面起了大雾时，就出去逛了一圈。
这很正常，他们能打听到的情况，万三同样可以，论财力论情商，这个老江湖绝不会输给他们这些毛头小子。
出于好奇，万三也进入了浓雾里，只不过他没有遇到伤人的无形怪物，他看见了一件更奇怪的事，本来已经废弃的旧政府大楼居然亮着灯。
换成其他地方，这并不奇怪，毕竟就算是废弃的楼里同样会有大量没能转移的物件与资料，需要分批处理，有时候遇到急事，半夜回去也是很正常的，但放在一个过了12点就会全体关灯的小镇里就显得尤为奇怪。
“我知道你会在起雾之后出去，昨天晚上我就注意到你了，可惜跟了一段路之后就被大雾阻挡，费了我不少时间才回到旅店。”
周卓面不改色，继续喝着啤酒，既没承认，也没矢口否认，好像对方说的不是自己那样。
“我没打算探究你的目的是什么，但至少可以确定你是一个充满好奇心的人，恰好我是也是。怎么样，要不要明天一起去看看？”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你想要隐瞒背后的真相，这都是你的自由，但你要拉上我，那事情就不一样了。”
周卓放下酒瓶，表情依然没什么变化，他正视着对方的眼睛，漫不经心地索道：“你得给我一个足够正当的理由，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光是好奇心可没法说服我参与到你的私事里，是这个道理吧？”
万三挑了挑眉：“你要钱？”
“不。”周卓晃了晃手指，一字一句道，“我要秘密。”
“既然你把我拉到这个房间深夜密会，那就说明你已经做好了相关的打算，为什么不开诚布公一些呢？你我的时间都很宝贵，没必要浪费在这些拐弯抹角的东西上。”
万三思索片刻，点了点头，从口袋里取出一块巴掌大的镜子碎片，放在桌上。
“用这个来作为报酬，够不够？”
镜子本身并没有什么奇特的，值得注意的是，背面写着一个血字：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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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不知道为什么，一坐在电脑前就失去意识了，回过神来居然已经是半夜了，而且一顿饭都没有少吃，好奇怪！
我怀疑我身边可能有替身使者在暗中干扰，需要调查一下，所以今天只有八千字的更新，明天一定补！
第154章 半块镜子
片刻的惊讶过后，周卓注意到了万三了然的表情，迅速意识到自己没有控制住表情，明明是询问对方的秘密，却无意间暴露了自己的秘密，内心格外无奈，姜还是老的辣。
不过这也证明了一个重要信息，万三并没有深入参与到这件事当中，又或者说他不属于第一批被卷入旋涡的人。
“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你吧。”周卓说，“我这边的故事有些复杂，而且未必正确，很多都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听完你的故事再说也不迟。”
“可以。”
周卓那种平起平坐的态度并没有让万三恼怒，他反而更加欣赏周卓，就像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那样，从不会感到畏惧。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会保持冷静。
“其实我的故事在车上已经说了一半了，我没有骗你，我确确实实是个杀人犯，因为这件事蹲了7年的牢狱。”
说到这里，万三忽然咧嘴一笑：“对于普通人来说，坐牢等于一生都毁了，但是在我们这些黑社会眼里，蹲监狱就跟出国留学镀金什么的。”
“大概是上天想用这种方式来给我做补偿吧，在我入狱期间，当初我们那个小打小闹的帮派居然做大了，曾经犯什么事都找我帮忙的小弟成了帮派老大，掌管了整个县城的运输业。”
“我们那里有一个小小的码头，你应该明白掌握码头意味着什么吧？”
对方有意炫耀，周卓也不介意往下接茬：“我知道，无论客轮还是货轮，路过都能抽一笔。”
“没错，当时帮派做的很大，城里游手好闲的人几乎全在我们帮派做事，明面上，他们是司机、搬卸工人、保安，实际上他们还兼任了帮派的打手，负责争夺地盘，驱赶其他帮派。”
万三点头，表情里倒是没什么变化，对于一个年近50的人来说，曾经的辉煌其实都不算什么了。
听到这里，周卓隐约猜到了万三与这个小镇的渊源，不得不感叹人生的缘分，真是奇妙。
“那个年代，帮派最重的是两件事：辈分和情义。论辈分，我是开派祖师，论情义，我是他大哥，当年一手把他带起来的。”
“本来我不算再参与到打打杀杀，但是他和帮派里的几个弟兄强烈要求，我就答应了。”
万三放下酒瓶，失笑着摇头：“其实跟情义狗屁关系没有，我年轻的时候打架就为了出口恶气，哪有这么多条条框框的东西，结果做了13年牢出来啥都没有，这么大一笔分红放在我面前，傻子才不要。”
周卓也跟着笑了：“是这个道理。”
“我知道做这些事迟早是要受到报应的，要么是走夜路被对家砍死，要么是哪天一觉醒来发现一圈警察围在旁边，不给我说一句话的机会就直接拷走了……哈。”
万三喝干了最后一口酒，长出了一口气。
“以前我是大老粗，现在当了老大，又掌管这么大一家公司，总得替手下兄弟负责吧？除了学习怎么管理公司，怎么发展业务以外，我还在向国外学习一件事，叫转型洗白。”
“帮派里混的像样的兄弟，身上多多少少有些案底，一回生两回熟，三进宫可就难出来了，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他们走我的老路？”
“那时候的我想法就是好好生活，把酒吧夜店那些地方的钱都收了回来，全力发展公司主业，结果越做越大。可能是因为黑道起家，别人天生就怕我们吧，从那之后无论做什么都顺风顺水，回过神来公司就已经成了省内最大的运输公司。”
没等周卓开口打断，万三摆了摆手：“大晚上的，两个男人一起喝酒，就不许我说点峥嵘过往吗？”
“能说的，不过故事应该到尾声了吧？”
“嗯，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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