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灰白之裔
“但是,以她那要强的个性,绝对会是姐姐你的竞争对手。”
“但是你其实挺喜欢白雪的吧。”娥捏捏翠云的脸颊,“不管你的妆容,你的穿衣和用度,你都有意识的模仿她。”
翠云低头嘟囔道:“我只是觉得,她是仗着自己顶漂亮,又是最小的一个,受大家宠爱,所以做事太嚣张。
我要是在外貌上和她一样,她是不是就不敢小瞧我,对我总是爱答不理的态度。”
娥笑了:“你还是在意她,不然你才不会把她在不在意你看到那么重要。”
“姐姐,你还是对自己的事上点心吧。”翠云发生一声叹息,“唉,咱们家都成这个样子了。”
汀州姮氏在本地是顶有名的散修家族,据说在几百年前,姮氏老祖彼时还姓王,在农庄里过着只可以称之为“活之”,但是没有任何可书写的,平凡中的平凡的生活。
不过,因为王家老祖的先代,与石头城四大散修家族之一的王家连过宗,认过亲戚,而当时王家老祖家遇到困难,他的姥姥便带着自己的外孙去石头城,希望从亲戚里讨得些馈赠。
他们赶巧,已经嫁进贾府的王二小姐的管家,旧日里因为买地受过王家老祖家帮助,因而将刘姥姥引荐给王家小姐,掌管贾家内zheng的王熙凤。
当人有权有势的时候,就连轻蔑都变得和善起来,贾家那时处于巅峰时期,他们这一代最杰出的女修贾元春,成为四时宫春坛大长老的侍妾,这隐约让他们从四时宫的洗钱白手套变成自己人的趋势。
所以,尽管贾府上下没一人瞧得上这穷亲戚,但刘姥姥还是为王家拿到了足以让一个有天赋的凡人成为修士的资源。
王家老祖是有天赋的,王家的困难正来自于资源不足,无法将好苗子的天赋兑现,刘姥姥的大胆举动迎回了丰厚的回报,他们从石头城回来不久,王家老祖就成为修士。
然而,修士之间亦有差距,练气境的修士,在散修里都只能算是阿猫阿狗,而在八大门派的标准里,干脆把练气境的修士归为凡人。
想要从练气境进阶筑基境,最重要的便是知识的积累,而第一次贾府馈赠的资源并不足以帮助王家老祖完成进阶。
为了自己家的未来,刘姥姥,一个没读过书,和土地打了一辈子交道的平凡老妇,却颇有见识的带着地里种的低等灵气瓜果(同样的,按照八大门派的标准这些属于凡物)去贾府送上问候,绝口不提讨要帮助的事。
贾府看不上这些,但与其他只会伸手要钱的穷亲戚相比,刘姥姥无疑是知恩图报的典范,而刘姥姥用自己朴素的聪明才智,让王家成为贾家一个小小的白手套。
贾家养了几百个这样的白手套,或者说,刮了好几百张彩票,以期家族能够中奖,发掘出可塑之材,将来成长起来后成为家族可以依靠的盟友。
贾家落难的小姐与王家老祖结合,他们的人生平平无奇,但贾家小姐是个有见地的,而且孕育出了优秀的后代:仿佛命运的轮回,他们的女儿被月华苑的人挑中,月华苑买走了他们的女儿,定时留下书信讲述那位女修在门派的情况。
随书信一起送达的还有一笔物资,随着那位女修在门派内部的提升,月华苑馈赠的物资也越来越丰厚,让这个小小的家族仅仅用了一百年就成为当地有名的散修家族。
感念月华苑的恩情,王家将自己的姓氏改名为姮,并将每一代的长女名字定为娥,以此向月华苑第一位飞升的修士姮娥致敬……当然,姮家也存了攀附月华苑,渴望成为她们的白手套,正如石头城四大家族之于四时宫的作用。
然而,白手套们的兴衰,取决于宗主们的一念之间,贾家的破败,便是因为四时宫找到更好的白手套,所以元春死的不明不白,而贾家便随着污点一起被四时宫无情处理。
同样的,姮家最后一次收到消息,是其在月华苑的女儿准备飞升,之后,月华苑再无消息,仿佛从不存在一样。
月华苑之神秘,就连其他八大门派都不知其总部所在,蛐蛐散修家族想要联络月华苑更不可能。
更致命的是,随着联系的中断,外部的援助也断绝了,不管怎么开源节流,姮家都不可避免的衰落,而当他们的靠山出问题了这一决定性的情报,被其他修士洞察的时候,随着时间流逝,先是试探,然后便是一场瓜分弱小者们的狂欢。
八大门派在地表的巡回法庭,出于分裂散修,让散修们一代代仇杀血斗的卑劣目的,有限的为姮家主持正义,部分资源被归还,这个家族保住了,却和死了也差不多,因为他们曾有黄金般的时代,如今坠入深海之中才令人绝望。
终于,到了翠云这一代,姮家有天赋修道的孩子有十一位,然而讽刺的,能让这些孩子成为修士的却只有一个。姮家不是没想过把这些孩子送出去,换取同盟或者资源,但每一个乐意接收孩子的人,都提出了接手的孩子后和姮家断绝关系,而给予的资源更是吝啬。
显然,修士们的逻辑里,弱者不配拥有朋友。所有人都在等待姮家最后一份资源被消耗之后,他们冲进去零元购。
姮家翻盘的希望,便是在十一个孩子里选出天赋最强的那个……以往的时候,不是有超级天才横空出世,带领没落的家族翻盘。
所以,有人拜访了姮家家主,提供了一个血腥,且有待验证的方法,他愿意免费提供材料,布置阵法,而姮家则要出人配合他的实验
正常来说,将自己视为正道一分子的姮家绝不可能答应这样的事,但在人在绝境的时候,伦理往往是最先被抛弃的东西。
姮家开始有神秘人物进进出出,家族引以为傲的的那位月华苑女修曾住过的望月楼被封禁,一些奇怪的人物进进出出,围绕望月楼布置。
带一切完成,在月圆的子夜,十一个孩子被召集到家族祠堂,暮气沉沉的家主宣布了一种残酷的竞争方式来决定谁能成为修道者。
翠云听到兄弟姐妹们要靠相互残杀来竞争的时候吃了一惊,在她的设想里,自己温柔的长姐娥是资源第一顺位的继承者,而其他的兄弟姐妹不过是僭越者,等到家主宣布决定,他们那些觊觎者会像小丑一样,成为娥光辉一生里微不足道的缩影。
娥长姐如母,照顾了自排行第五的翠云开始的所有弟弟妹妹,所以翠云对她抱有深厚的感情,而对于其他兄弟姐妹则有些冷淡。
所以听到要相互厮杀的消息后,她立刻看向周围,除了个别人,所有人都错愕的视线,但家主拿出一样宝贝,让宝贝里的红光闪过在场诸人后,所有人都接受了这个设定。
家主安排的厮杀是一个简短的过程。当天夜里,他们被送进空置的望月楼里,那里已经封闭门窗,仅露出一些狭窄的缝隙。
一楼中央的桌子上,有一枚储物戒,据家主所说,里边装着的材料足以让任意一人提升到筑基境并打造自己的法宝。
有两种方法,封闭的望月楼会被打开:八天之后,楼房大门重新打开,活着并且持有戒指的那个人,就能获得修炼的资格;
当望月楼活着的人只剩下一个的时候,封楼会立刻结束。
这些不幸的人被送进楼房封闭,一开始,他们怀着侥幸心理,翻找楼房的每一处,这里的生活设施应有尽有——除了饮水和食物。
有人试着拍门求救,有人茫然的坐在地上,有人阴沉沉的打量别人,即便素有威望的娥企图组织大家联合起来,捱过七天,逼迫家主收回荒唐的决定,应声者也是稀稀落落。
因为,如果事情以和平收场,家主收回成命,那份修炼的资源最有可能落在娥身上。
兄弟姐妹和自己修道的机缘哪个重要?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答案,不过在第一夜,大家无论怎样都没有动手的念头,他们各自找地方,怀着不安与戒备休息。
第一天的中午,姮家送来第一份饭食,只有五人份的饮水与食物,娥知道家主的心思,提议大家均分,虽然响应并不热烈,但众人勉强同意她的提议,所有人都吃了东西,但都被饥饿折磨。
这份饥饿逐渐变成不满,而不满又在晚上第二份送来的食物与饮水变成四份时变成冲突。脆弱的共识在后天断绝食物的恐惧下被冲垮,其中又混合了对修道机缘的贪婪。
以排第二的长子抢夺戒指,与排行第四的次子为食物厮打开始,残酷的竞争上演。翠云想吃东西,但她被兄弟们打的头破血流,被姐妹们抓成花臂,如惊弓之鸟般逃到楼上。
即便人们在绝境里会道德沦丧,但大家道德沦丧的速度未免太快……娥来不及细想这些问题,她没有参与这场纷争,对她来说,亲手看大的弟弟妹妹们相互厮杀,令她伤心欲绝。她含着眼泪为翠云处理伤势,后者疼的龇牙咧嘴,却开始想点子。
“姐姐,这帮人里我只服你,你宅心仁厚,成了修道者,以后会肯定尽力照顾我们这些人。其他的人,就算他们比你天赋高,能振兴家族,但那家族,也不会有我们的一席之地,只有他们自己的后代罢了。
我们都要活下去,并且要你成为家主。只是,在修道之前,男人在这样的竞争中占据绝对优势,所以我们得抱起团来,并且制造武器与防具。
而我,恰好就是这方面的行家。”
翠云不是姐妹中持家能力最好的,不是性格最好的,亦不是最貌美的,但她有一项能力无人能比,那便是她在机巧方面的兴趣。
对于一个修士家族,凡人的机巧之学只是“奇技淫巧”,而建立在灵力体系上的机械工程学是另一番伟大的学问,但在特定的环境,例如此刻,这番奇技淫巧有了用途。
有了武器,弱者就能弥补一部分在身体素质上的差距,被关进来的年轻人们虽是凡人,但皆习过武,懂得如何使用武器,所以握住武器,就能增加弱者的胜算。
翠云虽然挨了一顿好打,但脑子却清醒了不少,她自己搜集材料制作武器,而让娥去拉拢人手加入小集体,标准有三个:一,要肯听话的,每个人都有主见,团体就会分裂;
第二,对修道欲望不大或者信心不足,支持娥来接手这份资源的;
第三,最弱的人。
第三条决定了,娥带回来的只可能是女性,因为在超凡力量存在之外的地方,女性的权利要靠社会共识维持,从女性的角度来看,这社会共识或许是男权对她们的压迫,而从男性的角度,社会共识是强者自我约束,令弱者受益的封印。
而在姮家刻意制造的舞台并没有什么社会共识,封印被打开,那些被视为压迫的东西消失之后,真正的压迫降临,强与弱,最强与最弱在一瞬间泾渭分明。
不过,人类毕竟是靠脑子的,强与弱在合适的时机能够转换,有了武器这一影响胜负的要素后,对翠云来说,娥能带回一两个弱者反而好一些。
娥带回两个人,第一个是排行第六的末怯,她是个安静的姑娘,最喜画工笔画,对修道野心不大,且听话;
另一位则让翠云挑了挑眉毛,她不爽白雪许久了。作为老幺,娥对白雪的疼爱让她有些羡慕,可白雪是怎么回报娥的呢,她惦记着那份修道资源!
而且,白雪总是冷着一张脸,让翠云很是不爽,她问道:“你肯听我们的话吗?”
“这是什么话,姐姐?”白雪的神情这时候仍然冷冽,“我是这里最弱的,单打独斗的话,我一定会第一个死吧,所以我会听你们的。”
“我要你发誓,我们中配拿到那枚戒指的只有娥。”翠云盯着对方,“不然,我就打断你的腿,把你丢下楼去。我记得下边有个堂兄惦记你很久了。”
娥想要劝,末怯拉了她一把,在这种环境里,被激发出好狠斗勇气质和能够制作武器的翠云才是版本答案,想要活下去,最好顺从她。
“姐姐,你现在简直像个没把的男人一样。”白雪举手蒙誓,“我答应你,在这里,我唯你马首是瞻。”
也就是说,你出去后可能反悔咯?
翠云明白,像白雪这样自视甚高的家伙,一定容不得比自己平庸的人修道,而自己却沦为凡人的情况,但现在,她也不好逼迫太紧。
于是,四人的同盟结成,或许是因为她们实力太过弱小,剩下的七人并没有将其当做优先解决目标。她们一边搜集材料,一边胆战心惊的看楼下的厮杀,以及沦为强者附庸的弱者们如何取悦强者。
“三姐以前是很心高气傲的,她常说这个家的男人配不上女人。”末怯有些吃惊,“但现在,她在给堂兄……”
“她以前那样说,只是为了打压他们的价值,以让自己从更优越的视角俯视他们。现在,她作为弱者的事实露馅了,你看,她被粗暴的对待,还是要假装笑出来,去换那半个馒头。”白雪冷冷的说。
“我们有四个人,”娥有些担忧,“粮食和饮水压力会很大。”
“门窗有缝隙,现在这个天气,能够搜集一些露水,但我们需要很多道具,汇总起来才能让我们不至于渴死的分量。”翠云说,“剩下的,就是要靠抢了,但不是现在。”
在此之前,她们幸运的找到两只老鼠,平常她们绝对不会碰的恶心东西,却成了她们第一天的晚餐。
她们轮流守夜,或许是白天的厮杀已经耗尽力气,所以此夜安全度过。第二天中午,送来的食物与饮水变成三人份,为了这三人份的食物,有两人在今天出局,包括昨天向强者献媚的那个弱者。
她的献媚只让她多活了一夜,因为她所托非人,那人没有抢到足够的食物,于是便未雨绸缪的制作食物,她被杀死,其尸体也得到了合理利用……看着那副地狱般的光景,楼上的四人不寒而栗,纵然都有别的心思,联合的念头变得真切许多。
“虽然道德已经沦丧,但最先迈出非人一步的,一定会遭到所有人的联合讨伐。今晚,那个吃人的人就会死,我想不到他能活到第二天的理由。”白雪说。
“这对我们好像……不是好消息。”末怯说,“第二天就死了两个人,除了我们还有五个,这胜负分的太快了……我甚至怀疑明天天明,今晚混战的胜利者可能就冲上楼,要么命令我们臣服,要么把我们全干掉。”
翠云检查自己制作的武器:“其他人一定还储备着食物,我们得冒险一波去拿一些回来。”
“如果到了那种时候,我们就放弃继承权,如果对方仍然执意,我们再做殊死一搏。”娥说,“我希望不要演变成如此情况。”
“不,”白雪说,“只有我死了,我才会放弃继承权。”
翠云不觉火大:“你这家伙,把机缘看的比命都重要吗?!”
“这才是大部分人的选择。”白雪说。
第二天的夜晚降临,分别手持长矛、圆盾、手弩与石灰粉的四人组屏息以待,她们分光了清晨搜集的露水,但每个人只有一小口,稍微滋润干裂的嘴唇。
与干渴相比,饥饿更甚,她们捱过饿肚子的感觉,但身体不会骗人,没有进食过的身体比昨日虚弱,头脑也有些昏昏沉沉。
她们互相抽对方巴掌,以疼痛保持清醒,施虐式的自醒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与第三天的交界时,钟声响起的那一刻,下方的五人不约而同发动了。
“走!”
娥一马当先,四人一起冲下楼,找到最近一个人盘踞的地方,翻出他储藏的少量食物和饮水,几秒钟就被她们消灭干净。
她们欢欣鼓舞,找到第二处地点,那里的食物与饮水更多,末怯正待拾起,机关被触发,捕兽夹夹住她的小腿。
“啊!”
末怯倒下的时候触碰了警报,脚步声由远及近,如果一开始,她们还有三个人联手与对方斗一斗的心思,但看到对方自行制作的简易护具与武器后,她们没了勇气。
那是十一人中的长子,如今他戴着戒指,身上有不同的伤口和不同的道具,他的手和手里的武器尚在滴血,而看着打jie他食物饮水的窃贼们,他那目光只有嗜血。
“牺牲已经太多了……我们可以放弃,你是胜利者,我们相安无事度过接下来的几天,一切就结束了。求求你,我们都是你的手足……”娥说。
那位在杀戮中得到进化,或者说在杀戮中迅速沦丧的人露出阴森的笑容:“比起在这里忍饥挨饿呆满一星期,我为什么不在这里杀了你们,立刻就能出去开始修道者的生活呢?”
娥有些悲愤的喊道:“你不觉得这种相互残杀的机制非常不合理吗?请理智一点,我们都死了谁帮你打理家族。为了不挨饿,你就要杀了我们,这是什么道理?”
“理智能当饭吃?!”对方冷冷的回答。
翠云抢先下手,她抬起手弩,用磨尖的木杆射中对方的眼睛。她以为自己优势很大,A了上去,结果不过短短三十秒,失去一只眼睛的男人就把她们三人卸下武装,揍的鼻青脸肿。
娥想要背起末怯逃命,翠云与白雪却在这时达成共识,她们拉着娥从一旁撤离,十秒之后,末怯的惨叫传来。
她们狼狈的逃到三楼,而这时男人追到一楼楼梯,先是白雪摔了一跤,然后是男人丢出的飞斧命中娥的后背,虽不致命,但是娥身体不受控制的头朝下坠落,翠云拉住她,却差点自己一起摔下去。
“坚持住!”
翠云已经没有力气,偏巧娥既高,身材又丰腴,她勉强拉住对方,却没有把对方拉上来的力气。在下方,白雪挥舞着防身武器,大叫着与爬上来的男人纠缠。
那男人也已经筋疲力竭,但他仍能在三十秒里杀死白雪,杀死白雪之后呢,在上方动弹不得的两人就会是他下一个猎物,而娥已经丧失战斗力。
她唯一的生路,就是下去汇合白雪一起杀死那个男人,而不是让他逐个击破。
“帮帮我,拉我上去。”娥流露出强烈的求生欲,她的声音虚弱又惶恐,“帮帮我……”
翠云必须要做出抉择,她想要哭泣,娥是她喜欢的人,她甚至做过变成男人,去迎娶娥的春梦,但干渴的身体已经没有泪水。
翠云松开手,娥向下坠落,而表情不为翠云所知,因为同时,翠云已经冲下楼梯。
滚落的娥同时砸中白雪与男人,把他们推到一楼大厅,男人掏出什么,狠狠刺进白雪的大腿,他没有机会再杀死白雪了,因为翠云从娥的尸身上拔出飞斧,用尽全力劈下,结果了他的性命。
翠云瘫坐在地,她感觉自己作为人的感情正在丧失,白雪躺在地上喘息着。过了好一会儿,她看向娥的尸体,轻声问道:“为什么选我?”
“我没劲了,拉不上来她,她沉的要把我拽下去。”翠云大吼道,“我能怎么办!如果我不松手,我们三个全都会死,娥姐……呜呜,娥姐,对不起。”
她干嚎了一会儿,直到没有力气再嚎,才意兴阑珊的说道:“那枚戒指,我不要,你拿去吧,剩下的……剩下的,呜。”
“不,一切已经结束了。”白雪苦涩的说。
翠云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她似乎和白雪说了很多话,但似乎又没说,因为她那混乱的记忆里,只有她自己说话,而没有白雪回答的声音。
她其实没那么讨厌白雪,她的讨厌,只是因为白雪没有给她足够的回应,她最年幼,漂亮又聪明的妹妹,她渴望得到对方的关注与承认。
现在,她终于能说出来。
“等我们出去以后,你当修道者,我给你当工匠,我们俩一定要把家主弄死,为了娥姐,为了末怯,那些逼得我们自相残杀的混账都得死。
白雪,不管过去怎样,咱们未来都要好好的……我就剩下你,而你也只剩下我了,不许无视我。”她说。
直到第二天天明,不知何时睡着,又在光亮里醒来的翠云站起来,又瘫坐在地上,她看到白雪紫黑色的尸身,一根插在白雪腿上的簪子,那簪子的镂空结构里残留了一滴药液。
一瞬间,她理解昨天白雪为什么说一切都结束了,但是,白雪还有存活下来的可能性,只要杀了毫无防备的她,只剩她一个,望月楼打开,白雪就能得到救治。
“喂,你自己说的修道机缘比生命更重要,这毒药也不是立刻要你的命,你为什么不杀我?杀了我,你的机缘就有了……为什么,你说句话啊,咱们俩关系没那么好,你为什么没下手!”
死人不会回答活人的问题,白雪为什么没有选择符合她性格的最优解,成为永远的谜。目睹白雪的尸体后,唯一的胜利者翠云坐在地上,看到一枚戒指沉睡在她手边,那必然是白雪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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