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灰白之裔
而我就不一样,我用人不看出身,不讲强弱,希望合适的人在合适的岗位发挥合适的作用,我喜欢建设大于破坏,喜欢和平大于战争,你这样的人在我缔造的秩序里,才有钻营空间。
来吧,握住阳炎府的友谊,这样你才能避免与阳炎府为敌付出的代价。”
“如果桂道友失败了,我的下场也不会好吧。”
“然而,我到现在未尝一败。”
“我能得到些什么?”公伯燎问。
“庆父的位置,我认为你坐更合适一些,我可以代表阳炎府支持你。”
公伯燎在犹豫,他手握足够的筹码,桂堂东的话唤醒他的野心,他还想在各方间拉扯。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他与桂堂东的密谈落在庆父在青萍关的密探眼中,就是公伯燎在密谋造反的证据。
庆父更不敢召回公伯燎,而公伯燎觉得自己已经失信于庆父,就算回到都城也要被解除兵权。
如果能取代庆父,不比在徐国和各方势力打仗强多了?
在各方势力还在关注历晴川在下邳城闹出的动静时,公伯燎在部分军官震惊的眼神里,下令解除要塞的防护,放桂堂东进城。
桂堂东又在外面等了一个小时,在月明星稀时,要塞的大门为他打开,在守军们复杂的视线里,桂堂东走进要塞,没有动用一个法术。
桂堂东踏入指挥所的台阶,斑斑血迹在他脚底变成粘稠的形状。公伯燎正在象征统帅的铁王座前沉思,旁边,那些高呼他背叛家国,背叛恩主的同僚们只剩下怒目圆睁的头颅。
感知到桂堂东的气息,公伯燎笑道:“这是我的投名状,请桂大人笑纳。”
桂堂东不喜背叛,不喜竞争,不喜战斗,但为了达成目的,他总是在做不喜欢的事。
于是他登上台阶,坐在铁王座上,公伯燎松了口气,唤来剩下的军官们觐见他们新的雇主。
“清萍关将成为我治下一块飞地,我会任命你为代理人,行清萍节度使的职责,管理你占领地区的事务。”
桂堂东重新分配了清萍军的利益,他在这里停留数个小时,直到所有的蛋糕分配完毕,从上至下人人满足后才离开这里。
他重新在下邳城露面的那一刻,公伯燎卡准时间宣布清萍关易帜,背弃庆父,追随桂堂东加入徐国战线。
桂堂东的闪电战变换形式,再次拉扯徐国境内的对手,宋国已经朝徐国出发的宣武军,不得不停住并折返,因为清萍关易帜后,徐国的军队就有可能从北东两个方向夹击他们。
但桂堂东的操作也不尽是好消息,感受到他的锋芒后,郯国、吴楚支援的两个kui儡君主当天就派出信使联络,准备结成同盟,以对抗徐国与更遥远的宋国。
在一片鸡飞狗跳里,无人关注桂堂东命令自己原本向长城前进的军队,调转方向向滨海地区集结,执行下一阶段的计划。
“这下乐子可大了,从思维到执行力,你的节奏很快,现在你通过一系列欺诈手段,逼得别人和你节奏一样快,而那些不适应快节奏的人,就会在提速过程里露出更多的破绽。
换而言之,你现在是掌握节奏,握有主动的一方喔,虽然这是走钢丝般的脆弱平衡,但你为徐国注入信心。
亡国的征兆并非失去山河的屏障,而是失去信心,如果从上到下,对国家的命运都保持悲观的话,这国家算是完了。
不过,徐国已经是一具行尸走肉,就算你注入强心剂让它活动两下,它的问题已经积重难返,你又能改变些什么呢?”
“如果徐国烂了,那就重开好了。”桂堂东回答。
历晴川只当师弟在讲笑话,懒洋洋的躺在桂堂东腿上,她美丽的长发挽成一束,正被桂堂东把玩在手里,而她的手也没闲着,摸着南轻絮(人形)毛茸茸的尾巴,感觉分外解压。
南轻絮在自己膝盖上垫一块毛巾,然后把桂堂东的小腿搬到毛巾上,她双手涂抹精油,精油是她自己做龙蛭的时候常咀嚼的一种树叶,咀嚼后令她感到愉悦,她觉得对人类也有效。
这东西的确有效,历晴川感觉自己的脑袋被咯到了,她噗嗤一笑,伸出另一只手向上轻轻抚摸桂堂东的脸颊:“我做的好吗,师弟?”
桂堂东歪头,用脸颊和肩膀夹住师姐的手:“做的好极了,师姐,你抄掠出原定计划350%的财物,也让我的名字在下邳城有了小儿止啼的效果。”
“为了我们的未来,我很努力的在宣传师弟的名声。”
“谢谢,我感动的想打你的屁股。”
历晴川媚眼如丝:“要打吗?你知道,我修行过阴阳玄聘功之后,适当的痛觉也能转化为愉悦。”
南轻絮小声说道:“历、历道友,尾巴的感觉好奇怪,你不要对我使用你的采补功法好吗?”
“抱歉。”历晴川松开南轻絮的尾巴,“话说,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让我们的敌人觉得我们什么都没做。”
桂堂东以保护神的身份出现在下邳城,受到下邳城百姓的狂热欢迎,当然,其中夹杂着一些咒骂,但很快被人群狂热的欢呼遮盖过去。
桂堂东堂而皇之的坐在徐国王座的位置,大摆庆功宴,然后放话先南后北,从南方的乞活军与两位僭主开始清剿,最后与胡玄冬决一死战。
相应的,公伯燎也开始整军,做出南下的姿态,逼得半流动的乞活军放弃北进的计划,转而南下,去侵攻两位僭主的地盘。
之后,桂堂东住进下邳城外的军营里,亲自都督徐国最后一支野战军的操练……这是间谍们收获的情报,但他本人,已经和变装的历晴川以及琼莲,踏上完成“江山社稷图”的旅程。
第二十三章 回报 38→37
但凡徐国常规战力能派的上用场,桂堂东都不必执着江山社稷图,公伯燎只可以利用而不可以信任,下邳城最后一支野战军是招募自爱国的国人与乡民们,士气很高,但训练度极为低下。
这样的军队只可以作为一支存在性的力量或者打打防御战,出去野战简直是在犯罪。
阳炎府的修士里,柳庭风、朴到贤、季嘉然的必修课“军略通识”名列前茅,除此他们,他们各自的选修课“战地运筹学”、“管理学”与“兵役学”都有甲等的评分。
徐国有本事的将军们全在十八节度里,其中一半已经反了,另一半的忠诚派因为战败和第二徐国的构想带来的混乱与猜忌,如今坟头也是绿油油的。
朝中无大将,桂堂东只好让三位师弟亲自带队训练,听到他的任命,三个师弟还有些小委屈。
修士们看不起凡人的是主流,有些人成为八大门派的修士后,甚至一辈子不回自己出身的凡人家庭,美曰其名斩断尘缘,无非是觉得自己作为高贵的修士怎么能和低贱的凡人混在一起。
因此,桂堂东在筑基境奔丧的时候,被整个门派视为叛逆之举,在他们看来,他早已经斩断尘缘,凡人的死活与兴衰不该让他产生如此强烈的情绪。
那时候,热恋里的师姐挺身而出,和历无咎发生争吵,那是父女间第一次争吵。桂堂东仍然记得师父暴怒如同狮子,但师姐却倔强的站在他身前,保护她的情郎。
师姐其实很害怕,她瑟瑟发抖的模样让身后的桂堂东瞧的一清二楚。或许在那时候,桂堂东就决心要保护这个女人,因为她保护过他。
然而,当他终于成为同境界第一人,拥有了保护什么的能力时,他回头看去,粉发粉眸的师姐正用爱恨交加的眼光看着他,她变了。
因为他窃据了她的路——不是占据,而是窃居,他始终记得在修道者崇高的身躯里,穿越者的心脏卑鄙的跳动着。
想到师姐,桂堂东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表示高高在上的阳炎府真传历晴川,都能放下身段和下邳城的凡人们打成一片,让他们向他学xi。
三人勉强服从师兄的意志,等他们走后,桂堂东又想起师姐的好,所以原定的和琼莲单独出行的计划,又添加师姐。
至于南轻絮,桂堂东也不会让她寂寞,他根据她的学xi进度重新安排课题,把她的时间塞的满满当当,而且他每天会拿通讯符箓和她通话一次。
南轻絮听到自己独守寒鸦号,露出空巢老人般的表情,桂堂东不由得摸了摸她的耳朵来安慰她,而她也大胆,或者说冲动的抱住桂堂东,不断嗅着他的味道。
这个拥抱温暖但不暧昧,或许和历晴川变得犀利的眼神有关。过了两分钟,南轻絮才松开桂堂东,开始絮叨,她甚至还拿出一双她为他做的鞋,只是做的不甚好。
桂堂东莫名想起孟郊的《游子吟》,他郑重的接了过去,放在储物戒里,反倒把南轻絮弄得不好意思,她傻笑了一会儿,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掉,尾巴转的欢快,像放了马达一样。
“她可真好满足。”历晴川嘟囔道。
历晴川容忍了南轻絮的拥抱,但她推着桂堂东去洗澡,等桂堂东出来的时候,他换下来的衣服已经被师姐清洗的干干净净,取而代之,她穿上他的衣服,企图让衣服沾染他的味道。
桂堂东比师姐高二十公分,他的衣服穿在她身上过于肥大,她甩着袖子,像是教坊司培养出的剑舞者,握着他的佩剑碧罂起舞。
历晴川脚尖点地,所至之处有火焰汇聚的莲花绽放,她匀称的肢体在无声的旋律里转动,舞步协调而柔美,尘埃在空气里升腾,仿佛光的精灵环绕历晴川起舞。
她的双瞳是蓄着风情的湖泊,她的长发是令人瞩目的绸缎,一抹碧色的锋锐掠过,剑面遮掩她的唇瓣,仿佛提醒桂堂东,眼前的女人是带刺的。
“再来一次!”
桂堂东适时的送上掌声,历晴川还礼,然后献上一朵轻佻的飞吻,粉色的花朵飘飘荡荡,撞在桂堂东的胸口消散。
她把碧罂还给桂堂东,脱掉身上不合身的衣服,一边说:“突然想起练气期的时候学的舞蹈。”
“阳炎府的女修还学跳舞的吗?跳给谁看,别的门派的人?”桂堂东问。
“是自身修行用的,锻炼自己的协调性、注意力,让灵力在体内四肢游走。现在跳起来很容易,但我一开始练这个的时候,吃了很多苦头呢。”
历晴川说:“还算你有良心,没有丢下我,所以我跳一支舞来感谢你。”
“我还想看。”桂堂东说。
“等下次吧,等我心情好的时候我会跳给你看。即便是同一支舞,穿不同的衣服跳出的效果也不一样哦。”
历晴川靠近,她的形体,她的气息,她的温度,化作种种诱惑沁入他的感官,但师姐此刻没有刻意运转阴阳玄聘功,所以桂堂东此刻的情感里,柔情更多。
历晴川把衣服物归原主,认真为他系好袍带,整理衣领,抚平双袖的褶皱,她的眉眼认真而温柔,令桂堂东产生错觉,他们今天仍在热恋。
所以,他抱住了她。历晴川的第一反应有些僵硬,但她紧绷的身体很快放松下来,双臂沿着桂堂东的腰身游走,在他的背后合拢。
“这算什么?”她问。
“我爱你。”
“好恶心……嘻嘻,再说一遍。”
“我爱你。”
“很好,但今天不许再说第三次,我是善变的女人,重复听同一句话可是会厌烦哦。”
“我令你厌烦吗,师姐?”
过了几秒钟,历晴川才回答:“从不。”
桂堂东不再说话了,只想安静的享受这一刻,他闭上眼睛,幻想自己抱住的是20岁的师姐,历晴川睁着眼睛,享受又不够享受,她的温情与被桂堂东搂住后窜动的欲望斗争着。
“好了,该做正事了。”
在夕阳坠落的时刻,历晴川结束这漫长的拥抱,她把桂堂东推入光中,而自己转身遁入阴影,很快消失在桂堂东的视野里。
第二十四章 徐偃王 2
徐堰王的江山社稷图自然指的是徐国的江山,但令人意外的是,江山社稷图的qi点是郯国。
“夫君的人生有三个阶段:雄主,贤王与昏君,江山社稷图是他作为雄主的体现:他要收复徐国故地,恢复巅峰时徐国的版图。”
琼莲在路上讲述道:“我的夫君常说,徐国的历史比阳炎府还要悠久……希望这种说法不会令两位感到冒犯。”
桂堂东摇摇头:“阳炎府是八大门派里第二年轻的门派,门派的创始人为周穆王,他向西而行,经过漫长的跋涉终至昆仑,在其中觅得西王母。
西王母或许是神,或许是已经飞升的上界仙人,其人已经不可考证。他与师尊畅谈三天三夜,师尊受到启发,回到自己的封国,召集志同道合之人苦心钻研,终于探索出第八条安全飞升的大道。
而彼时,徐国早已存在,并且直到穆王进入大乘期,所建立的阳炎府稳定下来后,才向阳炎府形式上臣服,而那时统治徐国的贤王是徐堰王。
我想,你的夫君是感怀徐国古代贤王,而以他的谥号作为自己活着时候的称号……这样的称号可不算吉利。”
琼莲有些怅然:“谁说不是呢,我劝阻过,但那时候的夫君以国事优先,他要用徐堰王的称号鞭笞自己,不要落得历史上那个徐堰王一个下场。
但不管怎么看,历史都在重演。”
周穆王开创阳炎府后,他的周国曾作为世俗领土的中心,向外投射影响力。彼时,鲁国是周国亲蕃,阳炎府在中原之土东部的战略支点,而在鲁国的南方,徐国傲然挺立,
徐国由一个传承已久的散修门派统治,新生的阳炎府暂时还不及传承许久的散修门派。
周穆王飞升之前,周国与徐国就有数次武装冲突,再加上贤王徐堰王以贤德服人,把周围的小国们团结在徐国,而不是周国身边,令周穆王失了面子。
穆王那时还不到五百岁,一朝得势,尚未完全与世俗切割,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他以正道第八大门派掌门人的身份,命令周边的国家消灭徐国这个不从之国。
穆王的命令发出后,以楚国的回应最为强烈,这个新兴的国度表现出强烈的扩张欲望,穆王的命令让他们师出有名。
在高速发展、潜力无穷的正道第八大门派,与底蕴深厚却毫无前途的散修门派之间,在利益与信义之间,仅有很少的势力选择信义,于是徐国众叛亲离,外无援军。
在阳炎府的意志下,徐国的毁灭是注定的,而徐堰王只能选择被毁灭的方式,而徐堰王xuan择了于他个人非常耻辱,却得以保全境内百姓的方式。
楚军几乎没有遇到抵抗的攻灭徐国,而徐堰王为了避免生灵涂炭,卸下王位隐居,变相颁布“罪己诏”,承担起所有的责任。
楚国取得了一部分徐国故地,而周穆王惩戒了徐堰王后念头通达,又令徐堰王的子嗣在徐国旧地建立新的徐国。
“夫君他不甘心,他还是雄主的时候,痛恨古代那位贤王不抵抗的做法,认为要以暴力回应暴力,并在别的国家对他施加暴力前,变得足够暴力。
他制定了先西后东,先北后南的计划,我因为他的注意力从我身上转移,而且计划太过疯狂,因为鲁国经过多次演变后,现在是阳炎府影响范围里的世俗领地。
徐国亦在阳炎府的势力范围里,他的扩张之路走到尽头,必然要和阳炎府冲突。可我们怎么能和阳炎府这样的庞大大物冲突?
我们冷战了很久,他住在前线军营里,而我在幽静的宫殿里徘徊,每日苦中作乐,或作女红,或登船泛舟,或吟诗作赋,或者打纸牌与麻将。”
琼莲取出自己定制的麻将,露出怀念的目光:“我以为这东西将伴随我很久,但夫君结束西部的战事,分封十八节度后,便班师回朝,之后再也不提恢复徐国故土。
因而,原本配合他的计划制作的江山社稷图就搁置下来。”
“是什么令他转变?”历晴川问。
琼莲朝她做出告罪的手势:“我……不敢说。”
琼莲楚楚可怜的样子很美,但同为女人,历晴川不吃这一套,她的语气稍微加重一些:“如果你不敢说,则要考虑你面前两位阳炎府修士的感受。”
“正因为两位是阳炎府,我才不敢说。我只是听到一些风言风语,没有绝对性的证据。”
桂堂东与历晴川对视一眼,桂堂东的眼睛被火焰点亮,历晴川追问道:“那么说,传闻有关阳炎府修士?”
“是,夫君的宿卫里,有一位和服侍过我的女官结婚,他算是我的人。据他描述,那晚夫君的帐篷有过一眨眼的火焰闪光,照出夫君之外第二个人的身影。
他低声询问夫君的情况,却被夫君喝退,第二天,夫君让军队休整一天,第三天他就下令班师回朝,从此再也没有扩张过领土。
他开始发展民生,他开始像寻常的王一样享乐,他为我起了一座梳妆楼,往日的不快统统消失,我们又恩爱如初……他比以往加倍爱我,希望我们能有一个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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